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原諒他的,用已經裂開了細縫的心。

    因為現在的我最重要的人,最想珍惜的人,就是他了。

    對於現在沒有了親人的我,最重要的就是夜。

    所以我告訴自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而且不會有第二次了,因為當第二次的時候,心就會死。

    突然覺得有點淒涼,讓我來到這個迷夢般的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麽?僅僅是為了一個人就讓我拋棄掉之前的一切嗎,也許來到這裏,就是對我的一種捉弄吧。

    捉弄的讓我遭到了最重要的人的背叛。

    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因為我而消失的孩子。

    一定也在另一個地方,和鄭鈴兒一起恨著我吧。

    那個流失掉的孩子,讓我再次有了殺人的感覺。

    暮色已黑,當我迴到府裏的時候,我知道我不得不麵對海棠的事情,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能與她麵對麵之後再說這一切。

    輕輕推開海棠的門,裏麵是漆黑的一片,看不見任何人影。

    這麽的安靜,不由得讓我驚訝。

    人呢?

    “夫人,”管家出現在我的身後,我轉過身,他直視著我疑惑的目光,“海棠姑娘她已經離開這裏了,並且讓我告訴您,請夫人保重。”

    我一瞬間迴不過神來,驚訝的看著他。

    “海棠……”我半天反應不過來,“她離開了嗎?”

    “海棠姑娘還讓我告訴您,”他看著我輕輕的說,“請不要再自責,孩子的事情與您無關。”

    我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像是卡在了那裏一樣,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那明明是我的錯,海棠的離開對我來講並沒有使我的罪惡感有所減少,甚至更毫不猶豫的增強起來。

    “你在說什麽?”我嘴角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什麽叫與我無關?明明就是我害的。”

    “夫人!”這個時候,一個丫鬟突然急促的從拐角處跑來,然後喘了了兩口氣之後斷斷續續的說,“醒了,翠兒她……醒了……”

    那一瞬間,眼睛像是被光照到般亮了一下,我難以置信的迴想著丫鬟剛才說的話。

    醒了?翠兒醒了?

    “請夫人看看去吧!”丫鬟的聲音再次提醒了我。

    醒了,翠兒真的醒了。

    我急促的跑到翠兒的房間裏,那段距離房間的路程突然顯得是那麽的漫長,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飛過去一般。

    “翠兒!”還沒有進房間時我大叫道。

    房裏的燈顯得是那麽的柔和,我看到了那熟悉的如仙童般的臉孔,看著她微微的對我一笑。

    “姐姐。”我聽到她清脆的如銀鈴般的聲音這樣叫我。

    她的臉,就像平常那樣,充滿著活力和快樂,那雙眼睛裏始終布滿著微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純潔的眼睛。

    我難以置信的,想不到這個孩子真的會再次這樣對我微笑,再次這樣叫我姐姐。

    激動的跑向前去,看著躺在床上的她,我緩緩的坐在床邊,手微微顫抖著,然後觸碰著翠兒那白嫩的臉。

    周圍的人都緩緩的退了下去,隻剩下我們。

    觸摸著她的臉,感受著她傳來的溫度,看著她微笑的臉龐,那一瞬間,足以讓我忘掉所有的痛苦。

    “姐姐一定很擔心我。”我看到翠兒笑著說,“因為我總會聽到姐姐的聲音啊,在我神誌不清的時候。”

    我沉默著,看著這個單純的孩子,仿佛任何困難都不能把她擊倒一般。

    “對不起。”我輕輕的說,“因為我,才讓你變成這樣。”

    “不是的。”翠兒搖搖頭,“是我看到了海棠姐姐在熬毒藥,所以才會這樣,是海棠姐姐有錯,和姐姐無關。”

    “對不起。”我再次說。

    “可是姐姐,”翠兒擔心的看著我,“為什麽從剛才看到看到姐姐的時候,姐姐的眼睛裏就充滿著陰影呢?”

    “陰影?”

    “是傷心啊,”翠兒難過的看著我,“翠兒跟在姐姐身邊這麽長時間,真的沒有見過姐姐有這麽傷心的神色,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一樣,現在的姐姐,看起來好像連微笑都顯得痛苦。”

    “是嗎?”我也感覺到自己笑不出來,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是和將軍大人吵架了嗎?”她擔心的看著我,“姐姐一定是被將軍欺負了對不對。”

    我沉默的看著她。

    “一定是這樣!”她瞪大著眼睛看著我,“將軍大人真壞,為什麽要讓姐姐難過呢?”

