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迴去得十分倉促。除了因為白老鼠的問題被參外,他妹妹敏公主終於要大婚了。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麽也不能缺席。


    阮白把玫瑰鹽給太子殿下,也非常倉促。這純粹是無奈之舉。玫瑰鹽可是老三從草原帶迴來給他的。草原是匈人的地盤,哪裏會放任周人肆意開采鹽礦?開礦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搞定的,勢必得大部隊推進。那麽大的動作,哪怕草原地廣人稀,匈人也不是死人,怎麽會發現不了?


    所以,想要大量開采玫瑰鹽,唯一的途徑就是把鹽礦給占領下來。這種已經涉及到國家領土的問題,光靠著楚昊和曹煦是不夠的,哪怕再加上一個平西王也不行。甚至是加上太子也不夠。


    這一瓶玫瑰鹽,隻能算是投石問路,給朝中的重臣和皇帝打個伏筆。接下來他勢必得先去探明鹽礦的詳細信息。


    在和平演變大草原的計劃中,玫瑰鹽隻能算是一個籌碼,具體分量還不確定。


    這件事情非常重要,兩人在稟明了曹將軍之後,就帶上兩名專家和十名心腹,兵分三路,分別用各種借口出關,在草原集合,狗也隻帶了老三……哦,還有硬是要跟上來的大胖。


    和熱衷於放牧的小胖相比,大胖顯然更喜歡狩獵。它這個年紀已經成年。阮白一時心軟的原因,還對大胖的婚姻問題有些擔心。


    在家裏當宅男是沒有前途的,還是得多出來走走,說不定就遇上另一半了呢?玫瑰鹽的產地還不知道在哪裏,按照阮白的想法,作為一種岩鹽,玫瑰鹽的產地應該會是在山上。不過阮白在草原上轉悠過的範圍不算小,卻還沒見過一座山,也不知道要跑多遠。


    楚昊策馬到阮白身邊:“別擔心。老三老四總共往返也沒用多久,應該要不了幾天。”


    阮白想想也是。老三老四來草原,肯定還得各種捕獵等等,絕不是一口氣跑到目的地,然後再一口氣跑迴來的。草原他沒去過的地方多得是,不應該犯經驗主義錯誤。


    前麵,老三和小胖已經跑動開來。狗的警惕性很強,而且耐力十足。他們一行人的目標雖然有點大,但是隻要跟著老三和小胖,一般情況下,倒是不會被匈人發現。一行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了三天,中間遇到過兩次匈人,都被有驚無險地繞了過去,而他們也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座□□出岩石斷層的矮山。他們輕易爬到山頂,再順著山脊的方向看去,綿延起伏不知道多長。


    楚昊指著遠處的山峰,說道:“那是烏黎人的神山。”在陽光籠罩下一片燦金色的雪頂,看起來巍峨無比,宛如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眼前的不過是投影一般。


    “烏黎人?”不僅阮白這個外來戶不知道烏黎人,就連親兵們也不知道。他們還頭一次聽說,草原上有匈人以外的存在。


    楚昊倒是不介意科普一番:“烏黎是一支遠古部落。他們非常強大、智慧、且善戰。他們是最勇猛的戰士和最優秀的獵人。他們的活動範圍非常廣泛。最後,部落分成了幾部分。一部分南遷,定居嶺南;一部分留駐草原,慢慢變成了現在的匈人;另一部分則停留在東部……相傳,古時候的黎國就是烏黎族後裔。”


    對於這番話,阮白就跟聽故事一樣,沒有多大感慨。


    而親兵們則有些斯巴達。難道他們一直以來打生打死的敵人,並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是在和同胞兄弟手足相殘?這信息量有點大,他們接受不來啊!


    楚昊看了出來,難得和顏悅色地寬慰了一句:“畢竟是遠古傳說,其實誰也說不準。”


    作為有著“人都是猴子變的”的這一認知的知識分子(?),阮白很淡定,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偏偏他有些抓不住,拉了拉楚昊的袖子:“你再跟我說說那些遠古傳說唄。”


    所謂的遠古傳說,在楚昊的兒童時期,差不多就是枕邊故事一樣的存在。現在撿迴來說給阮白聽,別有一番意趣。說著說著,兩人漸漸頭碰頭,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


    撇開前麵去探路的兩位親兵,和另外負責警戒的兩位親兵不提,剩下的六位親兵和兩名專家被他們兩個秀了一臉恩愛,紛紛不忍直視。


    山路漸漸崎嶇,連老三都放慢了速度。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楚昊幹脆下令下馬步行,又走了一會兒後,老三蹲坐在一處岩壁前叫了一聲:“汪!”


    楚昊走過去,隨手一扒,就弄了一小塊玫瑰鹽礦下來,沒有老三給他的那麽大,隻有指甲蓋大小。


    從進山開始就在一路觀察的兩名專家迅速看了一眼玫瑰鹽,就走到山壁那兒仔細觀察,拿出小錘子小鑿子,開始在山壁上這兒敲打兩下,那兒鑿兩下。


    阮白也是眼前一亮,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牛肉幹,遞給老三:“好樣的。”


    老三沒有接過牛肉幹,而是站起來對著馬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轉過頭看阮白,搖了搖尾巴。


    阮白會意,從馬背上拿出狗食盆和水盆,狗食盆裏放上牛肉幹,水盆裏倒滿清水。他家三老爺才紓尊降貴地吃了起來。


    親衛們看著羨慕,卻沒法嫉妒。畢竟他們做人不如做狗,拿什麽去嫉妒?論殺敵數量,老三完勝;論武力值,老三完勝;論其它的,他們這些人加起來能比得上一個鹽礦嗎?


