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硬叩別人緊閉的心門，為什麽挖空心思追問到底，為什麽我總是不知悔改，一點也體諒不到別人受傷的心！就算全部了解清楚別人的家事又怎樣，難道自己可以填補他從前失去的嗎？什麽時候我也成了那些矯揉造作，冷酷無情的假麵人了。
眼淚濕透他的外套，滑過臉龐時都能感到絲絲疼痛，或許心裏更痛吧，真想清醒一下，自己剛才都說些什麽傻話呀。
手背觸到透心的涼，他的雙手握住我的手指，或許正在轉頭望我，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下來。
“怎麽又哭了？別哭啊，不然別人以為我欺負你呢。”
沒有接話，隻想抱緊他，一動不動。
他轉身望著我，眼裏漾滿小小戲謔和疼愛，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眼睛溜來溜去。被他盯著不自然，我忍不住伸手蒙住他的雙眼。
“不準看，我的哭相不好看，不準看不準看！”
拉下我的手，他親昵地摸摸我的頭，笑容在眼睛裏直轉悠。
“是呀，一點也不好看，所以別哭了，好嗎？聽話，我為你免費提供一杯好喝的飲料，想喝嗎？”
“不想喝，想哭。”
“啊？我親自為你調製喔，很好喝的，不好喝你揍我。”
“嘻嘻……”
“嗬嗬，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乖，把眼淚擦掉，我現在調一份綠光森林，等等。”
他替我抹掉最後一滴圓溜溜的眼淚，彎身從櫃子裏取出幾瓶光澤鮮豔的酒。哇，哇，竟能將杯子拋到空中翻幾個優美跟頭，好厲害，我老公真不是一般人哪，鼓掌，鼓掌～～～
他衝我笑笑，分別從每個瓶裏取出一種顏色的酒倒進高腳杯，漸漸地，各種顏色匯在杯子裏一層層不混亂，各自占據自己的空間，繽紛色彩讓人眼前一亮，好漂亮。
朝我促狹同樣漂亮的眼睛，他讓我嚐口試試，不停轉動高腳杯的我樂嗬嗬指著這個絢爛多彩的水世界詢問道。
“可以喝嗎？喝掉就沒有了，有點可惜呢。”
“喝吧，想喝的話我再幫你調。”
“不用了，看看就好，喝完心裏一定後悔要命，我要打包迴家擺在桌上做裝飾品，嘿嘿嘿。”
他綻開臉上魅力十足的笑靨，摸摸我的頭繼續工作，我獨自趴在桌麵看個夠。
真好看哪，十二種顏色呢，是不是每層放了什麽防水物，為什麽不會混合呢？好奇怪。要是帶去學校，杯子貼個尉遲金蘭親自調製的標簽，一定可以賣高價吧。不過腦袋中竟然浮現出安安娜的模樣，她家挺有錢，對尉遲金蘭更是一往情深。對了，口袋裏那張照片，星期一帶去學校讓吉彩兒用電腦把她的腦袋pc成豬頭，再碰我家金蘭一根手指頭，一定會倒大黴！
門口突然衝進一道身影，還沒等我看清楚，手中的杯子被迅速奪走，啊～～～我的飲料！
“蠢死了，扁個人還要我帶頭，真是一群大白癡！咕嚕咕嚕……哈，真好喝！咦，怎麽不是水？哇噻，綠光森林！卡卡卡，賺到了，這杯是哪個客人點的？”
以低於豬肉批發價將自己賣給小表叔的竺冬景抱著手裏這杯飲料讚不絕口，絲毫沒看見我的抓狂模樣。抹下嘴巴，轉頭看見我，他呆了下，望望手中的飲料恍然大悟。
“哦……你怎麽還在這裏？”
還以為他意識到自己喝錯了，沒想到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陳芝麻爛穀子問題。將杯子奪迴手中，我極其氣憤抱怨道。
“這杯是我的，你喝了我的飲料～～～～～”
“啊？是你的？”
“是的！你要賠我杯新的！”
“啊，這個，我不太會調……金蘭，我把你老婆的雞尾酒喝了，你再調杯給她吧？”
“哦。”
尉遲金蘭應了聲，我正想狠狠告那家夥一狀，手還沒指出去，竺冬景的高傲眼光瞟了我一眼，我隻好閉緊嘴巴，看在尉遲金蘭的份上，原諒他。
調製第二杯，竺冬景卻沒走，站在旁邊一同觀看表演，嘴裏不斷發出讚歎聲。
“哇……哦……啊……哈……呀……咦……呀呀，呀……噢……”
這個人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幹嗎發出那種好奇聲，真想離他遠點，可是自己嘴裏也發出此類聲音，後來兩個人異口同聲了。
“呀……哇……哦……哈哈……噶……噢……喲喲……”
不僅幼稚，還很弱智。
“調好了，一人一杯，喝吧。”
兩杯色彩華麗香味撲鼻的雞尾酒盛放在我們麵前，尉遲金蘭笑笑，高超手藝令人迷戀的無法自拔。
“金蘭，請嫁給我吧！嫁給我，我一定替你晾衣燒水做飯，你是我的夢中情人，哦呀！”
仰頭一飲而盡，竺冬景閉著眼睛徑自迴味，雪白的臉龐浮著男子漢大氣和深深的陶醉，看他那副享受模樣，我也想嚐一口，收到尉遲金蘭的微笑眼神肯定，我雙手捧起杯子，舔了一口上麵的液體，清清涼涼的滋味沁潤舌頭，心中好舒服喔……
他對我笑笑，看我喝第二層，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讓我想確定是不是……
“甜檸檬汁有酸嗎？”
他率先提醒我，搖搖頭，我笑嗬嗬地告訴他味道非常棒。
“沒有沒有，很好喝。”
“哦，甜檸檬！金蘭你可真是看重這丫頭呢。”
竺冬景猛地睜開眼，聽見我們說話也插進來，盯著我的杯子看了一會兒，繼而笑起來。我奇怪地迴頭望他，看著他的空杯子好奇道。
“怎麽了，你那杯不是和我的一樣嗎？你沒喝到這種味道？”
“嗯哼，當然沒有，我的是白蘭地，他怕你醉，特意調成飲料汁呢。”
“哈，我也說怎麽那麽像飲料呢。”
“不過你最好少喝點，女生醉酒好恐怖，我最怕你們這些丫頭撒酒瘋了。”
