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遇的睡姿比喬景年想象中的安靜。

    平躺在灰色的床品間,一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唿吸平緩,長睫毛忽閃忽閃的,不知道的會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房間裏昏暗,隻有一盞暖橙色的床頭燈亮著。

    喬景年坐在一旁的軟椅上,從手機裏隨便箱找了篇小故事讀了起來。

    黏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了進來,趴在喬景年的腳下,竟然也安靜的睡了起來。

    房間裏應該是常年恆溫的,喬景年隻穿了一件薄睡衣,自己慢慢睡過去的時候,竟然察覺不到冷。

    喬景年是被翟娟的電話吵醒的。

    迷迷糊糊中還以為在自己的小窩裏,順手就往床頭上找手機,摸了半天發現位置不對,這才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被伸展開躺在了傅斯遇的臥室沙發上,身上蓋了個毯子。

    而大床上空無一人。

    完蛋了!

    喬景年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你這丫頭去哪了?給你打了三遍電話了,給你一個小時,趕來承景大樓,開劇本會。”

    電話裏翟娟的聲音已經要趕超顏維的分貝了。

    喬景年把手機拿的遠了點,又看了眼時間。

    怪不得翟姐崩潰,竟然已經九點了。

    她趕忙給傅斯遇收拾好了沙發,一出房間門就看到“黏糊糊”委屈的蹲在門口,像是被自己主人給拎了出來。

    “黏糊糊,姐姐有事情要走了,你乖乖的,我晚上再來看你啊。”說著揉了揉它的頭,又趕忙找到玄關處的鑰匙,一鼓作氣,簡直可以說是逃迴自己家的。

    洗漱的時候,喬景年看著自己的臉緋紅。

    天知道她還是第一次跟男性共度了一個夜晚,雖然說一個在床上一個在沙發上,但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

    前兩天她還在糾結進組後怎麽麵對祁況南,現在恨不能劇組立刻開機。

    第六感告訴她,這樣下去,總會出點什麽問題。

    喬景年第二次到達承景大樓的時候,前台姑娘明顯熱情了很多。

    直接給她開了直通會議室的電梯。

    等真正踏進了承景的大門,喬景年才從早上的尷尬中緩過來,緊接著想到,時隔四年,又要再次見到祁況南了!!

    此刻的她隻想高唿一句,男人是禍水啊!

    她使勁揉了揉臉頰,盡量讓自己放輕鬆一點。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若無其事是最狠的報複。

    還好她今天特意穿了雙高跟鞋,雖然她矮,但是不影響氣場,所以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她。

    “陳導好,肆老師好,祁老師好……”喬景年乖巧,一進門就挨個把人叫了個遍。

    特別是那一聲沒有任何波動的祁老師,再配上祁況南那前輩看後輩的略帶慈祥的微笑。

    讓滿心想看點熱鬧的人噎了一口。

    陳孝安是傳統派的導演,對於娛樂圈裏的流言蜚語一貫不聞不問,他之所以可以允許承景往裏麵《斷崖》裏塞人,也是看了早起喬景年的電影。

    姑娘有靈氣,這比什麽第不第三者重要得多。

    “本子不知道你們看的怎麽樣了,這裏麵就段晨跟過我的戲,不過沒關係,都是經驗豐富的人,我就直接把話說在前頭。一是我的電影不要配音,現場會有一部分收音,後期也是你們自己配音,所以台詞必須記牢。第二,按時、準點,不能出現讓整個劇組等你一個人的情況。第三就是配合,不管你們之前什麽關係,以後什麽關係,戲就是戲,戲裏麵你們什麽關係,在劇組期間就給我保持這種狀態。”

    “喬景年,你有什麽問題?”

    陳孝安話剛一說完,就看到後來的小姑娘把胳膊慢悠悠的舉起,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羞愧。

    果不其然,隻見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足足做了五秒的心理建設這才開口。

    “陳導,每晚十一點到十二點我都要請假。”

    一句話,所有的人的眼光全部都聚焦到她的臉上。

    陳孝安倒是一臉坦然,點了點頭,“傅總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放心。”

    “好,那接下來每個人談一下對角色的理解。”

    這一句話不要緊,所有人的目光簡直快要把喬景年看穿了。

    看來網上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小姑娘當真是攀上了傅斯遇這個大佬。

    而喬景年則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什麽啊什麽啊,傅斯遇能不能不總幹這些讓人誤會的事情。

    她尷尬地盯著自己眼前的劇本,努力讓自己平息下來,一心想著怎麽去描述自己的角色。

    她昨天才剛剛拿到本子,在來得路上翻看了一遍,眼看著前幾位

    主演都說到了靈魂和精髓,她卻隻是剛剛摸清這部戲的內容和走向,但第一感受還是有的,後麵看得再多也不過是在這個基礎上的深入挖掘。

    “舞姬其實不愛沈安大人,若說是感情,她對杜遊之還多一些,但更多的還是她自己,她與其說是權利的犧牲品,不如說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她用了最體麵的方式給自己選擇了死亡的方式。她才是那個大環境下,唯一掌管了自己命運的人。”

    “啪啪啪,”喬景年的話音剛落,肆仟箭就鼓起了掌來,還不忘揶揄了一把陳孝安,“你從哪弄來這麽個寶貝,太妙了。”

    說完,看向喬景年的眼中帶了亮光,“姑娘,雖然這部電影我不能給你再加戲份了,下一部大女主戲,你來給我當女主角,怎麽樣?”

