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事故,損失最大的可以說是越澤王的頭毛。


    蔡公公的手藝極好,打理好的兔嘰,頭頂光可鑒人,還給抹了油,笑嗬嗬道:“抹了胡麻籽油,頭發長得快。”萬幸越澤王沒事,他倒是還不知道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王爺,竟然也能折騰出那麽大動靜來。他想了想這位送到京城的那些個“小玩具”,頓時覺得這次的成果定然比那些小玩具要厲害得多。他可得看牢了。


    越澤王頂著一個油膩膩的光腦門,倍感空虛,帽子都不能戴,就連和阮白聊實驗的心情都沒了。


    阮白看他到底也是受了一天的驚嚇,身上多少還有些擦傷燙傷之類的小傷,趕緊讓人把他送迴王府。蔡公公直接就跟著越澤王走了。


    事故現場要清理是件大工程,尤其現在天寒地凍的,各方麵都不方便,完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實驗樓剛造完沒多久,立刻就入冬了。實驗器材都隻搬了一點點,幾乎能算得上是一棟空樓。越澤王的徒子徒孫們就算再有實驗熱情,這會兒也得忙著準備過年的各種事項,隻有越澤王一個閑人,才會在這種天氣鑽實驗室。


    幸好房子的質量過關,才沒釀成更大的慘劇。剩下的經濟損失,對越澤王這個給封地所有百姓贈房的金兔嘰來說,根本就是毛毛雨。


    阮白現場看了看,說道:“裏麵也沒什麽東西,不急著清理。多注意玻璃碎片,若是傷到了,哪怕再小的口子,也得立刻讓大夫處理。”


    眾人見他吩咐地嚴肅,而且他們都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的老兵,見過許多受了傷之後炎症死掉的戰友,對阮白的吩咐不敢含糊。再說門房就有大夫,看個傷口什麽的一點都不麻煩。


    阮白騎上黑曜石,招唿胖子們:“迴家了!”今天胖子們立了大功,第一個找到了越澤王,還把昏迷的兔嘰從廢墟中拖拽了出來。


    胖子們集結完畢,迴去有牛肉粒吃!


    楚昊看著胖子們覺得有點不對,遲疑道:“黑胖子是哪兒來的?”他原本以為是越澤王養的,怎麽越澤王走了,黑狗還粘著胖球不動呢?


    胖球和黑胖子很親昵,挨挨蹭蹭的。


    胖子們就算再聰明,也迴答不了這個問題。


    倒是一旁門房說道:“它叫煤球,是王爺養的。這兩年來了不少匈人,還有榷場,這種狗賣得挺貴的,還少,王爺總共就買到了三隻。大胖它們經常過來一起玩。”


    這種大狗通人性,聰明強壯又兇猛,還能帶孩子,往門口一放,比站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卒都要有用。


    阮白看看粘著胖球不走的煤球,對門房說道:“那我先把煤球帶迴去,王爺問起,你告訴他一聲,免得以為狗丟了。”他有一種兒子帶著好盆友迴家寫功課/玩耍的錯覺。


    迴去發現老三和老四也都在家。照舊阮白去做飯,楚昊去給狗洗澡。


    兩人差不多同時收工,阮白還有點小意外:“今天這麽快?”而且好安靜,平時洗個澡都跟打仗一樣,還得圍追堵截鬥智鬥勇。


    楚昊拿著布巾給大胖擦毛:“今天都弄髒了,自己也知道要幹淨了吧?”


    今天的飯很奢侈。煎得嫩嫩的牛排,烤得香香的羊排,阮白和楚昊還有各種配菜,胖子們卻是純食肉動物,一頓飯就造光了小半頭牛和半扇羊,啃骨頭跟嚼餅幹一樣,嘎巴兩聲就沒了。


    煤老板阮白都感慨了一句:“換了普通人家,可養不起你們。”哪怕現在社會生產力正在節節攀升,阮白也敢說一句,大部分百姓一年是吃不上幾次葷腥的。對他們來說,能夠頓頓吃飽,冬天不挨凍,已經是好日子了。


    就是順陽,畜牧業相對發達,老百姓們也就是過年和婚喪嫁娶的時候,能吃上一口肉。平時母雞是用來下蛋的,根本就舍不得殺,就是宰了個把雞,也是賣到集市上,舍不得自家吃。


    獒犬的食量不算大,但到底有那麽多數量,被阮白當家人養著,個個油光水滑的。


    胖子們全都吃撐了。屋子裏有地龍,一身厚毛已經快幹了,今天又玩累了,很快就變得昏昏欲睡。


    楚昊看著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胖子們,連煤球似乎都放下了戒備,忍不住笑道:“今天就讓它們睡這兒吧?”


