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最後的‘滾’是說給皇帝聽的,同時‘老人家’還賜下一腳、當胸一腳將他蹬了迴去,用的力道還算有分寸,給了皇帝些苦頭但沒真他傷了;


    中間的‘糊塗’自不必說,也是罵萬歲的。至於前麵的‘不可能’也不難解。


    “老人家的意思是此事荒唐?姓夏的不是歸仙?可姓夏的所行所為......”


    浮玉王早都信了糖人的身份,忽聽得‘老人家’罵此事荒唐,心裏著實有些意外,全然本能反應出聲為‘夏離山’辯解,但話才說了一半就收聲了,‘老人家’又不在此處,他說破了大天也沒用。


    再說,憑他浮玉王的身份,哪有和老人家說話的資格,更毋論辯解。搖了搖頭,浮玉王把後麵一堆話都吞了腹中,就在此刻山巔上又是一陣人影閃動,六人憑空而現,就在皇帝、王爺身邊。


    這座山是何等要緊地方,山上兩位貴人又是何等要緊身份,此山早已被重重禁法封閉,即便穿空遁也不存進山可能,六個人從何處來?浮玉王身邊有護衛、萬歲爺駕前有內臣,見莫名人物突降他們齊齊怒叱一聲,內臣駕起皇帝就向後退去,王爺身邊護衛則直接亮出寶物意欲上前應敵。


    “都與我住手!”萬歲一聲唿喊急忙,想要製止手下,但為時已晚...萬歲唿喊五字的時間,已經足夠新來的那六個人捏碎王爺護衛的寶物、再把三個護衛活活撕裂。


    毀寶物、撕大修。赤手空拳。


    浮玉王三位貼身護衛本領如何?至少比起望荊王身邊的天殘地缺二叟不遜色分毫。但在六個突然出現的馭人麵前,三位浮玉親衛加在一起也不比著一隻鵪鶉更強大。


    三個精修護衛碎屍落地時。浮玉王認出了來人身份......不同於普通馭人傳統打扮,這六個殺獼都著頂紅帽、著黑衣,身形挺拔強健可須發皆白麵容蒼老,身上的皮膚仿佛樹皮一般寸寸龜裂開來,裂璺下隱約可見暗紅色血肉。還有他們的眼睛:目如遮蠟,全無生機的白色。


    皇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以拜祖宗的大禮相侍:“易吃歸拜見六位老祖,孩兒馭下不嚴、冒犯老祖罪該萬死。”


    浮玉王留在原地不能離開。但從神情到禮數不甘怠慢絲毫,一樣大禮相對:“易指會拜見六位老祖,孩兒身在浮玉陣眼不能上前侍奉老祖,萬乞見諒。”


    六個紅帽黑衣殺獼沒表情也沒反應,隻有為首者自袖中取出一枚黑色鈴鐺,捏碎。


    鈴為貯音法器,被捏碎後一個尖細稚嫩的聲音響起:“關鍵時候。容不得雜碎搗亂,我讓他們六個上來相助。”一句話說完,稍作停頓那個聲音又尖銳做笑:“憑金鍾手段,他若真想殺誰,這世上絕無人能活,這六個小子來是為有備無患。待斬殺了那個裝神弄鬼貴的糖人。他們六個人分駐四境,你的皇宮和金鍾的神祠樞廟各留一個,這些日子你們盯好了吧,別再節外生枝。”


    ‘老人家’的話說完,皇帝麵露喜色。即便隻是鈴鐺中存下的聲音,皇帝與王爺仍再施大禮。謝過‘老人家眷顧大恩’。


    不等皇帝‘謝恩’完畢,六個黑衣中為首者就打斷問道:“何處。”


    皇帝應道:“夏離山自夏境而來,國師擺法駕於夏秋交界、金秋湖畔,給賊子以迎頭痛擊。孩兒這就安排飛彩雲駕護送六位......”


    “無需。”為首者的迴答仍是兩個字,話音落實他們已然縱雲登天,慘白色雲駕之中蒼穹,向著戰場方向趕去,轉眼六個人消失不見。


    隨直到他們遠去,皇帝才真正放鬆下來,可還不等他再說什麽,突然悶響自四麵八方傳來,猶如朽木相擊,這聲音入耳讓人心裏沉甸甸的壓抑,但浮玉王麵露喜色:“啟稟皇兄,諸位靈訊已到,大陣準備好了,這便可以行法動陣......”話說半句,浮玉王的語氣遲疑起來:“不過...老人家派了六位老祖入世,想來這大陣用不上了。”


    皇帝思索片刻,對浮玉王搖了搖頭:“該行陣就行陣吧,蘊元走力先把法術準備好,以防萬一。”


    皇帝說什麽就是什麽,浮玉王不存片刻猶豫,一道令旗散出千百令鑒,散去諸多陣位,浮玉殺陣就此行運開來。但並非就此發動殺劫,此陣規模驚人,想要真正用它去做打殺,還需得一段工夫的蓄勢......


    春馭皇境浮玉動陣時候,金秋湖畔國師聚靈法術完成。


    當空巨鍾微震,國師化歸人形,遙對霖鈴城上眾人一笑。很是和藹,全無火氣,好像熟人間一個招唿,隻有笑容並無說話,跟著國師身形一轉,就在天空急旋起來。


    國師轉,守護左右玄鼎玄彩兩師弟也隨之而轉,還有那數百馭仙祖真靈,盡數急急打轉,眨眼狂風暴起!


