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它南北長達一千二百公裏,東西平均寬度三百多公裏,總麵積近四十萬公裏,比整個日本國還大,南部水深北部水淺,最深處過千米,難怪古波斯人稱裏海深得沒底。裏海四周國家眾多,除南部波斯沿岸以外,其餘多為荒蕪之地。那聖火島離鬱鬱蔥蔥的波斯沿岸約二百七十裏,順風順水一天多就可以到,但今日刮的東北風,略略頂了點,船航行起來便頗顯吃力,到第三日早晨,才遙遙見到那遙遠的西北方,一股巨大的黑煙從湖麵上寥寥升起,行得近了,便見那煙雖不極濃,但闊達數裏,升起不足百丈便向西南散去。一座大島和它附近的大小礁石便在那黑煙之下。

    這般大的煙,該得多大的火啊?看得韋一笑等人暗暗咋舌不已。

    倘若到前方去參加武林大會什麽的話,跟著張無忌前去拚殺,定然痛快神氣無比,但那是漫天的大火濃煙啊……,華子不禁為自己的前途在心中打開了鼓。胡思亂想中,隻聽韋一笑大喝一聲:“他媽的臭道士!快使力劃!這裏的水在倒流!”

    果然,靠近聖火島時,水麵的波浪從島嶼那邊向這邊打過來,浪頭足有半丈高,風吹得衣服唿唿作響,這時張無忌已經放下了帆來,搶了小昭手中的黎,自己一人扳兩隻漿,同大家一道奮力劃,小船分波劈浪,甩起落下中,艱難地向島嶺行去。

    此島東北部全是高山,臨海處皆為懸崖峭壁,無風時湖浪便可打起兩丈高,懸崖下湖水深不可鍘,極其兇險;島嶼中部最低,往西南山勢又起,但已經沒有東北部那般高聳險峻了,最高峰大約一百餘丈,然後向西南逐漸傾斜,直至湖島外的礁石群,延伸入湖中好幾裏。這一區域便是他們遠遠看到的礁石群,實際便是該島逐漸向湖底延伸的被湖水半淹沒的地帶。此處的山峰和高高露出水麵的礁石,因為千萬年來的風吹雨淋,都已經變得千瘡百孔,千奇百怪,湖風吹來,怪聲四起,令人不禁骨髓灌風,毛骨悚然;此處湖底生物極其豐富,若潛水下去,景色極是美麗,但正因為此處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礁石無數,便形成了此處水流極為複雜,惡浪漩渦隨處可見,乃是行船極其危險的所在。

    張無忌等人中,沒有一個行船高手,便是張無忌、輝月使和小昭,也是湊合著對付而已,其餘人則一竅不通,但好在輝月使來過聖火島多次,對這裏的水路還算熟悉,便指引著大家在礁石群中轉來轉去,沿著一條較寬敞的水道到達了聖火島。

    劇烈的波浪猛烈地衝擊著岸邊的礁石和小船,木船無

    法靠岸停泊,眾人隻得將船劃至離岸二十餘丈的一塊較平坦的礁石旁,跳上礁石,將船拖上礁石綁牢,然後跳入湖中,遊上島嶼。

    西華子夫婦絲毫不會遊泳,見到這白花花一片打起一人多高的浪花眼就發暈,實在沒有勇氣跳下去,但他們又不願呆在這光禿禿的礁石上等待,隻人抱了一隻吹鼓了氣的空水囊拖著張無忌和輝月使跳入水中。惡浪翻滾,二人隻覺頭露出水麵的機會少的可伶,又短暫的可憐,根本沒有機會唿吸空氣,二十餘丈的水程,饒是二人內力精湛,酷能閉氣,仍喝了不少鹹澀的湖水。

    有一件事輝月使沒有告訴大家,便是此處水域魚蝦極多,各種兇惡的魚類也不少,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裏海巨章,這種巨章通常生活在深水處,但也有不少活動在這個島嶼附近,附著於水底礁石之上,偷襲過往的魚蝦,過著飯來張口的悠閑日子。

    危險的是這種巨章身軀實在太大了,有的觸須伸展開來,足有好幾丈方圓,能輕易纏住一艘三帆的中型漁船!而且這種怪物靜則可以十多日紋絲不動,動則可以突然竄出水麵數丈,八條怪爪一動之下,便可破水數十丈,便是遊速極快的鯊魚,往往也逃脫不了它的突然偷襲。這種怪物性情極怪,心情好時你的船撞到了它,它也會溫順地劃開,心情不好時,你即使逃脫上岸,它也會追逐上岸,不將你納入腹中決不千休!這種怪物渾身沒有半根骨頭,皮膚極軔極滑,尋常兵刃更本無法傷它,而且即使傷了它,也極難弄死它,你便是活捉了一條抬上岸去,幾十人手拿大斧拚命砍,也得個把時辰的功夫才能完全解除它的傷害力!

