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羅(五)


    花郎,是新羅貴族的青少年團體,起源於新羅真興王,金彡麥宗時期。


    金彡麥宗,又名深麥夫,是新羅國第二十四代國王,在位時間約二十四年左右,曾聯合百濟人,奪取高句麗十座城池。不過旋即遭到高句麗人的報複,慘敗而迴。百濟人更因此而被殺死近三萬人。若非金彡麥宗麾下有一員將領,名曰花郎,冒死救下真興王,新羅就將麵臨滅國之難。


    此後,深麥夫便組建花郎道,習練武藝,在軍中推廣。


    又因為花郎道所收弟子,皆以貴族子弟為主。而按照當時的風俗,貴族子弟好敷粉裝扮,花郎之名更由此而來。


    按照新羅人的習慣,以‘骨’而劃分階級。


    王室為第一骨,其餘貴族為第二骨。之下平民,則沒有資格加入花郎。是以,花郎道成為新羅國舉國尊重的一個組織。若身為貴族子弟而沒有加入花郎道,那就算不得貴族子弟,甚至會遭受排擠。


    鄭言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花郎’之名,好一番疑惑。


    幸好鄭宏毅師從顏師古,對於新羅的風俗也有一些了解。而後在木槿鎮生活十日,更加深了對這個國家的印象。他詳細的向言慶解釋了‘花郎’的由來,鄭言慶這才算是明白一些。


    聽宏毅所說,莫非這花郎道,就是後世跆拳道的前身?


    鄭言慶撇了撇嘴,“那金德曼又是怎麽迴事?”


    對於那個還在馬背上昏迷不醒,好像種豬一樣被裝在袋子裏的新羅公主,鄭言慶同樣一無所知。


    這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前世,中國史讀了不少,可是韓國史,鄭言慶是全不了解。


    鄭宏毅撓撓頭,笑嗬嗬得說:“這是沈大哥的主意。本來幾天前我們就該迴來了……沒想到這個公主,帶著二十名花郎突然抵達,使得木槿鎮一連幾日被封鎖,我們根本無法出城。


    後來我打聽到,這個金德曼在新羅,頗有些奇異之處。


    她是金伯淨和摩耶夫人所出,本為雙胞胎,她是次女。在新羅國內,生下雙胞胎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是聖骨男盡的征兆。加之當時正是金彡麥宗為新羅王,王後美室當權,所以金伯淨隻得把她送出金城……”


    “金城?”


    鄭言慶和謝科一怔。


    鄭宏毅連忙擺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金城郡,是新羅王都,也叫金城(近韓國慶州附近)”


    “哦!”鄭言慶有些尷尬的笑了。


    所謂聖骨男盡,就是說以後再也無法有兒子的意思。


    在這個時代,雖說男尊女卑的思想遠不如後世那般嚴重,可沒有兒子,的確是一件大事情。


    鄭言慶道:“你接著說。”


    “金伯淨要把她送出金城,但美室並不讚同,並派人追殺。


    不過這小娘倒是好運氣,被花郎道大魁首……哦,就是前新羅國大將軍文奴所救。不過由於美室權勢熏天,新羅已無法隱藏。所以文奴就派人把金德曼送往隴西,由隴西李氏保護。”


    “隴西,李氏?”


    鄭宏毅點頭道:“正是隴西李氏。據說文奴與隴西李氏關係頗為密切,文奴之女,曾嫁於隴西李氏族人。但究竟是哪一房?卻不太清楚。反正新羅人都這麽說,我也不好追問太多。”


    “你接著往下說。”


    言慶對這個金德曼,開始產生了興趣。


    聽上去,她的身世很傳奇啊!


    鄭宏毅說:“後來真興王金彡麥宗薨,真智王金舍輪登基。


    不過當時掌控新羅朝政的人,依舊是王太後美室。甚至在金伯淨登基的時候,美室族人也曾想控製金伯淨,。隻是金伯淨不是金舍輪,他的長女金德萬甚有謀略,嫁於朝中權臣金龍樹之後,憑借夫家力量,與美室相抗衡……金德曼是在五年前返迴新羅,甚為金伯淨寵愛。


    加之金德曼與新羅王室金庾信關係密切,所以隱隱已壓製住美室族人的趨勢。


    隻是美室族人與高句麗東部大人淵太祚有姻親之好,故而金伯淨想要鏟除美室,也不容易。”


    鄭宏毅這一番解釋,最能引起鄭言慶關注的,還是最後一句。


    看起來,新羅國國內的狀況,似乎也不是很團結啊!權臣美室、王室族人,之間爭鬥的非常激烈。


    美室又與淵太祚有關係,這就變得更加複雜。


    金德曼金德萬姐妹……


    鄭言慶的腦筋,開始急速運轉起來。他隱隱覺得,這其中定然有一些漏洞可以利用。但利用來做什麽?他卻想不出來。即便是金伯淨王室與美室不合,但在高句麗的威逼之下,金伯淨也不敢放任他們逃離。言慶苦思冥想,總覺得,他好像忽略了什麽事情,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言慶,沈光他們把這個金德曼劫持過來,定然會引得新羅人騷動。


    當何去何從,你必須要做出決斷……否則的話,一俟新羅人出動,到時候我們就要腹背受敵。”