    風旋轉,很快颶渦成形。國師一脈,個個旋轉,一人主掌一道風眼,片刻後人消失,隻剩下風——人入法術內,法藏颶風中!


    自地麵仰望,隻見蒼穹上一枚接一枚的風眼,仿佛國師的法術讓天空潰爛了一般,說不出的刺目惡心。


    風眼仍急旋,每一轉規模便擴大兩倍有餘,短短三五個唿吸功夫,道道風眼邊緣開始交匯,彼此間不見絲毫衝突,仿佛水乳交融,數百風眼交融。


    一瞬,風眼相接;


    二瞬,彼此相融;


    第三個瞬間,數百風眼歸一,天黑,天亮!


    ‘歸一’瞬間,天地陡然漆黑一片,所有光芒、所有生氣就那麽一下子被風抽幹;天黑短短刹那,煌煌燦燦金色光芒綻放於乾坤.....天色沉黯依舊,亮起來的是風。


    將世界明亮竊為己有之後再做綻放,此刻正如混金一般、貫穿於天地的那道瘋狂颶風!


    颶風風口籠罩方圓百裏,狂旋之中抽奪乾坤。


    早已不見了人影,風中隻有狂放大笑:“妖孽夏離山,冒充馭仙祖,傷我馭天兵,今時此刻報應已到,死到臨頭悔之晚矣!”


    雷動把被風吹到臉上的衣襟拉下來,重新遮住肚皮,一邊帶著兄弟往小相柳身後躲一邊翻著怪眼望向城外不遠處的颶風:“這大風,你再把浪浪仙子給召來,惹得起麽?!”


    蜂僑身形一晃自蘇景背後高高躍起,烏弓滿月黑矢如電!


    東土漢家有後羿射日的傳說,故事裏大神以九箭落九枚毒日,是以東土精修弓矢寶物的修家都以‘九’為吉數,壺中配箭多為九、十八、廿七這三數箭矢。


    但蜂僑不同,她的箭壺遠比普通修家更大,一壺箭足足八十六枝,弓弦連振、十三前十六後二十分散迂迴廿六先衝天再垂落,須臾之間八十五枝法矢連珠而去,最後一箭也不留壺中,將其搭於滿弦寶弓之上。


    眯秀目,蜂僑修元如怒海激蕩、靈識卻似遊絲起伏。十成修為完全傾注於弓上最後一箭,全副心識則分布於剛剛暴散去的八十五箭。


    八十五箭,各有秘法煉化,各有刁鑽軌跡,殺傷之力斐然,但它們於蜂僑心中隻存一個真正用處:試探。


    黑色箭矢看似散亂,實則行陰陽藏五行占八卦,所有法術行衍的靈元變化辦法盡在蜂僑八十五箭中,一蓬暴射之後蜂僑自忖當有七成把握能探得敵人法術的破綻,之後則是弓上這絕殺一箭!


    與蘇景的‘丈一君王’相似的,烏弓第八十六箭也是有代價的,不過稍稍溫和些:箭出元基散,蜂僑變迴一介凡人。至於箭上威力,一箭臨海暴潮退散,一箭入地縱川千裏。


    舍卻全副修為,換來穿宇一箭,烏弓墨矢第八十六箭,是稱:凡邪。


    今時蜂僑手上,威力最最強勁的一擊。


    凡邪已動,以蜂僑現在的修為就算想收也收不迴來了,隻盼著前麵八十五箭能找出妖僧法術的破綻吧。


    這一箭實在有些衝動了,可是上一場斬宗慶的大戰中,蘇景麾下鬼兵屍煞逞威,小相柳九寶九頭十八臂與旗祖好一場狠鬥;待遭遇國師,細鬼和參蓮子都顯出不凡本領,‘小師嬸’更在談笑間挪移乾坤。他身邊之人個個精彩,蜂僑不想示弱...其實也不能算是‘示弱’,就是不想在他麵前顯得沒本事,蜂僑自己心中琢磨:我才剛過小真一啊。


    剛過小真一,境界低淺,守不住心中清靜想要一箭爭光也無可厚非;


    剛過小真一。修元平平,丟了修為被打迴原形也不太可惜...大不了就再從凡人重修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蜂僑揚弓,兇狠一箭蓄勢以待!


    忽然一隻手從斜刺裏伸出來,搭住她的肩膀,隨即溫暖火行元力流入經脈,輕輕柔柔地替她化去了箭勢,最後一箭射不出去了,自也沒了反噬,同個時候耳中帶笑聲音傳來,蘇景的聲音:“快別搗亂。”


    若是換成旁人,蜂僑多半要不服氣了,明明拚命幫你,怎麽就成搗亂了?可實際裏,她心中根本連‘我怎麽不生氣’的念頭都不曾動過,倒是覺得他口中那四個字落入自己心裏還挺受用的......是啊,說的沒錯,放著一大群來自中土的兇狠家夥在旁邊,什麽時候輪到一個第五境小修家來舍本元換一擊。


    快別搗亂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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