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沒想到,周一則這事居然還沒完。

    周二一早,她剛到教室準備開始早讀,書包拉鏈還沒拉開,就聽到坐教室門口的同學喊了自己一聲。

    “唐榕,有人找!”

    唐榕:“?”

    往外一看,居然是周一則。

    這人大張旗鼓地提了七八個袋子,裝著學校門口所有受學生喜愛的早點,站在門口咧開了嘴朝她笑。

    唐榕:“……”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她不想出去,無奈教室裏到了的同學都在看著她,早讀鈴聲再過幾分鍾也該響了,要是等老師過來,他還沒走,那隻會更麻煩。

    如此權衡了一下後,她最終還是放下書包出去了,不過全程把手背在身後。

    周一則當然看得出來,這是不想拿他買的早飯的意思,他忍俊不禁:“一頓早飯而已,你至於嗎?”

    唐榕:“至於,畢竟我跟你不熟。”

    她停頓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嘛,但我不是你這樣三天兩頭翹課還能拿年級第一的學神,如果你隻是覺得這麽玩很有意思,那我請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隻想好好學習。”

    周一則笑吟吟地聽她說完,並未出聲打斷。

    這反應叫唐榕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她話音才落下,他就唔了一聲點頭道:“有道理。”

    “不過我不是覺得這麽玩有意思啊,我是誠心誠意想追你。”

    後半句話他還說得特別大聲,就差沒直接響徹整條走廊了。

    偏偏這個時候,唐榕班上的英語老師也到了,一時間場麵極其尷尬。

    唐榕重生這麽久,還是頭一次出這種意味上的風頭,當即把昨天晚上給自己做的心理工作全拋到腦後了,扔下一句神經病就跑迴了教室。

    同班同學倒是沒有拿這事調侃的,畢竟她的態度已經擺得這麽明顯了。

    同桌趙悅然甚至有點憤憤:“這人怎麽迴事啊,老師都來了,這不是明擺著給你找不痛快嗎?”

    唐榕:“我也不明白,算了,早讀吧,背單詞要緊。”

    趙悅然:“我看你這學期都不背課本了……”

    唐榕聞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剛從書包裏取出來的托福輔導書,道:“我之後要考試。”

    說起來,托福其實也是她上輩子考過的東西,而且那時候為了考,還做了很多原題,說不定就有她現在打算考的這一年的。

    無奈時隔太久,當時做的題,她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隻能從頭再來。

    唐榕對自己的智商很有數,充其量就是中等偏上水平,所以她跟周一則說的話全是真心的,她沒他這麽閑,她得好好學習。

    可惜不用認真聽講也能拿第一的學生在學校裏總歸有點“特權”,早上他跑上來送早餐,還當著老師的麵說了普通學生根本不敢說的話,也沒人去指責他一句。

    相反的,年級裏一談到這件事,大風向還是感慨周一則實在是太敢了,也太酷了。

    唐榕:“……”行吧。

    “說真的,他到底想幹嘛呀,這麽一來,你不是更煩他了嗎?”連張了了都覺得這波操作莫名其妙。

    “也許男生表達好感的方式就是這麽幼稚……”

    “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是吧,很多男生都這樣的,我初中的時候就見得很多了!”

    唐榕根本不想探尋周一則的心理,她現在想到這個人,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妨礙我學習的人離我遠點。

    為此,在之後一次去辦公室拿作業的時候,她還特地主動跟鬱老師說了一下。

    “您能不能跟火箭班的班主任說一下啊,讓他稍微管一管他們班上的學生?”

    鬱老師很汗顏:“我和孫老師反映過了,但周一則這個學生……”

    他沒有說下去,不過唐榕明白,周一則這個學生從來不聽管束,再加上成績拔尖又穩定,將來肯定是穩上最高等學府的,學校和老師都不可能真的對他如何,哄著他讓他高考時為學校爭光還來不及呢。

    “你是個上進的孩子。”鬱老師又說,“老師知道你不會早戀,保持這個態度就行了,別讓他的行為影響到你。”

    唐榕:“……”問題就是他已經在影響了啊!

    她心累無比的同時,周一則繼續風風火火作妖。

    作為一個遲到大戶,從放話要追求她開始,他就再也沒遲到過,甚至每天趕在校門一開就進學校,直奔二樓的五班教室,把各式早飯放到唐榕桌上。

    偶爾五班負責教室門鎖的同學來得晚,他也能收買先到的人,幫他遞交早飯。

    總而言之就是送早

    飯的時候不在唐榕麵前出現,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但每天都送,比上班打卡還準時。

    唐榕當然不會吃他送的東西,但她也不喜歡浪費,最後幹脆把他買的都分給同學,比如趙悅然。

    趙悅然連著吃了一周不重樣的早飯,但立場堅定,完全沒被周一則收買,反而還給她出主意。

    當然這主意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就是了。

    趙悅然的主意是,讓她找個男朋友,讓周一則知難而退。

    唐榕:“不行,真這樣了,我懷疑他能作妖作得更厲害,到時候慘的還是我!”

