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節的時候,江蘭蘭迴了一次家。邵世軍本來想跟江蘭蘭一起去太原見江蘭蘭的父母,因為邵世軍如果去太原,一是他要跟其他的軍官換班,二是江蘭蘭打算在太原住七天,這樣隻可以有幾天假的邵世軍就要自己一個人提前迴來。商量到後來,決定這一次邵世軍先不去,後來再找機會。這樣,邵世軍便約了仲厲武去給自己未來的嶽父嶽母買禮物。邵世軍和仲厲武對買禮物都不在行,總之是帶足了錢,在超市裏轉,隻要買好帶的,體積小的,貴的,還要是給老人們的禮物。轉來轉去,他們隻拿了兩瓶茅台酒。又轉了足有一個小時,才發現可以買茶葉,又拿了一盒很貴的茶葉。後來想到要買上點糖、水果什麽的,還是要考慮到多了不好帶,要少而精,選來選去,看到隻有山東才有的一種奶梨,酒葫蘆形的,個頭隻有手指頭長,梨肉跟奶酪似的,吃起來軟泥一般清甜爽滑,又正應了價錢要貴的要求,他們買了五市斤。

    可是江蘭蘭從太原迴來還不到兩個月,江蘭蘭的父親江泊良和母親劉冬梅就來到了阜盛市。說是因為未來的女媚給他們帶去的禮品,其中酒和梨的諧音是“久離”,總覺得有一點什麽,讓他們擔著心。雖然他們倆並不信迷信,卻仍是有那麽一點,又沒有那麽一點,又有那麽一點的擔心,一直不放心。不知道是不放心還是急於要見他們未來的女媚,說不清道不明的就籌措時間來到了阜盛市。即是看女婿,也順便看一看江蘭蘭買的房子,如果可能,也看一看江蘭蘭的工作單位。

    江泊良和劉冬梅到的第一天,因為劉冬梅告訴了她的妹妹劉冬琴要來阜盛市看女兒,他們來到江蘭蘭住處的當天下午,候希峰和劉冬琴便帶著候明坐了化工設備廠的商務大巴到了廣電局宿舍大院,在江蘭蘭的家裏坐了坐,然後拉上江蘭蘭和她的父母,在海天大酒店為江泊良和劉冬梅接風洗塵,請了江蘭蘭一家。

    第二天,影視部的同事們給了江蘭蘭兩天假,讓她陪她的父母休息、逛街,遊覽阜盛市,參觀廣電大廈,到劉冬琴家裏迴訪,去看劉冬梅的弟弟劉玉山一家。江泊良和劉冬梅雖然都是工人,江泊良的父親卻是軍隊幹部,二十幾年前,江泊良的父親隨軍隊換防,江泊良和劉冬梅也被他們帶著一起去了山西省。如今的阜盛市,江泊良和劉冬梅早已經辨不清東南西北,少時的居地已經是高樓林立,這裏已是一座名符其實的大城市。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邵世軍、仲厲武和已經暫時迴了自己家裏去住的苗雲才姍姍來遲,一起到了江蘭蘭家裏。江泊良和劉冬梅終於見到了嚴整英武的邵世軍和江蘭蘭的朋友們。看到他們未來的女婿,江泊良和劉冬梅難表其滿足中意之情,他們問邵世軍在部隊上的情況,問他的戰友,問他的領導和同事,讓他捎話給他的父母親,表達江泊良和劉冬梅對他們的問候。

    一會兒,候明來了,他前天剛剛知道了江蘭蘭的家,今天不知道有什麽事也來了,江泊良和劉冬梅急忙跟他說話,江蘭蘭也向邵世軍他們介紹自己的表弟,隻是候明彎頭低眼的不肯看眾人,別人問他什麽也不迴答,隻對江泊良和劉冬梅說:“我來看看。”便自顧的在屋裏亂轉。後來,看到他又轉到客廳裏,邵世軍拉住了他,讓他在沙發上坐下,苗雲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麵前。劉冬梅對邵世軍他們說:

    “蘭蘭的表弟高中畢業了,還在家裏補習外語,他父母親要讓他到國外去上大學。正辦著呢。”

    苗雲聽了不禁瞪大了眼睛問:“是嗎?!”她仔細的看著總是彎著背低著頭的候明,覺得似曾相識,想了一會兒,才記起她上高中的時候,他們班上也有這種樣子的男生。

    候明突然抬起頭來對苗雲說:“我爸爸叫候希峰,他有個大工廠,出國有什麽了不起!?”

