“習習穀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鶬鶊。……”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當年的羅揚還完全不明白那些詩,他隻是按照姑奶奶的要求在嘴裏重複著流傳千年的古老句子,就像重複一首童謠。但他喜歡姑奶奶讀那些句子時的神韻,還有它們本身的朗朗上口。

    彼時,羅揚與司馬尋心坐在院子裏,用一首首古詩應和著從槐樹冠上撫過的習習微風,稚嫩的、柔美的、婉轉的歌謠在小城上空飄浮。

    那是多麽靜謐的院子啊!每一個安靜的下午,他和司馬尋心就這樣坐在槐樹下讀《詩經》,直到陽光從樹冠後隱沒,暮色中暈染出夜的涼意,小城裏那些幽深而模糊的窗戶上閃現出星星點點的燈火。

    然而,一切成為記憶。安靜的院子,親切的笑容,美妙的讀書聲,掉進歲月侵蝕出來的長長的隧洞,看不到底,更不知它們跌落至何處。

    羅揚站在戲台上。午後的陽光像一把烙鐵,硬生生烙在他的頭頂。“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他跟隨這旋律機械地引吭高歌。下麵是好奇而興奮的麵孔,扭曲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懼。眩暈使他分不清台上台下。“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沒完沒了地眩暈。當他終於清醒地睜開眼睛,卻看見司馬尋心——被他稱為姑奶奶的那個體麵的老太太站在戲台上。熱辣辣的陽光在嘈雜的叫囂聲中震蕩,激起一層又一層熱浪。姑奶奶臉上原本平和的笑容此刻被熱浪切割得支離破碎……

    黃昏降臨,廣場上的人散了。四處很安靜,凝重的空氣壓迫著縣城的每一個角落,好像黑夜逼迫著黃昏,要將最後一絲光線擠掉。姑奶奶獨自離開死寂得如同殯儀館的縣衛生院,穿過寂靜無人的長長的大街。她的綢衫上盛開著一團一團暗淡的紅花。那是斑斑血跡。因此她聞不到花兒應有的芬芳,隻飄散出枯腐和血腥的氣息。她一邊走一邊低頭看綢衫上的花團錦簇,終於到了十字街中心的鍾鼓樓,然後上到鍾鼓樓頂端。在濃重的暮色掩映下,鍾鼓樓四周鴉聲一片。姑奶奶翻出陳舊晦暗的紅色木護欄,往前邁了一步。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一隻大鳥,在寂靜的暮靄中展翅飛翔。於是,她用飛鳥般絕望的自由,在暮色中抖落了一片血色的羽毛,像秋風中的一枚落葉。

    一切都幻化成那隻晶瑩的玉鐲,突然跌落在院子裏。羅

    揚撫摩著它的累累傷痕,破碎的心。

    麥穗向羅揚走來。他們常常坐在院子裏,看槐葉飄落,地上鋪了一層絨絨的淺黃,院子裏溢滿紫槐葉若有若無的枯幹氣息。

    “我要送你一樣東西。”羅揚對麥穗說著,手捧一個紅絲絨布包遞到她麵前。紅暈將她的臉映得流光溢彩。

    “這是什麽?”

    “一隻玉手鐲。”

    麥穗接過絲絨布包打開,看著玉鐲幽幽的晶瑩剔透,還有那道醒目的裂紋。

    “它曾經是一顆破碎的心。”羅揚指著裂紋說。於是,他對她講起了有關玉鐲的故事。它是曾祖父傳下來的,原本有一對,是曾祖父送給曾祖母的定情物。曾祖父和曾祖母一生相親相愛。很自然,曾祖母把玉鐲當成了帶給她幸福的靈物,要她的兒孫一代一代傳下去。一九三一年冬天,已經成長為青年的祖父遇見了東北流亡女學生,玉手鐲也開始了離亂的遭際。

    “你曾祖母將玉鐲送給女學生了?”

    “是的。”

    “她後來成了你的祖母?”

    “不,我祖母生長在西北小縣城,是個舊式家庭的小姐,一個本分的小腳女人。”

    “女學生呢?”

    “她去了美國。她又迴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個老太婆。祖母去世後,她與祖父度過了屬於他們的一段時光。可惜我隻有這一隻損傷的玉鐲能送給你。你能接受它的破碎嗎?”他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你的就是最珍貴的。”麥穗接過手鐲說。

    “另一隻手鐲在母親那裏,她要親手戴在兒媳的手上。”羅揚又說。

    “那麽,你現在就給我戴上吧。”麥穗抬起一隻胳膊伸到他麵前。

    “如果某一天,母親不願留給你那隻完好的手鐲,你會介意嗎?”

