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烈聽聞皇太極派出了使者前來,心中微動,心裏有了個念想,想來皇太極不會派出女真高層前來,最有可能的是派出投靠的降將和降臣前來,也好,看看是曆史上哪位大漢奸前來,真是好膽啊。


    寧完我在五名漢軍的護衛下,穿過屍橫遍野的戰場,也是為戰況的慘烈咋舌,從女真人十餘年來很少看到如此多的女真人橫屍荒野。


    一行人來到涿州北城通濟門下,破虜軍軍兵打開了通濟門,寧完我得以進入城中,城門洞中大部被磚石堵塞,隻留下了一人寬的狹窄通道。


    當寧完我走出昏暗的門洞後,他見到幾名護衛簇擁著一個高瘦的年青明軍將領冷眼看著他。


    “本官乃是大金國二等參將寧完我,對麵這位可是登萊軍主將。”寧完我拱手施禮問道。


    “呸,不過是個漢奴,神氣什麽。來人將此獠帶與大人。”韓建撇嘴罵道,部下死傷眾多讓其脾氣大漲,何況看到是一個如趙烈所言的漢奸。


    哦,此人不是主將,寧完我做出判斷,至於此人的辱罵之詞他是根本無視,投靠大金十餘年,對於這般辱罵都是習以∫≦,為常了,有些遼東漢人背地裏將李永芳、範文程、高鴻中等人罵的更是不堪。


    五名漢軍被原地看押,隻有寧完我隨同兩名明軍兵丁向城內走去,寧完我暗暗窺視四周,隻見遇到的明軍個個身披鐵甲,兵甲齊備,孔武有力。


    最讓他詫異的是。幾乎每個明軍都用仇恨的眼光看著他。眼中的怒火一望可知。這是以往從其他明軍身上從未見過的,這得多大的仇怨啊。


    一路向南,經過兩個路口,來到一片寬敞的空地,四周是幾座高大的屋舍,不過年久失修,很是破敗,四周有數十名的軍將守衛。各個身強體壯,精明強悍,幾十雙眼睛注視著這個豬尾巴漢人。


    一名軍兵對著一個全身披著明光鎧的巨漢施禮道,“秉餘大人,此人就是建奴使者,屬下奉命將其帶到。”


    這個巨漢迴了一個禮,然後看向寧完我,臉上的橫肉抽動了一下,咧嘴笑了笑,不笑還好。他這一笑,寧完我感到脊背一涼。渾身一緊,象是被野獸盯上一般。


    “你個漢奸隨我來。”餘大寶大刺刺的用手一點寧完我,態度輕蔑,臉上寫滿鄙夷。


    寧完我頭一遭聽聞漢奸詞句,不過向來機敏的寧完我立時明了這個詞的意思。


    他臉色變得慘白,臉上抽動了幾下,再沒有方才的從容鎮定,這個詞太誅心了,將降奴的漢人抽打的體無完膚斯文掃地,甚至可以將如他、範文程之流傳頌千古,當然是臭名。


    身在此處由不得不低頭,寧完我隻能隨著這個軍將走入一個殘敗的室內,隻見一個粗壯的麵色微黑的年輕軍將端坐一個陳舊的漆案後,一雙眼睛審視的看向他,一個年長一些的軍將立於此人側後。


    看看此人身上的五品大明官服,寧完我不禁躊躇,難道就是這個小小的五品武職就是登萊軍主將,不能吧,統領數千兵馬在大明來講最少應當是個參將,年紀最輕也得是三十左右的年紀,而此人麵色微黑,看是老到,不過細看眉眼不過是二十出頭罷了。


    “來者何人?”趙烈沉聲問道。


    “本官乃是大金國二等參將寧完我。敢問對麵可是登萊軍主將。”寧完我猶疑的問道。


    “本官乃是登萊鎮靖海衛千戶趙烈,如你問的是城內登萊軍的主將,那麽本將就是。”趙烈平靜的看著這個漢奸。


    此人趙烈前世聽說過,在建奴麾下的漢奸中不是太有名氣,趙烈所能記住的僅此而已,心裏不禁有點遺憾,怎的不是範文程或是李永芳前來,可惜了。


    “哦,這個,大人可是誆我,大明五品武職如何統領數千兵馬。”寧完我不信搖頭道。


    “這就不是你能知曉的了。”趙烈沒興趣與一個漢奸商議軍伍事宜,“說說吧,你主子的意思。”


    寧完我臉上一熱,真他娘的憋屈,這裏從上到下對於大金人都是刻骨仇恨,連帶對於他這般降金的漢人冷嘲熱諷,充滿鄙夷,一點大明的威儀都不講。


    “咳咳,趙大人,我家國主有言,不忍涿州百姓毀於戰火,不忍看到如趙大人般能征慣戰之士如袁崇煥般被大明投放鄉野,寶珠蒙塵,故特命本官前來招納賢臣,為大金國主效力,盡展一生所學,也讓涿州免於戰火,豈不快哉。”寧完我笑道。


    “哦,承蒙褒獎,”趙烈聽聞此言不禁恍惚,沒搞錯吧,這是來勸降來了,趙烈站起身來,“本將被大金國主看中,如此豈不該感激涕零。”


    寧完我看著趙烈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發毛,不但趙烈臉上的表情古怪,說得話也是讓人玩味,什麽叫應該感激涕零,但是寧完我向來就是以敢想敢言在大金立足。


