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的個人勇武,在順陽關一地,說是勇冠三軍都不為過。


    牧文飛不像是他那蠢侄子一樣單人匹馬,身邊帶了不少人,千戶的架勢擺得足足的,可是手下的親兵不給力,麵對冷眼看過來的楚昊,全都一個個怵頭。


    平時是他們家千戶大人“提點”楚百戶,背後是楚百戶在“提點”他們。這裏所有人,哪一個沒被楚昊明裏暗裏揍過?就算表麵上沒證據,可是誰心裏不跟明鏡似的?


    牧文飛大怒:“叫你們上來,人都是死了嗎?!”


    幾個人終於一番掙紮著上前,楚昊一聲冷哼,哼完還特意迴頭看一眼阮白:二狗,酷愛看哥把他們嚇得不敢動了!


    阮二狗正在百無聊賴地打哈欠,要打架就打架,看他幹嘛?他還要迴屋睡覺呢。


    楚昊的額頭上崩起青筋,迴過頭一手一個,把牧文飛的親兵全都扔到了外麵。


    牧文飛這時候已經出離憤怒了,幹脆撩起袖子自己上:“楚昊!你這是要造反嗎?”


    楚昊給了牧千戶特別待遇,直接一腳踹出門外。


    “唷!牧千戶這是……下官不敢當此大禮啊。”伴隨著門外帶笑的聲音,一個文官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抬眼就看到楚昊,頓時整張臉都燦爛了,眼睛裏粉紅色心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楚……百戶。”


    三個字,抑揚頓挫,飽含深情。


    有j情!阮二狗的眼中閃爍著八卦之光,深恨手邊沒有可樂爆米花,連瓜子白開水都沒有。沒想到才到大周就見到這麽不含蓄的背背山,他小瞧大周人民了,人家大周人民還是很開放的嘛。


    反觀楚昊,表情雖略有鬆動,卻絲毫不見欣喜,活脫脫一個大周渣攻的典型形象。他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嗯。”


    來人叫田凱複,曾經是楚昊的伴讀,後來拖了關係進入了官場,如今也算是個七品的官員。楚昊看著田凱複手上的調令,覺得有些奇怪。他應該是在當言官,宣讀調令什麽的,可不是言官的活。現在卻不是個適合詢問的好時機。


    楚昊隻能按捺住心頭的疑惑,等田凱複宣讀完調令。


    調令是朝廷發出的,直接任命楚昊為千戶,就連阮二狗都被封了一個十分拗口的頭銜,類似於榮譽校長之類的職稱,講出去有麵子,能被叫大人,還能每年從軍中領點錢糧。


    另外,田凱複還念了長長一段話。


    阮白揣摩了一番這段文縐縐的話,大意是咱大周老百姓們遭受磨難了,是朝廷的過錯,現在你們家被匈人強拆了,那荒驛就算是送給你們的暫時落腳點,軍方還會給過渡費、拆遷費、安置費,等開春之後,大家再遷迴原籍,繼續過日子;不想遷迴原籍的,那繼續留在荒驛也是可以滴。


    阮白聽完眼睛閃閃地看著田凱複。辦事上路!好人!


    這位算不上美人、昧著良心能說是帥哥的好人,要虐渣攻嗎?友情支援老三。


    公文還挺長的,念的時候牧文飛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楚昊用的更多的是巧勁,看起來那一腳挺狠,實際上受傷最重的是臉麵。


    原本牧文飛還打算暗地裏給楚昊一點好看,可是現在呢?朝廷的一紙任命,楚昊就直接變成了他的平級,他被楚昊揍了,那也是白揍。荒驛和這些平頭老百姓,竟然也被提及和安排。他牧文飛再怎麽獨霸一方,也不可能真的將朝廷視若無睹;更何況他上頭還有一個曹將軍,麵前還有一個田凱複!


    田凱複盡管隻是七品,可人家是言官。言官殺人需要多大的品級?根本就不需要。


    牧文飛灰溜溜地走了。


    田凱複留了下來,喝著阮白親手煮的奶茶。對阮白來說已經足夠濃鬱的味道,在田凱複喝來還略微清淡了一些。他道:“阮弟茶道精湛,若是其中再加入肉桂、胡椒、梅花等物,當更佳。”


    他說阮白茶藝精湛,也不完全是恭維。邊關這地方能拿出什麽好東西?可就是這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陳得不能再陳的粗茶,加上羊奶,喝起來不僅暖入心脾,而且一點都沒有茶的澀和奶的腥,反倒是茶香濃鬱,奶香醇厚。


    阮白露出一副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人的好奇樣子。肉桂他理解,小資人士煮咖啡就這麽幹。梅花之類的花花草草他也理解,不僅小姑娘們喜歡,文人雅士的愛好其實也差不多。可是奶茶裏麵放胡椒是個什麽節奏,要不要再來點咖喱辣椒油?


    阮白的麵前多了一個大碗,見他沒反應,差點直接戳他鼻子上。他抬眼:渣攻,幹嘛?


