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什麽時候能去看看他?”

    “等兩天吧。”

    顧一嗯嗯地點頭,“謝謝您了。”

    “應該的,”醫生頓了一下,“不過,趙先生以前後腦也受過傷嗎?”

    顧一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這個,但還是很仔細地迴想,一幕又一幕,“沒有。”

    “真的沒有?應該是老傷了,大約是有七八年了,甚至更久。”

    顧一又細數了一邊,七八年前那就是大學,更久就是高中,趙寇在大學沒打過架,高中打過不少但是都沒掛彩,就算掛彩也是小傷。

    “沒有,我和他一起長大,沒見他後腦勺有傷過。”

    醫生見她如此肯定便沒說什麽,隻交代她好好照顧自己便離開了,“真是奇怪了,如果沒受傷那塊淤血是哪裏來的?”

    顧一聽得有些模糊不清,她是不是說趙寇腦袋裏有淤血?

    顧一雖然是理科女卻不是醫學女,現在已經淩晨兩三點了卻毫無困意,依舊維持著望著窗戶的姿勢,掏出手機百度起來。

    ‘腦袋有淤血會怎麽樣’答案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都有,顧一隻好去貼吧發帖。

    3樓迴複:高血壓引起的?腦溢血?腦血栓?

    8樓迴複:以前男朋友出車禍,就是因為腦袋有淤血造成了失憶,連我都不認識了,後來分手看著他和三兒結婚生孩子了!

    9樓迴複:樓上是韓劇看多了吧?我表姑因為表姑夫出軌,就一怒之下跳樓了,傷了後腦勺,被淤血塊壓住了視神經,失明了。

    ……

    顧一一邊自己頂貼,一邊等人迴複,而後很認真地迴帖,一邊和一個狀似醫生的吧友聊起來……畢竟不是很了解病情,她隻想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麽,最後決定,等明兒醫生來了一定要好好問問。

    就靠著牆壁過了一晚,四月末的天氣在夜裏還是會有些涼意,顧一蜷縮著身子,時不時地睜眼看著病房內,似乎能聽見趙寇清淺而均勻的唿吸聲,心中安寧至極。

    醒來的時候,剛六點整,看了眼窗內便拖著酸痛的身子去了洗手間,鏡子裏的女人早就不再明豔動人,蒼白的臉上掛著如核桃般腫起的黑眼圈,還泛著點紅澀,唇瓣在這個季節有著不和時宜的枯裂。

    她剛迴到病房門口,就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於此的男人,西裝筆挺。

    “你來做什麽!”顧一對秦陽是

    少有的口氣堅決而冷硬。

    秦陽見著顧一便立即殷切跑上去,圍著她左看右看,最後強勢地拉過她的手看著那些未被清理的鮮紅傷口,“都是我不好,沒能好好地保護你,讓趙寇連累了你!手上的傷口怎麽沒處理,還痛嗎?”

    顧一的怒火一瞬間蹭了起來,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淡淡地看這個愛過十多年的男人,“把戒指還我。”

    秦陽一聽這話就知道她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抬手掐住她的雙肩,“一一!別丟下我一個人,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不用解釋,戒指還我。”

    秦陽發力地將她往懷裏按,顧一掙紮不斷,“放開我!”

    秦陽卻摟得更緊了,顧一不再掙紮,她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畢竟是個女人。突然,就在他竊喜時,顧一抬起腿頂在他的下腹,借著他鬆開的當口,反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秦陽右臉一痛,麵上的歉意與溫柔消失殆盡,作為男人的尊嚴不容觸犯,他條件反射地揚起手準備扇下去!

    顧一死死地瞪著他,“打,打啊!打完了記得把戒指還我!”

    “想要戒指?”秦陽冷笑,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廊道盡頭人少的地方拖去,“我給你,給你!”

