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一天,欒玲又收到了帶著瓷插筒的鮮花,鮮花被送到了神經外科的護士辦公室的桌子上,束花的紅綢飄帶上寫著:“謹獻給欒玲護士長!”下麵落款是:“阜興區西七路刑警中隊。”

    前幾天,欒玲的房子交付使用了,這幾天欒玲跟陳星輝正合資一處忙著裝修房子。這束花是在上午十點由花店送過來的,欒玲在辦公室裏看到了這束花和這束花的飄帶上的“護士長”幾個字,便把束帶解了下來,準備下班的時候把這束鮮花帶迴到他們正在裝修著的新房子裏。十點多一點,欒玲剛把花上的束帶解下來,又接到了院長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要她到院長辦公室去一下。欒玲聽到院長辦公室有請後,不知道會是什麽事,她把束帶掖進口袋裏便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和孫知邊都在辦公室裏等著欒玲,看到欒玲舞蹈似得晃進辦公室裏,孫知邊沒有動,坐在椅子上的院長卻站了起來,熱情的對欒玲說:“來來來,坐坐坐,欒護士。”一邊從孫知邊麵前拿起一封信來,交給欒玲,對她說:“坐下看。”

    欒玲接過信,先看了一眼,是一封刑警隊寫給第三人民醫院的感謝信。欒玲坐在沙發上,抽出信箋,看到這封信分為兩大段,前一段是感謝第三人民醫院在他們駐院執行任務期間,醫院給予他們的協助,表示感謝。後一段是寫給欒玲護士長的,除了對她的協助表示感謝,還告訴她,南守強的案子已經定性為刑事案,所以派出所對他的治安處罰被取消,三千元錢應退迴。信中說,這些錢雖然是捐給另一個病人作醫療費的,事實上是被交到了派出所,所以希望欒玲仍以實際情況為準,把這些錢退迴給捐款人,並且告知她,兩名刑警拿上的二百元錢已經退給了他們本人。後邊是對欒玲的再一次的感謝。

    欒玲看完了信,抬頭看院長。院長坐在孫知邊對麵的椅子上,把一摞錢推到辦公桌的邊沿上,卻對欒玲說:“坐著,坐一會兒。”欒玲聽了,便把那封信放迴到桌子上,重又坐迴了沙發裏。院長說:

    “欒玲,你真是個搞文藝的好人才,想不到你幹護士幹得這麽好,很難得?有失落感嗎?”

    “為什麽有失落感?”欒玲微笑著問。

    院長說:“這很好。”

    欒玲問:“你是不是想說我長得好哇?”欒玲現在真得笑起來,說:“我是八零後出生的,九零後的姑娘們更漂亮,個個都可以搞文藝,那其它的工作你讓誰來幹?”

    院長也微微的笑了,說:“等到春節的時候,也讓孫主任組織一下文體活動,給你們搭一個台,表現表現。”

    孫知邊聽到院長安排他任務,一直微微低著頭不正眼看欒玲的他也微微的笑了一笑,象做過什麽虧心事似得,還是不敢正眼看欒玲。看著孫知邊的樣子,欒玲忍俊不禁的笑起來,她站起來,往前走了走,很小心的對孫知邊說:

    “孫主任,平時找你好象是巴結領導,趁此機會,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聽了欒玲的話,孫知邊好象起了驚慌,這一次拿眼睛正眼瞧著欒玲了。

    欒玲問:“普外科的張晉芳你知道吧?”欒玲一邊問,一邊對院長眨了眨眼。

    “知道。”孫知邊迴答。

    “她人怎麽樣?”欒玲問。

    孫知邊還沒來得及迴答,院長卻說:“人很好啊!”

    孫知邊也說:“很好。”急忙的扶眼鏡。

    欒玲聽了,便轉向院長,小學生似的站在院長麵前對院長說: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答一謎底,關於男士和女子的事。”

    院長說:“介紹對象!”

    這時候的孫知邊瞪起了眼,臉已經紅了,手扶著鏡框一直都不肯把手放下來。

    院長自言自語的說:“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然後對欒玲說:“剛才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今年院裏打算評你一個院級的先進個人,就是標兵,這個評選不在下邊評,院領導點名決定。年終給你個大紅包。高興嗎?”

    欒玲趕快給院長鞠了一躬,說:“興奮過度!你看,年終有紅包,我的房子交付了,在裝修,我的好朋友張晉芳也要有人認領了,謝謝院長對我們的關心!”然後她又迴頭問孫知邊:“你感覺怎麽樣?孫主任?”

    孫知邊說:“不要稱我主任,還是叫名字吧,叫我知邊吧。”

    “剛剛說的事呢,你認可嗎?”欒玲問。

    “人家那邊還不知道呢?”

