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多年的官場經驗和對政治的敏感,宰相張柬之知道時機終於到了。

    自從被狄仁傑舉薦給武皇任用宰相以來,張柬之就一直在尋找一個可以匡扶唐室的時機。他始終保持著老驥伏櫪的雄心,深信自己在有生之年一定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壯舉。而如今已逾八十歲的高齡,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機。

    武皇久病在床,已無心再去關注朝政。朝臣也已有月餘不見武皇聽政,侍奉武皇榻前的隻是張氏兄弟二人。

    武皇也好像有絕對的自信,在自己還沒有最終作出抉擇時,各方勢力隻能等待。她也一直在平衡著武、李兩家的力量,使兩家都能平穩的渡過動蕩期。她不希望當年的血腥場麵再現,她在努力尋找,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選擇一種合適的方式,將天下歸還李唐。

    武三思等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也隻能靜觀其變。

    張氏兄弟也感到了事態的嚴峻。武皇駕崩之日,就是天下動蕩之時,那將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們也在緊鑼密鼓,圖謀行動。

    敵對雙方達成了共識,都在密切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雙方進入心智與力量的較量,兵諫在所難免,大戰一觸即發。

    張柬之早已把心腹楊元琰調任為禦林軍將領,他又說服右羽林將軍李多祚為己所用。沉穩機智,老謀深算的張柬之,已經為這一天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聯絡崔玄睇、敬暉、恆彥範、袁恕己一幹老臣,密謀商定兵諫的行動計劃。他要做到萬無一失,出奇製勝。

    神龍元年(公元705年)一月,張柬之命各部率隊齊聚玄武門。

    玄武門,又是玄武門。高大厚重的紅漆城門,仿佛凝聚了曆史的滄桑。仔細聆聽,仿佛又傳出當年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張柬之派駙馬都尉王同皎、右散騎侍郎李湛去東宮接太子李顯前來玄武門。

    有了太子李顯,這才是一場名正言順的兵諫。而隻有李顯從玄武門走進宮城,才是天下迴歸李唐名副其實的見證,那輝煌的一刻,也會因眾人的同心協力而名載史冊。

    多年的擔驚受怕,加之本就怯懦的李顯,隻想平平安安的終老此生,從沒有想過那次政變會和自己牽扯上關係,竟遲遲不願出宮。在王同皎極力的勸說下,李顯才勉強上馬,極不情願而又心驚膽顫的隨著護衛軍來到玄武門。

    不管願意與否,害怕與否,隻要來了,事情就已經成功一半。張柬之注重的不是過程,他要的是結果。音響、燈光、攝像都到齊了,最主要的是主演太子李顯到了,那就開始吧。

    張導一聲令下,眾禦林軍將士撞開玄武門,衝入宮中。守城禁衛軍見眾人如此氣勢,又有太子李顯在場,都紛紛退後,以免卷入無謂的傷亡之中。

    張氏兄弟最近很忙,忙得今天都忘了翻閱皇曆,否則,他倆就應該知道今天主兇,不宜婚喪、動土、遷居、出門,最主要的是出門一項,和他倆有直接的關係。因為二人剛從武皇寢宮正門出來,迎頭就撞上了蜂擁而至的禦林軍。二人逃跑不及,在迎仙宮走廊上被眾將士亂刀砍翻。隨後,張柬之等人簇擁李顯,闖入武皇寢宮。

    武皇正在小憩,聽見外麵人聲嘈雜,心中料知事情有變,忙起身喝問:“何人在此作亂。”

    張柬之搶前一步迴答:“陛下,張氏兄弟謀反,臣等奉太子之命,誅此二逆,惟恐事情泄露,故不敢事先稟告。”

    武皇定睛直視李顯,厲聲說道:“你敢作此事嗎?”穩定了一下情緒,向李顯揮了揮手“既然張氏兄弟已除,你迴東宮去吧。”

    李顯神色慌張,垂頭轉身即欲離去。

    張柬之忙踏前一步:“陛下,太子不能返還東宮。昔日高宗將愛子托付給陛下,現太子年歲已長,臣等不忘高宗厚恩,故奉太子誅賊。願陛下即刻傳位於太子,上順人心,下孚民望。”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武皇的眼裏充滿殺機,那是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殺機。李顯的腿在抖,他明顯的感覺到室內有一股窒息的燥熱。張柬之的表情毅然決然,他直視著武皇的眼睛,眼中寫滿了堅定和果敢。

    短暫的對峙中,時間卻顯得無限的漫長。張柬之的手心已滿是汗水,武皇最後那一抹淩厲的眼風一閃即逝,然後,緩緩的恢複了柔和。她慢慢的闔上雙眼,躺了下去。

    翌日,張柬之下令清除張氏兄弟餘黨,以絕後患。

    中宗李顯複位,複國號唐。武皇移駕上陽宮,同年二月,武皇下詔除去皇帝稱號,稱則天大聖皇後。年底,駕崩,享年八十一歲,與高宗合葬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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