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個女人驚叫了一聲,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放下酒壺慌張的朝門口跑去。

    我狠狠的看著像是怔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上官夜大聲斥責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她才死掉的!如果不是你總是在無視她冷落她,她就不會離家出走又怎麽會死掉!”

    他漠然的聽著我發怒的聲音,卻沒有任何反應的保持著之前半靠在床上的姿態,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樣子他反倒讓人更加的害怕。

    “所以呢,”他突然緩緩的用指尖觸碰著剛才被我打過的臉頰,然後抬起頭用充滿犀利的眼神注視著我。

    本身就像融入寒冰般的冰冷眼神,在這個時候充滿著像是無法馴服的野獸般的氣息。

    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下,他冰冷的聲音很快又灌入我的耳朵裏,“所以告訴我,你還要怎麽樣?”

    感到身體突然在那一刹那僵硬起來,卻仍是盡力的向後退著,因為眼前這個眼睛裏不斷散發著寒冷氣息的男子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

    “呀!”被他毫不留情的逼到牆角,然後下巴突然被粗暴的抬起。“你這張臉,”

    他的聲音在刹那間輕柔的讓人害怕甚至連血液都開始凝固,而我的眼神也始終不敢與他對視,慌亂無神的看著某處。

    “即使擁有著讓些許男人垂涎的姿色,但一開始就已讓我感到厭煩。”

    我顫抖著雙肩,手心也開始滲出冷汗。

    “出去,”他的聲音在這一刹那變得愈發冰冷,“如果不想看見我真正發怒的樣子,現在就出去。”

    隨後他緩緩的放開我,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便轉身朝床邊走去。

    感覺到自己已經擺脫了那個男人卻還是害怕的連站都站不穩,好像那種氣勢至今還包圍著我,讓我心有餘悸。

    “上官……夜……”我顫抖著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他並沒有坐在床上,隻是背對著我站在桌邊隨意的飲著剛才倒好的酒。

    “就算是……指腹為婚……為什麽你連對她些許的關心都不肯給與……”

    他突然放開右手,讓酒杯掉落在地上頓時發出脆利的聲音,由酒裏散發出來的香氣在這個時候彌漫開來,在這個時候卻像是死亡的氣息一樣圍繞著我。

    “啊!”我不自覺的喊出聲來,並受驚似的向後退了一步。

    上官夜轉過身來,眼神充滿著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既然害怕成這樣,還是不肯出去嗎?”

    我不說話。

    他又接著問道,“不斷的說著鄭鈴兒,那你又是誰?還是說你真的像翠兒說的那樣失憶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鄭鈴兒已經死了。”我突然異常冷靜的對他說道。

    突然間從他的口中說出“鄭鈴兒”這個名字,憤怒的情感淡化掉了恐懼。

    “她是為了救我才失足掉進懸崖裏死掉的,”我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莫名的複雜起來,聲音又再次微微發顫,但絕非是出於恐懼,“可真正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

    他眼神依舊是如此冰冷,可已不再讓我感到恐懼。

    “既然你說她死掉了,”上官夜似乎對我說的一切表示漠然,“那為什麽你會擁有和她一樣的臉孔,如果你不是鄭鈴兒的話為什麽要代替她的身份?”

    胸口深處突然痛了一下。

    停頓了一下,我有些諷刺的笑道,“是你們讓我代替的。”

    我避開上官夜發問的眼神這樣迴答著,“不斷的解釋卻沒有任何人相信,寧肯相信我失憶胡言亂語也不肯相信我不是鄭鈴兒,我還可以怎樣辯解呢?”

    從口中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不敢正視他的眼神,不是因為他眼裏的冰冷,而是害怕被他看穿,看穿我內心裏陰暗,自私的部分。

    “既然你這麽執意於說明你不是鄭鈴兒,那你又是誰?”

    他突然問我。

    “華靜依,”我突然冷靜的看著他的眼睛,“我的名字是華靜依。”

    “哼,”他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並一步步的向我走來,“這麽想證明你是另一個人嗎?”

    “什麽?”

    “那就讓我看看,”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嘲笑般的說道,“這個女子的身體是否和之前一樣。”

    “什……”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左胳膊被他狠狠的拽住,隨後整個身體就被甩到床上。

    “上官夜……”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就被他壓在身下靈巧的控製住動彈不得,他冷冷的按住我的身體,突然拉下我左肩上的浴衣……

    “啊!”

