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解決了這個問題,可真正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現在勉強湊了二十萬兩給遼東那邊,離袁崇煥要求的還遠呢。崇禎皇帝又不想從自己內庫裏拿私房錢墊上,可沒銀子又如何?他是皇帝不是神仙,變不出銀子啊!


    驛站已經被撤裁了,可撤裁後的效果和崇禎皇帝所想的完全不同,撤裁節約下來的銀子就這麽稀裏糊塗沒了,崇禎皇帝心裏也胸悶的很。


    接下來又沒什麽可以撤裁的,難不成對官府衙門動手撤裁人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驛站是企業編製,官員可是公務員編製,拿企業編製開刀問題不大,可要拿公務員編製開刀,崇禎皇帝就等於得罪了全天下的士大夫,他不懂其他,難道這個道理會不明白?


    再說了,這個方法別說實施了,就算是提出了也絕對不可能通過,滿朝文武肯定會激烈反對,這可是直接動了他們的根本啊。


    所以崇禎皇帝現在已沒了繼續可以撤裁的可能,可銀子的空缺又怎麽辦呢?這時候有人提出實在不行的話就增稅,既然遼東戰事缺錢,為解決遼東軍費問題,可以向民間加派“遼餉”稅,讓地方和百姓分攤一下,反正大明地域遼闊,百姓眾多,全國上下幾千萬人呢,一人收一兩就是幾千萬的進賬,不僅能解決遼東軍費還能填補戶部的財政緊缺,一舉二得。


    這個建議剛剛提出就有人表示反對,反對者說增派賦稅要慎重,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不容易,眼下大明各地天災頻頻,地方也有叛亂跡象,一旦增派這些賦稅就再加重了他們負擔,並不是什麽好辦法。


    不過反對的意見很快就被壓了下去,表示讚同的人是大部分,並且提出加派遼餉是眼下解決財政問題的最好辦法,雖然這種做法對百姓有些影響,可相比大局來說這樣的影響還是能夠承受的。


    先苦一苦百姓,讓百姓和朝廷同舟共濟勒緊褲腰帶過一段艱苦日子,袁崇煥不是承諾五年平遼麽?隻要在五年內解決了遼東問題,那麽充其量也就天下百姓苦上五年罷了。


    五年之後,等遼東戰事平定,天下也太平下來,這遼餉自然就可以停收了,接下來老百姓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朝廷這麽做是為了天下啊,為了大明的江山,百姓乃大明之百姓,這點點付出不應該麽?


    這句話一下子就說到崇禎皇帝的心裏去了,崇禎皇帝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自從登基後,崇禎皇帝一直以中興之主要求自己,每天把自己弄的辛苦萬分,先不說天天熬夜看奏折,和大臣們談話處理國事弄到三更半夜,就連平日裏對自己的要求也極為嚴格,在生活上更是勤儉到了極點,不斷減少後宮的開支,以減少宮中支出。


    他的禦膳簡單的很,每次用膳的飯菜就兩三道和普通人家沒什麽兩樣,就連他身上的衣服破了也不舍得做新的,讓自己的皇後在後宮幫他用針線縫補,這皇帝當到他這個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崇禎皇帝覺得自己作為天子都能吃這樣的苦,那麽作為自己臣民的老百姓和自己同甘共苦也是理所當然的。苦一苦老百姓,大家同心協力過幾天苦日子,為的是未來大明的中興啊!一時間,崇禎皇帝就做出了決定,從善如流聽從建議,開征遼餉。


    其實所謂的遼餉早在天啟年間就有了,不過那時候遼餉的征收是交給魏忠賢來負責的,魏忠賢包括天啟皇帝心裏都很清楚,靠朝廷賦稅是支持不了遼東龐大軍費開支的,必須從其他地方想辦法弄錢。


    不過當時的遼餉和現在的遼餉完全不同,魏忠賢的遼餉隻是用了一個名義,但實際上征收的對象不是普通老百姓,魏忠賢心裏清楚老百姓苦哈哈日子過的不容易,本來就榨不出什麽錢來,與其把精力放在老百姓身上,倒不如把目標放在士紳大族和商人身上。


    這也是魏忠賢的閹黨被東林黨等各黨攻擊的主要原因,通過在江南等地向士紳大族和豪商們增派賦稅,再加上一係列的對外貿易手段,魏忠賢一年給天啟皇帝就弄了四百多萬兩銀子,四年中總計搞到了一千七百二十萬兩,這些錢不僅解決了遼東軍費問題,還滿足了北直隸和其他地方的財政支出。


    隨著魏忠賢倒台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被清算,當初有針對的增派賦稅也成了魏忠賢的原罪之一。


    可現在倒好,在內閣眾人的討論下,崇禎皇帝居然撿起了當年魏忠賢所做的事,繼續征收起了遼餉,而這一次卻把征收目標從地方士紳大族和豪商轉移到了普通百姓身上,難道這麽做官員們會不清楚其中的區別麽?當然是不可能的。


    能做到這樣級別的高官,他們哪裏不明白其中區別的道理?可問題在於屁股決定腦袋,他們作為士紳大族和豪商的代理人,自然不可能和當年魏忠賢一樣對這些目標下手,這等於損害自己的利益挖自己的根基啊!找個合適的理由,把針對的目標和負擔轉移到普通老百姓身上,這就最合適不過了。


    至於老百姓會什麽反應?他們哪裏管得了這麽多?在這些人眼裏,天下百姓無非就是草芥罷了,賤命不值一文,就和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會長出一茬,區區生死同他們何幹?