    在一旁的仲厲武聽了候明的話,看著他,又看看苗雲,向苗雲輕輕的搖頭,示意苗雲不要惹他。

    二

    江泊良和劉冬梅跟邵世軍他們閑聊著,聊到兩地的不同風俗,雖然隔了不到一千裏,做事的性格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正說著各有各的特點,魯廣元和張友明來了,江泊良和劉冬梅昨天在影視部裏已經見過他們,看到他們又過來,急忙給他們讓坐,倒水。苗雲對江泊良和劉冬梅特別的介紹魯廣元說:

    “剛剛你們說的特點,魯指導就是我們的特點。”

    江泊良和劉冬梅跟魯廣元和張友明客套著,對他們給江蘭蘭的幫助和關懷表示了感謝,後來知道了魯廣元是促成江蘭蘭和邵世軍,苗雲和仲厲武的朋友關係的熱心人,禁不住又是一通感謝。

    後來江泊良和劉冬梅又向魯廣元問起他們影視部的工作,魯廣元開始誇起了江蘭蘭,他說:

    “自從蘭蘭來到我們影視部,給我們增添了很大的活力。她剛來不久,張主任正提出來,要報上去,播我參加了幾個動作的電影和電視劇。我的迴答:不行!為什麽?我說,我參加過的東西,我最清楚,那些影、或是劇,逃避生活,逃避責任,虛偽空洞,我自己都不屑一看,播什麽呢播?當時隻有蘭蘭不客氣的支持我的意見。所以說,你們的女兒可不是好好先生,負責任。你看,苗雲,小仲,小邵,都是很讚賞她的。朝氣蓬勃,有精神。”

    “後來呢?後來放了啥了?”劉冬梅問。

    “放了一些大姐大哥你們都喜歡的,國內的曆史片,國外的一些曆史題材片,都是從土地裏長出來的東西,有根的東西。有一些完全沒有根,逃避生活的東西,重複複重重,複製了許多所謂的新東西,虛偽空洞得讓人想掉淚。”

    江蘭蘭說:“我們這一代人要麵對我們的問題,為克服那些水汙染空氣汙染噪聲汙染,垃圾短信垃圾郵件垃圾文化盡我們的努力!對不作為的人開戰。”

    “好嗎?”魯廣元問江泊良和劉冬梅:“你們的女兒?高興嗎?”

    苗雲說:“不要虛偽要充實。”

    江蘭蘭的客廳,與飯廳是相連的,裝修的時候,江蘭蘭沒有把這兩廳隔開,這樣,客廳在無形中被放大了很多。他們這些人正在海闊天空的聊得高興的時候,跟張友明麵對麵的坐在餐桌那兒說話的仲厲武突然問大家:

    “哎!剛才的表弟呢?看他開門出去了,怎麽不見迴來呢?”

    經過仲厲武這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候明自己拉開門出去,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出去已經有一會兒了,卻沒見再進來,還能是招唿也不打一下就走了嗎?江蘭蘭和苗雲聽了仲厲武的提醒,急忙開了門到外邊去找,過了一會兒,迴來了,說是沒找見人影。江蘭蘭對眾人說;“可能是走了,都十九歲了,沒什麽事。”看到別人疑惑,江蘭蘭又說:“他曆來這樣,沒家教。”

    眾人們虛驚一場,又各說各的事情,坐了有半個多小時,後來江泊良問魯廣元:

    “魯指導的孩子也不小了吧?”

    魯廣元說:“十四歲,男孩,田徑運動員,學習也很好。我隻要在家,每天早晨陪著他晨練。我若是不在家,他自己練。孩子就是要讓他養成好習慣。”

    江泊良說:“作家長的,帶孩子是第一件大事,現在的話,隻要對兒女的教育失敗,所謂的富貴、富裕就要戛然而止。”

    魯廣元說:“大哥說得不差,有些人是富得太快了,還沒準備好,不知道是怎麽富的,以為是天上掉餡餅。”

    魯廣元和江泊良正談著孩子的時候,邵世軍約了仲厲武要告辭了,江泊良和劉冬梅舍不得他們坐了這麽一會兒就走,一心要挽留他們,想讓他們吃了晚飯再迴去。因為江蘭蘭的父母明天就打算迴太原,邵世軍要先到車站去為他們買車票,還有是今天要早一點迴部隊去,明天好開車過來送江泊良和劉冬梅到車站坐火車。看到挽留不住,眾人紛紛站起來相送。苗雲現在不走,看著邵世軍和仲厲武要往外走,拿了仲厲武的手機遞給他。邵世軍也在茶幾前拿自己的手機,可是茶幾上沒有,又看沙發上,也沒有,他自言自語的說:

    “我的手機放那裏了?”

