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廠子要想發展壯大,就一定少不了訂單。


    除了這批貨,刺繡廠暫時並沒有接到其他大單子。


    不過關幼霜也不急。


    目前,她主要把訂單來源定位在兩個方麵:第一就是這批貨交出去後,外國廠家會再合作,第二個方麵就是這次的非遺手工大賽。


    如果獲獎了,那麽肯定會有很多商家前來合作。


    “接下來要繡什麽取決於客戶,到時我也會提前設計圖紙和配色,如果有新針法的話,我也會給大家培訓。總之,隻要我們的質量過硬,口碑好,就不愁沒有訂單。”


    “放心吧,你們的關廠長剛參加了非遺手工大賽,等獲獎後,刺繡廠都要上電視的,到時四麵八方的訂單都會飛過來,你們就等著數錢吧。”


    關幼霜低聲說:“那結果還沒出來呢。”


    “我相信你肯定能獲獎的。”


    “就是,我們也相信關廠長。”


    “我也是。”


    “謝謝大家,我們一起加油。”


    *


    從刺繡廠出來,楊言感慨不已。


    “沒想到你這種管理方式還挺有效,我也想實行,但我就是覺得我們那些員工都不會那麽自覺。”


    “怎麽會呢?人都有逆反心理,你管得越嚴,大家反而越想偷懶。”


    “行,那我下周開會的時候和其他幾位領導討論一下。對了,你現在準備幹嘛?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下次吧,我得早點迴去。”


    “迴哪裏?”


    “迴老家,我很久沒迴去了,馬上要交貨了,看看進度咋樣了?”


    楊言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稍縱即逝。


    “好,那下次,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會的,那這邊還是辛苦言哥,有空的時候能過去廠子裏看看。”


    “放心吧。”


    “幼霜。”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關幼霜迴頭一看,便看到黃春燕提著一個手提包快步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黃春燕的氣色好了不少,而且剪了齊耳短發,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黃春燕掃了楊言一眼,楊言禮貌點頭。


    關幼霜幫他們簡單做了介紹,兩人互相問了個好。


    “嫂子,你怎麽在這?”


    “我就在這附近上班呢,今天請了假,準備迴去看看元元。”


    “哦,那正好,我們一起迴吧。言哥,那你忙,我們先迴去了。”


    楊言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關幼霜和黃春燕兩人邊走邊聊。


    “嫂子,你現在做啥工作呢?辛苦嗎?”


    “不辛苦,工廠裏做紙箱的,包吃住,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一周可以休息一天。”


    “中午可以休息嗎?”


    “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


    “那也差不多要十個小時啊。”


    “嗯,我們是計件的,做得越多,掙得越多,雖然每天八點下班,我們宿舍的幾個姐妹一般都會加兩個小時的班。”


    看過原書的關幼霜明白,這個年代的女人,普遍都這麽拚。


    待在村子裏的女人,不但要跟著男人下地幹活,還得照顧一家老小。


    每天洗衣做飯、喂豬喂雞等等,都是女人的活。


    兩人說著,走到了車邊。


    上了車,關幼霜幫坐在副駕駛位的黃春燕綁好了安全帶。


    黃春燕拉開自己的手提包,從裏麵取出一件藍色的雞心領毛衣,說:“幼霜,我給你哥買了件毛衣,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啊,我哥肯定會很高興。”


    黃春燕歎了口氣,把毛衣疊好,重新裝進去,說:“你哥這人也真是心狠,這麽久都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也沒來縣城看過我,根本不顧我的死活。”


    關幼霜發動車子,“嫂子,你別多想,我哥可能不知道你們廠子的電話吧,再說他每天得看著修房,也很忙的。”


    “怎麽會不知道呢?我找好工作的第二天就給家裏打去了電話,還特意讓媽記了號碼的。”


    “男人本來就粗枝大葉,你要糾結這些小細節,還不累死?”


    “我倒不是糾結,幼霜,我把你當自己人,給你說真心話,我是擔心你哥真的要跟我離婚,他那種人,平日裏不咋說話,但倔得很,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因為現在的劇情和原書完全不一樣了,關幼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離婚。


    雖然在她看來,離婚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但她也知道,這個年代的女人可不會這麽想。


    “這段時間我也冷靜想了下,以前的有些事我確實做得很不好,有時候也會說一些傷人的話,但我對他顧如意是真心實意的啊,他怎麽會不明白呢?”


    “你上次也給我說過,讓我不要把男人看得太重,可這年頭,女人就得指望男人。我們宿舍的一位陳川鄉的姐姐,說起她那小姑子,都恨得咬牙切齒的。她小姑子就是離婚了的,一直待在娘家。”


    “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幼霜,如果我離婚了,我在娘家也就是這樣的待遇,你別看我那弟,有事找我時一口一聲姐,平日裏被他那三角眼的婆娘教唆著,根本不把我當姐看。”


    說到自己娘家,黃春燕的語氣也加上了怨恨,“我在南方打工的時候,省吃儉用,給他們寄了多少東西?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黃春燕吐槽了半天,關幼霜安慰道:“嫂子,既然你不想離婚,迴去後就跟我哥好好談一下,他那個人吃軟不吃硬,你得順著來。”


    黃春燕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


    顧家。


    陽光明媚,微風中帶著初秋的涼意。


    王慧英正坐在院子裏洗元元的衣服,顧運良則坐在台階上,搓著老旱煙。


    隨著打火機的吧嗒聲,旱煙被點燃了。


    顧運良滿足地猛吸一口,然後便劇烈咳嗽起來。


    王慧英迴頭看了一眼,埋怨道:“看不嗆死你,爾容不是給你買了紙煙嗎?你怎麽又抽這老旱煙?”


    顧運良停止咳嗽,說道:“你懂個啥,那紙煙就是人家文化人送人用的,抽起來能有個啥勁!”


    “不都是煙嗎?要啥勁?真要勁的話,你去煙囪裏麵吸。”


    “你這老太婆,管得真多。”顧運良站起來,“我去如意的新院子看看。”


    顧運良離開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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