    “不知道啊,”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家夥,欺負的讓我快要瘋掉了。”

    “姐姐?”翠兒輕輕的伸出手觸碰我的臉,我聽到她難過的聲音,“將軍大人沒有道歉嗎,沒有為自己的錯誤道歉嗎?”

    我搖搖頭,然後為她重新蓋好被子,“好了,不要想這麽多了,多休息一下吧。”

    翠兒睜著眼躺在床上,看著一臉疲憊的我,“姐姐很累嗎?”

    “也許吧,”我說,“隻是躺在床上,或許也睡不著吧。”

    她什麽也不再說了,看著我難過的臉。

    為她做好一切後,我隻是輕輕的說了句“好好休息吧。”,便走了出去,緩緩的關上門。

    現在的我,更想一個人靜一靜,等到恢複好心情的時候,再陪這孩子吧。

    但是夜還是沒有迴來嗎?

    “夫人,”很顯然,管家在門外等了很久。

    我轉過臉,與他對視著。

    “將軍他,明天才會迴來。”管家通知到,“所以夫人今晚請早早休息。”

    我沉默的看著他,感覺到他今天看我的神情並不對。

    “還有,”他停頓了一下,“請夫人以後小心一點,我害怕夫人再遇到危險。”

    “知道了,”我隨口答道,“海棠呢?真的走了嗎?”

    “請夫人不要再過問這些事情了,”管家像是在拜托我一樣,“海棠姑娘沒有怪夫人的意思,現在的她隻想重新擁有一個生活,所以請夫人不要再讓以前的事情影響到現在的海棠的生活。”

    “以前?”我嘲笑的說,“我對她做的那些事,是不可能被原諒的吧。”

    “所以就算是對海棠的懲罰吧,”管家看著我,“就當做是海棠對夫人做的錯事所得來的懲罰。”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突然有些懷疑的問他。

    “這隻是海棠臨走前對我承認的而已,”他隨口解釋道,“夫人想說什麽嗎?”

    我沉默著不說話。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下去了。”說話,他行了禮後便退出了我的視線。

    看著他退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知道的應該不隻這些。

    隻是現在的我,沒有餘力再去琢磨這些事情了,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突然地離去讓我的心裏像添了一塊石頭般,感覺到自己背負著那始終的罪惡感。

    還有就是,夜的事。

    就算真的決定要原諒他了,但心裏卻像是被石子割掉一般,痛著。

    今天還見不到他,明天吧,讓我好好的想一下,等到明天的時候,對他說“原諒你了”這句話吧……

    然而那夜之後,在迎來了第二天,聽到了丫鬟說“將軍大人迴來了”的時候,心頭突然那麽緊緊的收縮了一下。

    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完全的不知道。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來到了我的房間,看到了像是很久都沒有見到的我。

    我微微的張著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臉顯得有些疲倦,不知為何,今天的他看著我的眼神,顯得是那麽的珍惜。

    給我一種從未如此愛憐的感覺,甚至到了無法將視線從我身邊移開的地步。

    “你迴來了。”良久,對視的我們終於打破了這沉寂,我這樣說道。

    他站在那裏,一直靜靜地看著我。

    那英俊的五官,為何在這個時候顯得那麽的悲傷。

    “我……”我停頓著,像是在極力打破這種氣氛一樣,“翠兒醒了,昨晚醒了。”

    他像是要說什麽一樣,微微的張了張嘴,但又停頓在那裏,眼神始終注視著我。

    “夜,”我終於說服自己,然後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為什麽不坐下來呢?”

    說完,我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想讓他坐下來。

    但他卻停在那裏,始終不肯走向前去。

    “靜依,”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輕輕的說,“可以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一個樓閣,可以看見大片風景的樓閣。

    我可以看見大片的楓樹林,比之前看到的更加繁茂的楓樹林就在我的麵前。

    “這裏是?”我不由自主的問道。

    腳踩著鋪滿落葉的地麵,好像整個人都要彌漫在著火紅色中。

    “是我來到這裏時修建的地方,”他輕輕的說,“原本不想告訴任何人,但現在,想要和你一起。”

    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為什麽他會說這些。

    “可以,陪我上去嗎?”他看著我,眼裏布滿著深情。

    樓梯發出咚咚的聲音,伴隨著我們上去的步伐沉重的響著,看著夜有些疲倦的臉,我不知道到底要發生什麽。

    我們站在那樓閣的欄杆旁邊,看著眼前那大片的楓樹林。

    又是隻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了,在這裏,兩人的心結還是在糾纏著。

    是時候開口嗎?