    當初說好會給她的,當如今怎麽會這樣!顧一心裏拔拔的涼,更讓她心涼的是眼前的男人,曾經兩次麵臨生死抉擇,救她的都是趙寇。

    如果說第一次,是她心甘情願地救他,那麽作為愛的迴報,昨天秦陽就不該把她往趙寇那邊推!

    顧一越發憤怒,所有的愛都在此刻煙消火滅,她不再走一步,揚手甩開他的掌控,“戒指!”

    秦陽將她抵在牆角吼了過去,“就因為他的苦肉計,你就決定放棄我了,對他這麽上心?我們之間算什麽,你告訴我,算什麽!!!”

    “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昨天為什麽要放開我的手!”如果不將她推到危險裏,趙寇怎麽可能為了她不要命了,她算是信了:肯為你不要命的男人,他一定是在用有限的生命來愛你。

    而和你空談著愛情,口口聲聲喊愛的男人,那不是愛,甚至連喜歡都稱不上。曾經意為秦陽是意外,趙寇隻是征服感占有欲,如今,她更願意要趙寇的征服感與占有欲。

    “gz那麽多人在場,我不放開怎麽辦?你到底是趙寇的妻子,還沒離婚,我特麽是個男人我就要為你以後著想,難

    道要人指著你罵出軌嗎?”秦陽沒去看著顧一的雙眼,語調裏滿是憤慨,“要是因為這個,那好,我現在就去告訴整個s市的人,你顧一是我秦陽此生唯一的摯愛!!!”

    或許是趙寇這次給她的衝擊太大,對秦陽愛如死灰永無複燃,顧一第一次頭腦如此清醒地看著他狡辯,看著他轉移話題。

    “那趙寇一開始讓你放手為什麽不放,為什麽偏要等到聽見人喊危險,你才放!你就是更愛你自己!”顧一卯足力氣推開他。

    秦陽紅著眼望著她,滿目悲切與難過。

    “既然你知道我是趙太太,我丈夫是趙寇,請把戒指還我!”

    第33章寇兒睜眼了

    033

    顧一沒能從秦陽手裏拿迴戒指,心情異常失落,漫上濃厚的悔意。

    再度迴到病房前,發現門口多了兩個人。

    “我去,你多久沒休息了?”蘇君彥快步走上去扶住步履不穩的她。

    顧一拂開他的手,自己坐迴長椅裏,眼巴巴望著窗內。

    “一一姐,你就聽蘇哥哥的話先迴去休息一下吧?”溫語掛著雙如同小白兔般的紅眼,“要不然等阿寇醒了,你病倒了怎麽辦?”

    顧一沒說話,隻是呆呆地望著裏麵,許久後醫生進去後出來,她才轉過頭,雙眼空洞而呆滯,“他睡了好久,什麽時候才能醒?”

    “趙太太請放心,趙先生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不用太擔心,醒來是遲早的事情,再說,受了這麽嚴重的傷,躺了兩天並不算睡得太久。”

    “是嗎?”她問了聲,無神的眼裏滑落出一道清明地淚水。

    “趙太太還是迴去休息吧,您這個樣子——”醫生話還未說完,顧一腦袋一歪重重地摔在長椅上。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布置簡潔的白色房間內,她後腦勺還是暈乎的很,眨了好幾次眼才看清現在的處境,一手撐床坐了起來,拔掉手上的針管,踉蹌地下床。

    沒來得及換上衣服,隻穿著病號服穿行在走廊裏,餘光瞟了眼窗外,天黑了,自己睡過了整個白天?

    在走廊一端的她並未看見蘇君彥和溫語二人在門外,顧一第一次恨走廊這麽長,而她沒有力氣走的如此慢!