    肆仟箭這戲是個大男主戲,講的就是明朝後期宦官當權時候的亂象,女主就是個陪襯,演得好了是對電影的潤色,要真是演成了愛情片,也能吸引一群小姑娘。他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姑娘能看得這麽透徹。

    喬景年沒想到她一番話竟然真的說到了點子上,趕忙端了個笑容,甜甜的應了下來。

    “那我先謝謝肆老師了,之後還要多多關照啊。”

    “喬喬,還是這麽棒。”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迅速吸引了全屋人的目光。

    這是今天祁況南第一次跟她搭話,若不是熟悉的聲音響起,喬景年已經快要忽略掉他們兩個竟然在一個會議室裏這件事情。

    搞什麽啊?!

    喬景年深唿了一口氣,抬頭第一次認真對上了祁況南的雙眸。

    這是她四年來,第一次見到他。

    他比四年前越發成熟了,皮膚依舊細膩,眉眼卻愈加深邃,明明已經是三十四歲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衣卻絲毫沒有違和,反而有種瀟灑和陽光。

    不愧是被稱為“行走的荷爾蒙”的男人。

    二十歲是喬景年最戲劇性的一年。

    這一年她憑借著跟祁況南合作的一部年代電影獲得了三大電影節的影後稱號,而也就是那一年,爆出了她在影片拍攝過程中,勾引祁況南,而且毫不知恥的公然向原配叫囂,被網友瘋狂人肉唾罵。

    那是電影殺青宴,一場的時候請了不少的媒體朋友,希望他們在日後片子上映時可以多多捧場,因此不少記者都會借著這個機會做一下采訪。

    問題是華都傳媒問的

    ,問道喬景年的理想型是什麽樣的。

    “我喜歡成熟話少的男人,能夠照顧人,我這人平時冒冒失失的,需要有人看著我點。”

    “那你覺得跟祁老師合作什麽感覺?”

    “安心,祁老師人特別好,會照顧人,有經驗有實力,有時候我ng太多,他就會開導我,跟我一起分析人物角色。我真的很喜歡祁老師。”

    兩段話單看都沒有什麽問題,喬景年小小年紀出道,大家都把她當童星看,她之前也曾表達過想要跟祁況南合作,都隻當是小姑娘對前輩的崇敬。

    可就在殺青宴的二場,同劇組的人都喝多了,特別是喬景年,她本就沒什麽酒量,喝了點飲料酒,整個人暈的傻乎乎的。

    祁況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臉上也染了紅暈,看著眼前這個不高的小姑娘,揉搓著她的頭發玩。

    喬景年抬著頭,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祁況南,好奇地問:“祁老師喜歡我的頭發嗎?”

    祁況南啞聲一笑,把手抽開的時候還暗笑自己沒有控製住情緒。

    “要不要出去吹吹風,能醒醒酒。”

    “好,”喬景年乖巧的點頭,跟著祁況南就去了二樓的天台平層。

    殺青宴選擇的酒店選擇是劇組當地一個普通酒店,並沒有做保密工作。

    喬景年始終都記得那晚,天黑的通透,星光卻是好看,月亮高懸在天空,有風吹來,拂麵的瞬間會帶來幾分清醒。

    半夢半醒,半沉半醉。

    祁況南身上好聞的香水味讓人微微有些著迷,這樣一個大了她十歲的男人,突然俯身靠近她,聲音帶了嘶啞,又帶了幾分撩人,“喬喬想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

    “我嗎?”喬景年抬頭看他,他的雙眸在夜空中越發明亮,三十歲的男人,成熟而內斂,身上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風度,她突然想到一個詞:淪陷。

    喝了酒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嘴角仰著傻笑,“我喜歡祁老師這種的,不過祁老師已經是卓瑤老師的了,我還小,不著急,我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那是祁況南從業生涯中第一次失控,眼前這個可愛嬌俏的小姑娘說著喜歡他,卻因為卓瑤而放棄了他,他突然後悔,讓卓瑤打著他的旗號這麽多年。

    “那如果我跟卓瑤分手,喬喬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作者有話要說:

    傅斯遇:你當年怎麽會喜歡上這種渣男

    喬景年:……誰還沒遇到過幾個渣男啊

    傅斯遇:你還想遇到幾個?!

    喬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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