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小姐沒有理由說瞎話,畢竟這個府裏沒什麽人跟她利益緊密相連,作為仲府唯一的女兒,不論以後是誰當家也不會虧待了她,任她在婆家受氣而不管,何況以她平時魯莽的作風,完全不像是有心計的人,五丫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從房裏出來,翠竹作為大丫鬟送五丫離開,五丫邊走邊跟翠竹道,“也不知京城裏哪個藥房好,我大嫂老是要我問問,說是想討了些民間偏方,就是不知哪個藥房靠譜。”


    翠竹笑了笑,“奴婢聽說京城的同濟藥房不錯,大奶奶常去的,據說也是往大奶奶娘家送藥的藥房,再就是咱們府裏自己采購的也不錯,那就隻能去問以前管家的二奶奶了,她最清楚。”


    “恩,看來以後有什麽事來問你更方便些,免得我自己打聽了。就送到這吧,你們小姐瞧著也怪無聊的,時不時我會來陪她說說話。”五丫道。


    “三奶奶慢走。”


    從翠竹口中的得知大奶奶取藥的藥房怕是隻有同濟藥房了,畢竟當初二奶奶管家,下麵都是她的人,誰在府裏取了什麽藥,會傳不到二奶奶耳朵裏?恐怕這也是大奶奶偷進小廚房的原因之一吧,小廚房是為三房所建,不過是因為仲伯陽嘴挑,仲太太心疼小兒子便弄了個小廚房給三房,因此三房也負責當初熬藥之類,更重要的是她不在二奶奶管轄範圍之內,大奶奶才好動手腳。


    五丫書信給佟晚晴沒幾日,佟晚晴便主動來了府上,說是像極了姑奶奶,剛歸寧不好再提,便前來侯府,還大包小包帶了不少東西。


    “你叫人知會一聲,我不就迴姚府了麽,倒是讓你折騰一趟。”五丫有些不好意思道,佟晚晴喝著茶,“你這的茶水甚好,我不過上門來討你口茶喝,你倒是心疼上了,還同以前那般摳門。”


    “你想喝多少喝多少便是,哪裏摳門。”五丫嗔怪,與佟晚晴相處,比這府中的任何一人都要來得輕鬆。


    “虧你有良心,”佟晚晴放下茶杯,忽然肅容道:“我也想過要你迴娘家,隻是任是誰家的媳婦兒老迴娘家說出去也是好說不好聽的,何況你是侯門的媳婦兒,本得就人多嘴雜,難不成還得留個辮子給別人,想著我便來了。”


    佟晚晴總是那般細心,什麽事都想到方方麵麵,做人也周道,平時脾氣又隨和,不失為一個優秀的主母,姚家有這樣的媳婦兒隻會更好,若是姚太太隻會更壞,難怪佟晚晴能把婆婆治得那麽服帖。


    “那我可要謝謝嫂子了。”


    佟晚晴搖了搖頭,“你現在謝我太早,馬上就要有更謝我的事情了。”


    五丫眼睛一亮,吩咐道:“冬梅去門口守著,若是有人瞧見了問,就胡謅幾句,說是親家奶奶來給我送得子的偏方!”


    “是,三奶奶,”冬梅憋著笑,出了門。


    “你這丫頭,哪裏像個為人妻的樣子,越發的說話不害臊。”佟晚晴笑話著,五丫反駁:“人活著又不是隻活這張臉皮的,若是隻活麵子,怕是我要死千百迴了。”小時候厚臉皮不是白練出來的,不是這張厚臉皮也不會安安穩穩活到現在。


    “好了,咱們說正事兒,”佟晚晴的聲音低了下來,“你說的同濟藥房,我去了,在那兒買了不少藥,那掌櫃精明的很,看上去也是與大奶奶娘家多年交情,我便沒敢多打聽,隻是說聽別家太太說這裏的藥是京城最好的,以前府裏的藥材都摻雜,老板就沒多想,還熱情的多賣了我一些,倒是他們家的小夥計,一看就是個滑頭滑腦的人,我去的時候老板正訓他,聽說是要提前預支月俸,賭錢輸的吃不上飯了,我便從他身上下手,給了他些銀兩,他說你們家大奶奶的娘家雖然與藥房有生意,但大奶奶沒怎麽去過,印象裏隻有一次。”


    五丫趕緊問道:“什麽時候?”


