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清泉馬上就皺起了眉頭,因為隻不過眨眼的功夫,秦越就已經飛出了手中兩枚金針,準確地紮在了鄭觀泰的任督二脈。鄭觀泰乍初沒有反應過來,卻也來不及掙紮什麽,隨著秦越拈住金針緩緩地沉睡下去。


    浩蕩的靈樞內力靈蛇一般衝進鄭觀泰體脈之中,而秦越表麵上看來隻是在給鄭觀泰進行普通的針灸。


    金針渡穴本已經是華夏醫科失傳的絕學,以氣禦針更是近乎傳說的存在。岑清泉咂巴著嘴巴,倒是想看出秦越是如何使用金針渡穴,可以他華夏第一神醫的眼光,卻真的半點兒貓膩都瞧不出。


    忽然,看似昏迷中的鄭觀泰微微吞咽了一下。順著喉結的滾動,那一抹涎液有若實質湧入胸腹之間,瞬間化作兩道,鑽入了蓋在鄭觀泰身上的夏涼被之中。


    岑清泉看到這一幕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還沒來得及疑惑,秦越猛然張開眼睛,淡淡的雙目中仿佛出現一道熠熠精光。


    “起!”


    沉聲輕喝,秦越並指如鉗,捏著兩枚紮入鄭觀泰穴脈的金針用力上提。


    “這是……”


    岑清泉根根銀發不由地有些發顫,向來淡然仙風的麵容出現詭異的變化,一雙眼珠子都快要擠出來了。


    隨著秦越提起金針,原本已經輕易提出的金針居然沒有鬆脫鄭觀泰的皮肉,而是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直接在鄭觀泰任督二脈的穴位升起兩座高高的山包。


    鄭觀泰已經七八十歲了,那兩個小小的血肉山包的皮膚非但沒有顯得幹癟,相反明顯發脹。根根鐵青的血管畢露無疑。


    岑清泉的唿吸頓時如同被一雙無形的鐵手鉗製,即便秦越的神乎其技他看不穿其中的關竅,但是那發脹的血管中似乎在不斷竄行滾動的東西,他卻是認得出來。


    “這怎麽可能!居然是……蠱!”


    岑清泉表情徹底崩了,卻陡然噤聲,不敢多說任何東西,防止打擾了秦越的治療。隻是死死盯著鄭觀泰的麵容,原本顯得有些病態蒼白的臉上,仿佛瞬間被抽空了血氣,如同一張白紙。


    蠱,是一種以人工施以特殊手法,經過長年累月才可煉化的一種毒物。


    是自上古巫醫時代就已經形成的術法,因為其煉製的目的就是用於致人重病,甚至死亡。所以曆來被華夏醫科視為邪術,巫術一類。正因為如此,華夏正統醫科是絕對不允許使用這等邪術的。


    然而這種邪門的術法卻始終以一種隱秘的渠道流傳,華夏文明長河,關於醫科的文字記載最早可以上溯至殷商時代,出土的甲骨文中就存有以觀物取象的思維方式,對蠱毒的製作留下象形圖示。


    另外,被華夏醫科奉為寶典的本草綱目之中都有“蟲四部集解”一目關於蠱毒的記載。


    岑清泉既然號稱華夏第一神醫,雖然沒有秦越靈樞真經的傳承修為,但是卻早已浸淫古中醫數十年,即便是心中懷著巨大的震驚和懷疑,依然是不得不做出了判斷。


    這的確是蠱!


