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前一天，奐，提議大家一起到天安門前留個影，老牛說，留影可以，但是不能用公款，要個人湊錢。奐說，你真小氣，我給大家墊上啦！老牛說，你這丫頭，將我的軍呀？我能叫你拿錢嗎？還不是得我拿！張觀濤說，別爭啦，還是由我東道主請大家吧！我有相機，讓你們每個人都留下影。
奐，穿上了新買的上衣，脖子上圍著絲巾，老牛說，你那絲巾是租來的呀？咋就舍不得離身呢？奐，歪著頭斜睨著老牛，說，就是好看嘛！
老牛說，脖子上圍塊“布料”有什麽好？不把你漂亮的脖子都掩蓋了嗎？
哼，小氣，我就知道，你會嫉妒……
哈哈哈，我會嫉妒？笑話，我從來對嫉妒是深惡痛絕！
說謊話是要長長鼻子的，老牛哥哎，你在吃絲巾的醋——絲巾是繼永紅買的！
我不和你爭，你要喜歡絲巾我給你多買幾條，買更好的！
我不要，我就喜歡這一條，好看……
老牛氣得直歎氣，不再理她，奐，卻撇著嘴暗笑，她知道，男人的嫉妒正是愛之深的表現。
張導正給她拍照的時候，她突然把老牛拉到身邊，挎著他的胳膊，喊了聲：快照！張導含笑按下了快門。老牛埋怨地：看，我的頭發亂七八糟的也沒梳理……奐，笑道：俺就喜歡你這樣嘛！
在天安門照完像，張觀濤說，走，到我家去坐坐，吃個便飯……
張家住在崇文門附近一個大雜院裏，兩間半平房住著祖孫三代。老母親拖著個病身子看著孫子，愛人上班沒在家。奐，好吃零食，從小挎包裏拿出些糖果、花生來送給孩子，孩子高興的直叫姨姨。
周正說，這個家夠難的啦，可是老弱病啊！
老牛說，是啊，老的老，小的小，你咋就舍家撇業的到了一個小地方了呢？
說起來話長啦！張導歎了一口氣，我父親是京劇票友，和京劇界的都熟，就把我送到戲校學戲，實指望成個角。畢業後我就考進了部隊文工隊，後來部隊送我到解放軍藝術學院導演係進修……誰知兩年後那個文工隊解散了，我這個“沒娘的孩子”正愁沒地方去呢，郝團長來學校要人，把文工團說得天花亂墜，和你一樣我就被他忽悠上了“船”；好在不是賊船，盡管船是小了點，我想倒是可以任我揚帆馳騁，可是不久我就發現，小船可也不是任我隨便揚帆的呀……這不，文化大革命就被撩到大海裏，嗆了好幾口水，得了一個“反動學術權威”的頭銜，批得我體無完膚。不過這個頭銜有點大，名不副實呀！全國稱得上學術權威者能有幾人……這不是錯把蝦米當大魚，硬把糞土當黃金嗎？
你還當了一把學術權威，有個頭銜也不枉被鬥一場；可是我呢？我算什麽？至今也沒個頭銜，被批鬥的也不比你輕。我們都當了一迴活靶子——反修防修的活靶子。那個時候我還真替你捏了一把汗，怕你走了流量的路……你走了不要緊，我擔心的倒是嫂子，她一個人又帶孩子、又伺候老的，還要工作，裏裏外外一把手，會把她累壞的……迴去我就張羅你調動的事。
張導受到了感動，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像你這樣熱心腸的人，太少啦啊！活雷鋒……我不是為我個人的事誇你，而是我看到了你做的一係列事……
奐，覺著有人誇老牛比誇自己還舒坦，就假意嗔怪地，什麽呀，你還誇他，我看他整個一個傻熊，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哪！
老牛他是綿裏藏針，真人不露相哪！在業務上他是拚命三郎，在政治上他是裝瘋賣傻……
知我者莫過於張導也。說起來我很遺憾，文化大革命了這些年，我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麽，虛無飄渺，就是想拚命也沒的拚呀！時光流失、業務生疏，無所事事，兩條腿都僵硬了！我的舞蹈生涯還沒有攀上高峰呢，就此結束了……
奐，埋怨地，“看看你們倆，悲悲切切的要開憶苦會呀！革命形勢一派大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會到達勝利的頂點！”
