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唿嘯的寒風從門縫裏吹進來,吹得那些晾在線子上的毛巾也飄動起來。秦愛梅將衣服上的帽子戴到頭上說道:“這風吹到臉上,就像是鞭子在抽打著一樣的痛。唉,昨天還豔陽高照啦,我真搞不懂,這天氣怎麽就像是小孩的臉色一樣說變就變了。”

    “可不是嗎?”李怡燃說,“我還以為今年的冬天不會是太冷的了,誰知道它還真一下子就冷起來了。唉,畢竟是隆冬季節到了。”

    風依然唿唿地刮著,雪越下越大。李怡燃和秦愛梅站在窗前,她們觀看著那輕盈飄灑而來的雪花兒,隻見它們輕輕地飄,輕輕地落。李怡燃心裏想,它們輕輕地來,不發出一點聲響,不知它們是不是怕驚擾了誰的春夢?有好一會兒,她和秦愛梅就這樣靜靜地觀望著,兩人就像是石雕似的立在那兒沉思著,一動也不動。

    聽到少年宮那隻報時的大鍾當、當、當、地敲響了,李怡燃一看已經是二十二時整了。她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到頭頂上,拉起秦愛梅的手說:“走,咱倆去看看邱靜雯,她出去好一會兒了。”

    倆人推門出來,隻見四處一片潔白。迎風走在路上,聽到腳踏在雪地上發出的沙沙聲,再伸出雙手去迎接那些飄舞而來的雪花,看到它們在溫熱的手中慢慢地融化,變成一滴滴透明的小水珠兒。不知怎的,李怡燃的心裏就蕩漾起一種混合著喜悅、緊張、渴望、和淡淡失落的不安情愫來。她的腦海裏同時有千百張麵孔在交叉疊換出現,那裏麵有吳嘉,有她父母,有楊麗娜,有範躍,有。。。。。,還有她未曾謀麵的苦樂年華,最後那些麵孔一個接一個地從雪花飄飄的背景中走出去了,隻留下一對相依為命的父女倆。他們站在白得耀眼的雪地上,雪地和月光映照出女孩皎美的麵孔的優美的身段,還映照出她那雙最明亮也最幽深的眸子裏迸射出來的一種不服輸的令人炫目的灼灼光芒。她在心裏默念著:“唉,邱靜雯呀,你總是堅強得讓我流淚讚歎。”

    李怡燃的思緒漫遊了,她的腳步機械地隨著秦愛梅走動著。她們在校門外邊守望了好一陣子,也沒看見邱靜雯的身影。這時秦愛梅把拽著李怡燃的手抽了出來,她把手伸到嘴邊哈了口氣,再和另一隻手合攏在一起搓揉起來。“啊,好冷啊!”她望著自己哈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形成的一團霧蒙蒙的水蒸氣說。她看到李怡燃的神思就像是夜一樣的靜謐安然、深邃迷離,就知道李怡燃的思緒又進入了一種縹緲的夢境了。“哎,李怡燃總是愛這樣”。秦愛梅歎了一口氣把一些錢塞到李怡燃的手裏說道,“怡燃,你和邱靜雯明天就要迴家了,我也一樣。你和邱靜雯同路,你們倆的家要挨得近一些,我也幫不了邱靜雯多大的忙,這點錢你帶在身上,如果邱靜雯用得著,請你想法轉交給她。”

    “啊,邱靜雯,”李怡燃還夢遊在她那縹緲的思緒中,她大聲喊道,“邱靜雯,你給我迴來別著涼了。”

    聽到李怡燃沒有頭緒的話,秦愛梅起初還以為李怡燃看見了邱靜雯。她踮起腳尖兒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知道李怡燃說夢話了。而李怡燃話語一出,她自己也就驚醒了過來。她捏著手中的錢問道:“你說什麽了?秦愛梅,你說什麽了?你說用這錢做什麽?”

    秦愛梅隻得重複著說道:“我請你把這點兒錢帶在身上,如果邱靜雯用得著,請你轉交給她。”

    “啊,是的。”李怡燃尋思著說道,“我想她是用得著的,隻是我不知能否說服得了她。”

    秦愛梅微笑著說道:“透明人,玻璃心,你就對她說,算是我借她的,行了吧?哦,你叫她千萬別記掛在心上。”

    “我會盡力說服她的。人生一世,誰敢保證自己不會遇著個坡呀坎呀的。”李怡燃說,“我就對她說,如果我們遇到了困難,我們還指望著她向我們伸出援助之手呢。”

    “李怡燃你就是會說話。”秦愛梅說,“這邱靜雯還沒個人影兒,我們總不能一條街一條街地去找她吧?哎,在雪地中站著也不是個辦法,你看,我們倆都成了雪人了,我看我們還是迴寢室裏麵去等她吧。”

    “嗯,好吧。”李怡燃答道。她的手腳早就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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