    “我隻要這隻破損的。也許破碎就是一種圓滿,是它本身或者我們命運的圓滿。”麥穗答道。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後悔。她覺得自己的話像讖語,冥冥中透出一絲不祥,流水樣嘩嘩啦啦奔向她和他的不可知的未來。

    風摩挲搖動光禿禿的樹枝,地上的黃葉打著卷兒,飄飄浮浮,枯幹的氣息愈加濃烈了。麥穗撫摸著玉鐲的傷痕,心頭一陣震顫,有短暫的暈眩漫過全身。

    羅揚終於把有一道醒目裂痕的手鐲給麥穗戴上了。然後他用雙臂纏繞著她。她在他雙臂的纏繞下第一次被一個男孩親吻。

    熱烈而漫長的親吻。從深秋到初冬,槐樹落盡最後一片葉子,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潔白的雪的世界。火紅的玫瑰。晶瑩的玻璃器皿。溫暖的火爐。熱烈的戀情。一種幸福和激情叩擊著心扉。

    時間不會停滯。春,夏,秋,冬。最終,冬天停在夢裏。

    雪總要融化,就像夢總要醒。

    玫瑰花瓣殘留下褐色斑點,它等待飄零。日子在枯萎。兩顆心發出如玻璃般破碎的聲音。一切在破碎聲中走向盡頭。他們必須麵對瑣碎的現實——羅揚不得不去見母親,聆聽母親最後的臨終遺言。

    母親說:“我怕不行了。”

    羅揚說:“我去請最好的大夫。”

    母親說:“讓我迴縣城的老屋去死吧。”

    羅揚說:“老屋已經不屬於我們。”

    母親說:“把柳絮接來,我要把玉鐲傳給她。”

    羅揚說:“你這樣做是否草率?”

    母親說:“柳絮照顧我這麽多年,你該和她成親了。”

    羅揚說:“我一直當她是姐姐。”

    母親說:“別嫌她歲數大。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媳婦大幾歲知道疼人。”

    羅揚說:“有一個傳說,我必須娶本縣的女子為妻。麥穗應該和我們具有相近的家族傳統。”

    母親說:“不要相信那些傳說。如果傳說是真的,你也不能再遵從了。我讀過書,知道血統很近的人結親可能會留下缺陷。比如,在你出生之後,我又懷過四個孩子,卻沒有一個成活的,這是不是遺傳的缺陷呢?”

    羅揚說:“可是,我應該有自己的選擇。”

    母親說:“男人最大的幸運就是娶個好媳婦。柳絮能當個好媳婦。”

    ……

    母親說:“做人不能昧良心。”

    ……

    母親說:“我不親眼看見你把手鐲給她戴上,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

    很快,柳絮來了,接過母親的玉鐲。

    母親安然死去。葬禮時,柳絮像一個孝順的兒媳婦一樣,用聲嘶力竭的哭打濕了村寨的街街巷巷。

    羅揚和柳絮離開沙湖村。村寨以及母親的新墳掩隱在影影綽綽的晨光中。鹽堿地和戈壁灘寂靜得令人窒息。行走在荒原上的他們像兩株將枯的樹,仿佛是黃沙和

    卵石在腳下移動,而不是他們在行走。

    昏天黑地的沙塵暴。被遺棄的斷壁殘垣。深夜裏的狼嚎。他們等待著成為狼群的美餐。

    柳絮希望自己和羅揚能生死與共,最好能一起葬身狼腹。但她不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她向他反複提及當年留在沙湖村的那個女子的故事。那個女子的真實結局是:她為了心上人來到了村長的院子,但她一開始就沒有擺脫院子裏嗆人的莫合煙味對她的包圍……

    柳絮哭著,身體在黑夜中輕輕戰栗。

    “我真心地感激你。”羅揚說。

    “我不需要感激。”柳絮說。

    “我一直喊你姐姐。”羅揚說

    “我不能做你的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柳絮說。

    “好吧,我負責……”羅揚說。他必須為她的故事承擔一個結果。

    喜慶的日子最終要到來,由不得羅揚拖延。看著盛裝的柳絮,他一直在想象麥穗做新娘的樣子。他在想象中頻頻舉杯,酩酊大醉。

    “羅揚,你喝多了。”柳絮想奪過他手裏的杯子。

    “我是男人,我有喝酒的權利!”他推開了她。

    新婚之夜,羅揚醉得一塌糊塗。他和柳絮開始了一塌糊塗的生活。

    曾經,柳絮想過拒絕他的醉態,盡管她並非真的打算放手。她最終選擇用真情去感化他,盡管很委屈自己。

    “我想給你生個兒子。可能不行了,我已經三十五歲。”

    “不生就不生吧。南方城市有好多夫妻不要孩子。”

    “你是單傳,是羅家唯一的後人,我不能等到將來無顏見媽媽。”

    “我們去看醫生。興許醫生有辦法。”

    “你想離就離吧,這些年,你一直嫌惡我,我也過夠了。”