    大家聽了,本來都站著,也一起幫他找,卻找不見。江蘭蘭和苗雲明知道邵世軍一直都在客廳裏,沒到別的地方去,也仍然到兩個臥室裏去找了找,隻是找不到。這之後,大家都站在客廳裏,有點懵了,麵麵相視的樣子。還是苗雲反應快,她拿起自己的手機,問邵世軍的手機號碼,邵世軍一邊向苗雲說號碼,苗雲一邊往她的手機裏麵輸,然後按了唿叫,沒聽到房間裏有鈴聲,卻在手機裏邊聽到了待機的鈴聲,然後鈴聲停了,不是關機,居然是接通了,隻是裏邊沒有聲音。苗雲便問:“喂,喂,你好!”但是沒有迴音。苗雲擎著手機等著,又唿道:“喂,喂,請迴話。”又等了等,聽到裏邊一聲問:“你是誰?”

    聽到有聲音,苗雲急忙向江蘭蘭招手,讓她到跟前,但是並沒有接著把手機給江蘭蘭,聽裏邊的聲音是個男子,但並不是她這時候已經懷疑到的候明,她也問:“你是誰?怎麽拿著我的手機呢?”裏邊問:“你的手機?你是誰?”這時候,常在網上聊天練就的本領使苗雲一下子便進入到了“纏”的角色裏邊,她說:“我是候明的表妹啊!你是誰?”對方沒有接著迴答,停了停,問:“你多大了?”苗雲說:“十六歲。”裏邊問:“候明是有個表妹叫劉晶,是你嗎?”苗雲迴答:“是我啊,你把手機還給我?”裏邊說:“還給你,候明欠我的錢,拿你的手機頂賬了。”苗雲問:“多少錢?”裏邊迴答:“錢可多了,你要給他還嗎?”苗雲說:“我家裏有的是錢,可是我憑什麽替他還賬呢?你把手機還給我!”

    苗雲在跟手機那邊的男子談著話的時候,江蘭蘭的屋裏靜得連掛表走動的聲音都被大家的耳朵屏蔽了,可以聽得到裏邊的話音,從而能聽明白全部的內容。隨著談話的進行,江蘭蘭和魯廣元一直在向苗雲示意,肯定她現在的做法,讓她把談話進行下去。

    聽到裏邊說:“要手機,拿一千塊錢來換!”苗雲看到屋裏的幾個人都在點頭,說:“不就是一千塊破錢嗎,算我倒黴,到那裏去換?”裏邊問:“你現在有錢?”苗雲說:“有的是錢,你趕快把手機給我。”對麵說:“那好,我在西五路賓館旁------的常青藤餐廳前邊等著你,你多久能過來?”苗雲說:“我打的過去,十五分鍾,怎麽樣?”對方迴答:“可以。”苗雲又說:“算我倒黴。那你等著我,我收線了?”裏邊說:“你自己來誒。”苗雲說:“行,算我倒黴,我收線了?”聽到那邊說“好”,苗雲便急忙的關了手機,看著魯廣元他們。

    魯廣元對邵世軍說:“邵,你開我的車,我坐副駕駛坐,苗雲和蘭蘭坐後邊。”又對仲厲武說:“仲,你開你們的車跟在後邊。”他又向江泊良和劉冬梅說:“那,大哥大姐,友明,你們在家裏坐坐,我們拿手機去。”

    劉冬梅和汪泊良急忙的讓他們去。

    魯廣元他們很快的出來,各自坐進車內,向西五路急駛而去,快要到的時候,魯廣元囑咐了苗雲在車上不要下車,他讓邵世軍放慢了車速,讓苗雲接通邵世軍的手機,對那邊說打上的了,就在向這邊來。

    車子慢慢的向賓館前駛過去。可以看見常青藤餐廳前的人行道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青年,個子高的青年擎著手機捂在耳朵上,正在被苗雲戲耍。車子慢慢的駛向他們,駛到跟前的時候魯廣元讓邵世軍慢慢的慢慢的停車,他打開車門向路旁的兩個青年問:“小夥子,去廣大電大廈怎麽走?”一邊走下車去。高個子青年還在跟苗雲鬥嘴,矮個子青年向魯廣元他們來的方向指了指,魯廣元已經走到跟前,對高個子青年說:“把手機收起來。”高個子青年吃了一驚,魯廣元在高個子青年的胸脯上推了一下,高個子青年立即把手機掖進了口袋,以為是那裏尋仇來了,瞪著眼看魯廣元。等到高個子青年瞥見前邊停下的是兩部車,並且從兩部車上都有人下來以後,想跑。但是魯廣元並沒有讓他撒開腿,他手搭住高個子青年的肩膀向後稍一帶,同時向前一步,手順勢向前向下猛一摔,很響的“啪嚓”一聲,象打碎了一件玻璃瓶,高個子青年被摔得趴在了地上,隨之走過來的邵世軍又對他說:“趴著!別動!”高個子青年抬了抬頭,其實這時候他想動,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魯廣元看住地上的青年,問走過來的江蘭蘭:“怎麽辦?”