    幾個人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在周圍負責探路警戒的四個人迴來了,將他們領到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小山穀安頓。


    他們這一迴得多停留上一段時間,除了要盡可能探明鹽礦的詳細信息外,還得想法弄一批鹽迴去。這叫賊不走空!其實他們的這行為,就跟跑人家家裏麵去,偷走人家忘記在床底的私房錢一個道理。


    做賊要有做賊的職業道德。譬如說,他們得注意隱蔽,不能驚動在“客廳”活動的主人。


    兩個專家其實是兩個文官,本職工作本本分分,拜大周文人的興趣愛好風格所致,他們在地質勘探方麵絕對是專家級。兩人都曾經參與過西原煤礦的勘探工作,算是阮白的老班底,為人也能信得過,這迴就把他們給叫上了。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越是勘探越是激動。他們先後發現了幾個大小礦洞,內部全都是瑰麗的粉色結晶。玫瑰鹽儲量難以計數。在時間到了第八天的時候,兩人一番討論,終於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


    “阮大人,楚大人,經下官勘察,此處鹽礦含量十分豐富,僅此處一地,就不下數萬石,若是全部開采,可供我大周所有百姓數年食用。”


    另一人補充道:“下官推測,此處山脈應該都有鹽礦存在,為數不少。”


    這人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時瞥向烏黎神山。阮白看在眼裏,覺得這人恨不得把神山給挖了。


    在這幾天裏,其他人也沒閑著,全都投入到了開采鹽礦的偉大事業中。


    玫瑰鹽是天然粗鹽,無需精煉就比士卒們通用的粗鹽要好上不知道多少。撇開必要的警戒和狩獵之外,剩下的時間裏,親衛們挖礦都挖得有些眼紅。


    第九天,一行人依依不舍地離開鹽礦。


    一個親兵忍不住說道:“真恨不得把那鹽洞給搬空了。”


    其實楚昊也有一樣的衝動,不過他忍得住,又端慣了架子,隻有阮白才能看出他一點內心的激動。


    連楚昊都這樣了,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說了。襯得真·淡定的阮白有些格格不入。


    一位專家忍不住問:“阮大人就不激動麽?”


    “啊……”阮白有些茫然,“哦,礦洞挺壯觀的。”火把照射之下,大片大片的粉色,讓人目眩神迷。


    眾人看著他一副參觀了風景名勝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有道理,竟無言以對。礦洞確實漂亮。尤其在兩個參與過煤礦勘探的專家眼中,玫瑰鹽礦洞和煤炭礦洞,簡直沒有可比性。


    楚昊忍不住笑了笑,伸長手臂拍了拍他的肩頭。他家男鬼自從借屍還魂之後,就沒愁過鹽,自己又會賺錢,買迴來的鹽都還得精煉幾遍,真是有點不知人間疾苦的滋味。


    在阮白眼中,鹽一直都是廉價品。哪怕是幾個礦洞的玫瑰鹽,他也隻是看個新鮮。


    其他人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也就跳開他繼續聊天:“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麽多鹽。”


    “可惜不能多弄點迴去。現在這個時候,這片地方的匈人可不少,連輛牛車都不能拉來。”為了保持機動性,他們甚至都不能裝太多的鹽;否則壓垮了馬匹,碰上匈人根本就無法斡旋。


    一名親兵熱血沸騰:“大人,等入冬了,咱們帶上兄弟們過來幹一票大的!”


    楚昊忍不住罵了一句:“怎麽說話的?跟個強盜似的。”寒冬臘月,這片地方倒是真心沒什麽匈人,但是……那種天氣下,還是想點別的吧。他說完,轉頭看阮白,見人在走神,歎了一口氣,把韁繩拉在自己手上,免得跑著跑著,他媳婦兒沒了。


    阮白的腦子裏總想著那些遠古神話故事,總覺得裏麵能有些講究,偏偏怎麽也抓不住。到底是什麽呢?


    對於兩位領導的秀恩愛行為,親兵們已經能夠做到目不斜視,自顧討論著剛才的話題。


    “唉,這鹽長得真漂亮,要是能給阿娘送點迴去就好了。”


    “嘿!怎麽就不想著送給媳婦兒?”


    “老子還沒媳婦兒呢!”


    阮白懵懵懂懂地聽著親兵們壓低了嗓門的爭論聲,忽然聽見楚昊說道:“迴去一人十斤鹽,自己看著辦。”


    親兵們很快發出驚喜地輕唿:“多謝大人!”


    “得包好了,寄迴家去。”


    “沒錯。”


    “還是在集市上賣了,換錢寄迴去吧?我家阿妹該說親了。”


    “啊!”阮白忽然被戳到了關鍵詞,“家!”


    楚昊看著阮白在馬背上猛地一搖晃,嚇得趕緊扶住:“怎麽了?想到什麽了?”


    阮白眼神晶亮,呲牙:“咱們都是一家人啊~”


    楚昊皺眉不解。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難道還有問題麽?


    阮白沒詳細說,連馬都不騎了,翻身下來跟著老三和小胖一路瘋跑。


    一個專家看出了一點,肯定道:“阮大人這是又想出坑人……咳,妙計了吧?”


    楚昊扶額喟歎:“嗯。”他家媳婦兒愛坑人的名聲,難道已經人盡皆知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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