    可想而知,遇到這種怪物有多危險!所以輝月使怕嚇著了他們,沒對他們說這些。好在他們安全地遊到了聖火島上,連隻螃蟹龍蝦都沒有碰到。

    這一番劃船急遊,幾名武功低的人都胳膊酸痛難忍了。但登上明教聖地,張無忌等人都不禁陪著輝月使恭恭敬敬地向著濃煙升起的地方拜了下去。

    當然,西華子裝得很虔誠,心中實際在罵明尊的娘;而衛四娘原本不想跪拜的,但別人都跪下去了,就自己一人站著,不大好看,再加上西華子暗暗的扯了她一把,她也就看在恩公張無忌的麵子上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後韋一笑忍不住低聲悄悄間輝月使,難道以往每年總教祭祀,那許多的人都要這般跟落湯雞似的上島麽?那麽多人下水,男女老幼,如過江之鯽般地,場麵定然壯觀得緊!

    輝月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沉聲道:“明尊座前,不得胡言亂語!

    ”唬得韋一笑連吐舌頭,抽自己的耳光。在心中向明尊檢討自己身為護教法王之首,還這般愚眛僭懂,當真不配身居髙位。

    眾人沿著一條山穀蜿蜒上山,輝月使和韋一笑走在最前,輝月使突然低聲對韋一笑道:“此外還有一條更寬敞的水道,礁石邊修建了碼頭,船隻可以直接停靠島上。隻不過那條水道要繞遠了十幾裏,今日風大浪急,我便沒有指引大家走那裏!”

    韋一笑心下釋然,笑道:“還好本人輕功卓絕,雖然不大會水,但身輕如燕,下水後想浮起來輕而易舉,否則,這般大的浪,可吃不消!”

    輝月使忍住笑撇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怎麽這樣?也不看看這是甚麽地方,還要逗人家笑,和這裏來,真是倒了大黴了,當下不再理他,提氣飛步上山。

    衛四娘扶著小昭,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張無忌在人前原本頗避嫌疑的,現下也忍不住前去輕輕托住了小昭的腰,助她上山。小昭那瘦肖略顯血色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一層細汗,張無忌來扶,一股柔和諢厚的內力輸入體內,頓感舒服多了。

    這些時日張無忌想盡了辦法為她費各種鮮湯補充營養,日日運功趨病強體,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很多了,體重也增加了好幾斤,粗糙幹黑的皮膚開始蛻落,白皙的嫩膚生了出來。張無忌都不敢相信小昭竟然受了這麽大的苦:頭發枯黃發白,少得幾乎遮不住頭皮,身體瘦得隻有六十多斤,蟲卻排了不下一斤!那個礦坑是個甚麽鬼地方啊?怎麽會有那麽狠的人?隻恨自己來得晚了,害得黛綺絲被活活折磨死,小昭也隻剩了一口氣!這下迴歸中原後,再也不能令她受半分驚嚇苦累了……

    想著想著,眾人已經登上了山頂,滾燙的熱風迎麵吹來,將張無忌從沉思中驚酲過來,隻見山下二三裏外的山坳裏,駭然出現一片闊達十餘裏的火海,濃煙升騰,將這裏的岩石砂礫熏得一團漆黑,放眼望去,沒有一絲綠色!漫天煙霎中,隻見那火海的中央,隱隱約約確有一個烏黑的島嶼,輝月使已經唿喊著波斯語向著那島嶼叩拜下去了。

    此處地上的墨灰足有數尺厚,一會兒的功夫,眾人的衣服和皮膚都已經沾染了薄薄的一層黑灰,全部變成了黑人,現下還要跪拜下去,西華子便是裝都很為難了。心中罵道:“魔教果然是魔教啊!當真邪得可以!竟然把這種—般的鬼地方當作聖地!當真害死人了!”

    叩拜完,輝月使又向小昭和張無忌跪拜下去,朗聲道:“此處便是我大光明摩尼聖教聖地所在了,如何恭迎

    聖物,請兩位聖教主示下!”