    我問著自己。

    告訴自己原諒他了,可以嗎。

    “很長時間,我都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這麽一個人度過。”他看著遠處的風景,突然這樣說。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還有那憂鬱的眼神。

    “因為一直都以為不會有人可以走進我的世界,所以對於一切,我都是那麽的無所謂,甚至到了不為別人著想的地步,即使對鄭鈴兒,我也沒有做到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他第一次這麽坦率的說出這些話,坦率的讓我感到有些不安。

    “所以對於鄭鈴兒,雖然我覺得對她有所虧欠,但心裏也隻是把這份虧欠埋藏在心底而已,甚至都不去想該在什麽時候把這份虧欠挖出來,去正視它。”他的眼裏充滿著憂鬱,“這或許說明了,我對鄭鈴兒也許沒有任何的內疚感吧,因為我一直都覺得,她的每一個地方我都不喜歡,所以我選擇了冷漠的對待這一切,認為那是不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沒有必要去彌補她什麽。”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眼神的變化。

    “可是當那天晚上,還是和往常一樣沉浸在酒色中的我被你突如其來的那一巴掌弄得驚愕和憤怒之後,看著以為是鄭鈴兒的你,用險些將你逼到絕境的方式懲罰你,直到將你按在床上拉開你肩膀的衣服,發現沒有鄭鈴兒身上的那個印記時,才明白你所說的到底是什麽,看著你受傷的胳膊,才知道自己是在對一個無辜的女子做這些失禮的事情,但我之後並沒有再多想什麽,也沒有想到因為這樣一個和鄭鈴兒臉孔相似,所以讓我反感的你,會這樣的走進我的生活裏。”

    他轉過臉,看著我,突然微微一笑,顯得那麽的溫柔,“你知道為什麽我之後會撕掉休書,強行把你帶在身邊嗎?”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他別過臉,看著遠處的風景,“連我也不知道啊,突然想看看你到底能對我怎麽樣,突然想看看讓從沒有女人可以長久呆在我身邊的自己去感受,把一個女子帶在身邊是什麽感覺。”說完,他將臉轉向我,微笑卻又莫名的有些傷感的說,“華靜依,你是第一個讓我從心裏想認真對待的女人啊。”

    我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夜溫柔卻充滿傷感的眼神讓我莫名的不安著。

    “真是想不到,”他輕輕一笑,看著遠處像是在迴憶著,“明明是在和你吵架,整天說著‘女人家’,諷刺你不夠女人,總是在有事沒事的從你身上找刺,但卻喜歡看你和我吵架的樣子,那瞪得大的有些嚇人的眼睛,被我弄得啞口無言卻又不服輸,想要和我對抗到底的表情,還有那有時會出現的微笑,喜歡看到這些表情,卻並沒有讓自己去想為什麽會喜歡看到這些,直到視線已經不由自主,無法再從你身上移開的時候,我才開始問自己,這種感覺是什麽,想見到你,想和你交談的感覺。”

    然後,夜的臉轉向我,溫柔的看著我,“當我第一次焦躁,認為你打扮是因為別人的時候,生氣的連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為什麽,還有那連我都不知道的嫉妒,嫉妒的甚至讓我毀掉了別人送你的簪子,但從頭至尾,我卻將你刺的有關我的手帕放在床邊,每次看到它,都會不由自主的笑一下,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明白,華靜依這個名字,對我而言,已經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了。”

    “夜,”我湧出了不好的預感,“為什麽今天會說這些呢,為什麽我會感到不安呢。”

    他停頓著,想掩飾住那份難受,然後,他成功了。

    “不知道啊,隻是突然覺得原來有這麽多話想對你講,原來有這麽多事情想讓你知道,”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和深情,“想讓你知道不知什麽時候看到你心就會變的很奇怪,連做事都變得慌亂,明明想說些溫柔的話,但到了嘴邊卻又變得那麽強硬;明明心疼你,卻又以冷嘲熱諷告訴你不要做那些事,像個女人家呆在房子裏就好了;明明是那麽的想要見你,但見到你,卻又變得那麽沉默,甚至連自己都想不到,在螢火節想要對你表白的我,會是那麽緊張的要死。”他深情的注視我,溫柔的說道,“這就是喜歡嗎,那種會讓人莫名失措,莫名慌亂的感覺。”

    “你有後悔過嗎?”我問他,“你會不會後悔,想將我呆在身邊這件事。”

    “有過啊,”他微微一笑,卻又有些痛苦的看著我,“因為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離不開你,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

    那一瞬間,委屈突然湧上心頭,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我看著他顫抖的問道,“那為什麽呢,為什麽還要和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為什麽還要和別人在一起?”

