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過留痕,風過留聲!


    這個時代的人們,追求的還不是自身利益,思想還是很淳樸的,更多的是想要一個青史留名。


    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這種思想在目前時代還不是主流,這個時代的人最怕的就是留下罵名,而易雲的這一首詩詞一出,所有人便是知道,鎮北侯易文台為了嫡出之子無底線打壓庶出之子的事情將會流傳千古了。


    嫡庶確實有別,但為人父母的,不應該為此毫無骨肉之情!


    “混賬,爾何膽敢如此行為!”


    易文台也終究是忍不住了,渾身的煞氣凝聚於一道,猛地朝著易雲劈去,這要是劈中了,易雲不死也得重傷!


    “鎮北侯何必動怒,不過是一首詩詞罷了。”


    大殿之上,文臣這邊站在第一排的一位官員出手了,袖袍輕輕一揮,這股煞氣便是消失於無形。


    “謝大學士,本侯教訓自己的兒子,還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易文台並不理會,這一次直接是左掌猛地一按一拍,謝大學士見狀麵色變化了一下,人便是在原地消失了,一把抓住易雲的肩膀,拉著易雲便是朝後退去,同時袖袍之中也是滑落一隻毛筆。


    “定!”


    謝大學士一邊拉著易雲後退,一邊用毛筆淩空寫了一個“定”字。


    轟!


    易雲先前所站立的地方,出現了轟的一聲,謝大學士手中的毛筆筆尖直接是炸裂開來,而在場的不少官員也是感受到了衝擊,身形朝著身後退去,以免遭受到了波及。


    “易文台,你莫不是以為老夫好欺負!”


    毛筆被毀,謝大學士也是怒目瞪視,手中出現了一份青色文書,易文台看到這文書的時候,眼瞳收縮了一下,但話語之中依然是堅決無比。


    “本侯說過了,這是本侯家事,輪不得外人插手,別人怕你劉大學士的文書帖,本侯可不怕。”


    “易雲是我儒家弟子,既是我儒家弟子,老夫就得保他不受欺淩,縱然是你兒子又如何,你何曾盡到父親之責。來,老夫聽說你在北邊曾一槍破就狼,今日便讓老夫來見識一下。”


    “就你這樣的,本侯隻要一槍。”


    易文台也是不屑,眼看著兩人就要出手,大殿上方終於是傳來了離成祖憤怒的聲音。


    “給朕住手!”


    離成祖此刻是被氣的滿臉怒容,易文台和劉學士見狀連忙躬身行禮。


    “你二人把這裏當什麽了?這是金鑾殿,不是易文台你的軍營,更不是謝健你的雲穀學院!”


    “聖上息怒,臣知錯!”


    謝健和易文台同時行禮,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知道自己太衝動了,這裏是什麽地方,是金鑾殿,在這裏大打出手,那就是對聖上和皇室最大的不敬。


    “聖上,臣實在是氣急才失了分寸!”


    聽到易文台的話,離成祖強行壓下心頭怒火,就是因為知道易文台心中有多憤怒,他才沒有真的處罰,換做是他,要是被自己的兒子做那麽一首詩,他也會有殺死這兒子的心思。


    這未來是會被世人當做反麵教材的,哪怕是帝皇也忍受不了。


    “這不是你在金鑾殿出手的理由,就你這罪,朕便是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但看在你駐守邊疆的功勞,便是罰你一年俸祿,你可有異議?”


    “謝聖上,臣無異議!”


    離成祖看到易文台接受處分,心裏的怒火這才去了幾分,目光轉向謝健,道:“謝健,你維護儒家弟子之心朕可以理解,但儒家弟子何嚐不是朕之弟子,朕難道還能看著易雲受傷不成?同樣罰你一年俸祿,可有異議。”


    “謝聖上,臣無異議!”


    謝健和易文台兩人都沒有異議,離成祖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易雲身上,他突然也是有些頭疼了,大殿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小子,可這小子也是沒錯。


    被自己父親逼的不能出頭,一個還未及冠的小子,寫出那麽一首詩詞訴說心中的委屈和憤怒,何錯之有?