    我驚嚇的發出聲音,羞恥的撇過頭去。

    “你……”他似乎愣了一下,但之後便什麽也沒有做。

    “果然是鄭鈴兒。”停頓了一下,男人突然淡淡的說道。

    我緊咬著下嘴唇轉過頭來想像之前那樣揮動著手掌,可這一次卻被這個男人輕鬆的製止住。

    “不要擔心,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他不屑的看著我轉過來的臉龐卻在那一瞬間愣住了。

    憤怒,羞恥,恐懼,委屈的情感溶化在黑色的瞳孔中無助的看著他,甚至要流出淚水卻始終強忍著,隻能看見眼眶邊紅色的暈圈;竭盡全力的想使自己的唿吸恢複平靜卻還是感覺到了身體傳來的顫抖和喉間的哽咽;始終咬緊下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但這種情緒還是被那個男人發現。

    不知是什麽原因讓他愣在了那裏,甚至在某個時刻瞳孔裏流露出了愧疚。

    我突然狠狠地掀開來不及反應的他匆忙的起身準備離開這裏,卻因為急於想離開這裏而讓自己在那一瞬間狠狠地撞在了地上,手臂在接觸地麵的那一刹那也壓在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瓷杯碎片上。

    “啊!”那一瞬間後很快便傳來了我撕心裂肺的呻吟聲。

    察覺到一切的上官夜驚愕的看著受傷的我:緊咬著下嘴唇,緩緩的用右臂支撐著自己起身,然後小心的按住左邊的傷口,鮮血也緩緩流下,滴在了白色的瓷杯碎片上。

    “華靜依!”他急忙製止住吃力的向門口走去,眉頭緊鎖的我,白色的浴衣袖口沾染著紅色的血跡。

    “呆在這裏不要亂動我馬上叫人來……”

    我不理會他說的話向門口走去。

    “你在做什麽,我說過叫你留在這裏……”他有些憤怒的製止住我。

    “不用了!”我突然用盡全力的反抗他,怨恨般的眼神反射在他驚訝的瞳孔中,“鄭鈴兒在的時候你為她做過什麽,為什麽現在卻為了我這麽著急?”

    我冷冷的看著他,愈來愈緊的按住傷口,“我不會原諒你對她做的一切,還有今晚所受到的恥辱……”

    他突然緩緩的放開我的手,麵無表情的看著受傷的我走出房間……

    陰冷的風還是這樣吹著臉頰,我護著傷口漫無目的的肆意走著。

    不想迴去,不想迴到任何一間房子裏。

    我是誰呢?

    隨著時間的加劇,越來越容易想這個問題。

    是鄭鈴兒還是華靜依?

    如果是華靜依,為什麽卻享受著鄭鈴兒擁有的一切,如果代替了鄭鈴兒,那我又該做些什麽呢?

    如果是鄭鈴兒,那我所要麵對的未來是怎樣的呢?

    如果是華靜依的話,又會是怎樣呢?

    總會伴隨著罪惡感,享受著鄭鈴兒擁有的一切,想到她為我而死就會有很強的罪惡感。

    從昨天就開始想了,要不要從這裏逃走,逃離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可逃走了應該去哪裏連自己都不知道。

    醒來時在別人的眼裏我還是鄭鈴兒, 因為是鄭鈴兒,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不斷的有著熟悉的事物,即使那對於華靜依來說根本陌生的從未碰到過。

    傷口已經凝固了還是麻木我無法感知,坐在地上隨意的靠在了竹壇的岩石邊靜靜地想著自己的一切才發現在這裏我是獨自一人,如果沒有這個身份的保護我就隻是獨自一人。我想擁有家人,我想迴去,我想擁有一個沒有了我大家就會傷心的世界……

    慢慢的,身體越發的疲倦,靠在岩石邊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連臉頰上是否懸掛著淚滴也不知道……

    什麽時候了?

    朦朧中醒來,看到的是華麗的帷簾從床的上方垂了下來,眼神渙散的望著四周,隨後準備起身。

    “啊……”

    因為起身時用左手支撐著自己,我痛的叫出聲來。

    陣陣疼痛喚醒了我昨晚的記憶。

    我用右手撫平了散落在肩頭的長發,想著自己昨晚所發生的一切。

    也許自己做事真的不考慮後果,居然把他惹火了也還敢大聲的嚷嚷,事後卻狼狽的從房裏跑了出去,不禁覺得有些丟臉。

    “姐姐。”翠兒突然敲了敲房門。

    “進來吧。”門輕緩的被掀開,翠兒鬼鬼鬼祟祟的看著我。

    “幹嘛?”我疑惑的看著她。

    她關心的走到我的床前,輕輕的問道,“姐姐昨晚怎麽了?”