    “謝大哥,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把金德曼……”


    鄭言慶連連搖頭,“不是這一句,是最後一句。”


    謝科疑惑的看了鄭言慶一眼,沉聲道:“新羅人一俟出動,我們將腹背受敵。”


    鄭言慶聞聽,卻陡然撫掌大笑。


    “我知道她是誰了……哈,善德,沒想到善德竟落入我手中。”


    當沈光提起金德曼這個名字的時候,鄭言慶就有些耳熟。特別是後來鄭宏毅介紹她的經曆,更讓鄭言慶感覺有些古怪。


    前世時,他並不喜歡看棒子片。


    特別是那些棒子們大言不慚的說某某文化是他們創造,更明目張膽的掠奪華夏文明的時候,他就非常不快。可上層默認,幾句不疼不癢的抗議之後就偃旗息鼓。鄭言慶雖則憤怒,但身在體製內,有些事情也無法避免。所以,諸如大長今之流的棒子片,他一概不喜歡看。


    但棒子們有一部片子,確實拍的不錯,那就是《善德女王》。


    相對而言比較符合史實……至少在他看來,比某位國內知名鳥導演,耗費上億資金打造出來的那部,所謂根據《三國誌》改變,還原三國曆史的《三國演義》,要強百倍,乃至千倍。


    善德女王,生於隋唐之交,其父真平王金伯淨。


    她是新羅曆史上,統一朝鮮半島,消滅高句麗和百濟兩國,結束朝鮮半島三國鼎立局麵的第一位女王。


    或者說,她是後世高麗棒子們的祖奶奶也不為過。


    鄭言慶前世在觀看這部片子的時候,曾百度過一下善德女王的資料。這位善德女王的名字,似乎就是金德曼。


    “把這小娘給我帶過來。”


    沈光等人疑惑不解,不明白鄭言慶為何,突然對這個新羅娘們兒產生了興趣。


    不過既然他吩咐下來,沈光也不可能拒絕。他叫上闞棱,兩人把金德曼從馬背上抬下來,放在鄭言慶麵前,沈光用小橫刀劃破了麻袋,立刻從裏麵滾出來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


    “呃……你怎麽把她劫持來的?”


    鄭言慶看著眼前隻著貼身小衣,裸露著光滑臂膀和修長**,幾近半裸的女子,忍不住好奇詢問。


    沈光笑了,“劫持她,又有何難?


    她住在木槿鎮府衙裏麵,我趁花郎武士不在時,偷偷溜進府衙,以五鼓**香吹入她的房間……沒想到這小娘正在洗澡,我見時間緊迫,幹脆用床單把她包裹起來,連夜把她帶出木槿鎮,藏於河邊洞穴之中。隨後我又迴城,殺了兩個新羅武士,和宏毅少爺換上他們的衣服,第二天一早,趁木槿鎮騷亂之時,大搖大擺的出城……然後帶著這小娘,返迴山中。”


    “你帶著一個人,如何出城?”


    這一下,連謝映登也好奇不已。


    他沒有見過沈光出手。幾年前白雀寺一戰,沈光因手臂受傷,所以未能展露本領。這一路過來,沈光偶爾會展露幾手,但並不是很出眾。所以,謝科雖然從鄭言慶口中得知,沈光武藝高強,但並不知道他的真實本領。


    沈光笑道:“這有何難,隻需一根繩索而已。


    我把她捆在身上,然後借用城頭大纛繩索,溜出城去。然後又借用繩索入城,並不困難。”


    他說的輕鬆,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並不容易。


    沈光並非一個人,而且還要躲過木槿鎮中,新羅武士的盤查戒嚴。一進一出,神出鬼沒,絕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鄭言慶笑道:“沈光當年在通遠市,就有肉飛仙之名。


    十數丈高的旗杆,他可以輕而易舉攀岩上去,並能從旗杆上縱身跳下,身輕如燕,落地無聲。


    嗬嗬,也許疆場搏殺,看不出沈大哥的本事。但若在鬥室之中,與虎狼爭雄,勝出者定為沈大哥。”


    “肉飛仙,果然名不虛傳!”


    謝科等人忍不住低聲讚歎,鄭宏毅更是羨慕不已,“原來沈大哥這麽厲害,我卻是毫無覺察。


    不過,沈大哥你又是如何跟隨言慶呢?”


    “呃……二十貫錢!”


    “啊?”


    鄭言慶笑著把他和沈光結交的過程講述一遍,更讓鄭宏毅頓足捶胸。


    “我住在洛陽城裏,言慶住在城外,卻錯失了沈大哥這般人物……言慶,你著實好運。有沈大哥這種高手,又輕而易舉得了大黑子和阿棱這樣的猛將。為何獨你這般好運氣,我卻沒有?”


    鄭言慶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迴想起來,他的運氣的確不錯。


    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呢?他嘴角一撇,剛準備開口說話。卻在這時,沈光眼神一凝,鏘的橫刀出鞘,刀刃抵在金德曼的哽嗓咽喉之處,厲聲喝道:“我知你已醒,休再裝神弄鬼。”


    鄭言慶等人一怔,向金德曼看去。


    隻見半裸小娘,長長的睫毛輕輕一抖,咽喉處輕輕一動,睜開了一雙,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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