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啊,我以後實在無臉見尉遲金蘭了,改天一定要轉告我的道歉,實在是對不起!還有,我必須迴家了,你晚點迴去沒事,我會替你把關的!你現在所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幸福找迴來!加油,gogogo!”

    “啊!”

    我驚唿一聲,這丫頭力氣真大,已經將我推出車外,尹聖海也跳下了車,的士載著她唿嘯離去了。

    怎麽迴事,這到底怎麽迴事呀?真是一頭霧水,我驚奇地望著漸漸駛去變成一粒芝麻大小的車尾,實在想不明白才睡過一覺,這個世界仿佛脫胎換骨般換了樣式。

    “百水晶,你冷嗎?”

    尹聖海拉拉外衣,抖得像篩子似的仍關心我,我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轉過臉搖搖頭,怎麽辦,一看見他又想起了那個人,我似乎已經將喜歡變成了一種習慣,現在真的不知怎麽辦了,看來今後有無數個難以成眠的夜晚等待自己……

    “我想和你聊聊金蘭的事情。”

    他踮起鞋尖無意推了推前麵一顆小石子,條件反射般我飛快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聽,不要聽!不,是害怕,就連聽見那個人的名字都會覺得心痛不已。

    尹聖海走過來主動拉下我的手,眉毛微微蹙起。

    “別這樣,這些是你該聽的,別塞住耳朵!你可以說我自私,說我完全站在金蘭這一邊,可是該說的我還是決定說出來,或許真是自私,但我希望金蘭幸福。”

    微微斜眼看向他,我的腦袋裏冒出無數想法,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又是令人沉重的話。他拍了下我的肩膀笑著解釋道。

    “幹嗎那麽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啊哈哈哈!放鬆點,我的話還在肚子裏麵,陣勢都還沒擺開呢,你怕什麽,別那麽發愁啊!”

    “你喜歡我嗎?”

    “哇……呀……你說什麽?”

    他滋地一聲咧開了嘴,我不禁向後退了退,睜著兩隻酷似兔子的紅眼睛委屈道。

    “那你說希望他幸福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又要遭受什麽罪嗎?你不會是暗戀我很成功,現在想順利轉型變成現場告白式吧?”

    “啊哈哈哈,你在說什麽,才不是那迴事!我的意思是指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太煩惱,就像吉彩兒一直仗義幫你,我也要幫助金蘭啊。他估計沒和你說吧,我就知道他最喜歡什麽事都負在心上,不讓別人擔憂。為了你,他決定和過去決裂。”

    “……”

    我驚訝得望著他,眼中充滿不明白與迷糊,他說的是真的嗎?開始來迴跳腳的尹聖海試著做做簡單運動使身體熱起來,嘴裏仍然嘮叨我不明白的事情。

    “該從哪兒講起呢?哦,對了!金蘭帶安安娜進來時,他立刻坐下來沉默著,直到阿輝衝進來不停詢問金蘭這的那的,那家夥管的也太多了!吉彩兒這丫頭聽見一些話頭後,沒見到你,便去問金蘭你的行蹤,阿輝這張大嘴巴立即告訴她,金蘭被兩個女人折磨了,另一個正在外頭號啕大哭,吉彩兒像是明白怎麽迴事似的立刻衝出去,我擔心出什麽事也跟過去,後來就那樣嘍。”

    “……”

    “百水晶,我和你說,那種情形之下,金蘭是不能對你好的。”

    我的身體猛地一彈,不明白似的瞪大自己的雙眼,尹聖海已經由站立姿勢換成蹲下,縮成一團試圖保留住體內的熱量。

    “金蘭參加過黑道,而且是裏麵的二把手,那些人就是他混道時交的朋友,他曾和我說過,人與人之間不過就是利用關係,那種‘朋友’隻是因為利而匯集一起,沒有一個真正稱得上朋友。”

    “你不是也認識那些人嗎?那你怎麽……”

    “我隻是通過他的關係和那些人認識而已,程度也僅限於有時在一起玩,真正參與事情的話我是不會去的。”

    “什麽事情?”