    小昭睜著明亮晶瑩的眼珠求助地看向張無忌,隻見他的俊臉已經變得包麽一般,心中委實想笑,忙咬住嘴唇垵了麵低下頭去。張無忌凝目仔細觀察了一下,苦苦思索了一番,道:“尊使有何高見?”

    輝月使咬唇揺了搖頭,慚愧之色現於臉上。

    張無忌看向韋一笑等人,他們也都揺了搖頭。張無忌心想他們都不知道秘道的事,也難怪他們不知該怎麽辦好。便道:“那我們不如這樣罷,李兄和大嫂看到西麵的那座最高的山峰了麽?便煩勞二位登上那座峰頂,隱藏好,仔細看是否會有其他人登上這座島嶼,如果有,便脫下外衣翻過來挑在劍上,用劍尖指出來人的方向!其他人和韓教主同本人前往火海聖島!”

    聽此言西華子心頭大快,立刻抱拳躬身道:“定不辱使命!”帶領衛四娘翻山去了。

    翻過一座山峰,衛四娘便捉起衣襟來拚命擦臉,西華子哈哈笑道:“擦甚麽擦?再擦也是一個黑!又沒甚麽人稀罕看!哈哈!”

    衛四娘臉上一紅,啪地一掌打在了西華子的肩上。她不愧為“閃電手”,西華子還真沒躲得開。西華子中招,立刻一躍撲上,攔腰抱住了衛四娘的腰,撅嘴便往衛四娘的臉上嘴上親,邊親邊喘著粗氣道:“這幾日跟著張無忌,把道爺憋慘了!快來娘子,咱們先來個陰陽交合再上山頂去!”

    衛四娘諢身滾燙,眼見四下無人,張無忌他們也去得遠了,便紅著臉點了點頭。

    張無忌等四人果然已經翻過兩座山向東北側更高的山峰登去了,西華子他們在三裏外嘿呦怪叫,別人因為山風唿嘯聽不到,張無忌豈能聽不到?真是氣得沒話說,心想一過帕米爾,定然設法遣開他們,這個西華子,永遠令人無比討厭!

    這事張無忌聽到還的確不敢聲張,且不說這是摩尼教聖地,便是韋一笑他們,可全都是沒有成過親的人,這樣的事,怎麽能夠說得出口?

    “懸崖賊鷗洞。”

    這個島上懸崖極多,除了湖區外,幾乎到處都有懸崖,但賊鷗,則隻有東北惻臨猢懸崖才有。那裏不但有賊鷗,而且還有很多,幾有百萬隻,它們占據了綿延數十裏的湖岸懸崖,那麽那個能夠通往聖壇的通道又在哪裏呢?

    賊鷗是一種比鴿子大不了幾分的水鳥,嘴尖爪利,平日裏除捕食魚蝦小蟲等等為食以外,還常常偷食其他鳥獸的獵物,甚至其他鳥獸產的卵和幼仔,所以被稱之為賊!這種海鷗

    平時對人幾乎沒有甚麽烕脅,但它們的領地感極強,倘若有人貿然闖入它們的領地,情況便難說得很了。

    那夜常勝王見勢不妙,便趁亂從其他方向溜走了。當認出那人竟是張無忌後,他既感震驚也感詫異。張無忌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是承認的,但那時在海上交手時,張無忌要勝自己,怎麽也得五十招以後,可是現在,不知此人又得了甚麽際遇,練成了甚麽髙明怪異的武功,武功竟然進境如斯,現在對付此人,自己連接他一招的把握也沒有了!當真不可思議!

    明教高手突然來劫走一個常勝王時常“關照”的女奴,這事大酋長肯定要追問,是以常勝王飛快地一加權衡,立刻選擇了逃遁。

    現下整個波斯都雖然處於緊張之中,但常勝王的武功超絕,他一人想要逃遁,自然輕而易舉。不一日,他便到了德黑蘭,擒了幾名當地最著名的珠寶工匠,將三枚寶戒交給他們研究,沒想到整整六日,眾工匠除大讚此戒手工如何如何精到,寶石如何如何珍貴外,再沒有看出任何門道來。常勝王怒不可遏,將他們全部關在了地窖內,扔了一些清水和幹糧,便起身前往聖火島了。

    常勝王猜到韓教主他們定然會悄悄登上聖火島,設法取走聖物,但寶戒在自己手裏,諒他們也絕難辦到,自己不妨躲在暗處偷看,說不定竟能僥幸發現地道的入口所在,然後乘他們徒勞無功退去後,再偷偷鑽進去,那時或可大功告成宣!