“怎麽可能！我酒量好著呢，可以喝很多瓶，不會醉的，不會醉。”
邊說邊喝，竺冬景吐了下舌頭對我們揮揮手又跑出去了，真是個不安分的人，骨子裏沒有一點安靜成分。
喝完後，我將杯子推給尉遲金蘭還要第二杯，他卻將杯子拿到一旁，指著我的臉。
“別喝了，你的臉都紅了，會醉的。”
“哪兒有嘛，有些是飲料，不會醉的。一點也不頭暈目眩，我還要喝一杯！”
“真的會醉，別喝了。”
“不要不要，第一杯沒喝到，我還要。”
“這種喝多了會醉，喝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醉意，聽話呀。”
“不要，我還想喝，口渴了。”
“喝水吧，我倒給你。”
他正要替我倒杯蘇打水，我忙將杯子奪過來沒有想喝的意思，堅持再喝剛才那一種。他瞧著我，搖搖頭。
“哎，杯子給我。”
“不要喝水，我要喝剛才那種～～～”
“醉了怎麽辦？”
“不會醉不會醉，我以清醒的大腦向你保證，不會醉的～～～要是醉了，就讓我倒著走路迴家別扶我，嘻嘻。”
“……”
“好不好？”
“知道了，再幫你調一杯半吻蝶菲，小酒鬼。”
“哈，別那樣說嘛，因為你調的味道實在是太棒了，讓人忍不住想喝第二杯、第三杯、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那可不行，會醉的，不能喝多了。”
“要嘛要嘛要嘛！”
固執己見的我拍著桌子直嚷嚷，尉遲金蘭的目光淡了些許，沉默不語。哦，該不會生氣了？我慌忙絞緊手指，試探般碰碰他的手。
“對不起，我不鬧了，請別生氣好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神情不知想什麽。繞身走到他身旁，我乖乖站在一邊小心打量他的臉色。
“別生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太莽撞了，請別生氣。”
沒有答話，他默默接過杯子放在自己麵前準備調酒，我卻將杯子拿迴藏在身後，他望著我，沒有任何表情，我隻好勉強扯開一絲笑容打起精神振作。
“我不喝了，你忙吧，我，我不幹擾你的工作，就站在旁邊，你別管我了，哈，哈。”
“想喝就喝吧，別貪杯，來，杯子給我。”
“不喝了不喝了，我肚子裏好多水，你忙嘛，別分神，不然我會內疚的。”
“已經分了，無所謂。”
他取出一隻新杯子開始調製，我不斷勸阻，整個人卻目不轉睛盯著新品的誕生過程。好棒啊，想喝的欲望好強烈，怎麽辦，我前世該不會淹在酒缸裏吧～～～
將杯子推至我麵前，他繼續忙，我緊巴巴盯著杯子不放，雙手無論如何都不敢靠近半分。瞧見我的不動聲色，他朝我走來，瞧了瞧杯子。
“怎麽不喝，味道不好嗎？”
“不是，看著就好。”
“不喝嗎？”
“嗯。”
“為什麽？”
“沒有，沒什麽。”
他再次看我，抬起杯子看了幾眼，放下來遞到我麵前，杯裏映出他滿臉的盈盈笑意。
“答應我，萬一很困，一定不能再喝了，知道嗎？”
“我，我不喝，看看就好，這樣很好。”
“喝吧，別再看了，你的眼睛都醉了。”
“呃？哈哈，我不想喝，真的真的。”
“是嗎？那隻好倒掉了。”
他正要將那杯美麗無比的雞尾酒倒掉，我趕緊拉住他，他卻轉頭笑起來，一眼看穿我的言不由衷。
“記住我的話，別醉了，聽見了嗎？”
“嘻嘻，聽清楚了聽清楚了，知我者乃尉遲金蘭也，3q啦～”
咕嚕咕嚕，和竺冬景一樣，一口氣喝完整杯酒，味道真不錯，有香味有甜味，還有稻米味道……
好漂亮，尉遲金蘭的眼睛好漂亮，好象有點朦朧不清，慘了慘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一定要努力裝作很清醒的樣子，眼皮，眼皮不要耷拉下來……
慌忙用手撐住眼皮，手肘撐住桌麵像用望遠鏡眺望遠方。他轉身拿東西時看見我的安靜模樣不禁笑出聲來，哎，我的此番模樣肯定賽過蛤蟆公主吧。
“不要笑，幹，幹幹幹嘛笑我～”
糟糕，舌頭卷在一塊兒有些糾結不清。鎮靜，鎮靜，他應該沒聽出來，仍舊忙自己的事。
“哪裏敢取笑我的老婆大人，隻是覺得你的模樣很可愛。”“我，我很可愛嗎？哪裏，哪裏呢？臉還是眼睛還是牙齒？”
“這裏。”
他指著心髒位置對我微微一笑，我也衝他露出甜甜笑容。
糟了，好想睡覺，這個酒的後勁怎麽那麽足，還要持續多久？該不會像竺冬景說的那樣，發酒瘋的帷幕要開始拉開了吧！真後悔不聽尉遲金蘭的勸告，好後悔啊，嗚嗚嗚～～～可是一看見自己身旁辛勤忙碌的他，心中好開心好快活，情緒漸漸高漲起來。
啊，不行，得趕緊抑製自己即將up的心情，壓住，壓住～～～
俯身趴在桌麵，我靜靜注視前方，比沉睡中的嬰兒還安詳。拿著兩個高腳杯從我身旁經過的他低頭瞧了我一眼，直起身不住笑道。
“不聽話的後果就是自食其果，是不是困了？”
“誰，誰困了，我才沒有困，隻是不想打攪你的工作，我安分守己還不行嘛。”
“嗬嗬，明明就是想睡覺，還狡辯。”
“討厭，才不是睡覺，才不是～～～”
“好的好的，知道了，再大聲點狼都招來了。”
“哈哈，不要吵我，我也不吵你，我們都不要吵對方哦。”
“我先送你迴家吧，真擔心你睡著受涼。”
“不，不要，再說我打瞌睡就不理你了，快工作吧，不準偷懶，我可是特意視察你的工作情況，快工作，快工作吧。”
看我強打精神卻又有氣無力趴在桌上，他似笑非笑捅捅我的臉蛋，嘴裏輕念道。
“你這家夥。”
“哦，對了，你參加了自己年級組織的冬令營嗎？”
“沒有。”
他果斷答道，想也不想。真的沒有參加，難怪班上談論的隻有湛曦的名字，幾乎沒有聽見他的。為什麽不參加呢？我參加了，也要慫恿他一起參加，嘿嘿。