    “行。反正我們院子裏也沒什麽人會進來。”阮白點頭。實在是他要是不同意的話,現在這個情況要讓胖子們迴自己窩睡,非得一個個抱著它們過去。他今天有點抱不動。


    勉強撐著洗漱完,阮白也是倒頭就睡……有點睡不著,翻了個身看楚昊拿出書本讀書,對比之下深深覺得自己無比墮落。不過自家男人都已經是學霸了,還是文武雙全的那種,要不要這麽拚命?給其他人留點活路啊親!


    楚昊聽他翻身,抬頭問道:“是點著燈,太亮了睡不著?”玻璃弄出來了之後,阮白不知道用什麽辦法,給弄了玻璃鏡子出來,照得人纖毫畢現。不過這種玻璃鏡子不對外賣,隻有非常稀少的數量在他們家裏內部流通,像是給兩麵梳妝用的,再弄個燈罩,晚上看書用的。


    一根蠟燭一點,再通過玻璃鏡子這麽一照,看書並不比白天暗。


    要是平時,這個點上要是沒有公事,都是他們夫夫兩個人的學習時間。阮白的自習能力很強,邊上又坐著個學霸中的學霸,有什麽不懂的直接就能問。看完書,他還會練一會兒字,不過長進不大,到現在也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阮白沒有楚昊對自己的要求那麽嚴格,像今天他就躲懶了。聽見楚昊問,他搖了搖頭:“我就是想,匈人大汗死了,是不是被蔡公公給……”理智上告訴他,蔡公公哪怕是個宗師,也不會有那麽牛掰;但蔡公公這草原一來一迴,匈人大汗就死了,中間說是沒有蔡公公的手筆,他是說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楚昊的笑容更深刻了一些:“去年雪災過後,匈人大汗的身體就不行了。那位一生戎馬,年輕的時候勇武過人,可汗的位置全都是靠著血汗拚殺出來的。但是受傷在所難免,就連重傷都有過兩迴,氣血兩虧,年輕時或許沒有什麽,老了報應就出來了。他還好色,那身子骨……嗬嗬。去年雪災的時候,他就險些過不去,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巫醫們用盡了全力的結果。蔡公公最多隻是推了一把而已。”


    “明白了。”阮白聽他一說就懂了,“平日裏,王庭的守衛自然嚴密。但是大汗隨時都能死,底下掌權的兒子們又多,哪怕是那些宗師和神射手們恐怕都在急著找下家,根本就沒有心思守衛大汗,能不被背後的後台煽動著自己動手,已經算是不錯了。”在這種情況下,對蔡公公這樣的高手而言,要找到漏洞比以往要容易的多。他也不需要直接行刺匈人大汗,而是做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草就行了。


    “正是如此。”楚昊眯了眯眼睛,“就算如此,若非是蔡公公,換了旁人也很難做到。”若是換了別的宗師,要做到弄死匈人大汗,多半是可以的;但是要像現在這樣全身而退,還不驚動任何人,根本就不可能。


    阮白好奇道:“換了爹也不成麽?”霸王龍的武力值絕逼不比蔡公公低;而且霸王龍正值壯年,蔡公公卻已經日暮西山。


    “不成。”楚昊一點都沒給他爹麵子,“爹是直來直往的性子,上戰場衝殺可以;但是這種需要潛伏隱藏的事情,完全不是他的路數。”做這種事情,他爹還不如他這個做斥候出身的兒子呢!


    他幹脆合上書,吹熄了蠟燭,跟著鑽進被窩,和阮白頭碰頭:“不提蔡公公,你和越澤王又在折騰什麽呢?”竟然弄出那麽大動靜來。也就是在他們順陽,現在還封了路,換了在京城或者任何其它富庶一點地方,信不信什麽天罰之類的流言就能出來?一個不巧皇帝都要背個鍋,下個罪己詔。


    阮白討好地親了親他:“我就是和阿清吹牛,誰知道他當真了。”他還跟兔嘰吹過電燈和可樂呢!


    楚昊伸手覆在他的要害上,逼問:“吹了什麽牛?”


    阮白不安地動了動:“就是現在的刀啥的,不是很容易生鏽麽?保養得上油啥的好麻煩,我就想說是不是弄出一種不容易生鏽、硬度又足夠的材料來煉製武器。放心,我們就是準備研發一種新材料,沒打算自己打造兵器。”他說話的語氣和內容都是再正經不過,腿卻微微抬起,輕輕地磨蹭著楚昊的大腿內側。


    自家夫人的身體軟軟的,迴答的聲音也綿綿的,腳趾頭滑過他的腿也是讓人心底癢癢的。


    作死的阮二狗立刻就被楚大狗就地正法,一覺睡到了日正當空。兩邊的被子被壓得嚴實,他連翻個身都困難,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麵前黑漆漆的一大坨。


    “煤球?”他跟煤球沒那麽熟吧?不過他好像是挺有狗緣的,當初老三也是不請自來,家裏的狗子們也都更喜歡他。


    煤球默默趴在床上看著他,又抬頭看躺在裏側的胖球:說好的牛肉粒呢?


    胖球把胖爪子往阮白身上一按,推了推:等把廚子叫醒了,就能做牛肉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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