    他穩穩心神言道,“趙大人,大明自萬曆以來,曆任天子荒誕不經,要麽數十年不朝,要麽埋首深宮操持賤業,置祖宗江山社稷、大明百姓於不顧,任由奸佞把持朝政,禍國殃民,如張太嶽、戚繼光等之名臣悍將棄之如草席,反倒是魏忠賢等奸逆執掌大權,崩壞朝野,盡喪大明人心,賢才不能得用,隻能遠走他鄉,另投賢明,此亡國之道。”


    他偷眼看看趙烈,看他沒有太激烈的反應,接著道,


    “今大明崇禎帝閱曆淺顯,行事操切,剛愎自用,其所行皆是欲速而不達,非明主之選,如此倒行逆施隻能讓大明國力日衰,大人既有大才何必步張閣老、戚爺之後塵,為大明朱氏猜疑放置。何不自投明主一展抱負。望大人明察。”


    趙烈從案後走出好好端詳了麵前此人。麵相上看不俊不醜。身量不高不矮,氣度儼然,不亢不卑。


    方才所言對大明積弊洞若觀火,眼光長遠,且膽略不小,身入敵營而侃侃而談,此人才幹膽略兼具,在曆史上為何沒有太多名氣。


    趙烈怎麽知道數年後。寧完我被皇太極突然降罪擱置了整整十年,直到建奴入關後才迴返朝廷。


    “寧大人真乃張儀蘇秦之流,當今雄辯之士,”趙烈見麵後頭一遭露出笑容,不過轉瞬即逝,


    “如寧大人所言,在明人本國之內受了些許委屈、屈辱,就可投靠外敵,輔助夷狄殘殺中國之百姓,入主中國之江山。剃發胡服,數典忘祖。這等禽獸行徑就是棄暗投明,”


    趙烈狂笑一聲,暴烈的一展袍袖,仿佛要甩掉世上最肮髒之物件,


    “此等人同棄宋輔助李元昊,屠殺宋民百萬的張元吳昊之流無異,數百年來張元吳昊之流盡遭唾罵,可謂遺臭千年,而張太嶽、戚爺雖敗於朝爭黨爭,然其功勳業績口口相傳,誰不讚一個張爺戚爺,可謂名垂千古。”


    趙烈斜睨這個漢奸接著道,


    “我與寧大人素昧平生,今日一見才曉得寧大人竟然對張元吳昊這般遺臭萬年的大漢奸所為如此推崇,難道寧大人對於遺臭萬年的名聲竟然如此羨慕,難道說千百年後中國之百姓一想到遺臭萬年的大漢奸除了張元吳昊,還會想起寧大人、範文程、李永芳等這般賢臣名將。寧大人何以教我。”


    趙烈狀極驚詫,旁邊的兩個軍將大聲的嗤笑開來,狀極暢快。


    寧完我立時麵紅耳赤,尼瑪,這是送臉上門被抽,這他娘的是大明粗鄙軍將嗎,怎的口舌如刀,字字誅心。


    就是十餘年來在遼東在女真人麵前自稱奴才,被漢人背地裏祖宗八代的痛罵錘煉出的銅牆鐵皮也是承受不住,他能說什麽。


    張元吳昊的名聲不敢說遺臭萬年最起碼可以遺臭千年,至於張太嶽、戚繼光確實晚景淒慘,不過在大明民間那是口口傳頌稱讚的人傑,同情者比比皆是。怎麽反駁,再行規勸下去豈不是沒皮沒臉嘛。


    寧完我長出幾口氣,壓下煩躁的心情,一拱手,“趙大人既然誌向高遠,寧某也不再多言,隻希望趙大人可以允許我軍收攏陣亡者屍首,讓他們迴返遼東故鄉。”


    “哦,建奴還有如此情懷,不知你的主子想過死在遼東的百萬漢民是否能魂歸故鄉。”趙烈嘲弄道。


    靠,寧完我氣的直翻白眼,到了此地,就被這個明將罵的體無完膚,還不能為自家主子辯駁,女真人對於漢人視如豬狗,褻玩屠戮乃是家常便飯,如果是對著愚夫愚婦,還可詭辯一二,對著這個對大金洞若觀火的明將還是免了吧,以免自取其辱。


    “如此,寧某這就告辭複命,就此拜別。”寧完我說什麽也呆不下去了,尼瑪,臉都被抽腫了,實在是無顏以對。


    “這般就迴返太過可惜了,趙某決定送你寧家一場大富貴,定然讓寧家從此在大金富貴百年。”趙烈言道。


    寧完我瞠目以對,尼瑪,你不是痛恨我等降人嗎,何出此言。


    “來人將寧大人吊死在通濟門上,上麵書寫上千古漢奸四個大字。”趙烈命令道。


    餘大寶轟然領命,上前來象抓小雞般將寧完我毫不費力的提起來。


    “兩國交鋒不斬來使,趙大人,趙大人,這般行徑不是君子所為。”寧完我啞著嗓子喊道,他快被餘大寶卡的閉過氣去。


    “寧大人,我趙某可不是那些迂腐的書蟲,也可以不要所謂的臉麵,何況,我如此處置與你,可是送你寧家一場天大的富貴,你現下為大金殉國,你的主子怎能不照拂你的子侄,他們將來都會對你感激涕零。”趙烈不耐的一擺手。


    方才趙烈還沒有這個念頭,如果來的是範文程、李永芳,沒的說當即斬殺,此人嘛,犯不上,不過,方才寧完我一番雄辯,讓趙烈意識到此人也是一個人才,放不得,放了,隻會助長建奴實力,如此就殺了吧。


    古來征戰本來就是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兩千年前孫子就闡明了,隻不過後世國人念歪了而已,趙烈可是不在乎什麽所謂的名聲。


    寧完我聞言一翻白眼昏了過去,他特麽的不但是送臉上門還是送命上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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