“我參加了。”
“哦。”
“你也參加吧。”
“嗯？”
“我說你也報名參加冬令營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碰麵了。我還沒有和你一起參加同一個活動呢，好期待。”
他的神情有絲猶豫，遲疑幾秒給我一個否定答案。
“抱歉，可能不行。”
“為什麽？”
我差點從桌麵蹦起來，酒精作怪隻好重新趴迴桌麵，眼睛極力張開盯住他企圖得到滿意的迴答。他笑了笑，淡淡答道。
“沒有時間。”
“時間是海綿裏的水，可以抽出來的嘛，這次機會很難得，參加嘛～～”
“下次吧，下次就有時間了，我一定陪你參加所有項目，惟獨這次時間有些緊，非常抱歉。”
“為什麽沒有時間？你那天要幹嗎，該不會是打工吧？”
“呃……算是吧。”
“算是？沒有充分一點兒的理由嗎？哎，班長分個背鍋子的重任給我，他心眼可壞了！生完火燒完飯，我再背迴去就成背黑鍋了，不行不行，你得幫我。”
“真的沒時間，請你理解，除了這次，以後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好嗎？”
“想讓你去啊……”
“沒有時間，對不起……”
“我真心希望你去。”
“時間趕不上，下次我帶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惟獨這次例外。”
“是不是因為組織者是湛曦，你很介意他嗎？”
他扭頭看我，臉上寫著一些看不懂的神情，轉過身淡淡說道。
“不是。”
“幹嗎總是介意他，不喜歡就裝做沒看見嘛，一點也不好，太小氣了，沒意思，沒勁，煩。”
他無奈地垂下眼，不作聲響繼續忙手中的事情，忽然桌上傳來一陣聲響，他扭頭看見我正用雙手敲著桌麵。
“人家真的很希望你去呀～～～”
“對不起，真的不行……”
眼裏流露出真誠歉意，我隻好就此作罷，勉強支起歪歪扭扭的身體向門外走去，他趕忙快步奔來，抓住我的手。
“別生氣，我想答應你，可是怕自己做不到，相信我好嗎？”
鬆開他的手，他卻再次抓緊，我隻好轉身看他，低頭望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肘輕聲道。
“我相信你，放手吧，我要迴家了。”
手依然抓的很緊，他的眼中聚集一些焦慮情愫，永遠無法讀懂的心似乎離我有些遙遠。
“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相信。”
“是嗎？”
“嗯……”
“那天或許有事，我……”
“別再說了，相同的拒絕我不想聽太多，一遍就夠了，已經聽明白你的道歉和理由，我明白了，放心吧，不會怪你的。”
對他勉強笑笑，我扯開他的手正欲離去，左肩被拉住。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希望自己能如期而至，但是你想，如果我沒去，你卻一直滿懷期待，最終還是會失望，還不如我現在直截了當說清楚自己去不了更合適吧，爽約和信口雌黃的性質一樣惡劣，你喜歡嗎？”
“我隻想問一句話，打工與我哪個重要？”
“當然是你。”
“那為什麽不去？”
“特殊情況，希望你能理解。”
“那還是打工重要了，好啦，我問完了，該走了，拜拜拜。”
失望轉身，身後卻聽見尉遲金蘭的低沉反問聲，很輕，卻直驅心房。
“你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的，對嗎？”
沒有正麵迴答他，輕點頭，扶著自己快要發軟的雙腳離開了，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有自己的腳步聲踏在地板上發出嗒嗒嗒的抑鬱聲。
進進出出的人們隨意碰下我都有可能將我撞翻，雙手扶著旁邊可以支撐身體的一切東西，隻想快點離開這裏迴去睡覺，抹去不愉快的記憶，在睡夢中衝刷幹淨。可是這些人根本不太用眼看路，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勉強扶住牆麵扶起自己才沒跌倒。
酒精，酒精，酒精耗光所有力氣，再也不想喝酒，再也不想喝了，越來越想他，無奈啊。
外頭的空氣迅速鑽入體內，張嘴大口唿吸幾口冷氣試圖清醒一下，卻無濟於事。頭依然昏沉，又困又累，真想立即倒地就睡。腳一點力氣也沒有，邊咒罵自己邊盯著影子發怔。
好累好累，先蹲下來休息一會再慢慢爬迴去吧，我這副衰樣一定糗到家了，嗬嗬，真是笨蛋一個，期待？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一個無法完整的破碎之夢。
休息夠了，該走了，腳依然軟綿綿，連扶身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哎，難道今晚注定夜宿街頭？明天校報一定會登上頭條新聞——z大某傻女酗酒兩杯凍死街頭，望其他同學以儆效尤，千萬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切記切記。
哈，百水晶是天底下最傻的女子唷！哈哈哈～～～
扶著牆角大笑，抑製悲傷，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連一隻螞蟻都不如，路人一定認為自己是女瘋子吧，癡狂的傻女一號，無藥可救。