    男人沉默著。

    “你了解嗎,那一瞬間我的心痛,”我咬著嘴唇,“那種被背叛的感覺。”

    他心痛的看著我。

    “可是,我原諒你。”我輕輕的說。

    男人微微睜大了眼睛。

    “因為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夜了。”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所以我隻能選擇再給你一次機會,即使再怎麽不情願,即使再怎麽懷疑夜,但還是選擇再去相信你一次。”

    男人沉默的看著我,但眼神裏卻充滿複雜,震驚,困惑,憐愛,還有那無法自持的痛苦,全部都被顯現出來。

    我無法讀懂他的情感,無法明白為什麽夜會有這種眼神,但心痛,我確實感受到了他的心痛。

    他轉過臉,用手按住額頭,自嘲著。

    “為什麽呢?”他自嘲的笑著,“為什麽還要原諒我呢,為什麽還要選擇原諒這樣的我呢,為什麽要在這個時侯原諒我呢。”

    我緊咬著雙唇,不明白他話的意義。

    但確實,那是種不好的預感,是種讓人心碎的預感。

    “華靜依,”他看著我,心痛的眼神,“這個名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連聽到它都會讓胸口莫名的飛快跳動著,這個女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讓我已經再也無法移開視線。真是不明白啊,這樣一個在別人眼裏並不算傾城的女子,卻鎖住了我的視線,鎖住了我的心,不,應該是俘虜了吧。”

    說完,他伸出手,緩緩的觸摸著我的麵頰。

    “所以,你明白我的感受嗎,”他看著我有些疑惑的眼睛,“可以明白嗎,那種失去你的時候痛心疾首的感覺。”

    我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在思緒模糊的時候,是你哭喊著求救,是你在叫著我的名字,但我卻像是僵住一般,無法動彈,聽著你在那個男人身下掙紮哭喊的聲音,明明像是要醒來一般卻還是難以動彈,直到你險些被殺掉的時候,我才迴過神來,看著受傷,驚嚇的你,看著哭泣的說‘不要過來’的你,”他心痛的看著我,“真的連心都要碎掉了。”

    “那不怪你,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解釋道。

    “就算是又怎麽樣,”他的語氣顫抖著,聲音愈發的提高,“失蹤了的你,不見了的你,還有那明白了沒有你對我而言是多麽殘酷的自己,都是在那個時候才徹底的明白,華靜依對我而言,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女子,是我想要於此共度一生的女子,但我還是沒有來得及保護你不是嗎,正是因為我沒有保護你,才讓你失憶瞎眼受了那麽多痛苦的不就是我嗎!”

    一切都顯得很寂靜,我看著他,眼神慢慢的變得溫柔。

    “因為有夜陪著我,我才可以撐下去啊,因為夜在我身邊,所以才不會害怕啊。”我微笑著說道。

    他驚訝又心痛的看著這樣的我。

    “夜,”我突然輕輕一笑,再次叫著他的名字,眼神是那麽的溫柔,“第一次看到夜的時候,真的被夜吸引住了,但那個時候的我也隻是想,雖然這個男人的相貌確實讓我著迷,但他不會是那個走進我心裏的人。可明明以為是那樣,卻慢慢的讓腦海裏出現著你的影子,和我爭吵時那嘲諷的表情,那平常麵無表情的臉,還有那很少顯現出來的微笑,連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已經會情不自禁的看著你的一舉一動,已經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當我恢複記憶,再次看到你的那一刹那,那個時候的夜,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溫柔的眼神,輕柔的聲音,甚至連吻我時唇上的溫度現在似乎也依舊可以感受到一般……”

    他突然情不自禁的將我拉向他的身邊,溫熱的唇深情的覆蓋在我還沒有任何準備的唇上,那突如其來的溫柔,擁我入懷的力度,讓人暈眩的深吻,還有他深情的看著我的眼神,我輕輕的閉上眼,感受著他唇間的溫暖。

    “華靜依,”還沉浸在深吻中的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輕緩,充滿深情的說,“我愛你。”

    我睜開眼,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那顆心,從未如此劇烈的跳動著。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的失去你,因為我始終相信,我總會找到你。”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無法看到男人的表情,隻是睜大眼睛,聽著他低沉的嗓音。

    “但總會有那一天,不是嗎?”他緩緩的離開我的耳邊,看著我驚訝的臉。

    “比如說,總會有死亡的那一天,又或許,可能會有我們討厭對方的那一天,”他像是再也無法微笑一般,憂愁的看著你,“我曾說過,在你還是鄭鈴兒這個身份的時候,在你還是我的夫人的時候,我想守護你,但我的夫人始終不是你,不是嗎?”他心痛的看著我,“我的夫人,還是一個被人叫做的鄭鈴兒的女子不是嗎?我也曾說,在隻有我叫你華靜依的時候,讓我守護你,是不是這個時間,快要結束了呢?”

