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隊伍一共十四個人和兩條狗。去的時候,親兵們還信心滿滿想要帶迴許多許多鹽,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少。


    最終親兵和專家們都沒有拿走屬於自己的十斤鹽,而是全都交給阮白統一操作。


    於是,過了兩個多月,在天氣已經熱起來的時候,他們得到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錢。


    親兵們早就忘記那茬,完全不明所以,低頭看著手上的紙條:“這是啥?”


    大書房門窗緊閉,四個冰盆安置在四個角落,散發出絲絲涼意。原本鋪在地上的地毯已經功成身退,換成了沁涼的竹席。


    拒絕剃毛的胖子們,橫七豎八地趴了一地。


    親兵們進來的時候,連落腳都小心翼翼。


    “存折。”楚昊解釋了一下什麽是存折,忍不住站起來,彎腰把大胖拖到一邊,好讓一個金雞獨立的親兵,能把另外一條腿放下來,“上次你們不是把十斤玫瑰鹽給阮大人操作了麽?賣掉迴來的錢就那些。”


    大胖跟隻死狗似的,任由楚昊折騰,連尾巴都不願意動彈一下。


    親兵們看得直想笑,卻沒一個敢大著膽子摸摸胖子。


    “存折上的數字,是你們的錢,可以憑著存折到驛站去取錢。現在全國各大府城都能取錢,順陽驛也可以。”


    由於阮白重視教育,楚昊也確實看到了那幾個驛卒的彪悍之處,現在他也對手底下的人展開了基礎教育。不過他手下的人多,短時間內沒法做到和阮白對待驛卒那樣,隻能講一些基礎的認字之類的。


    親兵們這才不至於連存折上的字都看不懂,但是看懂了才是問題:“大人,怎麽有那麽多錢?”


    鹽是挺貴的。但是十斤鹽也不至於能賣那麽多錢啊!難道是楚大人看著他們兄弟們家裏苦,自掏腰包給他們發福利?


    也沒必要啊。他們現在福利可好了。整個關軍,誰不知道他們楚家軍的福利,比起曹家軍還要好。現在天熱,每天下午還有糖水喝,冰鎮過的,涼絲絲的,可舒服了。


    “放心,這錢是扣掉成本後給你們的。”楚昊不願意多講阮·黑商·白的謀利手段,簡單給手下們詳細迴答了幾個關於存折和郵政儲蓄的問題後,就讓人離開。


    他繞過一道屏風,看著和胖子們一樣睡得四仰八叉的阮白,把踢到地上的薄毯給他重新蓋好。


    這兩天阮白有點低燒,整個人有點打不起精神來。還好他們這次從西京過來,連大夫都一並帶了兩個來,倒是能夠時刻給阮白調理身體。


    “熱……”阮白並沒有睡著,整個人蔫蔫兒的不舒服,眼睛微微眯開一條縫,撒嬌一樣地朝楚昊靠過去一點,伸出手要去拉薄毯。


    “別亂動。”楚昊趕緊給他按嚴實了,坐到矮榻上,讓阮白枕著他的腿,“小心再著涼。還想不想好了?”


    “哼。”阮白連哼氣都沒啥力氣,臉一轉,用腦門頂了頂他的小腹。


    那麽敏感的部位被這樣來了一下,楚昊差點就起了反應,趕緊拖著他的腦門往外挪了挪:“別鬧。”明明這家夥的身體底子薄,人又懶,平時最積極的事情就是逗狗,連他這個枕邊人都不知道他竟然暗搓搓地弄了那麽大的事情。


    郵政儲蓄這個概念,阮白曾經跟他提過,當年給他爹的計劃書上也確實寫了。但是他以為那要實現,得好幾年之後,完全沒想到這麽快就出現了。


    “陪我睡。”總覺得越睡越懶,眼皮子就是睜不開來。


    “嗯。”他就算事情再多,但是陪夫人睡個午覺還是可以的。


    此刻,京城、西京、錦寧的蝶戀花已經恢複平靜。


    一個月前,玫瑰鹽在三地的蝶戀花出現,瞬間就風靡了整個上流社會的名媛貴婦圈。透明的玻璃瓶、粉色的晶體、新鮮剪切的嬌豔玫瑰,三者擺放在一處,形成的視覺衝擊造成的“損血”十分驚人。


    很多人甚至都沒打聽到底是什麽東西,就掏錢買買買。


    隻有姑娘半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瓶裏,僅僅二兩重的玫瑰鹽,叫價二兩銀子。在這些不差錢的貴女們看來……


    “才二兩銀子。”


    “又不貴。”


    “買買買!”