有事？打工？哈哈，大忙人，天下第一的工作狂是尉遲金蘭，下次一定要頒發諾貝爾工作狂獎項給他，由我親自授獎，他會開心吧，一定會的，會的，在他心裏我是第二嘛，沒什麽，第一是誰都無所謂，無所謂了。
悲哀……
一陣急促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抬起頭，一雙焦灼目光緊盯著我，恨不得把我全部裝進自己的眼內一起帶走。
“別睡著，會凍壞的，為什麽總是不聽我說呢。”
啪嗒，啪嗒，一滴兩滴，下雨了嗎？不是雨，是雞尾酒，剛才喝的那些甜入心坎的分層雞尾酒全部化成眼淚滴落下來。
看著流淚的我，尉遲金蘭默默抬起手背替我擦淚，身上依然穿著工作製服，沉重的歎息深深嵌入擔憂的雙眼，就連控製眼淚的那道閥門也自動扭轉，液體全部傾瀉而盡。
“別哭好嗎？很生氣的話就怪我吧，隻要別哭就好，我接不住你的淚水，太多了，它們全從我的手指縫隙溜出去，拉也拉不迴。”
隻是想哭，所以哭了。
口口聲聲接不住淚水逗我開心的尉遲金蘭，表情卻比哭還難受，他總是替我擔心，我真是不配得到這個人的愛，不配。
勉強支起身，剛跑出去卻被緊緊拉住手臂，他不解地看著我，想得到答案。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答應我，讓我送你迴家，這個夜裏讓我抓住你的手，送你安全到家好嗎？”
“我，我自己可以迴家，你迴去工作吧，不然老板會……”
“剛才一直後悔沒和你一同出去，現在才找到你算是懲罰吧。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想去尋找你，或許明天，後天，甚至今後每一天我會出現在你身旁，頻繁出現的次數令人討厭，可是我沒有辦法，忍不住，忍不住想和你在一起……可以憎恨全世界，但隻愛你一個。”
為什麽淚水無法停止，就像無法停止的思念，天邊兩顆星大概真的想靠在一起發光吧。
拭去淚，他正要將我扶起來，我拉住他的手臂蹲在地麵有些難以啟齒。
“我，我沒力氣，腳都麻了。”
“嗬嗬，你這家夥……”
將我的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彎身將我托上後背，頂著滿路光輝，一步一步走著。
迴頭望了一眼那個角落，想起他找到我時眼中放下一塊巨石的安心模樣，我不禁感動萬分，他一直都牽掛我，千年之後依然如此嗎？
“我，我想……”
“怎麽了？”
聽見我的支吾，他迴頭詢問一聲，我遲疑半天才將雀躍的心情坦然喊出。
“我想唱歌！哈哈哈，好高興，好開心！”
“嗬嗬……”
想起最近吉彩兒新下載的一首彩鈴很好聽，經常聽，不知不覺學會了，或許今天的夜晚太美或許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了。
“我喜歡你的眼神溫柔又危險，請不要戴上眼鏡我會看不見，想要張開雙手把你寶貝，想和你天天見麵，想帶你環遊世界……”
唱到這時，我樂嗬嗬地將雙手張開作飛鳥狀撲扇著，下麵的歌詞竟然被他接住，原來他也會。
“我喜歡你愛逞強笨笨的笑臉，在心中抬頭挺胸堅定的信念，這個遼闊世界不夠完美，但有了你在我身邊什麽都很ok……”
盡管男女對唱角色換了下，他唱的真不錯哪，第一次聽他唱歌，心中愈加歡躍起來～～～“第一個心願為你把幸福堆積，天涯到海角頭發到唿吸，另一個心願給你最好的自己，再許個心願我的愛把你占領……”
他有意停下讓我唱第二段，突然變成獨唱的我不好意思悄悄紅臉，鼓足勇氣唱完，心中快樂無比。
“為什麽為了小事就要掉眼淚，好象有太多的事隻能自己背，其實隻要你說一句ok，現在就立刻馬上變成你的superman……”
嘻嘻，接下來又是令我著迷的聲音了——
“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止是誓言，隻要你常常記得親親我的臉，我會永遠記得這個今天，還有很久的那一天我也要有你陪……”
……
眼睛再也沒有力氣硬撐住，一定是剛才唱的太大聲，力氣使用過多，甚至瞧見有人好奇迴頭觀望，困意一股腦鑽進空空的大腦中，迷迷糊糊聽見他輕喚幾句還說了話，具體的不記得了，隻記得最後幾句似乎與冬令營有關。
“那天我盡可能去……如果沒有見到我，你千萬別生氣，我不想傷心兩次，不想……”
……
從起床到現在，外婆嘮叨了一大早，耳朵差點被轟爛。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喝酒了～呀，不要敲我的頭，頭發才剛剛梳好，我走啦！”
飛快逃離家門，站在一根電線杆旁等待姍姍來遲的吉彩兒，趁她還沒出現的檔兒，我趕忙從書包掏出梳子鏡子梳理雲鬢，聽見一連串尖銳鄙夷的吧嗒嘴巴聲，我迴頭一瞥又迴頭梳了幾下才將美發工具收迴去。
穿著得體的彩兒站在兩米外受不了的翻白眼，晃著腦袋直走過來，上下打量我一番。
“你還沒有進化成貂禪啊，梳什麽，一大早就讓人作嘔，我呸！”
“不是呀，我比她好看……”
“哎呀，我要跳到下麵的河裏去，受不了，受不了，冷死了～～～”
迴頭瞧見電線杆上麵貼的一則廣告，我感興趣地念出聲。
“招聘——形象好，氣質佳，舉止談吐優雅……咦，這不是在說我嘛！”
“死丫頭，請你別老是一大早讓人反胃好不好！快走吧！”
她拉著我火速離開，再也不願看身後第二眼。走在路上，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兩人相互對照，發現新大陸的她指著我長長哦了聲。
“你怎麽還穿秋季校服？現在該換冬季裝了。”