    魯廣元的意思很明白,牽扯到江蘭蘭的表弟,如果照顧親戚關係,這件事也可以私了。

    江蘭蘭說:“交派出所。”

    魯廣元和邵世軍都點了點頭,江蘭蘭隨即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一會兒,警車到了,邵世軍向民警說明了情況,警察把高個子青年押上警車,大家一起坐車向派出所駛去。

    在派出所裏,經過訊問,魯廣元他們才知道這個青年叫“戴永勝”,跟候明都是高中畢業後待在家裏無所事事的玩伴。同時派出所的民警告訴邵世軍,他的手機暫時還不能給他,要等拘到候明做完筆錄以後才能還他。邵世軍告訴民警,請他們妥善的保管好他的手機,因為裏邊有一些部隊和政府的聯係信息,需要保護這些信息的安全。民警答應盡快的把手機還給他。

    這樣,江蘭蘭先把自己的手機給邵世軍用,她和苗雲合用一個手機。民警再把江蘭蘭的手機號記下來,用來日後跟邵世軍聯係。

    從派出所裏出來,邵世軍和仲厲武開他們的車去車站給江泊良和劉冬梅買車票,然後迴部隊。魯廣元載著江蘭蘭和苗雲迴江蘭蘭家裏。他們就在派出所門口分手,各忙各的去了。

    三

    在候明被拘進了派出所的這一天下午,候希峰接到劉冬琴的電話,沒說是什麽事,讓他立即迴家一趟。候希峰接了電話後,讓公司辦公室主任叫了一輛小車,坐車先去了化工設備廠的第二宿舍所在的南苑小區。當車子駛進小區大門的時候,候希峰看到小區大門口站著很多人,其中的一些好象是他們化工設備廠的人。

    候希峰從他在南苑小區的房子裏拿了他家的戶口本,又坐車從小區裏出來,可是候希峰進小區門的時候什麽事也沒有,出來的時候卻被化工設備廠的一些退休職工攔下了,不讓他的車子出門。無奈候希峰隻好從車上下來,問這些人有什麽事要攔他的車子。

    根據老工人的反映,宿舍樓外邊西側路邊的臨街營業房,在這一年裏,幾乎都是租給了一些幹鋼構件的個體戶,這些個體戶不但在街上開工廠,焊構件,而且在營業房裏安上了引風機,噴漆用的空氣壓縮機,砂輪機,甚至有除鏽的滾筒,其噪音白天黑夜的響,有的經常是一停不停的響一整夜。那種引風機發出的高頻噪聲,震到耳洞的深外,直往腦子裏鑽。靠近臨街房的職工和住戶,他們家裏有老人有孩子,尤其是上學的孩子和嬰兒,整日的受著這種噪音的傷害,其禍害騷擾之深,天長日久,令人寢食難安。南苑小區的這些人之所以無奈之下攔下了候希峰的車,是想讓候希峰以單位的名義和權利來幹涉處理這件事。

    給候希峰開車的駕駛員站在候希峰的稍前一側,虎視眈眈的擋著圍在候希峰前麵的職工。候希峰看著麵前伸脖子舉手、鬧鬧嚷嚷的職工,對他們說:“你們找城管嗎?”他得到的迴答是找過了,城管也來過了,隻是城管在的時候那些機器會停下,城管一走,又是照樣,城管再來,再走,還是一樣。候希峰又說:“那你們找派出所。”得到的迴答是派出所管不著這一段。候希峰又說:“找社區。”大家說也找過了,社區也管不了,因為這些人也沒犯法,怎麽管?候希峰說:“找市長,市長不是有熱線電話嗎,為什麽不找?”大家說,也找過了,不是找了一次,市長親自打電話讓城管來的,後來又讓社區來的,都沒有新的行動,不了了之,還是管不了。候希峰說:“你們不是喜歡動粗嗎?這一迴怎麽不動粗了?”幾個人說:“你去看看,敢動粗嗎?都是些農民工,讓他們賴著怎麽辦?你根本就找不著他們的老板,怎麽動粗?”候希峰說:“都管不了我就能管了嗎?我有三頭六臂嗎?再找市長。”大家再一次跟他說,找過了。候希峰說:“再找,現在換了叫郭建村的新市長了,一找一個準。”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車門,圍住他的老職工中有的想拉住他,但是伸了伸手,沒敢來真的。給候希峰開車的二十多歲的駕駛員急忙跑到另一邊上了車,車子一邊鳴笛一邊在眾人無奈的目視下緩緩的駛出了小區,向候希峰前年才買的新房子所在的麗花苑小區駛去。