    都說子靠父蔭,哪怕是庶出的,但那也是鎮北侯府的二公子,依靠著這個身份,本該是享受榮華富貴的,可現在享受不到這個身份帶來的好處,反而還因為這個身份而受到製約和禁錮,換做是誰都會覺得無比屈辱。


    離成祖看著易雲,他想到了自己,當初還是皇子的時候,都說皇子身份尊貴,可隻有他才知道,父皇心中隻有大哥太子殿下,為了怕他們這些做弟弟的才華超過大哥,給他們請的老師都要比大哥差一等。


    多少次皇室家宴,希望被父皇所看重,他們絞盡腦汁思考詩詞,可真的寫出了比大哥好的詩詞,壓了大哥一頭之後,父皇當場雖然喜笑顏開,可事後便是進行嚴厲打擊。


    那年中秋佳節,父皇召集他們幾位兒子還有朝內大臣一同到後花園賞月,席間大哥和五弟各自作了一首詩詞,五弟的這首詩獲得了大臣們的稱讚,父皇當場賞賜給了五弟許多珍寶,可結果呢,中秋佳節過後,便是有大臣參了五弟一本,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父皇卻因此勃然大怒,對五弟進行了嚴厲處分。


    沒人把五弟受罰的事情和中秋佳節的事情聯係到一起,隻當父皇對諸位皇子的要求很嚴格,但自己卻是知道,父皇會如此嚴厲處分五弟,就是因為五弟那天搶了大哥的風頭。


    想到這些,離成祖更是覺得易雲就是當初自己的影子啊!


    “易雲,你文采斐然,朕依然封你國子監生,但為人子,豈能言父之過?朕給你一個機會,參加今年恩科,要是能高中的話,朕便是不治你的罪,不然朕絕不輕饒你!”


    “謝聖上,學生必將不負聖上之恩。”


    離成祖說完這話,便是看著易雲,當看到易雲先是錯愕,而後是激動,甚至連眼眶都紅了,心中突然寬慰了,這小子,太像自己當年了啊。


    “朕再給你一個恩賜,易文台,在易雲參加恩科之前,不允許你以任何理由對其進行處罰,也不得阻攔其做學問,不然朕就真的要把你這爵位給擼掉了。”


    “臣……聖上,倘若易雲沒能金榜題名,那臣如何處置他,就是臣的家事了,聖上可不能再插手了。”


    “那是自然!”


    離成祖點了點頭,他是在易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難得動一次憐憫之心,但他是帝皇,更是知道鎮北侯對國家的重要性,如果易雲自己不爭氣,他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儒家弟子和自己的大臣交惡。


    一場朝會,就這麽散去了!


    易雲走出了大殿,出皇宮的路上,倒是有不少文臣向他表達了關心和同情,甚至還有鼓勵他的,說要是讀書的時候有什麽不懂之處可以直接去府上找他們。


    麵對這些官員,易雲隻是默默點頭,官員們看到他這樣子,也隻當是易雲被自己父親給傷透了心,不願意多言語。


    皇宮之外!


    易文台走出來之後,直接是上了馬車,權總管看到後麵走出來的易雲,正要笑著打招唿,結果卻被易文台嗬斥:“還不走,跟這逆子有什麽可說的!”


    權總管驚愕,但也不敢違背自家老爺的話,駕駛著馬車便是離去,而易雲此刻也同樣是上了易安的馬車。


    “老爺,不至於吧,再演戲也不是這麽個演法的,小心過猶不及啊。”


    馬車行駛,權總管低聲開口,而坐在車裏的易文台,原本正揉著眉心,聽到這話後卻是突然笑了,隻是這笑卻是冷笑。


    “本侯就是當街把這小子給打斷腿,整個京城也不會有人覺得本侯在演戲。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在大殿上做了什麽,他當著聖上還有百官的麵,作了一首詩。”


    “二公子文采過人,寫出的詩肯定是極好的。”


    “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搞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你覺得這詩很好嘛。”


    權總管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他是知道老爺今天去大殿會做什麽的,所以一瞬間便是懂了這首詩出現會帶來的影響。


    “二公子……二公子這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說這話的時候,權總管心裏也是有些暗笑,老爺也真的是,他當時就覺得老爺這計劃對二公子傷害太大,二公子的性子又是那麽的擰,肯定會反擊的,當時老爺還覺得沒什麽,畢竟他怎麽也是一個老子,做兒子的敢說老子的不是?


    二公子是沒說老爺你的不是啊,但這首詩一出,全天下的人可就要說老爺的不是了。


    ……


    “真是心累啊。”


    另外馬車上,易雲整個人直接是躺在了車廂內,這一趟朝會,可是耗盡了他的全部心神和演技了。


    “少爺,上個朝這麽累的嗎?”易安有些不解問道。


    “上個朝是不累,但配合演戲有些累,不過我今天給來這麽一出,也是告訴他,我可不單單隻是龍套,以後要演戲最好給我對下劇本,不要拿主角不當盤菜。”


    易安聽著自家少爺的話,是一臉的疑問,因為他聽不懂自家少爺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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