“我也覺得很冷似的，難怪穿錯服裝了～算了，迴去換肯定會遲早，我可不想被酒糟鼻子捏成粉末，走吧，不管了。”
跨入校門，正在檢查學生服飾的酒糟鼻子瞅了我半
眼淚濕透他的外套，滑過臉龐時都能感到絲絲疼痛，或許心裏更痛吧，真想清醒一下，自己剛才都說些什麽傻話呀。
手背觸到透心的涼，他的雙手握住我的手指，或許正在轉頭望我，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下來。
“怎麽又哭了？別哭啊，不然別人以為我欺負你呢。”
沒有接話，隻想抱緊他，一動不動。
他轉身望著我，眼裏漾滿小小戲謔和疼愛，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眼睛溜來溜去。被他盯著不自然，我忍不住伸手蒙住他的雙眼。
“不準看，我的哭相不好看，不準看不準看！”
拉下我的手，他親昵地摸摸我的頭，笑容在眼睛裏直轉悠。
“是呀，一點也不好看，所以別哭了，好嗎？聽話，我為你免費提供一杯好喝的飲料，想喝嗎？”
“不想喝，想哭。”
“啊？我親自為你調製喔，很好喝的，不好喝你揍我。”
“嘻嘻……”
“嗬嗬，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乖，把眼淚擦掉，我現在調一份綠光森林，等等。”
他替我抹掉最後一滴圓溜溜的眼淚，彎身從櫃子裏取出幾瓶光澤鮮豔的酒。哇，哇，竟能將杯子拋到空中翻幾個優美跟頭，好厲害，我老公真不是一般人哪，鼓掌，鼓掌～～～
他衝我笑笑，分別從每個瓶裏取出一種顏色的酒倒進高腳杯，漸漸地，各種顏色匯在杯子裏一層層不混亂，各自占據自己的空間，繽紛色彩讓人眼前一亮，好漂亮。
朝我促狹同樣漂亮的眼睛，他讓我嚐口試試，不停轉動高腳杯的我樂嗬嗬指著這個絢爛多彩的水世界詢問道。
“可以喝嗎？喝掉就沒有了，有點可惜呢。”
“喝吧，想喝的話我再幫你調。”
“不用了，看看就好，喝完心裏一定後悔要命，我要打包迴家擺在桌上做裝飾品，嘿嘿嘿。”
他綻開臉上魅力十足的笑靨，摸摸我的頭繼續工作，我獨自趴在桌麵看個夠。
真好看哪，十二種顏色呢，是不是每層放了什麽防水物，為什麽不會混合呢？好奇怪。要是帶去學校，杯子貼個尉遲金蘭親自調製的標簽，一定可以賣高價吧。不過腦袋中竟然浮現出安安娜的模樣，她家挺有錢，對尉遲金蘭更是一往情深。對了，口袋裏那張照片，星期一帶去學校讓吉彩兒用電腦把她的腦袋pc成豬頭，再碰我家金蘭一根手指頭，一定會倒大黴！
門口突然衝進一道身影，還沒等我看清楚，手中的杯子被迅速奪走，啊～～～我的飲料！
“蠢死了，扁個人還要我帶頭，真是一群大白癡！咕嚕咕嚕……哈，真好喝！咦，怎麽不是水？哇噻，綠光森林！卡卡卡，賺到了，這杯是哪個客人點的？”
以低於豬肉批發價將自己賣給小表叔的竺冬景抱著手裏這杯飲料讚不絕口，絲毫沒看見我的抓狂模樣。抹下嘴巴，轉頭看見我，他呆了下，望望手中的飲料恍然大悟。
“哦……你怎麽還在這裏？”
還以為他意識到自己喝錯了，沒想到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陳芝麻爛穀子問題。將杯子奪迴手中，我極其氣憤抱怨道。
“這杯是我的，你喝了我的飲料～～～～～”
“啊？是你的？”
“是的！你要賠我杯新的！”
“啊，這個，我不太會調……金蘭，我把你老婆的雞尾酒喝了，你再調杯給她吧？”
“哦。”
尉遲金蘭應了聲，我正想狠狠告那家夥一狀，手還沒指出去，竺冬景的高傲眼光瞟了我一眼，我隻好閉緊嘴巴，看在尉遲金蘭的份上，原諒他。
調製第二杯，竺冬景卻沒走，站在旁邊一同觀看表演，嘴裏不斷發出讚歎聲。
“哇……哦……啊……哈……呀……咦……呀呀，呀……噢……”
這個人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幹嗎發出那種好奇聲，真想離他遠點，可是自己嘴裏也發出此類聲音，後來兩個人異口同聲了。
“呀……哇……哦……哈哈……噶……噢……喲喲……”
不僅幼稚，還很弱智。
“調好了，一人一杯，喝吧。”
兩杯色彩華麗香味撲鼻的雞尾酒盛放在我們麵前，尉遲金蘭笑笑，高超手藝令人迷戀的無法自拔。
“金蘭，請嫁給我吧！嫁給我，我一定替你晾衣燒水做飯，你是我的夢中情人，哦呀！”
仰頭一飲而盡，竺冬景閉著眼睛徑自迴味，雪白的臉龐浮著男子漢大氣和深深的陶醉，看他那副享受模樣，我也想嚐一口，收到尉遲金蘭的微笑眼神肯定，我雙手捧起杯子，舔了一口上麵的液體，清清涼涼的滋味沁潤舌頭，心中好舒服喔……
他對我笑笑，看我喝第二層，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讓我想確定是不是……
“甜檸檬汁有酸嗎？”
他率先提醒我，搖搖頭，我笑嗬嗬地告訴他味道非常棒。
“沒有沒有，很好喝。”
“哦，甜檸檬！金蘭你可真是看重這丫頭呢。”
竺冬景猛地睜開眼，聽見我們說話也插進來，盯著我的杯子看了一會兒，繼而笑起來。我奇怪地迴頭望他，看著他的空杯子好奇道。
“怎麽了，你那杯不是和我的一樣嗎？你沒喝到這種味道？”
“嗯哼，當然沒有，我的是白蘭地，他怕你醉，特意調成飲料汁呢。”
“哈，我也說怎麽那麽像飲料呢。”
“不過你最好少喝點，女生醉酒好恐怖，我最怕你們這些丫頭撒酒瘋了。”
“怎麽可能！我酒量好著呢，可以喝很多瓶，不會醉的，不會醉。”
邊說邊喝，竺冬景吐了下舌頭對我們揮揮手又跑出去了，真是個不安分的人，骨子裏沒有一點安靜成分。
喝完後，我將杯子推給尉遲金蘭還要第二杯，他卻將杯子拿到一旁，指著我的臉。