    楚昊沒看出渣攻兩個字,反正他時不時就要被男鬼嫌棄兩下,早就已經習慣了。他老實不客氣地命令:“給哥倒茶。”臭小子都沒給他倒過茶,連水都沒給他端過,竟然先給別人享受了。區區一個田凱複,也有膽子排在他前麵?


    “茶在桌上,自己倒啊。”他又不是沒手,剛才揍人不要太利索,怎麽換倒茶就殘了?


    楚昊把碗往前遞了遞,鼻子裏哼氣:“嗯?”別以為哥寵著,就可以恃寵而驕。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把人揍迴原形變成男鬼,他也要把阮二狗弄成真·狗樣。


    田凱複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楚昊。確切的說,打從今天見麵以來,楚昊就一直在顛覆他過往在他記憶中的形象。他入朝為官也不過是近兩三年的事情,和楚昊分別也就是這麽點時間。


    他五歲選為楚昊的伴讀,一直到之前分開,自覺算是最了解楚昊的人之一。


    楚昊出身高貴,自身又是文武雙全,從來都是華服美食。現在他卻穿著粗陋的衣衫,手上還拿著一隻粗瓷大碗,甚至就為了喝一杯茶。


    想到這裏,田凱複的眼眶泛紅,眼睛濕潤,出口的聲音都帶著些微的哽咽:“小……楚大人……軍中清苦。”伸手就要替楚昊倒茶。


    “軍中都這樣。”楚昊眉頭一皺,把碗讓過一邊,直愣愣地看著阮白。


    阮白歎了口氣,隻能無奈給他倒了一杯……一大碗奶茶。


    田凱複低頭喝茶,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他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他總以為楚昊對他……如此,是因為不好此道,難道竟然會對眼前這個叫阮白的少年……不,不是。楚昊的眼中並沒有對阮白的戀慕之情,倒更像是兄弟。


    “阮弟,愚兄此次前來,還有一個目的。希望賢弟能將火炕之法細細與我講解,待我呈上朝廷,定不會抹去你的功績,也能讓萬民享福。”既然是楚昊看重的人,那他也必須看重。撇開他內心的那點小心思不談,巴結楚昊的方法可不多。楚昊本人根本就用不著別人幫忙,就看他隱瞞自己的身世,從一個兵丁做起,短短一件就已經累升至千戶。


    所以,巴結楚昊看重的人,成了最好的途徑。以往楚昊身邊的人,不是皇親就是貴胄;可是現在有了一個阮白。


    田凱複的意圖幾乎和攤在紙上沒區別。說的正直一點,該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功勞,曹將軍曹大人想摘桃子想占大頭,那得先問問他同不同意。而作為言官,田凱複確實是有這樣的職責。


    至於曹大人的公文已經在投遞中,田凱複的公文還沒開始寫,那根本就不成問題。言官有言官的途徑,雖然也有一兩個人會把關,可是根本就不需要層層投遞,速度絕對比曹大人的那封要快得多。


    更何況,楚昊這邊早就有了兩手準備。他的師傅兼表姐夫,這會兒估摸著已經把成品給皇帝小老頭看過了。


    事實跟楚昊所料,半分不差。


    上將軍左元亮正在將軍府裏剛折騰完火炕,然後邀請了大周最大的地主老頭炫耀,不用說話,眯著眼睛一咂嘴,立刻就仇恨值滿滿。


    地主老頭跟著一眯眼一咂嘴:“老左啊。”


    “微臣在。”就算是微臣,這個好東西也隻是我有你木有。


    地主老頭表示,隻能我有你木有,不能你有我木有,所以這個東西歸我了。講完道理,精瘦的地主老頭才問道:“誰弄出來的?”


    左將軍很不莊重地嘿嘿一笑:“是我徒弟……”


    地主老頭不等左將軍說完,兩眼一瞪,怒喝:“那孽畜!”


    左將軍一撇嘴,他家徒弟就算是孽畜,那也得是他來罵,你這個當皇帝的還沒成嶽父呢,後麵排隊去。嘴上卻道:“那孽畜救下的一個邊民所獻。”


    “嗯?邊民?”關於這個進獻金銀珠寶,那個進獻祥瑞奇物,皇帝老頭早就已經無比習慣。他當然知道一個將軍,不會吃飽了沒事幹,邀請他過府,就是為了炫耀一眼火炕。他招招手,左將軍自然就把一疊圖紙和成本奉上。


    “這火炕成本低廉,用料製作之法皆簡單,所費柴火也不多,平日裏煮飯燒水,也能讓火炕暖熱。不說北地苦寒,就是京城富庶之地,年年冬天都有許多凍死之人。”左元亮又道,“那邊民原為順陽關人士,匈人叩關被擄……”


    皇帝老頭聽著左將軍的匯報,連連點頭:“雖一介布衣,若人人如此,我大周何愁不滅匈人?賞!”隨後,他往暖暖的炕上一坐,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老左啊,你徒弟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們家敏兒看中他,置於直接逃到邊關去躲著嗎?”


    左將軍麵容愁苦,支支吾吾:“微臣……微臣……”


    皇帝老頭大力拍炕:“說實話,不可欺君!”


    “那孽畜說,不娶河東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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