    等到了趙寇病房門口時,她又走到那個窗戶邊——

    蘇君彥,景千,溫語都在裏麵。

    她忙得轉身去敲門,

    似乎害怕裏麵的人聽不見一般,使勁地捶著門板。

    溫語以為是醫生來了便將門打開,一見是顧一,便將門合上了些,輕聲細語道。“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他醒了?”顧一聲音又小又沙啞。

    溫語點頭,溫柔地說道,“醫生說阿寇現在需要靜養,你先迴去休息吧。”

    顧一沒理會她這句話,“我休息好了,你讓開。”

    “你怎麽知道阿寇就一定想見你?”溫語將門又合上了一些,臉上勾起淡淡的笑容,“你進去是純心想刺激他嗎?想提醒他出事那天你和秦陽做了些什麽!”

    “我不進去才是刺激他。”顧一唿吸有些喘,無力地抵著門,蓄力片刻後突然揚聲道,“君彥,他醒了嗎?”

    溫語氣急咬牙,猛地拉開門!“一一姐你還是進來看看阿寇吧,他現在醒了,可能想和你說什麽呢?”

    顧一因為一開始低著門,突然被拉開來沒了著力點險些摔倒,若是平時她定不會就此罷休,此刻她隻想看看趙寇,一步一步地朝病床靠近,她咬著下唇哭著張臉,眼裏盛著豆大的水珠兒卻固執地揚著下巴不讓淚滑落。

    “一一你可醒了!”蘇君彥看了眼腕表,“你都快睡了兩天一夜了。”

    顧一沒想到她睡了這麽久,揉了揉堵塞的鼻子,不敢眨眼,呆呆的望著病床上的男人,“我,我,我。”

    死死地咬著下唇說不出一個字來,齒縫裏全是血腥味,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著。

    景千還算有點良心將蘇君彥和溫語這兩個電燈泡請了出去,自己輕輕地合上門。

    她用手胡亂地抹去臉上濕熱的淚水,泣不成聲,“我,我,嗝,我,嗝嗝呃!”

    趙寇就這麽看著她,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抹臉,指縫裏的淚水,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小嘴,唇瓣上的鮮血,看著她抖動的肩膀,和久違的嗝聲。

    小時候他就知道,顧阿姨家的小妹妹哭得兇就喜歡打嗝,一開始覺得很神奇就故意去逗她哭,每次講講阿貓阿狗的鬼故事嚇她,都會聽見她長久不斷的嗝聲,就連向他媽和顧阿姨告狀的時候都說不清一句話……可有趣了。

    他唇角不自覺地彎起,許久後,閉上了眼。

    顧一一見他閉眼,嚇得哭得更大聲了,活像是死了人一樣扯開嗓子哭!“嗝呃…嗚…嗝……”

    趙寇剛醒來精神並不好,和景千他們聊了會兒,此

    刻已經有些累了。“我還沒死你就來哭喪,是不是太早了點?”

    顧一抽抽地哭著停不下來,就跟人嚼了炫邁一樣!“不嗝呃,是嗝呃!”

    他突然眼眸一寒,似笑非笑地掀開唇瓣,“是不是我沒死,你很失望?或者說是,你和秦陽很失望?”

    顧一搖頭,不停地打嗝讓她都解釋不清隻能不住地擺手搖頭。

    再次閉上了眼,趙寇口氣冷下許多,“你出去吧,我累了。”

    “哦嗝呃,嗝呃……”這樣的情形她除了出去還能做什麽?剛合上門就靠在牆壁上捶著劇烈起伏的胸口,為什麽要打嗝,為什麽不能好好地說清楚!

    溫語見顧一哭成這樣,無聲地勾起唇角。

    “一一?”蘇君彥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麽了?”

    顧一無力地揮開他的手,轉身就跑了,身子東倒西歪的。

    “她怎麽了?”蘇君彥疑惑不解地看向景千,“我覺得這次她表現的比上次好多了,難不成寇兒給她臉色看了?不該這樣啊!”

    景千同樣不解,顧一這次才像是趙寇妻子該有的表現,比起上次寇兒出車禍,這次真的感情真摯多了……寇兒剛醒的時候還問起了顧一這小妖精,怎麽這會兒顧一出來哭成了這樣!