    “夜。”我看著他痛苦的眼神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微笑看起來是那麽的勉強和心痛,像是費勁了全身的精力般,再次輕輕的說道,“我愛你。”

    還沒有來的及說什麽,男人再次吻了我,但同時那溫柔的吻中,我感覺到有東西被送進了嘴裏,並且不由得將它吞咽下去。

    他像是什麽都沒有做一般,深情的吻著我,但慢慢的,身體開始支撐不住,變的隨時都像是要倒下去一般。

    “我愛你,”在昏睡的那一刻,我聽到男人再次的重複道,然後,依舊是那低沉的聲音裏緩緩流溢出來的言語:

    “對不起。”

    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都沒有再來得及問些什麽,那個男人,也許從現在開始,就永遠的要消失在我的麵前。

    一切又變得寂靜起來,男人扶住昏迷的女子,看著那張臉,眼神裏是無法再掩飾的痛苦,那是失去了心愛之物的表情,不舍,難過,還有心痛。

    “來人。”他輕輕的說道。

    幾個人走上樓來,等候著吩咐。

    “送她走。”男人輕輕的說,麵色在這個時候看似乎來是那麽的平靜。

    那幾個人緩緩的走來,想要從男人懷裏抱走這個沉睡中的女子。

    他突然按住了那些人的手,他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將軍。

    沉默了好久,隻聽到他輕輕的說,“我自己來。”

    然後,就這樣抱起懷中的女子,慢慢的向樓下走去。

    那低沉的踏在木梯上的聲音像是沉悶的鼓聲般,讓人沉默。

    不遠處,馬車已經停在那裏。

    踏著早已慢慢蓋滿在地上的楓樹葉片,那踩踏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聲,不斷地出現,不斷地告訴著他,越來越近來。

    女子始終沉睡著,那閉著眼的臉龐,麵色安詳,像是不曾經曆過什麽。

    男人抱著她,離馬車越來越近。

    已經有車夫恭候在那裏了,他走上前去,將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車裏,看著她有如熟睡般的臉龐。

    那張臉,請永遠的映在我的腦海裏吧。

    他心裏祈禱著。

    讓我記住她恬靜的臉龐。

    那一刻,才徹底的明白,所謂的心痛,到底是什麽。

    明明找到了填補自己丟失的心的部分,明明千萬次的告訴自己,這一次不可以再把它弄丟了,一定要守護它,但終究還是遺失了這些東西,那本已愈合的傷口,再次裂了出來,無比疼痛,讓人無法唿吸。

    他輕輕的用手按住胸口,看著女子恬靜的臉。

    緩緩的伸出手,甚至有些顫抖的,他的手碰到了她的發簪,在那如綢緞般的發絲裏,緩緩的拔出了那銀色的飾物,被她珍藏的發簪,上官夜送與的發簪。

    “將軍。”馬夫輕輕的問,“可以送夫人走了嗎?”

    他靜靜的看著那張臉,然後輕輕的轉過身,緩緩的閉上眼,聽著馬車漸漸逝去的聲音。

    那一刻,有某種東西碎裂的讓人近乎要流淚,感覺到那馬車聲漸漸的消失後,他沉重的向那樓閣走去。

    “夜,”在他走到樓閣下的時候,紅塵出現在他的身後,緊鎖著眉頭,哀憐的看著他,“這樣真的好嗎,也許從此以後就真的要……”

    他突然狠狠的將拳頭撞擊在眼前的柱子上,紅塵驚愕的停在那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血,像是要蜿蜒流溢般,慢慢的從緊握著的拳頭上滲出來,順著柱子緩緩的流下。

    “夠了,”他閉著眼輕輕的說,“我從沒有這樣無力過,像個懦夫般,保護不了任何東西。”

    紅塵沉默的看著他,然後心痛的轉過身走向別處,留下男人靜靜的沉默在那裏。

    女子微笑的臉,始終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用手緊緊地按住胸口,轉身靠在柱子上,壓抑的喘息著,緊握著的拳頭裏,那根玉簪上的飾物輕輕的搖晃著,發出輕輕的,心碎的碰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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