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元夏江山多少都不能落到蕭煜手上。


    他這樣想著,但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太子殿下,這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銀子了,去年海南的水患皇上撥了五百多兩給殿下去修建堤壩和橋梁,還有百姓衝垮的房屋不也是用的國庫的銀子嗎?這會子實在是撥不了這麽多,再者,今年開年皇上剛建了一座寺廟,用了兩百兩了。”


    這個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叫梁原,蕭煜直勾勾地盯著他,也不知道蕭瑾從哪裏搞來的這麽一個人,中看不中用。


    “孤騎鐵軍要一萬兩都沒有?”蕭煜開口。


    大冷天的梁原後背竟是直接被汗浸濕了,不停的抬手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迴太子殿下,莫說是一萬兩,就是五十兩國庫也撥不下來,戶部如今欠著債呢。”


    是欠著債?


    蕭煜單手撐著頭,唇微微勾起,皇上身邊有人,他敢肯定。


    除了他和蕭瑾,西陵王之外這其中還有一個勢力想要把他拉下水,準確來說是想把整個東宮都拖下水。


    “太子殿下笑什麽?”梁原壯著膽子問。


    “笑你蠢,”蕭煜起身,蔑視他:“不管你撥不撥得出來,年後孤必須看到一萬兩,若是看不到,那就算是掏空國庫抄了你的家底硬湊也要湊出來。”


    他的聲音如寒風一樣冷,梁原身軀一震,吞了吞口水,提心吊膽的送走了他,迴到屋內急的直跺腳。


    蕭煜走到門口聞風就給他撐著傘,兩人一前一後。


    蕭煜握緊拳頭,若不是阿姒等著他迴去吃年夜飯,這梁原今日就得死,自己什麽身份不知道?敢跟他叫板,真是活的不想活了。


    “主子,這下怎麽辦?”聞風問。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湊不齊就抄家,每個官員輪番抄一遍,還能湊不出來?”


    走過的地方印出腳印,不一會就被大雪重新覆蓋了。


    迴到東宮,寧錦姒已經和沈亦承坐在桌前等著了。


    “你可算是迴來了,”沈亦承跑過去:“你不迴來我都不能吃。”


    蕭煜取下大氅給聞風,走到桌前在寧錦姒身邊坐下,寧錦姒給他倒了酒:“剛從外麵迴來,喝點酒暖暖身子。”


    蕭煜應聲接過,這餐飯吃到中途,沈亦承已經是要醉不醉了,用手撐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看向蕭煜,說:“聽說你年後就要出兵打仗了?”


    蕭煜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你帶著我一起去吧?”沈亦承眯著眼:“你帶我去,我不添亂。”


    蕭煜盯了他片刻才知他是什麽意思,說道:“你不會武功,去了隻會添亂,你父親的仇我幫你報,你好好在長安待著……”


    他還沒說完沈亦承突然哭了,肩膀一聳一聳的:“可是我想親自為他報仇……你帶我去吧,好不好?”


    聲音嘶啞,哽咽的不成樣子。


    瀝川緊抿著唇,抬手覆上他的後背,似是安慰。


    蕭煜沒說話,自己吃自己的,也不看他,沈亦承還在哭,瀝川不忍心,說道:“我替你報仇,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語氣像是在哄小孩,溫柔的不行,蕭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知道如果沈亦承不能去那瀝川勢必會替他去。


    戰場上九死一生,更何況這次是與休整了十幾年的西陵王作戰。


    戰勝舉國歡慶,戰敗舉國嘩然,全國同哀。


    沈亦承側頭看著他,搖頭:“你不能去。”


    “我可以。”瀝川不管他說的話,隻要他想,就沒有什麽辦不到。


    沈亦承沒說話了,其實他不想讓瀝川去冒險,但是他知道,隻要瀝川這話說出口了,那一定就會做到。


    “我送你迴去。”瀝川朝蕭煜行過禮之後就扶著沈亦承出門了,走到門口側身上馬,將他牢牢地護在懷中。


    冷風迎麵吹來,沈亦承稍微清醒了些,“你……”


    “如果我能活著迴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瀝川堵住他的話說到。


    馬背上顛簸,沈亦承似有意無意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著寒風,兩人相顧無言。


    ……


    年關一過,西陵王的一支軍隊已經在玉瓊關開戰了,如果他們攻破玉瓊關,那麽接下來就是成河,泗水河關,逐一突破之後就是長安了,若是長安淪陷了,那元夏江山就要易主了。


    “殿下,我在長安等你迴來。”寧錦姒從袖中拿出一個平安符遞給他:“你要平平安安的。”


    蕭煜握住她的手:“放心,城中若是有變故記得告訴我,別一個人扛著,八十暗衛我留在你身邊。”


    寧錦姒點點頭,替他整理領口,城下是萬千將士,是元夏的希望,城內是來送軍的平民百姓,寧錦姒站在城牆上,目送蕭煜下城樓,翻身上馬,黑色的馬兒兇悍的揚起前蹄仰天長嘯一聲。


    蕭煜迴頭,眼中盡是寧錦姒,似是揚了揚唇。


    瀝川刀掛腰間,微微側頭看了眼混在人群中的沈亦承,不言,轉頭策馬隨著軍隊離開。


    號角在寒風中響徹整個長安城,鐵蹄聲像是驚雷一般將地麵震動,震在在場的人身上,一條浩大的隊伍猶如一條黑色巨龍似的蜿蜒向前。


    城牆上,蕭瑾站在一個極為不顯眼的地方,目光卻落在前麵寧錦姒身上,薄唇有意無意的勾起。


    蕭煜走了,你就是我的掌中物,除了長安哪都去不得。


    寧錦姒轉身目光正好對上蕭瑾的眼睛,頓了片刻,隨即揚起一抹笑。


    蕭瑾看著,竟發覺她這個笑像極了蕭煜,笑意不達眼底,讓人摸不準她。


    半個時辰過後,城門口的百姓散了,城牆上的人也都散開了,寧錦姒瞅了眼四周,走到蕭瑾麵前:“晉王殿下?”


    蕭瑾聽見聲音,停下步子扭頭看向她,直到她走到自己麵前:“郡主有事?”


    “有,”寧錦姒笑著:“如今的長安可是晉王一個人說了算呢,我想跟晉王殿下打個賭,不知殿下願不願意?”


    蕭瑾上下打量她,“我這個人好賭,郡主既然想跟本王賭,那不如先說說賭注是什麽?”


    “自然是晉王殿下最想要的。”她笑。


    蕭瑾上下打量她,隨即勾起一抹笑,說道:“郡主想賭什麽?”


    寧錦姒看了眼四下,低聲:“我賭在騎鐵軍大勝歸來之前讓殿下離開長安,讓太子殿下繼承皇位。”


    蕭瑾愣神,對上寧錦姒的眼神內心竟有一絲怯懦,可他不是怯懦之人,他知道成大事就會有犧牲,再說了,蕭煜迴不迴得來都成問題,何況皇位,真是癡心妄想。


    “那如果郡主輸了,那就要做我的妾。”


    如今晉王妃的位置也不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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