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迴家了,李怡燃和邱靜雯早已收拾好了行李,隻等明天上午的考試一結束,她倆就直接去車站趕車。有些班級在昨天就考完了試,看到那些考完了試背起背包往家裏趕的同學,邱靜雯是羨慕得兩眼都發直了。

    這天傍晚,天氣特別冷,在下午時分西北風就一陣一陣地猛刮著,寒風夾雜著枯葉和塵土吹打到窗玻璃上,發出令人煩亂的“當““當”“當”的聲音。這時,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細密的小雪花,那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小雪花就變成了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那雪紛紛揚揚地從彤雲密布的天空中飄灑下來,隻一會兒,地上就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放眼一望,樹枝上、屋頂上一片銀裝素裹。因為嫌冷,李怡燃、邱靜雯和秦愛梅三人都沒有去教室裏看書,但這並不是說明天的考試不重要,而是她們對自己都有把握。她們呆在寢室裏,李怡燃在翻弄她那些厚厚的書本,一不小心,她把吳嘉新近寄來的一張相片掉到地上了,再一不小心,她又一腳踩在相片上了,待她發現時,相片上都起了皺巴巴的裂痕了。“唉,”她心疼地用嘴吹著上麵的灰塵。秦愛梅見了,就放下她手裏的課本,走到李怡燃身旁,用手指了指邱靜雯。邱靜雯和衣躺在**,天氣這麽泠,她卻沒蓋被子。李怡燃輕聲說:“噓,別打攪她,她太累了,就讓她安靜地躺一會兒吧。”秦愛梅走過去,想替邱靜雯蓋上被子。可是她剛走到邱靜雯身邊,邱靜雯就一翻身坐了起來。她說:“我要出去一下。”李怡燃製止她道:“天氣這麽冷,外麵又下著雪,你還是別出去了。”

    “我必須出去。”邱靜雯說,“我爸爸辛苦了一輩子,我有次聽到他同別人講說等我讀書畢業了,他就要湊錢買一塊石英表,那樣的話他就不用每天都得記著給他那個用了好多年的機械表上條了,他就用不著因為忘記了上條而不知道多少時間了。”邱靜雯接著說,“因為家裏養著雞和豬,爸爸必須按時迴家給它們上草上料。有一次因為不知道時間,他就尋思著將地裏的活兒幹完了才迴家,結果,雞餓得飛進了菜園子,把一方大白菜給糟蹋得不成樣子,豬兒也餓得滿圈亂拱,險些把豬圈都拱翻了。”邱靜雯憂傷地歎息著說道,“我爸爸的時日不多了,我想滿足他這一個願望。”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一同出去吧。”李怡燃說。

    “不了,還是我自己去好了。”邱靜雯說,“爸爸總是一個人孤單地生活,孤單地勞作,就讓這塊表也在這樣一種孤單的意境下出現吧,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心裏得到一些安慰。”

    聽了邱靜雯的話,李怡燃和秦愛梅都沒有再說話。看到邱靜雯冒著寒風走了出去,秦愛梅從兜裏掏出三百元錢想追出去。李怡燃一把抓住了她。

    “還是別去了,”李怡燃說,“一塊表花不了多少錢,要是沒有錢,她就不會出去的了。邱靜雯是那麽倔強,我怕你這樣做會傷了她的自尊。”

    “可是,我隻是想給她一點兒小小的幫助啊。”秦愛梅沉思著說道。

    “我看這次就免了吧。”李怡燃說,“以後的路還長著啦,相信我們會真心攜手走向未來的。”沉默了一會兒,李怡燃又說道,“邱靜雯是個懂生活的人,她會照顧好自己的。她心中有一種驕傲的自尊,一種思想上的傲負,她不允許別人憐憫、同情她。不是嗎?每次我們給她錢,她都是微笑著拒絕了。但她沒錢花的時候,她又會主動找我們借錢,然後她會想方設法弄來還給我們。也許,在邱靜雯看來,我們主動給她錢是我們在同情她,給她予施舍一樣,她覺得那樣讓她受不了,而她主動找我們借錢,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因為她不想博得別人的同情吧,所以她就不想欠別人一份情吧,秦愛梅,你沒有發現嗎?邱靜雯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向別人借錢的,爾後她總是盡快把錢還給了我們。”“其實啊,”李怡燃歎息著說道,“我們是心心相印的好朋友,好朋友就應該要互相幫助的嘛,什麽欠誰一份情不欠誰一份情的?弄得人與人之間就像是橫隔著一座大山似的。”

    “也許是邱靜雯小時候經曆得太多,養成了她倔強、固執的性情吧。”秦愛梅說道。

    “我想也是吧。”李怡燃邊說邊又開始整理書本。“我總是有這樣一種感覺,當人在悲痛傷心時,大哭一場反而會感到輕鬆不少。可是邱靜雯太堅強了,她總是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她把自己的情感塵封起來,讓人著實為她擔心啦。”李怡燃說著放下了手裏的書本,眼中又出現了她那種獨自思索時慣有的神情——一雙眼睛似睡非睡,朦朧的眼光似看得好遠,又似看得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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