    於是,哪怕每天限量五十瓶,玫瑰鹽也很快就賣完了。瘋搶的狀況,哪怕是蝶戀花的店員和掌櫃都始料不及。


    二兩銀子的定價是東家直接定的,當初他們還覺得東家這是瘋了。不就是換了個顏色的鹽麽,難道就不是鹽了?二兩鹽賣二兩銀子,這是失心瘋吧?


    好吧,最終結果證明,得了失心瘋的不是他們東家阮白,而是這些豪門貴女們。


    本來就沒多少的玫瑰鹽,很快就換得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銀錢,撇開給十名親衛和兩位專家的私房錢,剩餘的部分用來采購粗鹽,精煉過一遍後,再運迴順陽關,竟然能抵得上整個順陽地區邊軍一年多的鹽用量——不隻是順陽關關城的邊軍,還包括了整個隸屬於順陽管轄的西境一線的全體邊軍。


    哪怕是楚昊得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都愣了愣。他們總共就沒帶迴多少玫瑰鹽啊。幸虧曹將軍已經不打理政務了,否則還不被嚇出個好歹來?


    當初給太子送去的一瓶玫瑰鹽一直就沒有下文,楚昊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一次的盈利寫一份報告,呈給朝廷。


    朝廷現在可缺錢得很。


    楚昊從榻上起來,盡量放輕手腳,沒吵醒阮白,擰了把手巾,擦了擦汗濕的額頭,心裏麵略微鬆了一口氣:終於睡著了。


    他不懂醫理,但是知道生病的人得多休息。阮白的身體平時看著沒事,可是一旦遇到大暑大寒和換季的時候,就容易出問題;並不會多嚴重,但是免不了得臥床幾天。


    其實楚昊這封信不寫也沒多大問題。京城、西京、錦寧,三地聯動,玫瑰鹽的事情哪能瞞得過朝中各位大人的眼睛?


    更有一部分人,此刻已經額頭見汗,並不是熱的,而是冷汗虛汗。沒別的,還記得個把月前,太子殿下就拿了一瓶玫瑰鹽呈到了皇帝跟前,當時皇帝也召集了重臣們商議。


    但是最終在核算利益時,所有重臣都一致覺得,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就為了一座不知所謂的鹽礦,簡直就是腦子瓦特了。萬萬沒想到,那點鹽能賣出天價來!


    那根本就不是鹽礦,分明就是一座金礦啊!


    在拿到初步勘探結果的奏折時,就連皇帝的手都抖了。這種鄰居把一張五百萬的不記名彩票丟在他家門口的地上,他隻要開個門彎個腰就能撿到的趕腳~


    重臣們在禦書房裏熱烈討論了好幾天,重點議題如下。


    “把鹽礦占了!”


    “嗷!”


    “把匈人掃平了!”


    “嗷!”


    太子一抹臉,看著麵紅耳赤的君臣們,顫巍巍地將一本折子遞上:“兒臣有本要奏。”


    折子的厚度堪比一本書冊,裏麵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寫滿了針對和平演變大草原的計劃。


    當初他迴來,因為敏公主的婚事迫在眉睫,隻是把嶺南的發展計劃整理了一遍,遞給了他爹。


    草原的計劃太過龐大,京城這邊的消息和人脈足夠,他重新找了一些嶺南方麵和鄭家的人過來商討完善了一番,才拖到了今天。


    皇帝小老頭滿麵紅光,原本有點不高興被兒子給打斷,不過看奏折的厚度,一句“瞎胡鬧”哽在喉頭,把奏折翻了翻。神色從原本的敷衍了事,到越來越專注,最後長長歎了一口氣,將奏折交給蔡公公,擺擺手:“諸位愛卿傳閱一下。”


    剛才還群情高漲的禦書房內,很快鴉雀無聲。


    良久,最後一位重臣合上奏折,重新交給蔡公公。


    皇帝問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後生可畏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已經死在沙灘上的趕腳。


    他們正感慨著,小喜子突然匆匆走來,行禮過後將一本奏折遞過來,小聲道:“阮大人的。”


    阮白是少數有著直接將奏折遞交給皇帝權利的官員。這份權利,別人羨慕不得。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那當然也可以爭取。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再說,他們這些個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頭子了,去和人家十幾歲的小孩兒爭什麽爭,還不嫌丟臉?不如交好了結個善緣,將來子孫後代也能多一條路。


    阮白的這份奏折是在草原迴來後寫的。


    “遠古傳說?”皇帝立刻翻看一下,開頭還有些莫名,隨即就兩眼放光,一拍禦案,“烏黎人?烏黎人!說的對極了!咱們周人和匈人本來就是一家人,都是烏黎人後裔!”


    重臣們不明所以,聽到自己和死敵變成了一家人,紛紛一臉日了狗的表情。皇帝這是失心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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