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門,彭翔跟在張清揚身邊保護,孫勉沒有跟著,張清揚留他在家裏做陣。下麵停了一部省廳的越野車。張清揚沒有坐越野車,還是選擇坐了自己的車。兩輛車一前一後離開酒店,直接駛向平遼高速。就在平遼高速的路口,有一輛黑色的悍馬等在那裏。車裏的人沒有下車,隻是閃了幾下車燈,然後就在前麵帶路了。後麵,靜悄悄地跟上一排輕型武警運兵車,那是武警在配合省廳的行動。張清揚的車也跟在後麵,同時,他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徐誌國打來的。


    “領導,就在前麵,還沒有過收費站,我們的人一直盯著,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們的車攔下!”


    “我們要多久能趕上?”


    “要十分鍾。”


    “那就再等等,你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在前麵攔下,我們在後麵包圍。具體安排你和老崔商量,我就不管了,我隻看結果,還有……你不要露麵。”


    “我知道。”徐誌國沉穩地迴答。


    又過了一會兒,張清揚突然聽到前方響起槍聲,隨後前麵的車都在加速,彭翔也踩下了油門。事發現場十分的混亂,張清揚的車衝到了前麵,他看到武警已經把現場包圍起來,中間圍著兩輛小車,有一輛輪胎被打爆,擋風玻璃也碎了,車門上血跡斑斑。


    張清揚看到鮮血,立刻來到崔明亮跟前問道:“人死了?”


    “沒有,他們兩個狗咬狗,其中一個受傷了,但沒死。這不……帶過來了!”崔明亮伸手一指。


    張清揚向側方一瞧,黑暗中有兩人被押了過來。其中一人的手臂還在流血。兩人麵色慘白,也許是沒料到自己的計劃被識破。當他們看到張清揚時,更加的振驚了,眼神裏流露出的全是疑惑和不解。


    張清揚看著兩人,微笑道:“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吧?”


    馬中華的辦公室裏十分的安靜,隻能聽到三個人的唿吸聲,還有馬中華翻動文件的響動。馬中華把文件看得很仔細,似乎沒放過任何一個文字。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他還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這種安靜有些可怕,令整間辦公室顯得毫無生氣。


    副省長、公安廳長崔明亮有點坐不下去了,動了動幹澀的嘴唇,扭頭望向張清揚。張清揚知道他想說話,他搖了搖頭,表情多少顯得有些木訥。崔明亮再次忍了下來,沒有說話,隻是用濕潤的舌尖將嘴唇舔濕,他這才感覺到嘴唇幹得難受,而且已經開裂出血。


    馬中華並沒有注意到崔明亮與張清揚的交流,但他卻抬起頭來,輕輕將文件放在一旁,說道:“你們辛苦了。”


    “馬書記,隻要能將案子調查個水落石出,我們累點也沒什麽。”崔明亮張開嘴說道,嘴唇溢出了一點鮮紅的血液。


    馬中華歎息一聲,閉上眼睛似乎在消化著剛才所看到的文件中的內容。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這麽說來,山本父子……你們已經抓到好幾天了?”


    他這話像是在問崔明亮,可是眼睛卻是看著張清揚。張清揚沒有說話,他看向崔明亮,他明白馬中華的意思。


    崔明亮也明白馬中華的用意,公安廳幾天前就秘密抓捕了山本正雄父子,其實這是不合規矩的,先不說他有沒有權利抓捕山本日五郎,既使是抓了,也要向省委匯報。在馬中華看來,這一切自然都是張清揚在指使,要不然崔明亮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雖然山本正雄涉嫌對平川酒店的誣陷,但是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山本日五郎也涉及此案。在沒有充實證據的情況下,警方沒有理由抓捕他們父子,更何況還是一位外商。馬中華問出這話,其實是在責備張清揚。


    崔明亮站了起來,說道:“馬書記,這件事我要向您檢討,這些天為了辦案,整個專案組都將消息封閉了,抓捕山本父子這件事,隻有專案組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連省長都不知道,他也是剛剛知道的。”


    馬中華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現在山本父子的口供就擺在他的麵前,事實表明他們是有罪的,那他也沒有理由揪住此事不放。馬中華緩緩點頭道:“雖然這麽做不合規矩,但總算讓案件有了進展並取得突破,省委可以不怪你。但是,不管陶思民與孫正道犯了什麽錯,他們都是省管幹部,你怎麽不匯報就私自行動了?”


