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雙十圓滿之日,寓意美滿祥和,王城內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向以清雅孤傲、不屑名利訓示後輩的裴家因青欲的代嫁被冠以虛偽之名,青欲與子越之間的關係也被傳的模糊不清,坊間流言飛語大都指向了裴家和衡王府,倒是夏家被當作了受害者,在輿論風波中獨善其身。


    “表姐,衡王我替你嫁,我們算兩清了。”


    芳予看著青欲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卻身子癱軟、頭腦昏脹,無力阻止。


    “青欲!”芳予從夢中驚醒,睜眼看到了母親。


    “做噩夢了?”夏夫人拿著絹帕為她拭去汗水,輕聲問道。


    “母親,塊去王府找青欲,她替我嫁去了!”芳予攥著母親的胳膊急慌催促道。


    夏夫人慢慢放下絹帕,沒有做出多大反應,芳予驚疑望著母親,心中不安。


    “我都知道了。”夏夫人理了理衣角,慢慢說道。


    “青欲可接迴來了?沒出大亂子吧?”芳予見母親神色不對,更加慌張。


    “我已認了青欲為義女,能出什麽亂子?”


    芳予心一揪,不敢相信母親說的話:“母親的意思是......”她滿臉驚異地看著母親,傷心欲絕,“青欲還是個孩子,不知輕重,母親怎能放任不管!”


    “我既認了她做義女,定會保她相安無事。”夏夫人語氣平淡,卻心如刀絞。


    “您怎麽能這樣!青欲和母親可是同出一族、同姓宗親,我與她更是勝過親姐妹,您這樣做讓我們如何見她?如何見裴家人?”芳予大聲哭喊著,急紅了臉。


    “那你呢?讓母親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裏跳?母親隻有你一個孩子,隻要有可用之機,就算將我伏罪入獄,我也會去做。”夏夫人終於壓製不住內心的情緒,慟哭地喊著。


    芳予呆呆看著母親,說不出一句話。


    “代嫁一事,欲兒本是自願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順其自然罷了,”夏夫人爽利地抹去眼角的淚,肅然起身,正色道,“我已派人在擬迴門的拜帖,迴門之前,不許你私自出府,待迴門之時,我會向她說清楚,不影響你們的姐妹情誼。”


    “不,母親,你不能這樣做!”芳予艱難起身,追了上去,可房門緊閉,任她喊破喉嚨也無人答應。


    夏夫人出了芳予住的院子,又徑直去了前堂,夏老爺正在前堂“鬧事”。


    一大群身強力壯的男仆把前堂出口團團圍住,夏老爺抱著隻大白瓷瓶想衝出去,嘴裏罵著這些阻擾他的仆人,已累得滿頭大汗。


    夏夫人來了後,眾人自動讓出一條路,夏老爺氣唿唿地把白瓷穩穩放到桌子上,叉著腰喊道:“反了天了!一個個的,到底誰是主人?”


    “我是主人。”夏夫人麵不改色說道,“這些仆人都是我從娘家帶來的。”


    “嘿......”夏老爺指著她,卻也無力反駁。


    “老爺這樣興師動眾的,要做什麽?去花月樓找小娘子,還是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約了酒局?”夏夫人逼近了幾步,威嚴不改,厲聲厲色。


    “你、你這說的什麽話!”夏老爺後退了幾步,壓低聲音說,“我要去衡王府,給王爺謝罪去,順便把青欲那丫頭給揪迴來,趕緊把芳兒送迴去。”


    “嗯。”夏夫人鄙夷一笑,滿心失望。


    “你知道我做什麽還攔著我?早些去早點把事弄清楚了,萬一王君怪罪下來,夏府就得遭殃!”夏老爺害怕地說。


    “青欲是我的義女,我覺得沒有違約,老爺不必......嚇成這樣。”夏夫人譏諷道。


    “婦人之見!荒唐至極。”夏老爺又氣又急,舉起瓷瓶就要摔,夏夫人也不管,在一旁靜靜看他做戲。


    夏老爺見夫人和仆人沒一個攔著自己的,又丟臉,又無奈,慢慢把瓷瓶抱在懷裏,坐到椅子上,憤憤地說:“這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我才不會因為你們這些......”


    夏老爺偷瞄了夫人一眼,見她正瞪著自己,聲音立馬溫和了許多:“以多欺少,不義之舉,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夏夫人滿心鄙視,同床共枕二十餘載,她還不知道他的脾氣,貪財勢利,軟弱附和,真不知道當時怎會看上這個衰老頭兒!


    “老爺自今日起,自願在前堂賞玩白瓷瓶,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


    夏夫人下令道,一甩雙袖,霸氣離開。


    “哎哎哎……夫人別走啊!”夏老爺一聽,急了神,起身追了幾步,無奈門口有層層仆人看守,隻好泄氣迴身,抱著白瓷瓶坐迴到椅子上。


    同樣的茶樓,同樣的位置,北冥熠喝著茶,不時看幾眼街上的繁華。


    青欲代嫁的事他剛得知,本來打算去宮裏遞交朝覲的文書,但聽到此事後,不覺竟自來到了茶樓。


    東都國為青州大地之王都,所以每年十月到十二月都會有源源不斷周列國使臣攜朝貢之物拜見王君,北冥熠此行來東都國的最堂正的理由就是進貢貢品。


    當然,這並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少主,看東都國如今的局勢,衡王勢力太弱,我們是否要改變原定的計劃?”羅隕看他一個人喝著悶茶,問道。


    “嗯......”北冥熠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顯然文不對題。


    “少主!”羅隕發現他神色迷離,十分少見,就靠近了些,又叫了聲。


    北冥熠這才迴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為了掩飾,給自己倒了杯茶。


    “少主不會在想裴姑娘吧?”羅隕一直跟在他身邊,看出了端倪。


    “你什麽時候關心起這種事了?”北冥熠溫和一笑,細嗅茶香。


    “少主還是趁早忘了她吧,她做出這種事來,行為不端,配不上少主。”阿隕認真說道。


    “你真的相信那些傳言?”北冥熠仔細端詳著羅隕。


    “我......”


    羅隕雖不喜歡青欲的作風,但那些傳言他也是不信的,他隻是不想讓她成為少主的牽絆。


    “我不信。”


    沒等羅隕迴答,北冥熠拍下茶碗,冷冷說道,語氣堅定。


    “少主,你不能讓她牽絆住你,你是要幹大事的。”羅隕急忙勸道。


    “牽絆?牽絆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北冥熠自負道,“不過是時候斟酌一下大局了。”


    “今晚前將朝覲的文書遞到宮裏,明日早朝便去會會那傳聞中的情聖——東都國王君。”北冥熠吩咐道。


    “今日代嫁一事傳的如此激烈,明日早朝怕是會討論一番,到時候會怠慢了少主的。”羅隕的心思全在少主身上。


    “伍六將軍已帶朝貢進城,我們不能再藏匿下去,這是形勢所逼,何況,我要的,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惺惺作態,再說,不就是代嫁嘛,幾句話就解決的事,去吧。”


    北冥熠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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