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趕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你都快要高考了。”


    林澈不肯走,還是依舊站在那裏,固執的要一個答案:“媽,你迴答我。”


    王詩韻看著他執著的眼神,本來想要告訴他真相和事實的話都到嘴邊了,又收了迴去。


    她不是不想讓他早一點成熟,明白這些事情的殘酷,讓他能獨當一麵,那樣她就可以不用事事都為他想著,就可以輕鬆很多。但是隻要一看見他那樣幹淨的一雙眼睛,她就沒辦法狠下心,她自己是這樣走過來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這樣走過來還是他最疼的唯一的兒子。


    所以能不讓他知道這些就不要讓他知道吧,她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吧。


    於是敷衍道:“嗯,放心,不會的,你快點睡吧。”


    林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俯下身來抱住了她:“媽,你也早點睡,別那麽辛苦了。”


    林澈迴到房間,但是他睡不著,自從爸爸去世後,他就總覺得整個房子空蕩蕩的,讓人寂寥的睡不著。


    剛才他媽媽說的話,他其實並不信,他太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一個人了,有野心,也擅長用自己的能力來滿足這些野心,她所想要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但是他還是偏偏想要她一個承諾,這樣能讓他心安。


    有了昨天晚上林予寧的那一番話,第二天早上,安寧也就放心的去上班了。


    林予寧要開車送她,她在路上尋思著,自己確實應該去考一個駕照了,雖然現在她貌似沒什麽時間。


    在沒有遇見林予寧之前,她都是每天坐出租,雖然看起來並不像是一比很大的支出,但是她這樣坐了一年多的出租後,粗略的算了一筆賬,才發現自己真是個敗家子。


    她以後也不再是一個人了,雖然夫家挺有錢的,可她也不能這麽浪費,總得要學會過日子。


    遇見林予寧之後,他就做了她的免費司機,雖然這樣也很好,但是他爸把這麽大一個公司都留給他了,他以後肯定是一天忙過一天了。下班說不定肯定比她還晚,也那麽累了,所以就不要再天天讓他來接自己了。


    得到的多,付出的也肯定要多,他既然好難得願意付出,不再那樣無所謂下去,她肯定是要支持的。


    雖然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那個淡漠的頹廢的林予寧,但是求上進總是一件好事情,她當然更願意看見他這樣。


    安寧想到了就直接跟林予寧提了,林予寧也草草的答應了,安寧看他心思並不在這件事上麵,以為他在為官司的事情煩心,或者是在想公司的事情,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反正是她學車,又不是他學,管它呢。


    安寧神清氣爽的走進事務所,神清氣爽的走到方旭的麵前,神清氣爽的告訴他:“昨天你說的那個案子,我願意跟,我們事務所是哪個律師要打這個官司,我用不用先跟他接觸一下,溝通一下,了解一下情況?”


    方旭抬頭看她,微微有些驚異但是更多的是了解,很少會真的有人為愛情放棄事業的,何況在這件事上,其實工作和感情並不矛盾,如果昨天他見到的那個男人是真的喜歡她的話,肯定會理解的。


    “接觸就不用了,這個案子我親自接。倒是省了你一些麻煩。”


    “親自啊……”安寧看起來有些為難的樣子。


    “怎麽,有意見?”


    安寧連忙撇清:“沒有沒有,有什麽準備工作,您說,我先去準備一下。”


    隨著事務所的日漸壯大,方旭也越來越少接案子了,慢慢的把精力都轉到了對事務所的管理上。


    到近幾年,更是很少了,除了有些案子


    實在是老朋友抹不開麵子,他已經基本不出庭了。


    王詩韻這是多麽大的麵子啊,居然請的動他親自出馬。


    想當年,方旭可是律師界的一個傳奇啊,從業以來從無敗績,雖然這麽多年不出庭了,但看樣子肯定還是寶刀未老不是。


    安寧開始微微的有些擔心,林予寧他請的什麽律師啊,他可別不在乎,隨著自己的心意胡來,隨便找一個律師打發了,那肯定是要輸的。


    心裏琢磨著,不行,什麽時候要告訴他一聲。


    方旭就開始叫她:“發什麽愣啊,快去準備準備,今天下午就要見客戶。”


    安寧啊了一聲:“這麽快?!”