    被迫站在風口浪尖上,真的不是什麽很愉快的體驗。

    ……

    周五晚上,按學號排,又輪到她做值日。

    因為是周五,稍微晚迴去一點,家長也不會過多責備,加上等唐榕一起這個借口很好用,林子璿幾人就一起在走廊上等她。

    不論是她們,還是這會兒正在教室裏掃地的唐榕,都沒有想到,周一則居然會在這個時間上樓來找唐榕。

    不過驚訝過後再想想,他都送了一周的早飯了,人還沒出來晃悠幾下,的確不太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作為唐榕的朋友,林子璿四人第一反應當然是攔著他不讓他進教室。

    “你怎麽又來了,糖糖還在做值日呢,你別去煩她。”

    “咦,你們喊她糖糖啊?”周一則道,“糖果的糖?是她小名嗎?”

    教室裏,與唐榕一起做值日的37號梁曉麗注意到門外的動靜,“哇”了一聲,拿著掃帚對唐榕輕聲道:“周一則來了!”

    唐榕頭也不抬:“不用管他,繼續掃地吧,掃完還要拖一遍呢。”

    梁曉麗倒是有繼續掃,但顯然很想八卦幾句,每掃兩下就要朝教室外看幾眼。

    鑒於林子璿上前攔周一則的時候,直接幫她倆帶上了門,這會兒周一則在外麵到底說了啥,教室裏一概聽不見。

    掃完整個教室,開始拖地的時候,梁曉麗總算忍不住了,對唐榕道:“我看他好像不打算走,等值日結束,你要怎麽辦?”

    唐榕想了想,說:“他非要湊上來,那我也隻能罵他了。”

    地很快就拖完了,剩下的整理打掃工具,更用不了多少時間。

    一切結束後,唐榕迴到自己座位旁,把書包從桌肚裏拿出來,背上身與梁曉麗一前一後出

    了教室。

    兩個女生合作打掃,又是周五,相對打掃得比較細,出來時,這層樓上其他教室的燈已經全熄了,唐榕順手關上自己班裏那一排,走廊上便立刻暗了下來。

    “走吧。”她對等自己的朋友們說,“還有十分鍾,教學樓就要鎖了。”

    周一則在教室外和幾個女孩周旋了十多分鍾,雖然沒能成功進去,但也騙到了很多唐榕的情況,小名隻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

    但他一跟上,開口就是一聲糖糖。

    “原來你不打算在國內念大學了啊。”他說,“你啥時候考托福來著,我們一起唄。”

    唐榕:“……???”什麽意思,難道這貨也不高考?

    她認真迴憶了一下,上輩子他好像是參加了的,而且還是市理科狀元,畢業的時候拿到了學校給的一筆大獎金,讓很多人豔羨不已。

    上輩子這麽風光,沒道理現在主意變這麽多吧?

    唐榕十分警覺:“你考托福幹嘛?”

    他也十分直接:“就當考著玩玩啊,重要的是可以跟你一起啊。”

    唐榕:“……周一則。”

    她停下腳步,揉著眉心認真道:“雖然我知道不管我怎麽說,你肯定都會說,你是認真在追求我。那好,我就當你在認真追求,現在我也認真跟你說,我對你這種類型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周一則哎了一聲,聽語氣應該是沒生氣。

    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唐榕差點想直接動手打他一頓。

    他問唐榕:“那你對什麽類型的男生有興趣啊?你們隔壁班那個化學很厲害的嗎?”

    他這一周打聽的不隻唐榕到學校以及做值日的時間,還有很多其他的。所以他當然也知道了,唐榕以前和謝航宸關係十分不錯,常常同進同出,也常常一起去外麵吃飯。

    “但你這兩個學期好像都沒怎麽搭理過他啊,分手了?”

    “……”

    “分手了就證明那個類型也不適合你啊,你考慮一下我唄。”他說到最後,還特地上前半步,轉過半個身體,直視向她了,仿佛這樣能更好地表達他的誠意。

    他們是離開了教學樓才談到這個話題的,停下來的時候,位置已經很接近籃球場。

    周一則沒當迴事,也就沒注意到,在唐榕停下腳步的那一刻,籃球場內,有好幾個本

    來在練投籃的校隊成員,全部放下球,朝另一個方向過去了。

    而等他說完讓唐榕考慮一下他,這夥人已經跨過半個大操場,出了鐵網。

    最先開口的是範星源。

    言朝晉被教練叫去見從外地來的cba球隊經理了,暫時不在場上,他和夏剛見到這場麵,商量了一下,感覺得去給周一則一點顏色看看。

    範星源說:“她說了對你沒興趣,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夏剛:“死纏爛打是真的很難看,年級第一也不例外的。”

    周一則好整以暇站在這群平均身高都比他高的男生麵前,問:“這好像不關你們的事吧?”

    範星源:“唐榕是我同班同學,也是我朋友,怎麽不關我的事了!”

    “就算是朋友,也管不著戀愛上的事啊,又不是男朋友。”他還是那副十分欠揍的語氣,“再說了,想追她是我的事,你有什麽資格管我的事?”

    拚嘴上功夫,範星源當然不是周一則的對手。

    唐榕也不想他們幾個跟周一則起太大的衝突,幹脆上前一步,隔開了他們道:“別吵了,話我已經說清楚了。”

    “周一則,我實話實說,你這樣四處打聽我的事,隻讓我覺得你真的很幼稚很無聊。”她說。

    “我隻是喜歡你,想多了解你啊。”長久以來都被譽為天才的少年,當然不會認同幼稚和無聊這樣的評價。

    唐榕搖搖頭,在開口之前,餘光正好瞥到正從操場另一頭跑過來的言朝晉。

    然後她聽到自己說:“不,至少真心誠意的喜歡,絕不是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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