    聽著馬中華的責問,崔明亮沒有半點的退步,抬頭挺胸道:“馬書記,我有我的理由!”


    “說說看……”


    張清揚與崔明亮早就知道馬中華一定會因昨晚發生的事情發難,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崔明亮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說道:“馬書記,有句話說得好,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我昨天本來沒想動手,可是當我拿著山本父子的部分口供去平城向張省長匯報時,正巧發現陶思民與孫正道出現異常,似乎是要逃跑。如果我那時候向您請示,申請抓捕,一是時間不夠,您昨天晚上肯定不會立刻答複我;二是沒有絕對的理由,因為當時山本父子的口供還沒有提及平城市的領導幹部。但是我心裏清楚,隨著對山本父子審問的深入,一定會發現平城市幹部的問題。如果我當時不動手,他們就很有可能坐車到遼河,然後通過遼河口岸偷渡到國外,那樣一切就都晚了!另外,當時我簡要地向張省長做了匯報,我覺得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張省長可以代表省委的領導,有他監督,便代表著是省委的監督,因此我才最終下決定將人拿下!”


    崔明亮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在那種情況下,雖然我手中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看到嫌疑人要外逃,身為一名警察,我寧願背著處分,也要出動警力將他拿下。還好我沒有判斷失誤,當我們從他們的身上搜出槍支彈藥,甚至大量的現金及護照時,我當時也是鬆了一口氣。”


    馬中華點點頭,崔明亮然雖沒有按照規矩辦事,但是他的的理由卻合情合理,他又問道:“這麽說來,在抓捕他們時,你還不能確定他們有問題?”


    “我隻是懷疑,但我相信山本正雄的口供裏一定會講到他們的問題。問題在於我當時的手上隻有部分口供,還沒有拿到全部,所以沒有足夠的理由向您請示他們倆個有問題,所以……”


    “這個理由說得通,”馬中華看向張清揚,又問道:“那我不明白了,你怎麽會知道他們倆個想跑?又怎麽會懷疑到他們倆個人的頭上?”


    崔明亮早有準備,迴答道:“馬書記,其實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懷疑平城市的幹部與山本集團存在問題,因為自從省廳接手張妍的強奸案後,我們就發現當初平城市局對這個案件的調查存在徇私舞弊的行為。後來又將案子調查到魯誌強、柏良仁的頭上,我就更加確信平城的幹部有問題。直接到幾天前,隨著柏良仁被抓,我發現他們倆個與山本集團關係密切,這才一邊進行調查,一邊偷偷安排人監視。”


    “也就說是你們專案組很早以前就盯著他們了?”馬中華沉著臉問道。


    崔明亮知道,這也是不合規矩的,便解釋道:“沒錯,這件事我沒有向任何人匯報,是我的私人行為,如果省委要處分我,我接受處分。書記、省長,我承認錯誤,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事實證明,我的越權行為對案件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嗬嗬……”馬中華的臉上突然有了笑容,拉著崔明亮的手讓他坐下,笑道:“明亮同誌,作為省委一把手,我有權利和責任了解情況,但會酌情處理,你現在是有功之臣,怎麽會挨處分啊!這個案子要不是你憑著直覺辦案,現在恐怕該跑的人早就跑了!”


    張清揚立刻附和道:“老崔也太神秘了一些,當我們還在糾結山本正雄藏身何處時,他已經把人抓到了!”


    崔明亮說道:“兩位領導,真是對不起,因為我當時手上證據有限,對方又是外商的身份,稍有疏忽就會對我省造成不利影響。我不得不冒著風險將他們秘密羈押,自己將這個罪名頂下來。如果提前向兩位匯報,那麽你們也不好處理。現在如果上麵要怪罪下來,也是我一人承擔!”


    “是啊,你想得都對!不過省委不會讓你一人承擔責任的!”馬中華微微一笑,又很疑惑地問道:“這麽說來,在沒抓捕山本正雄之前,你已經知道他藏身何處了?”


    崔明亮不好意思地笑道:“馬書記,這件事隻要我自己知道,我當時的想法是放長線釣大魚,就派人暗中監視而沒有行動。要不然也不會懷疑平城市的幹部有問題。不過當我發現山本父子在平城市幹部的安排下準備逃跑時,我就不得不做出行動了,還好山本父子比較配合辦案,該說的都說了。”


    “嗯,你選擇的時機不錯!”馬中華意味深長地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至於辦案過程,今後我們大家都不要提了吧。雖然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但規矩還是要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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