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馬書記。”崔明亮知道馬中華這是準備放他一馬了。


    張清揚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果是他處在馬中華的地位,自然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管崔明亮有多少行為不合規矩,但最終的結果已經出來,案件出現了重大轉機。崔明亮將一件刑事案辦成了腐敗案,功過相抵,馬中華自不好再找麻煩,那樣還顯得他太沒有氣量了。


    ……


    談完了這些事,馬中華又拿起麵前山本父子的口供,他明白今天一早張清揚與崔明亮來找自己,除了匯報案情,最為重要的是請示下一步的工作。在事實麵前,馬中華也很為難,他沒有想到鄧誌飛與馬元宏對他隱瞞了這個天大的秘密。馬中華現在有些怪鄧誌飛,如果鄧誌飛早一點將情況說明,他還不會這麽被動。


    張清揚看到馬中華還不說話,便問道:“馬書記,您看下一步……怎麽辦?”


    馬中華搖頭道:“有點難辦啊,也就是說警方需要驗dna取證,是吧?”


    崔明亮點頭道:“是的,可是人已經跑了,我們隻能從他的直係親屬身上體取dna進行化驗分析。可是……”


    “我知道你為難……”馬中華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但是現在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他一個人……那麽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


    張清揚見馬中華難以下這個決定,便試探地說道:“馬書記,不管怎麽樣,鄧書記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想是不是暗中進行?暫時不要公開?”


    “怎麽個暗中進行?”


    “我們可以把去醫院做檢查當成幌子,然後……”


    “我明白了,但這件事……遲早是要向上麵匯報的。”


    “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好吧,那我把他叫來說明情況……相信他會理解的。”


    馬中華的話還沒等結束,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門被推開後,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鄧誌飛。鄧誌飛的精神很不好,他看向三人,冷冷地說道:“這麽巧……”


    “誌飛,你來得正好,平城的案子有了最新變化,和你有些關係。你先看看山本父子的口供吧……”


    鄧誌飛一言不發地接過口供掃了兩眼,然後輕輕放下說道:“我可以向組織擔保,我之前對此事一無所知。現在我也很痛心,願意配合警方進行調查,哪怕革職受審,我也心甘情願。我是真不明白這個混蛋小子怎麽會幹出這種事情來!我現在也心寒啊!”鄧誌飛捶胸頓足地罵道。


    “鄧書記,您言重了,這件事不能怪在您的頭上。”崔明亮委婉地說道。


    張清揚也開口道:“是啊,老鄧,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的心情我們大家都能理解,現在不是要調查你,隻是需要你配合專案組……”


    “張省長,”鄧誌飛打斷張清揚的話:“那小子剛剛和我通過電話,向我講清了一切,這件事確實是他幹的。同時他讓我通知專案組,他向你們承認這一切,隻是不肯迴來。那麽我想接下來就不需要再取證了吧?”


    崔明亮麵無表情地說道:“鄧書記,雖然當事人已經承認,但按照規矩,我們警方是一定要進行dna比對的,以免再發生山本正雄頂案的那種事,這……是對雙方負責。”


    “好吧,我同意。”鄧誌飛盡管心中憤怒,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


    馬中華心痛地說道:“鄧遠這孩子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呢,他為什麽要跑?老鄧,你就不能勸他迴來投案?”


    “這孩子……”鄧誌飛有些哽咽,“他……他說要和我解除父子關係,他是下定決心永遠不迴來了!是我教子無方啊!”


    鄧誌飛說到最後流下了眼淚,但是他的心裏並沒有最後放棄,他還要和張清揚進行最後的抗爭!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了,但是他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張清揚沒有半點喜悅,看著鄧誌飛那張仿佛老了十歲的臉,他的心情也很差。張清揚起身說道:“事已至此,其它的話就不要說了吧,這個事到此結束,也算是給張妍一個交待。至於平城市的其它問題,就讓省紀委介入吧。馬書記,您說呢?”


    “我同意,但還是要召開常委會通報研究一下案情,必須還有很多人不明白真相。”馬中華點點頭,又看了眼麵前的那份口供,這份文件現在價值千金。這裏內的內容更是觸目驚心。馬中華又抬起頭,看向鄧誌飛說道:“誌飛,這件事我需要代表省委向上級匯報。你最好……”


    “我會寫一封檢討交上去的,等待處理。”鄧誌飛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裏,張清揚幾人繼續研究著山本正雄的口供。


    ……


    在山本父子的口供中,他們交待了一切,將山本集團與平城市領導幹部之間的權錢交易,以及拿下各種大項目的黑幕全部講了出來。其中,令馬中華意外的是,他們把真正強奸張妍的那個人也講了出來,那個人正是鄧誌飛的兒子鄧遠!