    常勝王在張無忌等人之前兩日便登島了,此人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為了怕泄漏秘密,竟然出手殺死了送他上島的漁民,然後鑿沉了漁船,幹手淨腳絲毫沒有留下痕跡,登上了東北部的最高峰,一伏便是兩日,終於等來了張無忌等人!

    他處的位置最高,遠遠便看見了張無忌等人的座船,看見他們上島,登上西南部的山頂,然後又看見他們兵分兩路,甚至看見了山穀中西華子和衛四娘二人站著表演的火熱大戲!

    他手中正巧有一個從西方大國葡萄牙流入的千裏鏡,這是黃金大酋長送給他的珍貴禮物,沒想到今日不但用上了,還看到了這麽一幕!隻見那二人都頗肥胖,雪白的皮肉在漆黑的山穀中顯得極為晃眼!那老女人的屁股不小,可腰也趕得上屁股的粗細了,那對奶子又大又長,軟踏踏地聾拉在肚臍眼上方,醜得實在沒甚麽看頭啊坊!

    “這兩人竟敢這般玷汙我神聖的摩尼教聖地!本王向明尊起誓,定殺此二人,將他們醜陋肮髒的身軀扔進火海裏燒成灰燼!”

    在這

    黑煙繚繞的山頂伏了這麽久,他常勝王也變得和周圍的石頭一般黑了,加之現下風更勁,黑壓壓的烏雲滾了過來,遮住了陽光,以至張無忌雖看了好幾眼那高峰,也沒發現還有一個人肌著偷窺山下。

    張無忌實在不願聽到西華子他們的動靜,但卻偏偏揮之不去。他的內功精深,定力極強,但不知為何卻偏偏難以控製心底的那種原始不禁臉紅身熱,托著小昭纖腰的右手都微微冒出汗來。

    隻聽衛四娘喘息著低唿:“快快快……快!”西華子喘得更狠,沙啞著喉嚨道:“我已經很快了……可惜……呃呃……可惜你那裏也太鬆了……呃……”

    張無忌紅雲上臉,僨怒地幹咳了一聲,內力鼓蕩之下,將這一聲幹咳傳得漫山迴蕩,那兩人的淫聲頓時嘎然而止,然後便是衛四娘的低聲埋怨聲和二人飛速穿衣衫的聲音傳來。

    小昭等人不明就裏,都被張無忌這般突然一聲大咳嚇了一跳,小昭更是睜著明晃晃的眸子抬起臉兒看向張無忌,極關切地間道:“無忌哥哥,你怎麽了?有甚麽不舒服麽?”

    韋一笑也是:“是啊教主!你的臉色不對!出什麽事了麽?”

    張無忌忙揺手道:“沒事沒事!可能是這裏的空氣不好……咱們快走……”說罷足上使力,加快了速度。

    這一帶山勢極為險惡崎嶇,一峰接著一峰,懸崖深穀不計其數,若非張無忌和韋一笑輕功絕世,輝月使也不弱,他們定然寸步難行。但即便如此,到達那座最高峰下時,也已經個多時辰以後了。此時已是午後,烏雲徹底地籠罩了整個島嶼,電閃雷鳴中,蠶豆大小的冰雹鋪天蓋地地摔打下來。張無忌等四人擠進了一個巨大的石逢裏依然難以盡避冰雹,小昭驚恐地縮在張無忌的懷抱裏,所有的冰雹,全被張無忌一人頂了去。

    輝月使眼見教主都這般不避男女之嫌,勇氣頓時劇增,竟也緊緊地靠在韋一笑那搓衣板般的胸膛上,臂攬其腰,整個身體滾燙得快要著了火。

    韋一笑也不孬,關鍵時刻不與女人計較,理所當然地替輝月使擋住了全部的冰雹。隻是輝月使的胸部實在頂人,老光棍的定力又實在稀鬆,那不聽話的老二便吃不住勁,亢奮得快要爆炸,害得他隻好暗暗將下半身往堅硬的山岩方向轉,令那丟人現眼不爭氣的東西頂貼在岩石上。這樣的抱法對輝月使來說實在不舒服,因為韋一笑的髖骨甚是突出,頂在肚子上很難受,不過能這樣就已經很臉紅了,她可再沒有半點勇氣幫—正身軀什麽的,也就隻—默忍受了

    。

    西華子和衛四娘在山頂上更慘,那裏更本沒有躲避處,還好那裏山岩風化嚴重,有不少石板,兩人便縮在石窩兒內,一人舉一塊石板頂在頭上,忍受那叮叮當當密集之極的敲擊聲。兩人不住地祈求原始天尊太上老君,淋雨便淋雨,可千萬別挨雷打啊!張恩公也千萬別遇難啊!否則,自己兩隻旱鴨子可如何離開這座鬼島,返迴中原?