    “我沒有嫌惡你。我隻是不能欺騙自己,欺騙你。我一直把你當姐姐。”

    “我們離婚吧。你去找一個幹淨的、能給你生兒育女的女人。”

    “不,我們不離婚。過去的事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不幹淨。”

    “既如此,我們抱養一個兒子。”

    “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這年冬天,羅揚給兩歲的孤兒豆豆正式辦理了領養手續。

    豆豆叫羅揚爸爸,叫柳絮媽媽。他們終於有了一個兒子。他給兒子取名羅鵬飛,希望

    兒子能像鯤鵬一樣展翅高飛。她給兒子編織毛衣,用盡全部的溫暖和智慧。在三年裏他們帶著鵬飛搬了三次家。當他們住進司法局家屬院時,已經無人知曉羅鵬飛不是他們親生的兒子。

    一個平靜的三口之家。

    羅揚總算見到她了。

    一夜大雪。初春的倒春寒橫掃著砂城。馬路上積著冰淩,街道兩旁是晶瑩剔透的樹掛。在一片冰冷的銀色中,他聽見了她熱切的唿喚:“羅揚——?!”

    他走向她,同樣熱切地唿喚:“麥穗!”

    但他又疑懼地轉過頭去,對同行的人說:“她是我的一個熟人。”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黯然地低下頭,牽起身邊的小姑娘說:“我們迴家吧!”

    他追了一步:“麥穗,請你……”

    ……

    “她是你的女兒?”

    “是的。她叫麥子。”

    “你也已經有女兒了!”

    小姑娘仰起臉看著他:“叔叔好!”

    他眼看著她們離開,像兩個小黑點,消失在白雪皚皚的世界盡頭。

    對於現實,他隻能保持沉默,或者逃遁,潛逃到屬於他的故園。

    它還能給她庇護嗎?或者它隻在夢裏存在過?那曾經屬於他和她的,真正的家園。他順著她走過的足跡尋找……

    一座用榆樹枝圍起籬笆的小院,院子裏生長著杏樹和紫槐,樹蔭裏是年代久遠的房子,雕梁畫棟。春天,槐樹枝葉茂密,白色的杏花在風中搖曳,蜜蜂於花葉間流連忘返;夏天,槐花的芬芳和杏子的甘醇招來一撥又一撥熱鬧的孩子。祖父、父親和他都是出生在雕梁畫棟的房子裏,它是他們的樂園。

    有一年初夏,淡黃的杏子剛掛滿枝頭,一群瘋狂的人擁進來,掘地三尺,毀了院子裏的樹,尋找祖孫三代的“毒根”。房子成了他們理所當然的司令部,並重新種上了一些槐樹。

    祖父在那個夏天去世。

    父親隨水庫工地的爆炸聲消失。

    母親帶著他在鄉下艱難度日。

    多年後,他大學畢業,懷抱著幾本“主義”返迴砂城。

    槐花飄香的季節,他陪母親到縣城。房屋還在,雕梁畫棟依舊,隻是容顏已經蒼老模糊。他推開籬笆門,一眼就看見了她。她正坐在院子裏讀張愛玲的小說,以為他和母親是問路的過客。她說她叫麥穗,是這院子

    的主人。原來,在不時興文攻武鬥的某一年,“司令部”重新恢複了民居的功能。她就是那個“司令”麥三的女兒。在他和母親商談是否要收迴宅子時,他看著楚楚的她,突然想到這院子現在隻需要她——紫槐樹下,一個如槐花般淡雅芬芳的女孩陪伴著它。他違背了母親,決定放棄那座院子。在他心裏,在他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認定他的未來是屬於她的,那院子當然也是屬於她的。母親一怒之下迴到他們曾經漂泊的地方,他獨自一人又返迴到砂城。

    他在院子裏找到那隻隱藏了多年的玉手鐲交到她手裏,就像當年祖父將一對玉手鐲鄭重地給祖母戴上。很遺憾,手鐲上有一條破損的裂紋,他用白蠟將裂紋填滿,又塗了一層綠色。她沒有嫌棄它的破碎,很欣然地戴上它。

    不久,她唯一的親人祖母去世,她惘然無措地來到砂城,來到他的小屋,她說她隻有他。他告訴她要陪她走以後的路,但他終究逃不掉命運的安排。她選擇了逃離。

    推土機轟隆隆,碾過小縣城。古老的、陳舊的一切土崩瓦解,隨之而起的是一幢又一幢高樓大廈。縣城消失了,槐花飄香的小院也一並消失了。他再也找不到她。

    他知道,她逃不掉推土機隆隆的追逐,逃不掉城市的侵蝕,更逃不掉命運的追捕。他也不能。他因此惱怒萬分,甚至暴虐。這是他們與命運的相互對抗,沒有最終的勝利者。

    直到今天他才醒悟,這座城市真的不屬於他,也不屬於她。那遙遠的帶籬笆的小院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