    方旭抬頭看她一眼,她自知失言,乖乖的去做她的準備工作去了。


    下午見王詩韻。


    說實話,安寧不太想見到她,安寧估計她也是這麽想的。


    而且地點還是在她家裏。


    但是不見也不行,安寧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同時也在心裏給自己起了個誓,隻要她不動手,她保證忍。


    如她所料,王詩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的變了神情。


    當時她沒說什麽,還是很有禮貌的請他們進了家門。


    但是在隨即的談話裏,就開始旁敲側擊,挑安寧的刺。


    她肯定也是紮在她心裏的一根刺。


    她男人奪走了她的一切,她要是喜歡她,她才別扭呢。


    他們倆談著話安寧在旁邊做著記錄,方旭跟她談了一會兒,忽然迴頭看安寧,他這一看不要緊,把安寧剛才聽到的他們談話的內容全忘了。


    方旭皺起了眉頭,安寧心想,完了,肯定又要挨罵了,還是在王詩韻麵前,真丟人。


    但是方旭還沒有開口,就聽見王詩韻說:“不是說,不是說進旭陽事務所的就連律師助理都是精英嗎,這個,我看不是不像啊。”


    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但這件事事關旭陽在客戶麵前的聲譽,安寧想著,怎麽也得輕則斥責,重則辭退呀。


    但是她忘記了,方旭他是一個特別軸的人,他覺得不是這樣,全世界說是這樣他都說不是。


    “您別誤會,她雖然現在有小失誤,但是平時工作還是很認真的。”


    方旭這倒不是刻意在維護她,不是她自誇,她現在工作可是很認真很負責的,她是自尊心很強的那種人,雖然不是事事要爭第一,但是也斷然不會允許自己什麽事都做不好被人笑話的,而且現在做的是她喜歡做的事,雖然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但是之後總會做律師的呀。


    所以她做事也是很上幾份心。


    至於方旭為什麽總是喜歡挑她毛病,她也不清楚,可能,因為他是處女座?


    不過這句話說出口,當時現場的氣氛就冷下來了。


    王詩韻的神色很是淡淡的:“方律師請迴吧,今天我累了,我們改天再談。”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他們也不好再多待了,起身,告辭。


    走到花園的時候,安寧看到了林澈。


    他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突然的像是從地縫裏冒出來的似的。


    安寧有點尷尬,因為跟他說過了那些話的原因,她一直在躲著他,就連最近他們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也整天整天的往林家跑,她都沒有去安慰安慰他。


    哪怕知道他此刻其實很需要安慰,比林予寧需要的多得多。


    但是本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原則,她就真的硬著心腸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她想裝作沒看見,但是林澈直接擋在了她的前麵:“還要躲著我嗎?”


    安寧尷尬的笑,有些求助的看著方旭,但是這塊木頭這時候倒是很通情達理:“沒關係,你跟這位……呃,這位男士慢慢談,我在外邊等你。”


    安寧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他又不是林予寧,她也不敢衝他發脾氣。


    隻好迴過頭來對林澈擠出一個笑來:“有什麽事嗎?”


    林澈看著她,沉默了半晌:“你跟我哥的事,恭喜。”


    安寧脫口而出:“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說完之後發現自己真不會說話,人家好不容易找出來一句話來說,你一下子就讓人沒辦法聊下去。


    可是話都自己說出口了,收不迴來了。


    安寧隻好繼續盯著地麵數螞蟻。


    兩個人又都不說話。


    最後還是林澈先沉不住氣,他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控訴她:“這些天我那麽傷心,你都不說安慰安慰我,做不成戀人,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嗎,還是你隻顧著跟我哥郎情妾意了,完全都想不起來還有我這人了?”


