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展涵率先開口,佯裝不知:“前麵你們在說些什麽,挺興致盎然的。”

    楚昕洛低垂眼瞼,得體地迴答:“迴皇上的話,臣妾隻是和兩位皇子說些詩詞罷了。

    ”

    對於她溫順又疏離的態度感到十分的煩躁,卻偏偏臉上顯露不得。故作興趣地說:“

    噢,那是痕兒厲害還是棋兒厲害啊。”

    “大皇子略勝一籌。”楚昕洛淡雅地開口。

    “棋兒,告訴父皇,都背了那些詩啊。”

    風雲棋沒有想到風展涵會與自己說話,微楞之後,趕忙有禮地彎腰:“迴父皇的話,

    貴妃娘娘主要是讓兒臣和四弟吟誦詠菊的詩句。”

    “噢,那都有那些啊?”雖說和風雲棋說著話,視線的落腳卻是低著頭不發一言的楚

    昕洛母子。疏漠的態度,而自己卻像是在唱著獨角戲。烏黑的瞳眸裏晃過黯然。

    風雲棋瞥了眼先前態度積極的風雲痕,見他低著頭,安靜地站著,絲毫沒有迴答的意

    思。於是隻能將前麵兩個人背的古詩又全都背了一遍。

    楚昕洛不明白他今天怎麽這麽好的興致上禦花園,還坐著聽背詩。本倒也沒什麽,隻

    是剛才就站了許久了,現在還得站著,小腿有些微酸。早知道就不出來了。秋日賞花的

    興趣也就寥寥無幾了。

    風展涵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楚昕洛,隻是瞧不見她的正臉。風輕雲淡地站著。明明就在

    咫尺之間,卻生生地隔著太遠。就似迢迢銀河一般,跨不過去,她也不想邁過來。風雲

    棋背了什麽他沒有聽清楚多少。尋著這個話茬隻不過是為了多看她一會,哪怕隻是就這

    麽相對無言地站著,也是一種美。心口一驚,原來他對她竟是如此在乎了。什麽時候開

    始放不下她,任由著她慢慢地占據整個心房。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神傷悄然爬滿心房。

    “好,棋兒學了不少詩啊。”風展涵稱讚道。

    早熟的臉龐上閃過欣喜:“謝父皇。其中一半都是痕兒想出來的。”

    風展涵的目光飄向那個倔強的孩子,嘴角微微上揚,剛毅的臉龐呈現前所未有的溫和

    ,甚至夾雜著一抹討好和緊張:“既然大家都這麽有興致,又是秋高氣爽。不知貴妃和

    痕兒可有興趣與朕賞菊鬥詩。”

    楚昕洛暗自腹議:果真天氣和人的心情是有著很直接的關係的:“臣妾遵命。”

    風雲痕見到楚昕洛未作反駁,也不答話。

    一絲尬色和落寞閃過風展涵的瞳眸,很快就恢複到神采奕奕的樣子:“我們就接詩吧

    。後一個人的詩必須與前一個人的詩最後一個字相連。怎麽樣?”

    “謹遵皇上吩咐。”

    “那好,那就從痕兒開始吧。”笑望著風雲痕。

    風雲痕抬起頭:“隨便開始嗎?”

    風展涵頷首:“是的。”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風展涵讚了聲好,對風雲棋說道:“棋兒,該你了。”

    風雲痕的臉上沒有半絲欣喜,乖巧地站在楚昕洛的旁邊。隻是眼中忽閃過一點波光。

    “花。。。”風雲棋擰眉略沉思就吟詠道,“花隱掖垣暮,啾啾棲鳥過。星臨萬戶動

    ,月傍九霄多。不寢聽金鑰,因風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數問夜如何。”

    風展涵同樣讚了聲不錯,就凝視著楚昕洛:“貴妃。”

    “何事文星與酒星,一時鍾在李先生。 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間伴月明。”

    風展涵眉梢輕揚,含笑打趣道:“看來還是貴妃好。為朕留的字可簡單多了。”

    楚昕洛微抬眸,不解他這番態度是為何。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

    風雲痕皺眉撇嘴思忱了一番:“閑想白雲外,了然清淨僧。鬆門山半寺,夜雨佛前燈

    。此境可長住,浮生自不能。一從林下別,瀑布幾成冰?”

    “不錯,痕兒連這些詩都知道。”風展涵滿含笑意地稱讚道。

    風雲痕嘴角稍微地彎動了一下,就低下頭去。

    風雲棋沒什麽困難就答上了。。。。。。。。。

    大家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自己會的古詩,一時間場麵的氣氛倒也活絡了起來。尤其是風

    雲痕性子倔強,就是不願意認輸。好幾次都是在楚昕洛的提醒下才勉強過關。過了關又

    要噘著嘴,埋怨道:“娘,不要你說,痕兒會的。”

    楚昕洛柳眉含著溫情,笑睨著好勝的風雲痕,哄騙道:“是,多怪娘多嘴了。”

    風雲痕也不好意思了,嚕著小嘴,臉上飄上紅雲。

    風展涵此刻卸下了帝王的重擔,看著他們母子,一股幸福油然而生。那是他的妻,那

    是他的子。腦中竟生出,若是就這樣,相談甚歡地過一輩子那該多好啊。“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風雲棋念罷。

    楚昕洛極為自然地念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

    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

    情卻被無情惱。”

    風雲痕俏皮地嚷嚷道:“哦,娘輸了。這個根本就不是古詩啊。”

    “怎麽不是古詩啊。”楚昕洛反駁,恍然覺察到這個世界是唐以後的世界,還不知道

    有宋詞這麽迴事。於是話鋒一轉,挑釁地看著風雲痕:“皇上又沒有規定不能自己寫。

    ”

    “哪有是這樣的啊。”風雲痕嘟起嘴,滿不服氣。

    楚昕洛很想當場賞個暴栗給拆她台的風雲痕吃吃。但是考慮到風展涵在場,隻能隱忍

    著。

    風展涵不接詩,也不發表評論,隻是定定地看著楚昕洛。多情卻被無情惱。心中不斷

    地盤旋著這句話。是她過去多情,被我的無情所惱。還是自己現在的多情,要為她的無

    情所惱。默默地念叨著,卻如同在品嚐一杯苦酒,偏不又不知道到底要到何時。

    楚昕洛也注意到風展涵的眼神,抬眸撞進他的黑眸中,似乎看到了傷感和痛苦。別開

    目光,又低眉,垂手站著。

    風展涵唇角微挑,可無奈苦澀卻在其中滌蕩不去。默歎一聲:“朕突然想到還有事,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風雲痕瞧向欲轉身了離開的風展涵:該不會是對不上就逃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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