    “就是前些日子,你們府上出事的那幾日。”


    五丫雖驚訝但覺得不對,若隻是去過一次還是前些日子,那之前三房的事故是誰做的?二奶奶不至於下兩味藥,而且大奶奶不可能與這事脫了幹係啊。


    “確定隻有一次?”五丫再一次問道。


    佟晚晴重重的點了點頭,隻道:“那夥計做了很久,而且幾乎都在,也偷偷的把賬本上的那頁扯下來給了我。”說著她從袖中掏出那張紙來。


    五丫打開一看,上麵寫著紅花尾子,兩錢,年月日的確是那幾天,五丫把賬單收好,心裏很是沉重,似乎有了光明可又卻亂了套,可以確定侍竹流產是大奶奶做的,可是當初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凡事不要慌,一切從長計議。”佟晚晴抓住五丫的手安慰道。


    雖然不知道二奶奶那邊查的如何了,但五丫還是決定親自去二房走上一趟,可能會比較引人注意,但重要的事,五丫跟二奶奶當麵講比較好。


    五丫剛進二房就聽見裏麵傳來摔碎東西的聲音,五丫頓了頓,繼續往裏進,誰知剛走到門口,差點被屋裏飛出的茶碗,砸了臉,毀了容,幸好反應快。


    隻見二少爺從屋裏氣衝衝的走出來,瞧見五丫停了一下,滿臉通紅,像是生氣氣得,也像是羞愧,樣子說不出的滑稽,隻道:“三弟妹。”轉頭便走。


    冬梅問道:“三奶奶,進去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五丫答道:“我視死如歸。”


    有時五丫很是同情二奶奶,她現在的情況跟之前的三丫一樣,與丈夫不和,這樣的女子活得是多可悲。為一個男人綻放了最好的青春,隻落得被冷落的下場。


    “二嫂。”五丫輕聲喚道。


    二奶奶沒有動,隻是手一直在顫抖,她輕抬起手,抹了抹眼淚,這種情況她也不慌忙,還要保持那份驕傲,整理好易容才道:“來了啊。”然後才抬起頭,臉上還有淚痕。


    五丫走到桌邊自顧自的坐下,然後掏出自己的絲帕,遞給二奶奶,“擦擦。”


    二奶奶接過絲帕,道:“謝謝。”


    待二奶奶整理好心情,才問道:“今兒來二房,是有什麽線索了麽?”


    “線索倒是有隻是比較亂,大房的那位的確在外麵買過紅花,同濟藥堂,那日同濟藥堂的賬目我也得到了手。”五丫一邊掂量著,一邊說,心裏不停盤算著,要怎麽問之前一屍兩命的事情。


    二奶奶臉上帶了急切與期待,“那不就成了麽?我隻需找到幫她下藥的人不就可以了?洗清了我的清白。”


    “二嫂,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五丫表現的有些猶豫。


    “我這人有恩必報,你幫了我這麽大忙,有什麽你便說就是了。”二奶奶笑了一下,示意五丫繼續往下說。


    “是信任二嫂我才說的這事,也不瞞二嫂了,我在查夫君正妻的死因。”五丫說道,同時眼睛盯著二奶奶,觀察她的動作,二奶奶果然沒辜負五丫的期待,手頓了一下,雖然是細微的動作,但也沒有逃過五丫的眼睛。


    “不是難產去世麽?都是去了的人,有什麽好查的不是?況且三弟妹,你的身份是繼妻,不好去查這些吧,怎麽說這也不是好聽的事。”二奶奶目光流轉,似是躲避,慢條斯理道。


    “要想扳倒大房那位,恐怕一件事不可能,我明確告訴二嫂,那件事我也懷疑是大嫂做的,隻是沒有證據,二嫂若是信我,理當幫我才是,若是不幫我,我倒也沒什麽話好說,隻會繼續查下去。”


    五丫說的很明白,二奶奶隻好道:“既然三弟妹要查,我便幫你,算是還你恩情,以後便誰也不欠誰的了。”


    “那弟妹我就在這裏謝謝二嫂了。”


    五丫離開後,二奶奶就不停在屋子裏踱步,她的貼身丫鬟道:“二奶奶,這三奶奶要查那事,你為何要答應她?”


    “我怎麽能不答應,越不答應就越顯得可疑,難不成要我間接承認我動了手腳麽?我若是不動手腳三房怕是要上天了,那三房奶奶雖然人不討喜歡,又孤僻,但家世背景絕不比我少幾分,甚至勝於我,再讓她生了孩子,那我要往哪站?我怎麽知道她的命那麽賤,說死就死?”二奶奶嘴裏不停的說。


    “那奶奶你怎麽打算的?”


    二奶奶咬唇,停住腳步,想了好一會兒,“她不是懷疑大房麽?那我便幫助她,把這盆髒水潑給大房那位,而且她說的對,這次扳倒大房那位,就該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二奶奶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手也攥緊了拳頭,聲音都變得惡狠起來。


    “那奶奶吩咐奴婢怎麽做?”


    “大房的不是給三房扣屎盆子麽?那咱們也給大房扣一個,真證假證又有什麽關係呢?”二奶奶嘴角含笑,眼中卻滿是冰冷。


    丫鬟彎腰頷首,“奴婢知道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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