“別喝了，你的臉都紅了，會醉的。”
“哪兒有嘛，有些是飲料，不會醉的。一點也不頭暈目眩，我還要喝一杯！”
“真的會醉，別喝了。”
“不要不要，第一杯沒喝到，我還要。”
“這種喝多了會醉，喝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醉意，聽話呀。”
“不要，我還想喝，口渴了。”
“喝水吧，我倒給你。”
他正要替我倒杯蘇打水，我忙將杯子奪過來沒有想喝的意思，堅持再喝剛才那一種。他瞧著我，搖搖頭。
“哎，杯子給我。”
“不要喝水，我要喝剛才那種～～～”
“醉了怎麽辦？”
“不會醉不會醉，我以清醒的大腦向你保證，不會醉的～～～要是醉了，就讓我倒著走路迴家別扶我，嘻嘻。”
“……”
“好不好？”
“知道了，再幫你調一杯半吻蝶菲，小酒鬼。”
“哈，別那樣說嘛，因為你調的味道實在是太棒了，讓人忍不住想喝第二杯、第三杯、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那可不行，會醉的，不能喝多了。”
“要嘛要嘛要嘛！”
固執己見的我拍著桌子直嚷嚷，尉遲金蘭的目光淡了些許，沉默不語。哦，該不會生氣了？我慌忙絞緊手指，試探般碰碰他的手。
“對不起，我不鬧了，請別生氣好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神情不知想什麽。繞身走到他身旁，我乖乖站在一邊小心打量他的臉色。
“別生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太莽撞了，請別生氣。”
沒有答話，他默默接過杯子放在自己麵前準備調酒，我卻將杯子拿迴藏在身後，他望著我，沒有任何表情，我隻好勉強扯開一絲笑容打起精神振作。
“我不喝了，你忙吧，我，我不幹擾你的工作，就站在旁邊，你別管我了，哈，哈。”
“想喝就喝吧，別貪杯，來，杯子給我。”
“不喝了不喝了，我肚子裏好多水，你忙嘛，別分神，不然我會內疚的。”
“已經分了，無所謂。”
他取出一隻新杯子開始調製，我不斷勸阻，整個人卻目不轉睛盯著新品的誕生過程。好棒啊，想喝的欲望好強烈，怎麽辦，我前世該不會淹在酒缸裏吧～～～
將杯子推至我麵前，他繼續忙，我緊巴巴盯著杯子不放，雙手無論如何都不敢靠近半分。瞧見我的不動聲色，他朝我走來，瞧了瞧杯子。
“怎麽不喝，味道不好嗎？”
“不是，看著就好。”
“不喝嗎？”
“嗯。”
“為什麽？”
“沒有，沒什麽。”
他再次看我，抬起杯子看了幾眼，放下來遞到我麵前，杯裏映出他滿臉的盈盈笑意。
“答應我，萬一很困，一定不能再喝了，知道嗎？”
“我，我不喝，看看就好，這樣很好。”
“喝吧，別再看了，你的眼睛都醉了。”
“呃？哈哈，我不想喝，真的真的。”
“是嗎？那隻好倒掉了。”
他正要將那杯美麗無比的雞尾酒倒掉，我趕緊拉住他，他卻轉頭笑起來，一眼看穿我的言不由衷。
“記住我的話，別醉了，聽見了嗎？”
“嘻嘻，聽清楚了聽清楚了，知我者乃尉遲金蘭也，3q啦～”
咕嚕咕嚕，和竺冬景一樣，一口氣喝完整杯酒，味道真不錯，有香味有甜味，還有稻米味道……
好漂亮，尉遲金蘭的眼睛好漂亮，好象有點朦朧不清，慘了慘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一定要努力裝作很清醒的樣子，眼皮，眼皮不要耷拉下來……
慌忙用手撐住眼皮，手肘撐住桌麵像用望遠鏡眺望遠方。他轉身拿東西時看見我的安靜模樣不禁笑出聲來，哎，我的此番模樣肯定賽過蛤蟆公主吧。
“不要笑，幹，幹幹幹嘛笑我～”
糟糕，舌頭卷在一塊兒有些糾結不清。鎮靜，鎮靜，他應該沒聽出來，仍舊忙自己的事。
“哪裏敢取笑我的老婆大人，隻是覺得你的模樣很可愛。”“我，我很可愛嗎？哪裏，哪裏呢？臉還是眼睛還是牙齒？”
“這裏。”
他指著心髒位置對我微微一笑，我也衝他露出甜甜笑容。
糟了，好想睡覺，這個酒的後勁怎麽那麽足，還要持續多久？該不會像竺冬景說的那樣，發酒瘋的帷幕要開始拉開了吧！真後悔不聽尉遲金蘭的勸告，好後悔啊，嗚嗚嗚～～～可是一看見自己身旁辛勤忙碌的他，心中好開心好快活，情緒漸漸高漲起來。
啊，不行，得趕緊抑製自己即將up的心情，壓住，壓住～～～
俯身趴在桌麵，我靜靜注視前方，比沉睡中的嬰兒還安詳。拿著兩個高腳杯從我身旁經過的他低頭瞧了我一眼，直起身不住笑道。
“不聽話的後果就是自食其果，是不是困了？”
“誰，誰困了，我才沒有困，隻是不想打攪你的工作，我安分守己還不行嘛。”
“嗬嗬，明明就是想睡覺，還狡辯。”
“討厭，才不是睡覺，才不是～～～”
“好的好的，知道了，再大聲點狼都招來了。”
“哈哈，不要吵我，我也不吵你，我們都不要吵對方哦。”
“我先送你迴家吧，真擔心你睡著受涼。”
“不，不要，再說我打瞌睡就不理你了，快工作吧，不準偷懶，我可是特意視察你的工作情況，快工作，快工作吧。”
看我強打精神卻又有氣無力趴在桌上，他似笑非笑捅捅我的臉蛋，嘴裏輕念道。
“你這家夥。”
“哦，對了，你參加了自己年級組織的冬令營嗎？”
“沒有。”
他果斷答道，想也不想。真的沒有參加，難怪班上談論的隻有湛曦的名字，幾乎沒有聽見他的。為什麽不參加呢？我參加了，也要慫恿他一起參加，嘿嘿。
“我參加了。”
“哦。”
“你也參加吧。”
“嗯？”
“我說你也報名參加冬令營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碰麵了。我還沒有和你一起參加同一個活動呢，好期待。”