    那血包之中仿佛有活物一般,瘋狂地掙紮,卻始終掙脫不出秦越金針吸納的範圍。已經有絲絲泛黑的毒血從金針的傷口溢出,而血瘤上隆起的血管則變得鮮紅欲滴,近乎通透。


    那顯然不是鮮血,而是已經被蠱蟲反噬而出的膿血。


    岑清泉行醫數十年,從近代**年代走過來,一直到最近幾十年幾場重大衛國戰爭,南北闖蕩過,也見識過很多異國異族的異術。蠱毒,他也並不是沒有見過。


    蠱毒的治療是極難的,除了一些毒性不是特別猛烈的,偶爾可以救下一條性命,其他的幾乎沒有很好的應對辦法。當今醫學日臻發達,卻依然無法辨認絕大部分毒蟲的種類。


    至今岑清泉掌管的中醫館藏中就存有少量蠱蟲的標本,國內外不少醫學家和生物學家都無法定義。


    看著那血包之中的膿血緩緩溢出,血包越脹越大。可是鄭觀泰的臉色已經徹底如同死灰,唇齒禁閉絕沒有半絲活氣了。


    看到那瘋狂掙紮的生物,想到他們居然就這麽蟄伏在人體之內,脊背不由地有股惡寒。


    而秦越額頭也滲出絲絲微汗。


    岑清泉頭皮發麻,對於這種邪術他真的沒有絕對有效的辦法,而看秦越的樣子也已沒有心思旁顧。


    不敢再耽擱,趕緊轉頭要去開門喊人,他過來鄭家並沒有碰到鄭蘭兒,也沒有提前獲知鄭觀泰的病情,現在無論如何立刻求助於現代醫學了。鄭家的別墅在海陵市中心,最快十分鍾之內就可以讓鄭觀泰躺到最高級的護理病房中。


    可是就在這是,身後一聲吡響。


    “來不及了!”


    秦越大喝一聲,頓時汩汩膿血如同爆開一般噴薄而出。


    瞬間,鄭觀泰身上頂起的兩個血包萎縮下去,流出稀薄的膿血,而秦越渾身筋肉緊繃起來,身上的衣服居然無風自動,微微飄蕩起來。


    秦越周身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而他的雙臂陣陣顫動,似乎在承受某種劇烈的疼痛。


    岑清泉極目看去,麵容抽搐,急忙喊道:“接著!”


    一粒不知道什麽東西朝秦越飛了過去,秦越下意識接住,頓時麵容一舒。


    一粒通透純青的玉石,如同指甲蓋大小,握在手心。登時陣陣徹骨沁涼散發開來,而他手上沾染到毒血的所在也快速凝結。形成了一粒粒密集的顆粒。


    秦越長舒了一口氣,捏著玉石橫了岑清泉一眼。


    “你還有這種寶貝?”看到岑清泉有些震撼的樣子,秦越嗤笑,“還好你拿得不早不晚,早一點搞不好會把這些蟲卵給逼迴去。”


    說著秦越跟岑清泉亮了亮手背,皮膚已經呈現紅腫,而上麵附著的僵化外殼的黑色東西,分明是某種不知名的蟲卵。再看鄭觀泰的心口,那裏隻有一灘淡淡的膿血而已了。


    岑清泉吞咽一下,有些尷尬。每次跟秦越一起遇到疑難病症,這個年輕人總是會做出一些突破常規的事情。搞得他都有些懷疑,自己這麽多年的醫術積累是不是白瞎了。


    秦越深吸一口氣,查看了下自己的手背。


    上麵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卵般的東西,十分瘮人加惡心。而且為數不少的顆粒隨著皮肉的腫脹,已經微微陷入膿腫之中。


    微微一哼,秦越瞧了瞧從岑清泉那兒接過的青色玉石,那玉石雖小,上麵卻纂刻著一些圖文似的東西。而那刻印的痕跡中,有一抹青色更重的細紋,此刻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層極為纖薄的青銅嵌絲。


    那些青色細紋顯然是年代極為久遠,形成的銅綠。看來這個小東西不光是個寶物,估計還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啊!


    秦越歪了歪嘴,剛才若是沒有這個東西,剛才那些蠱蟲毒卵搞不好會在被伏羲金針拔除的時候,發狂地鑽入他自己的體脈之中。


    也沒工夫跟岑清泉多說什麽,秦越用力握緊那青色的古董珠子,反手摸出了九枚金針中最長最粗的一根。


    而隨著手掌用力,那些微微腫脹的皮肉一下子繃緊,芝麻般密集的黑色蟲卵頓時撐開了些許間隔。為數不少的陷入紅腫皮膚裏的黑芝麻也凸顯了出來。


    嘶!


    這情景若是在病人身上都是很瘮人的,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秦越更是不得不強忍著頭皮發麻將金針探向了鑽得最深的那一粒蟲卵。


    啵地微響,蟲卵彈了出來,直接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絲絲殷紅的血跡瞬間漾開。秦越冷眼看去,不由地有些惡心,原來那還不是什麽蟲卵,根本就是已經長出齧咬口器的毒蟲。那絲絲血跡是毒蟲口器中吐出來的殘餘。


    “老子的血也敢喝,毒不死你。”


    暗哼一聲,針點光芒閃動。


    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黑芝麻,篩糠般紛紛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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