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著孫思邈學會了那引導養生術以後,鄭言慶的功夫倒是沒有特別明顯的增長,不過六識的感官,比之從前卻有了進步。就在他路過小疏林的時候,隱約覺察到,一種危險即將到來。有心逃走,轉念一想,覺得逃走的可能性並不大。


    從林中走出五六個少年,年紀也都在十三四左右。


    為首的少年,正是日間被鄭言慶撞中肋骨的那個少年。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已恢複過來。五六個少年唿啦啦包圍過來,將鄭言慶圍在中央,表情格外兇狠。


    “臭小子,你舍得出來了?”


    為首少年做出兇惡模樣,“晌午在學舍有先生給你撐腰,現在我看你還能找什麽人?”


    鄭言慶看了看這些少年,突然笑了。


    “你笑什麽?”


    “怎麽,你們可是覺得我晌午不該幫奉節嗎?”


    “我們找竇奉節的麻煩,與你有什麽關係?你他媽的又算什麽東西,竟然敢為他出頭?臭小子,我們等你半天了,你不是喜歡出風頭嗎?讓你知道出風頭的後果。”


    言慶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家夥,真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我晌午阻攔你們,是為了你們著想。奉節的家境雖說不比從前,可他終究是嫡傳子。沒錯,他確實膽小,可他受了欺負,若是被洛陽城裏的人知道,你們可清楚後果嗎?


    長房的人,是絕不會看著嫡出子弟被你們這些家夥欺負的!


    到時候他們萬一較真,你以為你們的爹媽,能承受長房的雷霆之怒?真是幼稚!”


    少年們一怔,相互看了一眼,不禁麵麵相覷。


    是啊,隻顧著一時的痛快,卻忘記了竇奉節是嫡出子弟,遠非他們這些庶出,乃至平民子弟能夠比擬。竇奉節的老娘是死了,老爹也不在洛陽。可不代表著,其他嫡出人會坐視竇奉節被他們欺淩。萬一真的出麵,別說他們,就連爹娘都要倒黴。


    一時間,少年們心裏都生出了膽怯之意。


    唯有那領頭的少年,雖然心裏惶恐,但臉上還是帶有兇狠之色,惡狠狠的說:“大家不要被這小子給蒙騙了,竇奉節那膽小鬼,根本就不敢告訴家裏。這小子是在嚇唬我們……鄭言慶,你今天落了爺們兒的麵子,如果不教訓你一下,以後我還有何臉麵,在學舍裏出現。”


    他這一叫囂,倒是讓其他的少年穩了下來。


    這小孩子也講臉麵,似麵前這幾個少年,怕是在學舍裏稱王稱霸慣了。今天被鄭言慶阻攔,已經是很落麵子的事情。而領頭的少年,更是被言慶一撞而敗,心裏更覺得不舒服。


    鄭言慶倒是能看出他們的心思,於是舒展了一下筋骨,笑嗬嗬的說:“怎麽,一起上?”


    “對付你這個臭小子,爺們一個就夠了!”


    少年勃然大怒,“晌午被你打了個埋伏,讓你占了便宜。現在,我要好好教訓你!”


    說完,他一指其他人,“你們都不要動,看我怎麽收拾他。”


    想來這少年也是有威望的,話一出口,其他的少年也表示讚成。隻見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做出虎撲之勢,大吼一聲,“鄭言慶,我要動手了!”


    “慢著!”


    言慶開口道:“說好了,不管誰輸誰贏,以後不許再生事。”


    少年收手,“好,我竇孝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輸了,明天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磕三個響頭,以後我就不再找你們這些小家夥的麻煩;我要輸了的話,我給你磕頭,而且拜你做大哥,學舍裏以你為尊,以後我更不會找竇奉節麻煩。”


    “好吧……”


    鄭言慶點點頭,後退一步,眼見少年做勢欲撲,他又擺手道:“慢著!”


    “你還有什麽事情?”


    “你說的當真?”


    竇孝文怒了,“當真!這裏的人可以給我作證,我竇孝文說話算數,絕不會反悔。”


    “既然如此,那……我出手了!”


    鄭言慶看得出來,這竇孝文似乎也是個練家子。


    他的氣勢很足,急於要挽迴麵子。真動起手來的話,言慶當然有把握收拾他。隻是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力。所以少年兩次做勢,鄭言慶都出言阻止。這叫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兩次中斷,足以令竇孝文的氣勢被消磨幹淨,言慶也就能省去許多手腳。


    他說出手就出手,踏足一躍而起,身體彎若強攻,手足並用,如同蒼鷹搏兔般撲出。


    周圍的少年,忍不住齊聲驚歎。


    “這小子跳的可真高啊!”


    竇孝文也沒想到,言慶會突然出手。


    粹不及防之下,就被鄭言慶淩空撲下,兩肩被鄭言慶的雙手抓住。竇孝文覺得,言慶的雙手,如同鷹爪一樣,雖有衣物阻隔,卻難以承受。那雙手好像鐵鉤似地,抓入骨頭裏,疼的竇孝文啊呀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言慶雙足狠狠的踹在了竇孝文的胸窩上。


    身體好像折疊起來,猛然向下一墜。那淩空撲擊的力量,加上言慶的體重,產生出巨大的慣性。竇孝文下盤已經鬆動,被鄭言慶順著這股力量,唿的一下子甩飛出去,在幾米外落地。


    蓬的一聲,圍觀的少年們,心裏麵都隨之一顫。


    卻見言慶猛然身體張開,雙手一撐地麵,一個空翻之後,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反觀竇孝文,則被摔得是骨節鬆散。身體蜷成了蝦米狀,哼哼唧唧的站不起來。


    “我贏了!”


    鄭言慶氣定神閑,看著眾人,微微一笑,“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之前的話,已經讓少年們生出了懼意。


    而平日裏稱王稱霸的竇孝文,又被言慶輕而易舉的擊敗,心裏更加的惶恐。別看他們人多,卻無人敢站出來說話。竇孝文這時候緩過一口氣,看著言慶,表情複雜。


    “算你狠,我輸了!”


    “嗬嗬,你倒是個有擔待的好漢。”言慶把外衣披上,走到竇孝文跟前,蹲下身子,“其實,你也不差。真打起來的話,沒個三五招,我贏不了你……竇孝文,你知道你為什麽輸得這麽慘嗎?”


    竇孝文吐了一口唾沫,“為什麽?”


    “迴去問問先生,什麽是曹劌論戰。


    你的名字叫孝文,孝不孝我不知道,但這個‘文’字,卻有點虧了。問清楚以後,你自然就會知道,為什麽輸得這麽慘了……記住,以後別在學舍裏欺負弱小。”


    說完,鄭言慶起身撿起書囊,踏著落日餘暉,迴家去了……


    “孝文哥,你沒事吧。”


    “沒事!”


    “就這麽放過這臭小子嗎?”


    “不然怎麽辦?這家夥是個高手,咱們幾個一起上,都未必是他對手……對了,曹龜是誰,很有名嗎?”


    一群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搖頭。


    被鄙視了啊……


    竇孝文咬著牙站起來,望著鄭言慶遠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媽的,背影也這麽囂張!”


    可心裏卻想:曹龜,究竟是什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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