    “恩?”我突然眯著眼睛看向她,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

    “不問就是了。”翠兒嘟了一下嘴然後低下頭。

    “話說迴來,是誰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我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翠兒的聲音突然很興奮但又在瞬間嘎然而止,停了片刻才繼續開口,“我和其他姐姐……”

    她說的“其他姐姐”應該是丫鬟吧。

    “總不會是上官夜那小子吧。”我又開始自言自語。

    “不會!”

    翠兒的反應很激烈,眼睛睜得圓圓的,“上官少爺昨晚沒過多久就迴萬春樓了,怎麽會是上官少爺呢?”

    “也是,”我點了點頭,“他才不會管我的死活呢。”

    翠兒似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突然開口道,“老爺要您過去一趟。”

    “啊?”

    “我對之前來通報的人說夫人還沒起來等醒了再說。”

    “現在什麽時候了。”

    “快到中午了。”

    “中午”這個詞是我在總算弄明白了古代的時辰所屬關係後把它轉化成自己的語言讓翠兒解釋的。

    “什麽!這麽久?”我有些不可思議。

    “姐姐要去嗎?”

    翠兒擔心的看著我,“雖說姐姐的傷勢不是很重,愈合後留下的傷疤也會很淺,但姐姐昨天還是留了一些血,需要補補身子……”

    “沒關係,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沒事。”

    “可是……”

    我突然看著她的麵孔笑著問道,“你很擔心我嗎?”

    “恩!”

    “為什麽會擔心我呢?因為我是鄭鈴兒嗎?”

    “翠兒很擔心姐姐很奇怪嗎?”

    她似乎沒有辦法理解我剛才的話。

    “算了,”我一副什麽都沒有說的樣子,“準備好我的衣服,我馬上去父親那裏。”

    我快速的下了床來到了梳妝台前看著自己臉上的氣色,可見昨天流血並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損害,鏡中的自己臉頰上依舊透著紅潤。盤起來的發式無疑把我變成了這個時代的女子,但我卻始終沒有用脂粉去修飾自己,不管之前的鄭鈴兒是否也是這樣。

    穿好衣服,整理好麵容拉開門,陽光果然已經毫不猶豫的照在了臉上。父親一定等了很久了吧,畢竟已經是中午。

    “有馬車嗎?這樣快些。”

    “姐姐要我陪你去嗎?”

    翠兒問道。

    “不用了,”我溫柔的看著她,“偶也也要自己熟悉熟悉。”

    ……。

    “鈴兒,昨晚過的怎麽樣?”父親一個人在書房裏笑著問我。

    “恩……還好……”我坐在椅子上口是心非的迴答道。

    “你娘死了很久了,在你還小的時候,”父親突然有些憂鬱的看著我,“你一直沒有母親,爹覺得很虧欠你,所以就想給你找個好的丈夫。”

    我疑惑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說的話。

    “我有一個養子和一個養女,都是孤兒,他們分別在八歲和十二歲那年被我收養。”

    父親頓了頓,突然臉上掛滿了微笑,“是兩個很優秀的孩子呢,即使是那個女孩,也同樣好勝又有資質。可他們在府裏呆了一年後就提出要自己出去闖蕩一番,尤其是那個女孩子也會有這種想法更讓我疑惑不解,我看著那個男孩提出了如果他日後取得功成名就娶我的親生女兒這個條件。結果十多年過去了,就是在那個孩子做了大將軍不久,也就是二十三歲的時候,他娶了你。”

    父親看著我認真傾聽的臉孔又繼續說道,“可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那孩子長大成人之後對女人懷有一種玩樂的心態,似乎他不曾真正的需要過某個女人,所以當我察覺到這一點後就想讓你離開他重新嫁人,即使那孩子依舊本性善良天資聰穎。”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鄭鈴兒和上官夜為什麽會是指腹為婚的關係。

    “可你卻無法自己的愛上了他,甚至成為了她的妻子被他冷落了整整兩年也依舊愛著他。但這一次也許是真的絕望了,你為了讓他擔心竟離家出走,可那孩子卻對你出走的事情一無所知。”

    父親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失憶對你來說也許會是一件好事,至少應該可以讓你從心裏忘掉他。”

    對他的這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父親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茫然又驚愕,如果我理解的沒錯的話,不知道父親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好事。

    “鈴兒,”

    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相信爹的能力,即使你曾經嫁過人爹也可以為你找一個好人家的。”

    “好……人家……”

    我有些驚愕,“爹的意思是……”

    “讓他休了你吧鈴兒。”

    父親憐愛的看著我,“離開那孩子的身邊,爹會為你找一個不比他遜色的好男人的。”

    讓上官夜……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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