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一進大堂,子梁就走上來問道:“你可知道,你娶的那位不是夏三小姐,而是裴四小姐?”


    子越點點頭,反而因二哥知道這事覺得驚訝:“二哥消息很靈通啊。”


    “靈通?整個王城都傳遍了!我算知道得晚的。”子梁本來就十分在意這樁婚事,現在很著急,“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們昨晚應該沒有......”


    子梁緊緊盯著他,子越迴了下神,突然唉聲歎氣地用手捂住了眼:“哎,喝酒誤事......”


    子梁聽到這個消息,滿臉無奈,隻得將所有情緒化為一聲長歎。


    子越知道二哥在擔心時局變動,於是安慰道:“雖然裴家不掌權勢,但南郊也占東都國的疆土的五分之一,對我們多少有些幫助。”


    “罷了。”事已至此,子梁知道多說無益,繼而生氣道,“夏府那邊也沒有動靜,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皇家姻親大事,竟敢如此怠慢!”


    “許是剛知道,慌了神。”子越胡亂猜了一通,突然想起重要的人物來,“王君怎麽說?”


    “今日早朝後,事情剛剛傳開,還沒來得及說,但王君肯定知道了,決斷就看後幾日的朝堂了。”子梁淡淡說道。


    “二哥,你可得幫我說和說和。”子越求道。


    子梁一蹙眉頭,驚疑地看著他,心中複雜:“為了衡王府的利益,此事本應盡力與裴家撇清關係,可子越這話是讓我護住裴四姑娘。”


    他失望地看了子越一眼,沒有答話,向外麵走去。


    子越自知要求過分,但他無法說出“與我無關”四個字。


    子梁突然止步,低聲說道:“你既是衡王,就要擔起應有的責任,我不能一直保護你,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以及試著去守住在意的人。”


    子梁說完,默默走了。


    子越望著他孤獨的身影,突然發覺自己的擔子很重,他不能再做那個任性的五公子了,他現在是衡王,以後的日子定是明波暗湧,勾心鬥角,他隻能麵對,還要保護好他自己和那些他在意的人。


    他轉身走出大堂,並未去新房看青欲,而是去了書房,換了身衣服,用了些點心,寫了份和離書。


    青欲和春萍在院子裏轉了很久,都沒找到一處出口,反而轉的頭昏腦漲的。


    王府按園林模式而建,融北方建築與南方建築風格於一體,前堂待客的屋殿大氣敞亮,樸素簡約,後院的住處則婉約別致,優美華麗。青欲身處之處為後院,石徑蜿蜒,假山重疊,溪河周繞,花木叢生,亭榭點綴其中,各庭院間分隔不明卻錯落有致,讓人有置身山水仙境之感,卻又不失小家煙火之韻。


    “什麽破地方!家裏搞這麽複雜,我們裴家有自然的山川溪河,也沒這樣矯情過。”青欲走得腳都氣泡了,又有蚊蟲叮咬,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春萍也走累了,慢慢在後麵跟著,默不作聲。


    “我就知道,跟你說了也白說。”子越從書房出來,正巧碰上了四處走動的青欲。


    “你先下去吧,本王要單獨跟王妃說會話。”子越朝春萍吩咐道。


    有王爺的架子壓著,春萍不敢不從,隻得退了下去,青欲也並未阻攔,她也有話對他說。


    “穿成這樣就跑出來,成何體統?”子越輕言責備道。


    “那袍子又寬又大,這麽熱的天,你想悶死我啊。”青欲好不客氣地說,又話鋒一轉,質問道,“我什麽時候是你的王妃了?”


    “你是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來的妻子,拜了堂,成了親,怎麽就不是我的王妃?”子越注視著她說。


    “你那婚書上寫的我表姐的名字好不好?我是代嫁的,不算......”青欲拚命找理由。


    “照你的意思,非得逼我與你把這夫妻名分坐實了你才承認?那我隻能與你行周公之禮了。”子越故意威脅道。


    聽到這般虎狼之辭,青欲不禁後退了幾步,指著他說:“宗子越!想不到你不僅傲慢小氣,還禽獸不如!”


    “我也沒想到,你除了蠻橫無理外,還有魯莽無知。”子越立馬反駁道。


    “你......”


    畢竟代嫁自己不占理,青欲自行慚愧,不好意思再反抗,於是合商道:“既然你我都互相討厭,不如,我們再結盟友之好,你給我一紙休書,我立馬離得遠遠的不再來煩你。”


    子越從袖子裏真掏出了一封和離書給她,她驚異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她接過趕緊看了看,是真的和離書,心裏瞬間又驚訝又高興。


    “這麽快就解決了,瞧我這辦事能力!我太佩服我自己了……”她高興地想。


    “看好了!”子越一直盯著她一舉一動,狡黠地說。


    青欲不知他何意,以為他想要讚美之詞,於是趕緊誇道:“殿下的字如行雲流水,靈動飄逸,讓人過目不忘,自愧不如。”


    “傻瓜!這和離書上沒蓋衡王印。”子越狡猾一笑。


    青欲仔細看了看,果然沒有!她差點揉把揉把紙扔出去,可咬了咬牙心想:“有這和離書總比沒有好,現在隻缺衡王印。”


    “說吧,怎麽才能給我蓋上印。”青欲鄙夷地看著他,心裏罵了他千萬遍“小人”。


    “一年之後。”子越認真地說。


    “什麽?一年?為什麽等那麽久?”青欲十分迷惑,一年後和離和現在和離有什麽區別嗎?最終都要各行其路。


    “你以為代嫁這事,一紙休書便能解決?我是王室宗親,這婚事牽扯到朝政時局,這一年也算是替你收拾收拾爛攤子,況且,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代嫁後又立馬給跟我和離,衡王府顏麵何在?”子越解釋道。


    “他說的……頗有道理,我的確不能光想著自己不管別人了,本來就是想借這婚事跟夏家撇清關係,在這邊可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在欠人家人情……。”青欲暗想道。


    “好。”青欲一口應下。


    “我派人收拾了幾處院子,你去選一處住下吧,不要妄動,代嫁的事我會處理。”子越叮囑著,青欲懨懨地聽著。


    “嗯......那行,麻煩你了啊。”青欲悶悶說了一句,轉身跑了。


    子越看著她越行越遠,幸福中蘊著份悲涼。


    那封和離書,他署了名,根本無須蓋印,無論何時,她都能全身而退。


    留住她,隻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他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有能力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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