    但他們已經迴不去了。

    他曾經站在破敗的宅院前,目光越過殘牆斷垣,在那籬笆坍塌、雜草縈繞、瓦礫遍布的荒蕪中,他終於看見那棵老槐樹。它隻剩下一截樹樁,但它的每一道裂縫和劃痕,以及它曆盡的歲月滄桑都曆曆在目。它用它不甘枯朽的心看著他。他站在它麵前,淚如雨下。他仿佛聽見了它若隱若現、斷斷續續的哀嚎,和著他的熱淚,在他和她最後的棲息地作最後的挽歌。

    隻是樹樁上的裂縫依舊、劃痕依舊、皺紋依舊……親愛的人,不知是否依舊……

    分不清是記憶還是夢,就像一個醉漢,羅揚沉迷於對往昔的追撫。

    喝酒和迴憶,成了羅揚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兩件事。而且他在不惑之年真心喜歡上了喝酒,雖然他從前一直是喝酒的,但多半是出於交朋結友的應酬,還出於一個西部男人應有的氣魄。現在,身體和年紀的原因使他戒除了喝酒時的豪飲

    ,這並沒有什麽關係,每次他隻要一點點酒就足夠了,在那一點點的醉態蒙矓中,他似乎從虛構的情節裏找到了生活的真實,或者是往昔歲月的真實。因此他沒有理由不喜歡酒,就像他沒有理由拒絕迴憶。

    正是因為想喝一點酒,羅揚在一家溫馨浪漫的街邊排檔裏遇見了桃子。桃子坐在一張空桌旁,好像在等人。

    羅揚認得桃子,是那年六月他和老司結伴在砂城發團前往北京和秦皇島的一個旅行團裏。當時桃子和陸思豫在一起,隨行的還有陸思豫的司機。

    那是一次沉悶的旅行,大家各懷心事。老司一直想離開砂城找一個大中城市發展,借著旅遊的機會前往北京考察。羅揚很久沒有輕鬆過了,他是出去散散心。陸思豫則說他們要到北京參加訂貨會,隨旅行團走可以順路到景區看看。聽見這樣的話老司衝他們古怪地笑著。陸思豫也跟著怪模怪樣地笑,且一再強調他的“順便看看”。司機是個中年西北漢子,悶頭悶腦,一路很少說話,隻是極負責任地提著陸思豫的密碼箱。旅行團裏另外還有三對夫婦,他們都帶著即將上學的孩童,說孩子還沒出過遠門,等開學後機會就少了。三個六歲左右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玩累了倒頭便睡,倒很少吵鬧。

    於是一行人順便看看八達嶺、十三陵、故宮、圓明園。每到一處,大家爭先恐後地拍照。照片還沒有拍完,導遊就催促大家抓緊時間趕路,然而他卻領著組團成員到指定的紀念品商店買東西:玉器,首飾,甚至藥材。進出這樣的店鋪桃子最高興,因為每進一家商店她都有所收獲,從幾百元到上萬元的飾品快要塞滿手提包了,一點也看不出她是月薪不過一千多元的工薪人員。每當此時老司都會在他臉上擠出古怪的笑容。

    桃子大約是對老司一路古怪的笑有點不適應,她說要在北京一個同學家裏暫住幾天敘舊,提前離開了旅行團。陸思豫和他的司機到北戴河後也離開了旅行團。老司從天津轉道去了大連。最後走到秦皇島的隻有羅揚和那三對帶孩子的中年夫婦。“你們的孩子真可愛。”在最後分手時,他由衷地對那三對中年夫婦說。

    那次偶然同行,羅揚對桃子本沒有特別的印象。但此時在排檔裏,她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鐲卻吸引了他的目光。由於家庭的緣故,他對手鐲有著比常人更特別的注意力,使他認出桃子所戴的手鐲正是到十三陵附近的一家紀念品商店買的,他也由此聯想到當時老司古怪的笑容裏隱藏的真實含義,也由此聯想到這個晚上桃子要等的人應該是誰。

    但桃子最終沒有等到要等的人。羅揚邀請她共進晚餐。然後他開車送她迴宿舍。臨下車時她問:“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但她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她需要他幫什麽忙。

    後來羅揚得知,陸思豫沒有赴桃子的約會,是因為他手下的員工麥穗在車禍後突然不治而亡了。陸思豫是治喪委員會的負責人。

    麥穗的葬禮上,他看到桃子獻上的一束紅玫瑰和寫在臉上最真誠的哀傷,他感覺到了一股暖流震顫著他的心扉:一個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女子竟和他的心意如此相通!所不同的,他的感傷隻能深深地掩蓋,而她卻敢於用坦誠打動每一個參加葬禮的人。也許,這就是年輕與年邁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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