他的神情有絲猶豫，遲疑幾秒給我一個否定答案。
“抱歉，可能不行。”
“為什麽？”
我差點從桌麵蹦起來，酒精作怪隻好重新趴迴桌麵，眼睛極力張開盯住他企圖得到滿意的迴答。他笑了笑，淡淡答道。
“沒有時間。”
“時間是海綿裏的水，可以抽出來的嘛，這次機會很難得，參加嘛～～”
“下次吧，下次就有時間了，我一定陪你參加所有項目，惟獨這次時間有些緊，非常抱歉。”
“為什麽沒有時間？你那天要幹嗎，該不會是打工吧？”
“呃……算是吧。”
“算是？沒有充分一點兒的理由嗎？哎，班長分個背鍋子的重任給我，他心眼可壞了！生完火燒完飯，我再背迴去就成背黑鍋了，不行不行，你得幫我。”
“真的沒時間，請你理解，除了這次，以後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好嗎？”
“想讓你去啊……”
“沒有時間，對不起……”
“我真心希望你去。”
“時間趕不上，下次我帶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惟獨這次例外。”
“是不是因為組織者是湛曦，你很介意他嗎？”
他扭頭看我，臉上寫著一些看不懂的神情，轉過身淡淡說道。
“不是。”
“幹嗎總是介意他，不喜歡就裝做沒看見嘛，一點也不好，太小氣了，沒意思，沒勁，煩。”
他無奈地垂下眼，不作聲響繼續忙手中的事情，忽然桌上傳來一陣聲響，他扭頭看見我正用雙手敲著桌麵。
“人家真的很希望你去呀～～～”
“對不起，真的不行……”
眼裏流露出真誠歉意，我隻好就此作罷，勉強支起歪歪扭扭的身體向門外走去，他趕忙快步奔來，抓住我的手。
“別生氣，我想答應你，可是怕自己做不到，相信我好嗎？”
鬆開他的手，他卻再次抓緊，我隻好轉身看他，低頭望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肘輕聲道。
“我相信你，放手吧，我要迴家了。”
手依然抓的很緊，他的眼中聚集一些焦慮情愫，永遠無法讀懂的心似乎離我有些遙遠。
“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相信。”
“是嗎？”
“嗯……”
“那天或許有事，我……”
“別再說了，相同的拒絕我不想聽太多，一遍就夠了，已經聽明白你的道歉和理由，我明白了，放心吧，不會怪你的。”
對他勉強笑笑，我扯開他的手正欲離去，左肩被拉住。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希望自己能如期而至，但是你想，如果我沒去，你卻一直滿懷期待，最終還是會失望，還不如我現在直截了當說清楚自己去不了更合適吧，爽約和信口雌黃的性質一樣惡劣，你喜歡嗎？”
“我隻想問一句話，打工與我哪個重要？”
“當然是你。”
“那為什麽不去？”
“特殊情況，希望你能理解。”
“那還是打工重要了，好啦，我問完了，該走了，拜拜拜。”
失望轉身，身後卻聽見尉遲金蘭的低沉反問聲，很輕，卻直驅心房。
“你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的，對嗎？”
沒有正麵迴答他，輕點頭，扶著自己快要發軟的雙腳離開了，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有自己的腳步聲踏在地板上發出嗒嗒嗒的抑鬱聲。
進進出出的人們隨意碰下我都有可能將我撞翻，雙手扶著旁邊可以支撐身體的一切東西，隻想快點離開這裏迴去睡覺，抹去不愉快的記憶，在睡夢中衝刷幹淨。可是這些人根本不太用眼看路，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勉強扶住牆麵扶起自己才沒跌倒。
酒精，酒精，酒精耗光所有力氣，再也不想喝酒，再也不想喝了，越來越想他，無奈啊。
外頭的空氣迅速鑽入體內，張嘴大口唿吸幾口冷氣試圖清醒一下，卻無濟於事。頭依然昏沉，又困又累，真想立即倒地就睡。腳一點力氣也沒有，邊咒罵自己邊盯著影子發怔。
好累好累，先蹲下來休息一會再慢慢爬迴去吧，我這副衰樣一定糗到家了，嗬嗬，真是笨蛋一個，期待？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一個無法完整的破碎之夢。
休息夠了，該走了，腳依然軟綿綿，連扶身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哎，難道今晚注定夜宿街頭？明天校報一定會登上頭條新聞——z大某傻女酗酒兩杯凍死街頭，望其他同學以儆效尤，千萬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切記切記。
哈，百水晶是天底下最傻的女子唷！哈哈哈～～～
扶著牆角大笑，抑製悲傷，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連一隻螞蟻都不如，路人一定認為自己是女瘋子吧，癡狂的傻女一號，無藥可救。
有事？打工？哈哈，大忙人，天下第一的工作狂是尉遲金蘭，下次一定要頒發諾貝爾工作狂獎項給他，由我親自授獎，他會開心吧，一定會的，會的，在他心裏我是第二嘛，沒什麽，第一是誰都無所謂，無所謂了。
悲哀……
一陣急促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抬起頭，一雙焦灼目光緊盯著我，恨不得把我全部裝進自己的眼內一起帶走。