    好半晌,冰雹終於變成了大雨,再過一陣後,便似突然間就停止了一般,已經稀薄得多的烏雲被依然勁急東北風吹向西南方的湖麵深處了。金燦燦的太陽從雲頂穿透出來,照得整個島嶼閃爍著烏亮亮的油光。西華子看著魔火山下愈發歡騰的火湖嘖嘖稱奇道:“這般的大雨都沒有澆滅這湖魔火,當真是奇了!”

    雨過天晴,周圍的事務顯得愈發清晰,張無忌再次細看那火海,隻見那中間的島嶼上有一個高台,高台上聳立著黑乎乎的火焰狀的石碑,而那台下,則是一具具黑區區的幹屍,在這火海之中,顯得極為詭秘恐怖。

    那座島上會不會因為終日炙烤而炎熱難當?不得而知,一切隻有登島再說了。

    可是那賊鷗洞又在哪裏?

    張無忌等人終於登臨最高峰峰側山頂,走到懸崖邊,眼前奇麗的景象不禁令四人同時唏噓而唿。

    隻見籃天碧海、金光燦爛之中,無數的鳥兒在懸崖下鳴叫翻飛,碧籃的湖水劇烈地擊打著極目之處的崖根,勁風卷起的水汽都撲到了近二百丈上懸崖頂部四人的臉上。

    這圼的懸崖幾乎是這座島嶼上唯一不受濃煙熏烤之處,故而也是湖麵以上唯一生命旺盛之處!不知道這座島嶼自古便是火海一片,還是摩尼教先人故意鑿出石油,令之流入島心湖中,然後再點起一把大火,以滿足大家對火的崇拜,總之這把火燒得太不應該了。否則這座島嶼定然綠得流油,百獸豐隆。

    這座懸崖被風雨剝蝕得極為嚴重,崖壁上遍布裂縫、坑穴,粗糙不堪,以至便得以棲息了這許多的鳥兒。這座島嶼到處都是黑色的,唯有這片懸崖和靠近這片懸崖的山邊山頂,是白色的,大雨剛過,這裏便飄散著濃重衝頭的鳥糞臭味!那白花花的東西,便是鳥糞!它們比墨灰還厚了數十倍,腳踩上去,有的地方直沒至膝!這還是因為剛才的大雨澆濕的表層,否則還不知有多厚呢!

    且不說小昭和輝月使都極愛潔了,便是張無忌和韋一笑,猛然發現這些看起來白花花很美麗的東西竟然是鳥糞後,都不禁腹內泛酸,為之嘔吐。

    小昭看大家眉頭緊鎖,突然想起前教主遺書上還有幾句不相幹的話,不知與洞穴有關與否:北四三百二,下八十九一飲清說出來,三人也都蒙了,一時想不通這是甚麽意思,但看此情形,多半定與那洞穴的具體位置有關,便按照字意先向北走三百二十步,豈知才走到三百步,就出現了一個深溝,再也沒步子可走了。那麽三百二前麵的那個四又是什麽意思呢?輝月使焦急地向明尊聖台拜了下去,祈求明尊給予指點。拜完張望群山,隻見最高的主峰兩側,全是一座接一座的峻峭山峰,那麽是不是以主峰往北數,第四座山峰,然後再走出三百二十步,或者三百二十波斯尺呢?

    她將此想法說出來,大家都覺有理,便依此了向北第四座山峰之下,隻見此去山頂頗顯一馬平川之感,整個山肩闊達一裏有餘,無論走三百二十步還是丈量三百二十波斯尺綽綽有餘!眾人心頭大振,想到每個人的步伐大小不一,前人定以規尺丈量。眾人可沒想到這個,誰也沒有帶尺子,好在輝月使常用波斯尺,大概知道一波斯尺有多長,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尋了一塊長條形石板,敲去一節,做了一個粗略一尺的石尺,由韋一笑掌尺,一尺一尺地量了過去,到三百二十尺時,大概已走了半裏多地,從這裏的懸崖望下去,便是一個更加陡峭又較為光滑的兩百多丈高的懸崖。