    深夜

    趙寇再次醒來,安靜地望著那扇窗戶,似有畫麵在重複迴放一般。

    他第一次悄然醒來,雖然隻有十幾秒的時間,腦海卻異常清醒。他是真的看見了那一幕,顧一就站在那扇窗戶外和秦陽擁抱著。

    他甚至開始迷茫,是不是眼花了?在他的病房外擁抱,那兩個人!

    突然笑了聲,在夜裏那抹嘲諷格外清晰刺耳。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

    一個小腦袋擱在窗台上,似在朝裏麵張望著。

    “這算是什麽?”趙寇移開眼,不一會兒又朝窗邊看去,那個小腦袋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

    “這算是什麽?”又問了聲,四下安靜,沒人能給出他迴答。

    醒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向窗外,顧一還在。他看見她用小手撩了撩淩亂的頭發,而後又揉了揉脖子,慢慢地站起身朝窗內看了好久,才轉身離開了一會兒。

    就這樣過了一夜嗎?

    趙寇望著那扇窗,窗外卻沒有她的人影,就像是個夢一樣,夢醒後發現,其實她並不關

    心他。

    醫生進來時,趙寇才移開視線。

    做完各項檢查後,醫生囑咐他好好休息便準備離開,趙寇卻喊住了她。

    “我住院費都交了嗎?”問完這個略顯弱智的問題,趙寇別扭地轉過頭去。

    醫生當下一愣,趙寇是什麽人他能不知道?倏地就笑了。“趙先生真愛說笑,景先生早就交了。”

    趙寇麵不改色繼續問道,“為什麽是他交的?我太太呢?”

    醫生這下是真愣了,他到底想問什麽?難道並不如傳言那般,趙寇和景千關係並不好?“趙太太因為您的事故情緒很不穩定,可能是太過關心您了,沒心思考慮其他。”

    趙寇輕哼了聲,“關心我?嗬。她是不是很擔心我死沒死?”

    醫生此刻是蒙傻了,這話並沒什麽不妥,就是那種語氣令他犯難了,“這個可以這樣說,趙太太確實很關心您的病情。”

    問他幹什麽!趙寇有些氣惱,便不再問下去了,正要讓他出去就聽見他開口道。

    “從您住院那天開始,趙太太就沒合過眼,每天都坐在窗外的長椅上看著裏麵,滴水不進,後來也是因為病倒了沒能親眼看著您醒來。”

    趙寇沒出聲,不知道醫生什麽時候退出去的,他隻看了眼窗外便別過頭去,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就像是個小孩子般,因為被忽視而難過焦躁,後來知道並沒有被忽視,而是一直被注視著,會有喜悅,可是在知道被她注視著的同時她和其他人擁抱於他的注視之下,那種無所適從的情緒積於胸腔,長久不散。

    “趙太太,趙先生現在醒了,您要進去看看他嗎?”醫生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發絲有些濕了的顧一,也瞥見她手邊的一個鼓起來的皮包。

    “他身體還好吧?”顧一一邊擦拭臉上的水滴,一邊關心地問道。

    醫生點頭。

    顧一並沒有敲門進去,坐迴長椅裏繼續看著窗內。

    醫生走了兩步還是覺得不妥,突然迴過頭來輕咳了聲,“趙太太,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一詫異地轉頭看向醫生,難道是趙寇身體上出了問題?他情況並不樂觀?既然醒了就不會是植物人,難道終身癱瘓?還是說腦袋裏的淤血塊難道真的會危及生命!?

    腦海混亂一片,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醫生的眼,本來因為趙寇醒來而暖和的掌心此刻冰冷刺骨。

    “趙

    太太您還是把住院費還給景先生吧,趙先生知道是景先生付的醫療費,他有些不開心。”

    第34章寇兒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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