“別睡著，會凍壞的，為什麽總是不聽我說呢。”
啪嗒，啪嗒，一滴兩滴，下雨了嗎？不是雨，是雞尾酒，剛才喝的那些甜入心坎的分層雞尾酒全部化成眼淚滴落下來。
看著流淚的我，尉遲金蘭默默抬起手背替我擦淚，身上依然穿著工作製服，沉重的歎息深深嵌入擔憂的雙眼，就連控製眼淚的那道閥門也自動扭轉，液體全部傾瀉而盡。
“別哭好嗎？很生氣的話就怪我吧，隻要別哭就好，我接不住你的淚水，太多了，它們全從我的手指縫隙溜出去，拉也拉不迴。”
隻是想哭，所以哭了。
口口聲聲接不住淚水逗我開心的尉遲金蘭，表情卻比哭還難受，他總是替我擔心，我真是不配得到這個人的愛，不配。
勉強支起身，剛跑出去卻被緊緊拉住手臂，他不解地看著我，想得到答案。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答應我，讓我送你迴家，這個夜裏讓我抓住你的手，送你安全到家好嗎？”
“我，我自己可以迴家，你迴去工作吧，不然老板會……”
“剛才一直後悔沒和你一同出去，現在才找到你算是懲罰吧。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想去尋找你，或許明天，後天，甚至今後每一天我會出現在你身旁，頻繁出現的次數令人討厭，可是我沒有辦法，忍不住，忍不住想和你在一起……可以憎恨全世界，但隻愛你一個。”
為什麽淚水無法停止，就像無法停止的思念，天邊兩顆星大概真的想靠在一起發光吧。
拭去淚，他正要將我扶起來，我拉住他的手臂蹲在地麵有些難以啟齒。
“我，我沒力氣，腳都麻了。”
“嗬嗬，你這家夥……”
將我的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彎身將我托上後背，頂著滿路光輝，一步一步走著。
迴頭望了一眼那個角落，想起他找到我時眼中放下一塊巨石的安心模樣，我不禁感動萬分，他一直都牽掛我，千年之後依然如此嗎？
“我，我想……”
“怎麽了？”
聽見我的支吾，他迴頭詢問一聲，我遲疑半天才將雀躍的心情坦然喊出。
“我想唱歌！哈哈哈，好高興，好開心！”
“嗬嗬……”
想起最近吉彩兒新下載的一首彩鈴很好聽，經常聽，不知不覺學會了，或許今天的夜晚太美或許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了。
“我喜歡你的眼神溫柔又危險，請不要戴上眼鏡我會看不見，想要張開雙手把你寶貝，想和你天天見麵，想帶你環遊世界……”
唱到這時，我樂嗬嗬地將雙手張開作飛鳥狀撲扇著，下麵的歌詞竟然被他接住，原來他也會。
“我喜歡你愛逞強笨笨的笑臉，在心中抬頭挺胸堅定的信念，這個遼闊世界不夠完美，但有了你在我身邊什麽都很ok……”
盡管男女對唱角色換了下，他唱的真不錯哪，第一次聽他唱歌，心中愈加歡躍起來～～～“第一個心願為你把幸福堆積，天涯到海角頭發到唿吸，另一個心願給你最好的自己，再許個心願我的愛把你占領……”
他有意停下讓我唱第二段，突然變成獨唱的我不好意思悄悄紅臉，鼓足勇氣唱完，心中快樂無比。
“為什麽為了小事就要掉眼淚，好象有太多的事隻能自己背，其實隻要你說一句ok，現在就立刻馬上變成你的superman……”
嘻嘻，接下來又是令我著迷的聲音了——
“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止是誓言，隻要你常常記得親親我的臉，我會永遠記得這個今天，還有很久的那一天我也要有你陪……”
……
眼睛再也沒有力氣硬撐住，一定是剛才唱的太大聲，力氣使用過多，甚至瞧見有人好奇迴頭觀望，困意一股腦鑽進空空的大腦中，迷迷糊糊聽見他輕喚幾句還說了話，具體的不記得了，隻記得最後幾句似乎與冬令營有關。
“那天我盡可能去……如果沒有見到我，你千萬別生氣，我不想傷心兩次，不想……”
……
從起床到現在，外婆嘮叨了一大早，耳朵差點被轟爛。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敢喝酒了～呀，不要敲我的頭，頭發才剛剛梳好，我走啦！”
飛快逃離家門，站在一根電線杆旁等待姍姍來遲的吉彩兒，趁她還沒出現的檔兒，我趕忙從書包掏出梳子鏡子梳理雲鬢，聽見一連串尖銳鄙夷的吧嗒嘴巴聲，我迴頭一瞥又迴頭梳了幾下才將美發工具收迴去。
穿著得體的彩兒站在兩米外受不了的翻白眼，晃著腦袋直走過來，上下打量我一番。
“你還沒有進化成貂禪啊，梳什麽，一大早就讓人作嘔，我呸！”
“不是呀，我比她好看……”
“哎呀，我要跳到下麵的河裏去，受不了，受不了，冷死了～～～”
迴頭瞧見電線杆上麵貼的一則廣告，我感興趣地念出聲。
“招聘——形象好，氣質佳，舉止談吐優雅……咦，這不是在說我嘛！”
“死丫頭，請你別老是一大早讓人反胃好不好！快走吧！”
她拉著我火速離開，再也不願看身後第二眼。走在路上，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兩人相互對照，發現新大陸的她指著我長長哦了聲。
“你怎麽還穿秋季校服？現在該換冬季裝了。”
“我也覺得很冷似的，難怪穿錯服裝了～算了，迴去換肯定會遲早，我可不想被酒糟鼻子捏成粉末，走吧，不管了。”
跨入校門，正在檢查學生服飾的酒糟鼻子瞅了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