    這麽陡峭的懸崖,又沾滿了鳥糞,凡有一絲空隙的地方就住了鳥兒,卻如何下去八十九尺?韋一笑一拍腦袋道:“你們且在此處稍作等候,我迴船上將帆索割些來,再下去看個究竟!”張無忌才微微點頭,道小心時,他已一個閃身,掠出十餘丈之外了那四個人數度脫離視線,頗令常勝王擔心了幾次,後—於又見到他們了,便看見韋一笑如一股黑煙一般飛快地向西南方向掠去,嚇了他一大跳。他隻道張無忌輕功之高無可比敵,豈知這個人更加深不可鍘!明尊啊,便是張無忌本王就已經遠遠不敵了,還有一個武功差我不遠的輝月使,現下,又多了這麽一個怪異的高手,本王可該怎麽辦?

    韋一笑的身法也令西南山頂的西華子夫婦歎服不已,他們四人走了幾近半日的山路,這韋一笑竟用了一個時辰多點便跑到了!隻見他毫不停留,到海邊時更迅猛地一衝,人便象一支脫弦的利劍,自高高的礁石頂上飛了出去,落入十幾丈遠的湖水之中,水花爆飛之下,他又飛快地踢踏著水竄出了水麵,竟然水隻沒膝,踩著水衝到了那座停著船的礁石上!

    看見韋一笑飛快地解那船上的帆索,常勝王恍然大牾,心中也閃出了一

    個極妙極毒的計策一待會兒就去將他們的船毀壞幾根龍骨,令他們乘上船不出百裏,就被風浪打散沉沒!隻有他們都死了,才算沒有後顧之優了!感謝明尊!

    張無忌爬過幾迴懸崖,全都成功了,再次見到,心中不禁又砰砰直跳,一種頗興奮的感覺湧了上來。這座懸崖微微地向前傾斜,這般從上向下望去,顯得空落落的,人如同站在高空雲端,心中發虛,膽子稍小的,沒走到崖邊腿就會開始發軟了,何況再冒險攀岩下去?而且這種頭頂前傾的懸崖非常難以踏足,腿腳不但使不上什麽力,還難以控製身體的平衡,如果全靠幾根手指扣住岩縫孔眼,不多時手指便會酸軟脫力,人也就掉下去了。

    張無忌完全相信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以指尖勾住一物,吊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足能堅持半個時辰以上,所以他完全有信心徒手攀下崖去。見韋一笑去了,為了節省時間,他決定先爬下崖去找那洞穴,如果找到,待韋一笑背了繩索來時,大家便可立刻入洞。

    說做便做,交待輝月使照看好小昭,將外衣脫下披在小昭肩上,束緊發髻、腰帶、褲腳,踢去布鞋,便欲光著上身光著腳攀下去。可是小昭卻緊緊的拉住了他的手不肯鬆,一雙秋水碧潭般的大眼睛已經淚花四溢了。

    張無忌知她擔心自己,便滿不在乎地嗬嗬一笑,撫著她的頭,叮著她的眼睛笑道:“小丫頭,大哥的身手你還信不過麽?苦甚麽哭?醜都醜死了!”

    小昭哽咽道:“哪裏是信不過,隻是擔心……”不敢說原因,心頭發顫,隻想流淚,隻得道:“公子爺,記得小昭沒有你活不成……”

    張無忌拍了拍她的頭笑了笑,鄭重地點了下頭,脫開她的手,轉身攀下崖去。

    小昭無法勸阻,眼見懸崖這般陡峭,鳥糞這般多,這般滑,張無忌卻執意要徒手攀岩下去,心膽都快裂了,兩行清淚不一會兒便將衣襟浸濕了。她不敢再看爬下懸崖的張無忌,奔向山頂,向著明尊聖壇雙膝跪倒,為張無忌祈禱。

    湖風果然剛勁有力!吹在身上涼爽得緊!張無忌的肌肉幾乎可以以完美來形容,裸露在外的一條條,一塊塊,頂起微微黝黑的光滑似緞的皮膚,顯得清晰而整齊,靈活而有力!這段懸崖整體微微前傾,初下去的便是一整塊近八十丈的絕壁,整塊岩石沒有一條裂縫,簡直便是人的攀岩極限之外的絕壁,但好在這個絕壁久經風吹雨打,那看似光滑的岩壁上便布滿了細小的坑坑窪窪,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能正好扣進一個指尖,對於攀岩高手來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續倚天屠龍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雲並收藏續倚天屠龍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