    “這個就不好說吧,好了好了,別用這種目光逼供我嘛……無非就是幹壞事咯。哎,所以說嘛,天天幹壞事,良心會受天譴的!雖說金蘭一上道似乎意識到事態嚴重,但他盡量避開這一切,可是人嘛,活在什麽圈子裏麵總會受到影響,他其實打算離開,可又沒找到什麽合適理由說服自己,覺得這樣過著也無所謂,直到遇見你,他就覺得必須下定決心了。他老大倒是蠻爽快,一聽他要離開立刻開出條件,找到人再說。”

    “什麽人?上次我也聽說過,具體什麽的他沒說。”

    “就是呀,每次說到這個他總是一筆帶過,好象自己能搞定。當然了,我相信他的能力,隻是問題在於找人是有期限時間的,不然就要受懲罰。”

    “懲罰?什麽懲罰?”

    我激動地稍稍提高音量,尹聖海凝視著眼前的地麵,有些憂慮。

    “找不到人就用自己心愛的東西換啊。”

    “可是,可是這……和今天有什麽關係呢?”

    “阿輝是他老大派來的眼線,如果金蘭像平常那樣對待你,你的下場應該不會太好……一時之下,他隻能那樣,你明白了嗎?”

    他眨了幾下眼睛,仰麵望向我,我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驚訝過度,慢慢邁開酸澀的大腿移到他麵前,曲下腿半蹲在他麵前。

    “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吧。”“我是金蘭的朋友,就像你時常和吉彩兒說的,一定要永遠永遠做好朋友,我和他也一樣。”

    他的臉上綻放一抹笑容,我立即微微一笑,重重點下頭。盡管平時不太注意他,但是蹲著話,他還是比我高出半個頭,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笑容格外親切。

    “相信金蘭,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笑了笑,望望地麵無數凹凸不平的地麵,他收迴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我替你問候下那個家夥吧,說不定躲在哪個地方傷心地哭呢,啊哈哈哈!哦,把擴音器打開也讓你聽聽他的聲音。”

    “嗯嗯!”

    我不住點頭,一道悠揚的彩鈴聲過後,終於有人接聽了。尹聖海開心地瞧了我一眼,輕快地對準手機話筒問話。

    “嗨,帥哥你在哪?”

    “……”

    “喂喂,幹嗎不說話,金蘭,你還在工作嗎?”

    “沒有……在家裏……”

    “怎麽了?別那麽垂頭喪氣嘛,老婆飛了還可以再找嘛!”

    我不滿地瞪住尹聖海,掐了下他的肩膀,他趕忙偷笑著閃開,一臉天真地開玩笑取笑道。

    “喂,我說你別那麽無精打采,看來真該替你再找個美女了,你甩了百水晶是對的,那丫頭臭美到無藥可救,啊哈哈哈,哇!”

    他的臉已經被我的手整成無敵豬男了!

    可是,心如碎石,又沉入了沒有底層的深淵中,尉遲金蘭的聲音很輕,卻幾乎再次打破我那顆碎石糅合的心髒——

    “嗯,什麽都無所謂,什麽都不要了……”

    “啊啊,你聽我說,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喂?”

    尹聖海的話根本不起作用,手機早就掛斷了,我愣愣盯住屏幕,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他趕忙拿起手機指指別處,緊張地移開我的注意力。

    “他肯定喝醉了,那時候喝了一點酒,腦子發熱一時不清醒,我再打個電話給他,你等等!”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呀?你什麽都不知道!好不容易解開的誤會怎麽能再來一次,誰受得了!我打個電話先……”

    “真的不用了,尹聖海,我知道怎麽做了。”

    說完,我一點一點直起身子,捶捶略微發麻的雙腿,拉平壓出褶皺的棉襖,他隨我一道起身,看著我不知說什麽好。

    見他這副緊張模樣,我不禁笑了笑。

    “彩兒說,讓我找迴自己的幸福,機會來了,我決定去尋找它!”

    “你,你,百水晶你說真的嗎?那你現在……”“去尉遲金蘭家!謝謝你剛才告訴我的這一切,謝謝你,尹聖海!”

    “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個屢敗屢戰的好丫頭,這點我欣賞你!”

    “要一起坐車嗎?”

    “不用了,你先去吧,我沒事,不著急迴家。”

    “哦,那我先走了,拜拜拜。”

    衝他擺擺手,我剛轉過身忽然聽見尹聖海叫住自己,迴過身,他有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大聲喊道——

    “百水晶,加油!”