    崇禎皇帝的禦前會議開完,幾日後戶部的二十萬兩銀子總算是撥了下來。這時候,崇禎皇帝考慮再三,很肉痛地又從自己內庫裏拿了十萬兩銀子,湊足三十萬兩送去了遼東。


    把銀子送去的同時,崇禎皇帝還給袁崇煥帶去了話,說後續的銀子他會想辦法盡快下撥,這三十萬兩銀子雖然不足他的要求,可畢竟也不算少了,讓袁崇煥以國事為重,先安撫好遼東軍政,他相信以袁崇煥的能力肯定能夠做到這點。


    在遼東的袁崇煥接到崇禎皇帝的來信和送來的這三十萬兩銀子(實際二十萬兩出頭,其他的按規矩漂沒了)頓時愁的不行。


    袁崇煥這邊的欠餉再加上後續應該發的餉銀可不是小數,這些銀子充其量也就夠兩個半月的欠餉。


    麵對這個情況,袁崇煥也是無奈,他隻能先補發了兩個月的餉銀,同時告訴軍士們朝廷後續的軍餉會陸續送來,現在這些隻是初步,讓大家盡管放心,隻要有自己在欠餉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雖然杯水車薪,可畢竟也是實實在在的銀子,當拿到補發的兩個月的欠銀後,之前還對袁崇煥有所懷疑的軍士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眾人都覺得袁大人做事有擔當,說補發就補發,這不銀子不就下來了麽?


    銀子雖然不足,可也讓大家看到了希望不是?再說了,袁大人說話有一說一,鐵板釘釘,不信朝廷,還能不信愛兵如子的袁大人麽?


    夜深了,袁崇煥在寧遠的府邸依舊亮著燈光,書房裏袁崇煥擱下手中的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


    一份剛寫完的奏折擺在桌上,上麵的墨跡還沒幹透,袁崇煥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眉頭緊鎖,神色嚴峻。


    迴到遼東已有近月了,這近月中袁崇煥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解決遼東軍中嘩變的問題和後續處置。


    挑起嘩變的幾個下級軍官已全部處死,袁崇煥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壓製了這場事件。安撫了軍士後,袁崇煥就對遼東軍將下手,自從自己去年稱病離開遼東到這一次迴來,袁崇煥發現他對遼東的軍陣控製沒有以前那麽得心應手,除去在山海穀的吳襄和祖家兄弟外,其餘遼東軍將或多或少都有些異動。


    袁崇煥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當年他當兵備道的時候就壓得總兵滿桂死死的,最終逼得滿桂從寧遠調離去了宣大,滿桂離開後,袁崇煥利用手段和利益把手下的遼東軍將捆綁在了一起,從而形成了一個以他為首的團體,而他袁崇煥就是這個團體的核心。


    這一次迴來,袁崇煥明顯感覺到其他遼東軍將已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惟命是從,似乎都有了小心思。這讓袁崇煥極為不悅,更讓他心生警惕。


    作為薊遼督師,袁崇煥現在在遼東是軍政一把抓,根本不允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袁崇煥在處理完嘩變之事後,果斷出手抓了吳國琦。


    吳國琦這人是他手下參將彭簪古的中軍,從祖大樂那邊得知,自己離開遼東後彭簪古等高級軍官就私下串聯,撇開自己形成了原本利益團體之外的小團體,有自立的跡象。


    這一次嘩變如此輕易爆發,除了欠餉之外,這些高級軍官的坐視不理甚至暗中推動也是另一個原因,而巡撫畢自肅自殺,除去憤慨外同樣也是他們所逼迫,這件事中吳國琦是他們的狗頭軍師,私下幹了不少勾當。


    拿下吳國琦,袁崇煥二話不說就動用尚方寶劍處死了此人,用血淋淋的人頭來震懾眾人。接著,袁崇煥又處罰了彭簪古及車左營加銜都司王家楫、車右營加銜都司左良玉、文標營司僉書李國輔四人。楊正朝、張思順免死發前鋒立功。此外,以貪酷激變的推官蘇涵淳、通判張世榮被降職。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眾人頓時收起了各自小心思,對袁崇煥惟命是從再也不敢搞鬼,袁崇煥這才徹底收迴了所有軍政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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