    那天晚上,山本正雄選擇在平川酒店舉行生日宴會,事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想讓警方出警掃黃,用以打擊平川酒店的名譽。在聚會時,他發現朋友帶來的那個女大學生張妍很漂亮,就動了壞心思,暗中在她的酒中下了迷藥。當藥效發作時,山本正雄就連摟帶抱強製性地將張妍帶到旁邊包房。山本正雄沒想到的是,這時候鄧遠趕到了。原本鄧遠說有事不參加的,可最後還是趕了過來,當時他喝了很多酒,又剛剛吸過毒,精神極度亢奮,拉著山本正雄要女人。山本正雄便趁機將張妍塞給他。包廂裏的人當時還以為實施強奸的是山本正雄,隻有少數幾個人後來才知道鄧遠來過。


    隨後又趕上安排好的警方過來掃黃,大家也就沒把鄧遠當迴事,忽略了他的存在。而張妍已經完全失去意識,隻記得山本正雄將她抱走,所以一直都以為是山本正雄強奸了她,哪裏想到中途換了人。事發之後,鄧遠也清醒過來,他也十分的後悔。他隻是一位生意人,平時很少做壞事,這次在吸毒之後,精神恍惚的狀態下才犯下這樣的重罪。當時山本正雄還不知道被強奸的女孩兒是張建濤的侄女,所以想用錢擺平,並且為了加深與鄧遠的關係,想今後借助他的背景去京城發展,當場表態他要把事件頂下來。後來陶思民也知道了這件事,也同意由山本正雄先將案子頂下來,不要暴露鄧遠,以免影響到鄧誌飛的名譽,以此也可以加深他和鄧誌飛的關係,讓鄧誌飛對他心生好感。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女孩兒也是有背景的人,當大家都知道她是張建濤的侄女兒時,都慌了手腳,山本雄也開始害怕,並且逼陶思民將他放走。隨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看守所長自殺、魯誌強頂案,孔唯林通風報信等事情。之前誰也沒有料到一件小事卻像草原之火,越燒越旺…


    鄧誌飛走後,馬中華的辦公室裏有一股壓抑的氣氛。崔明亮默默地望著門口,自言自語道:“我當初隻是把這個案子當成是外商對我國公民的傷害案,可是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第一次在辦案過程中感覺到恐怖和害怕。”


    馬中華非常理解崔明亮的感受,沉著地說道:“什麽叫拔出蘿卜帶出泥,我這次算是親眼所見了!”


    張清揚喝了口茶,說:“馬書記,現在要緊的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平城不可一日無主,山本集團與三喜集團又牽涉了很多的項目,處理不好……將引發大亂。”


    “這事兒一會兒談,我現在還想知道其它的事情。我對於案件還有不少不明白的地方,明亮,你能把整件事的調查過程向我講講嗎?”


    “好吧,”崔明亮喝了一口水,將平城案件的始末,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對於整個平城案件來說,鄧遠的強奸案其實隻是其中的一部分,或者說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甚至可以說成是案件的導火索。正是由於強奸案,才讓張清揚有了對山本集團、三喜集團,以及整個平城調查的現由。而鄧遠這個一直沒有浮現的人,卻成為了案件最終要調查的人,當初也是因為這個沒有浮現的真正犯罪嫌疑人,帶出了山本集團與三喜集團的真正問題。


    鄧遠本身是一名生意人,在鄧誌飛沒有到雙林省任職之前一直在京城發展,後來鄧誌飛在雙林省出任省委副書記,平城市的陶思民與孫正道不知怎麽就把鄧遠也拉了過來。這麽多年來,鄧遠一直都是三喜集團與山本集團的股東之一。當然,除掉在項目招標時做些手腳外,他確實沒幹其它壞事。隻是受山本正雄的影響,沾染了吸毒的毛病,而且毒癮很重。也是因為吸毒,令他與山本正雄走到了一起。


    對於鄧遠的一切,鄧誌飛也有所了解。但對本身就是高幹子的他來講,作為自己的親身兒子,隻要鄧遠不殺人放火,他都可以容忍。隻是他這次沒有想到兒子成為了強奸犯。值得說明的是,鄧誌飛並不知道鄧遠在平城犯下的事那麽多,之前也的確不知道就是他強奸了張妍。鄧誌飛也是在事後才知道此事。當時鄧遠看到情況不對,隨著省廳的調查進展,案件離真相越來越近,他才說出了事實,求父親放自己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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