    麗花苑小區占地五百畝,寬闊的大門比阜盛市內的兩所大學的校門還要寬,可以稱得上是阜盛市的園門之最。門內五十米處,石膏雕花的影壁牆側邊,凸顯出“高尚住宅區”幾個豎寫的真書體大字。

    候希峰早在兩年前就已經享受到了南苑小區旁的噪音汙染,所以,他才在這裏又買了房子,在這邊買房子的唯一用意也是為了躲避那邊的噪音。麗花苑小區的大門雖然在鬧市大街上,但是進門後縱深五十米,東西三百米都是綠化帶,轉過影壁牆,還有園林景致,高樓都坐落在一百米開外的叢樹和草坪之間。這個小區的樓房,僅環境這一項,每平方米樓房就要多增三千元的造價,樓價比南苑小區的房子高出四倍以上,這可不是一般人敢於問津的消費。

    駕駛員因為常到這裏來接送候希峰上下班,所以對這邊的地理非常了解,他把車停在候希峰的房子所在的樓下路旁,候希峰下了車迴他家裏去了,駕駛員便坐在車裏聽歌,等著候希峰再下來。

    一會兒,做什麽事都慢慢騰騰的候希峰急急忙忙的從樓上下來了,坐上車,讓駕駛員一直向地處市中心的陽光律師事務所駛去,從那兒拉上候希峰的專聘律師,向西二路派出所急駛而去。他們到了派出所,找到管候明案子的警室,候希峰和律師都隻看到了民警,並沒有看見候明。律師向民警出示了證件,向民警介紹了候希峰,民警對他們說:“坐吧,坐下談。”

    看到候希峰和律師坐穩了,民警對他們說:

    “候明被刑事拘留了。”

    聽到民警的話,律師和候希峰不啻是聽到了一聲霹靂,同時也有一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律師急問:

    “有什麽事?!刑事拘留?”

    民警說:“涉毒。”

    “涉毒?什麽毒?”律師問。

    “還能有什麽毒?毒品。”

    “怎麽說?”律師問。

    “從他身上搜出了毒品。”民警迴答。

    “律師變色的問:“有手續嗎?你們憑什麽搜我的當事人?”

    “憑他盜竊。”

    “我的當事人盜竊什麽了?”

    “手機。”

    “有證據嗎?”

    “證據確鑿,人贓俱獲。”

    聽到這裏,律師和候希峰似乎有點懵頭轉向了,候希峰更是目瞪口呆,律師問:

    “有多麽嚴重?我們可以見當事人嗎?”

    民警說:“不可以。”

    律師問:“什麽毒?”

    民警說:“無可奉告。”

    律師問:“如果青少年吸毒,家長應該能夠配合處理吧?”

    民警說:“不是吸毒,是販賣。”

    律師又問:“我們可以見一見當事人嗎?”

    “不可以。”民警迴答。說:“涉毒的案子非同小可,案子沒有偵結,不到起訴的階段,律師不能介入,我們隻是告知你們,人在我們這裏,是刑事拘留。現在你們可以迴去了,迴去聽通知吧,到時候有人會找你們。”

    律師和候希峰聽了,麵麵相視。

    候希峰可以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止,本來以為這次也象往次,隻要來走一趟,便會領兒子迴家,萬事大吉,沒想到結果會如此意外,料所難料。

    候希峰在經曆了從激情到冷靜再到震驚到接受事實的過程,慢慢的恢複了思維能力,對律師和民警點了點頭說:

    “抓得好,抓起來好,抓得太好了,王子犯法都與民同罪,他犯法,該抓,抓得好!”

    民警看著候希峰慢慢騰騰的作報告似的下結論,一副不慍不火、不痛不悲的樣子,見怪不怪。因為凡是因案子為子女來此的家長,如果不是他這個樣子,他們的子女也不會光顧到這裏。民警又對候希峰和律師說:

    “你們請迴吧,迴去聽通知好了,有事會找你們的。”

    律師和候希峰聽了,隻好告辭。民警坐在原位,稍稍的抬了抬手說: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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