    聽到孫知邊這麽迴答欒玲,院長批評他說:“怎麽會不知道呢!人家不知道,欒護士,誒,欒玲,能在這樣的地方跟你說嗎?”

    孫知邊又急忙的去扶眼鏡。

    欒玲說:“這兩天我就要搬出宿舍住到新樓裏去了,搬過去以後,我下通知,張晉芳和你都來給我祝賀一下可以嗎?”

    “好!”院長說:“隨叫隨到,我這裏給他放假。”又問:“那你呢欒玲?”

    欒玲說:“我就快要閃電結婚了,也是咱院的,陳星輝!到時候他也在。”“噢!------”院長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手掌,說:“祝福你們,咱們三院今天是怎麽啦?真是喜事多多啊!”

    二

    朱傳信在其母親章清映的支持下,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籌措資金,辦理手續,跑得嘴上也起了燎泡,終於把一百畝地按村大隊出讓的價格三萬元一畝買下來,地主人轉成了朱傳信。其中的錢款,他自己湊了五十萬元,朱傳信的母親章清映傾其全部能拿出的錢拿了一百五十萬元。還差一百萬元,朱傳信又用他自己的房產和父母的房產作抵押貸了七十萬元,還差三十萬元,又拿妹妹朱傳嫣的房產貸了二十萬元,但是還差十萬元,他又東湊西借,才湊齊了對於平常百性家來說無疑是巨款的這三百萬元現金。

    這其中,申冬妹也向呂義德借過錢,許諾掙了錢以後給他分成,呂義德一口便拒絕了,但是,他在一再的重申是看在同事的麵子上以後,借給了申冬妹一萬元錢。

    當一切都已經辦理妥當之後,這一天不是朱傳信請客,而是呂義德請客,要為他們這樁成功的買賣進行慶賀。參加的人不多,隻有朱傳信,申冬妹,呂義德和貸款期間趙繼臣介紹給朱傳信幫他貸款的年輕信貸員孟慶賢四個人。

    此時的朱傳信,已是躊躇滿誌。根據呂義德的說法,阜興區西邊那一片水泵件翻砂場地和那些小作坊平了以後,現在都成了單位和商品樓,寬闊的馬路,豪華型路燈,人行道兩邊有木製的休息坐椅,果皮筒都是帶煙蒂盒的觀賞性木質坐櫃。那個地方開發才幾年,平均地價已經達到十七萬元一畝。盛宣區這邊如果大動起來,地價漲到十萬元一畝,朱傳信手裏的這些地就價值一千萬元!

    聽了呂義德的話,申冬妹和孟慶賢都瞪大了眼睛看朱傳信。朱傳信不禁放心的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孟慶賢,向他微微一笑。

    孟慶賢急忙諂媚的向朱傳信點了點頭。

    孟慶賢是趙繼臣專門介紹給朱傳信,讓他幫著朱傳信辦理貸款的,貸款一路辦下來,孟慶賢不但給朱傳信出了許多難題,而且已經讓朱傳信請了他和他的女朋友兩次客,又是籌備結婚又是買家具,向朱傳信索要了一套沙發和兩千元的商場購物卷,而且款卻並沒有多貸給他,逼得他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說服自己的妹妹朱傳嫣,向她借房產證作抵押,為了湊錢,嚐盡了低三下四的滋味。現在,一切既然已經辦妥,朱傳信便不再提趙繼臣如何如何與他家的世交之情來嚇唬孟慶賢,而是對他表現出微微的輕蔑和理解,說:“做買賣就是,無奸不商,不乘人之危,那是沒有本事。”象是已經原諒了孟慶賢。

    得到朱傳信的理解,孟慶賢又轉而跟呂義德套近乎,說:“呂處長權重位高,您也得在副縣級吧?”

    呂義德聽了,不太正規的笑起來,說:“我,普通職員,幹我這種工作,有講究,你看我,不抽煙,不喝酒,不賭,不炒股票,不攢錢,唯一的一個毛病,就是有點好色。”他一邊說,一邊笑著直直的去看申冬妹。

    看到呂義德的樣子,申冬妹便轉開了頭,不看他。

    孟慶賢說:“呂處長說話很幽默啊,太幽默了!”

    呂義德說:“現在咱們對朱大夫要刮目相看了,有經濟頭腦,以後我們倆,”他指了指孟慶賢和自己:“都少不了要仰仗了!”

    朱傳信點了點頭,他的嘴上的燎泡還沒有完全消退,但是他的目光裏,對孟慶賢和呂義德已經都有了輕視,看著他們,微微的笑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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