    有點撒嬌的語氣帶著些委屈。


    這讓安寧恍然意識到,他還不過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男生都晚熟,所以不管長的再高,看起來再成熟,他的心智也不過就是一個孩子。


    安寧有點心疼,說實話,她是一直拿他當弟弟看的,什麽事也都想著提點著他,他難過了不解了她也會開導。現在看他這個樣子,她沒有辦法不難過。


    安寧終究還是心軟下來,她也決定現在先不要管他那句“做不了戀人就沒辦法做朋友了”的論斷是否符合她的價值觀。


    她是真的覺得做不了戀人真的沒辦法做朋友。


    安寧歎了口氣:“你都馬上十八了,還是個男人,怎麽能在女人麵前就流露出自己這麽脆弱的一麵呢?”


    林澈臉上的表情一滯。


    他見到她對自己冷淡,隻顧著傷心了,都忘了女人肯定不喜歡看男人這樣不男人的一麵。


    他有些懊惱,自己怎麽就翻了這樣低級的錯誤了呢,還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麵前。


    安寧看他懊惱,忍不住撲哧一笑:他知道懊惱還好,還有情緒就還好,看起來他父親去世這件事對他的傷害並沒有大到他難以接受的地步。


    而且她也最喜歡看他這樣一副可愛的樣子。


    看到安寧笑了,林澈也鬆了一口氣,到隨即又生氣,不是她在安慰自己,怎麽看起來反倒是自己再逗她開心呢?


    安寧拍拍身旁花壇的邊緣:“坐著慢慢說吧,好好跟我說說林少爺都有什麽苦惱。”


    林澈看著她指出來的那一塊地方有些髒,有點嫌棄,但還是聽話的坐下了,也聽話的開始真的訴說自己的苦惱。


    男孩子如果對人說出自己的煩惱恐懼的話,好像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所以對朋友哥們不能說,自從他爸爸死後,他媽媽像是著了魔一樣想要爭遺產,也就顧不上他了,也沒法說,而且他也不願意對自己的媽媽說。


    最近總覺得她有些嚇人。


    所以可以傾訴的對象就隻有安寧了,他願意信,她還願意聽。


    “你知道的……我爸爸他,去世了……”林予寧說了這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眼眶已經開始微微紅著了。


    安寧知道這件事對他肯定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爸爸從小就很疼他,他也是真的很愛這個父親。在他眼中,這個父親是真正的父親,是血濃於水的親人,而不是像林予寧那樣。父親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符號。


    但是就是這個他深愛的人,陪他走過十幾年的人,忽然就沒有了,換誰誰不難受。


    安寧也沒辦法安慰他,這種事,說說怎麽可能會有用。


    仔細想了想,安寧白開口:“林澈,說實話,我不知道改怎麽安慰你,這種事沒有自己經曆過的人是不會知道有多難過的。我給你講講我的經曆吧。”


    “我十六歲那年,我奶奶去世了,我雖然從小跟父母長大,但是奶奶也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可能是因為祖父母輩的都會喜歡小孩子吧,在我的記憶裏,最疼我的不是我的父母,是我奶奶,直到長大了,我跟她關係還一直很好,但是她也是說沒了就沒了,我當時特別傷心,但是真的,說句讓她涼心的話,我隻過了一年,差不多就將這份傷痛忘到腦後了,直到現在,我隻有在清明節和她的忌日才會想起她了。”


    林澈看著她,安寧也看著他:“是不是很殘酷,但事實就是這樣,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還有無比強大的自愈能力,你現在覺得傷心的快要死去,可能再過一個月,忽然有一段戀情,你就完全忘了,時間真的是這世上最殘忍的東西,誰都避不過去。”


    林澈沉默了。


    安寧也覺得他一個小孩,還是在這麽傷心的時候,她不應該跟他說這些的,但是總要有人告訴他,他們不可能永遠把他養在象牙塔的。


    早知道也有早知道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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