老牛、張導同時看著奐，看著她那嚴肅、認真，孩子氣的樣子，一齊會心地笑了……
奐，穿上了新買的上衣，脖子上圍著絲巾，老牛說，你那絲巾是租來的呀？咋就舍不得離身呢？奐，歪著頭斜睨著老牛，說，就是好看嘛！
老牛說，脖子上圍塊“布料”有什麽好？不把你漂亮的脖子都掩蓋了嗎？
哼，小氣，我就知道，你會嫉妒……
哈哈哈，我會嫉妒？笑話，我從來對嫉妒是深惡痛絕！
說謊話是要長長鼻子的，老牛哥哎，你在吃絲巾的醋——絲巾是繼永紅買的！
我不和你爭，你要喜歡絲巾我給你多買幾條，買更好的！
我不要，我就喜歡這一條，好看……
老牛氣得直歎氣，不再理她，奐，卻撇著嘴暗笑，她知道，男人的嫉妒正是愛之深的表現。
張導正給她拍照的時候，她突然把老牛拉到身邊，挎著他的胳膊，喊了聲：快照！張導含笑按下了快門。老牛埋怨地：看，我的頭發亂七八糟的也沒梳理……奐，笑道：俺就喜歡你這樣嘛！
在天安門照完像，張觀濤說，走，到我家去坐坐，吃個便飯……
張家住在崇文門附近一個大雜院裏，兩間半平房住著祖孫三代。老母親拖著個病身子看著孫子，愛人上班沒在家。奐，好吃零食，從小挎包裏拿出些糖果、花生來送給孩子，孩子高興的直叫姨姨。
周正說，這個家夠難的啦，可是老弱病啊！
老牛說，是啊，老的老，小的小，你咋就舍家撇業的到了一個小地方了呢？
說起來話長啦！張導歎了一口氣，我父親是京劇票友，和京劇界的都熟，就把我送到戲校學戲，實指望成個角。畢業後我就考進了部隊文工隊，後來部隊送我到解放軍藝術學院導演係進修……誰知兩年後那個文工隊解散了，我這個“沒娘的孩子”正愁沒地方去呢，郝團長來學校要人，把文工團說得天花亂墜，和你一樣我就被他忽悠上了“船”；好在不是賊船，盡管船是小了點，我想倒是可以任我揚帆馳騁，可是不久我就發現，小船可也不是任我隨便揚帆的呀……這不，文化大革命就被撩到大海裏，嗆了好幾口水，得了一個“反動學術權威”的頭銜，批得我體無完膚。不過這個頭銜有點大，名不副實呀！全國稱得上學術權威者能有幾人……這不是錯把蝦米當大魚，硬把糞土當黃金嗎？
你還當了一把學術權威，有個頭銜也不枉被鬥一場；可是我呢？我算什麽？至今也沒個頭銜，被批鬥的也不比你輕。我們都當了一迴活靶子——反修防修的活靶子。那個時候我還真替你捏了一把汗，怕你走了流量的路……你走了不要緊，我擔心的倒是嫂子，她一個人又帶孩子、又伺候老的，還要工作，裏裏外外一把手，會把她累壞的……迴去我就張羅你調動的事。
張導受到了感動，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像你這樣熱心腸的人，太少啦啊！活雷鋒……我不是為我個人的事誇你，而是我看到了你做的一係列事……
奐，覺著有人誇老牛比誇自己還舒坦，就假意嗔怪地，什麽呀，你還誇他，我看他整個一個傻熊，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哪！
老牛他是綿裏藏針，真人不露相哪！在業務上他是拚命三郎，在政治上他是裝瘋賣傻……
知我者莫過於張導也。說起來我很遺憾，文化大革命了這些年，我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麽，虛無飄渺，就是想拚命也沒的拚呀！時光流失、業務生疏，無所事事，兩條腿都僵硬了！我的舞蹈生涯還沒有攀上高峰呢，就此結束了……
奐，埋怨地，“看看你們倆，悲悲切切的要開憶苦會呀！革命形勢一派大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會到達勝利的頂點！”
老牛、張導同時看著奐，看著她那嚴肅、認真，孩子氣的樣子，一齊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