    “謝謝,謝謝,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認識彩兒,金蘭,還有你,你們都是我生命中的寶貴財富,我一定會很幸福,尉遲金蘭也一樣,你要看好我們喔~~~~”

    “嗯,加油加油加油!”

    坐上的士,載著滿路星光,今天晚上月亮出來了,又圓又亮,就像幸福一直都很圓滿……

    月光如水,我一定要把這盤銀色月亮撈住,捧在手中獻給自己最喜歡的人看……

    美麗的,清澈明亮的幸福形狀,就像你眼中的美麗光芒,深深嵌入我生命中的重要寶石,愛人,幸福也該屬於你嗬……

    我最愛的你……

    淺藍色的月光,鍍著金黃色的漂亮光環……

    下車後,摸黑爬上頂層,一路上想著怎麽整治那家夥,竟然口不擇言說出那種話,幸虧我的胸懷不是特別狹小,否則真翻臉不認人了。

    頭一次覺得夜晚太黑路太漫長樓梯太高,爬了那麽久才上去,扶住冰冷的欄杆喘著熱氣,手心手背冒出熱汗,一點也不覺得冷,涼涼的感覺反而覺得很舒服。

    手剛剛貼上門板,沒想到毫不費吹灰之力便推開了門,門沒鎖?我慢慢順著容納一人進入的門縫走進去,屋裏靜悄悄,沒有開燈,隻有淺淺的月光流逝其中。

    忽然扭頭望見窗台坐著一個人,柔美的側臉被溫柔的銀色光線親吻著,那個人仰起削尖的下巴抬頭注視天際,輕輕的風盤旋周圍拂動他的額角……原來夜注定帶給這個人無盡魔力,他仿佛天神專注思考,時間因為他的美麗不禁延緩了腳步。

    “來了?”

    好輕的聲音……

    問我?我趕忙點點頭,一步一步走過去生怕打破整個空間的平衡。

    “嗯,你坐那裏好危險,下來吧。”

    他的臉始終對準夜空,或許那裏真的會有什麽奇跡出現。

    “沒關係,我不害怕。”

    “可是也不能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下來吧,六樓好高啊!”

    “那上麵有東西使我無法移開目光,你能夠看見嗎?天使……一身銀色薄翼,耳朵尖尖的,眼睛卻是藍色,很美,很美……”

    “天使?在哪兒?我怎麽沒看見!”

    受好奇心鼓動,我興衝衝跑到窗台邊沿,仔細搜羅天空卻沒發現任何異樣,這家夥騙我!轉頭看見微笑的表情一直浮在他臉龐沒有褪去,除了輕輕眨下眼,沒有任何表情動作。

    “每天的每天,它都會在那裏,一抬頭便能望見。”

    他的雙腳曲起踩在窗台上,雙手穩穩裝入口袋,頭安詳靠著後頭的窗欄上,神情安詳自若,仿佛事情什麽都沒發生過。

    飛快轉過頭,我望著其它處,心裏顫抖不已,太美了,伴隨輕柔月光下的他,美麗無暇……

    於是假裝像他一樣尋找輕盈的天使,心中漸漸化作平靜的湖麵,孩子氣似的迴應道。

    “嗯,眨著藍色的眼睛……因為,因為太動人,所以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不過我想它一定很孤單,離得那麽遠,隻能飄在高高的空中俯瞰迷戀的一切,而我相對來說幸福多了,天使就在自己身旁,觸手可及。”

    說完,我輕輕地伸出自己的手觸碰他的膝蓋順勢放上去,抬頭望向他,他緩緩移過臉,眼裏那絲憂鬱宛如無法停泊的小舟悠然徘徊,表情漸漸緩和轉至溫柔,那是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表情,天使迴來了嗎?

    他迴來了嗎?

    我想,是的,被輕輕抬起的下巴,兩個互相汲取彼此愛戀的人應該同時幸福罷……

    嘴唇是溫熱的,連嘴角都細細品嚐著幸福的味道,以及徜徉耳畔的呢喃,還有濕潤的,尋找幸福而滑落的眼淚……

    “天使化成你的模樣,乘著月光,一瞬間被我的心捕獲住了,老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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