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平珍與秦鳳儀可以說得上盡歡而散, 尤其平珍答應給秦鳳儀和李鏡做媒人後, 秦鳳儀特別熱情的要求繼續給平珍畫,平珍癡於丹青, 因著秦鳳儀一向不大配合, 都沒盡興畫過。如今二人交心後, 秦鳳儀簡直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而且,對著平珍直唿舅舅,把個小郡主氣得七竅生煙,憤憤離去。秦鳳儀更是心下暗爽,一直讓平珍畫到傍晚光線昏暗時, 方告辭而去。


    秦鳳儀急著把平珍給做媒人的喜訊告訴他媳婦,直奔李家而去, 待到了李家, 簡直都來不及說別的,當頭一句就是,“阿鏡,我請平舅舅給咱們做媒人啦。”那眉眼間的歡喜, 完全忘了先時說人家平珍是李釗李鏡“後舅舅”之事。


    之後, 不待李鏡問, 秦鳳儀就把今天的事巴啦巴啦的都說給了李鏡知道。


    李鏡哭笑不得, “你就這麽說了。”


    秦鳳儀點點頭,接過李鏡遞過的茶水,道, “我昨天就想說來著,今天你沒瞧見,小郡主又拐彎抹角的說你和平嵐的親事,我哪裏聽得這個,當下就說了。舅舅真是個好人,我請他做媒人的事,他一口就應了。還特別的通情達理,說咱倆更有緣分。”


    李鏡道,“你這可真是歪打正著,要是萬一珍舅舅惱了,可如何是好?”


    “這不沒惱麽。”秦鳳儀笑眯眯地,“有飯沒,我餓了。”要吃的。


    李鏡晚飯都沒吃,就等著秦鳳儀呢。李鏡與秦鳳儀這裏吃著晚飯,平珍卻是在受著侄女埋怨,小郡主道,“小叔好生實誠,就叫這姓秦的騙了。”


    “騙什麽?”平珍有些不明白。


    小郡主急道,“小叔,阿鏡姐明明是大哥的。”


    “你這叫什麽話,親事總得講究個你情我願,人家既不願意,何必強求。”平珍道,“再者,大嫂不是不喜歡阿鏡麽。如今阿鏡心儀阿鳳,你娘定是高興的。”


    小郡主微訝,“小叔怎麽知道我娘……”後半截話沒說出來。


    平珍道,“我雖見大嫂的次數不多,可有時,但有人提及阿鏡,大嫂沒有一次不皺眉的。喜歡一個人什麽樣,你看阿鳳就曉得了,阿鳳說起阿鏡,整個人都在發光。大嫂明明不滿意阿鏡,阿鏡也不願意咱家的親事,何不成全於他們?”


    小郡主擰著帕子道,“自來隻有咱家拒別人的,何時有別人家拒咱家的?”


    平珍好笑,“真個荒唐。咱家怎麽了,就因咱家是王府,別人就不能拒咱家了?你醒醒吧,天下人多矣。如阿鏡,她是個聰明孩子,她既中意阿鳳,也知秦家門第,可知她是真心中意阿鳳。寶兒,你聰明不下阿鏡,你們並稱京城雙姝,可別人說起來,你郡主之尊,生得更是比她好。可有一樣,你不如她。她是個至情之人,你卻過多權衡利弊。阿鳳一向直率,他這樣的人,至情至性,不足為奇。反是你與阿鏡這樣絕頂聰明之人,因太過聰明,則於得失多有計算。得失利益皆能動人,但,卻不是最動人的。”


    平珍反是說了小郡主幾句,便不再理會此事,尋了本畫卷觀摹起來。


    秦鳳儀迴家也自與父親說了這喜訊,秦鳳儀道,“這成親做媒,要有兩個媒人,方閣老是一位,今兒湊了個巧,我就請平家舅舅也做了媒人。爹、娘,你們說可好?”


    豈止是好,秦家夫妻都認為,兒子這莫不是吃了“開竅丹”,咋突然之間這麽會辦事啦!


    秦家夫妻很是細問了兒子一迴,秦鳳儀大致說了說,尤其突出了平禦史如何明理如何通達。秦鳳儀最後道,“以往舅舅叫我過去作畫,我總不樂意。以後我再不這樣了,隻要是舅舅叫我,我必是去的,還要好生給他畫。”


    秦太太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秦鳳儀道,“明兒再給舅舅畫一日,我再去古玩鋪子尋個好壺,先討了方閣老開心,再說作媒的事。”


    夫妻二人見兒子已有主意,心下極是欣慰,秦太太又說了要糊裱屋子之事,秦鳳儀道,“是啊,我怎麽忘了此事。明兒我問一問阿鏡,她素有主意,而且,她眼光比我好,她想的一準兒比我好。”


    秦太太滿眼是笑,“很是這個理。”


    秦鳳儀每天忙得跟個小陀螺似的,第二日一大早起床,顧不得在家吃早飯,就到李家去。連帶吃早飯,還有與李鏡商量糊裱新房這事,秦鳳儀道,“趕明兒你再到我家去一迴,除了我現在住的院子,我還有幾個其他院子。你要相中別個院子,用來做咱們的新房是一樣的。”


    李鏡微微羞道,“你那院子就很好。”


    秦鳳儀笑,“我就知道你喜歡那瓊花樹,以前,咱們常在樹下喝茶。”這說的,自然是夢中之事。


    秦鳳儀道,“要如何收拾屋子,你畫個樣式出來,我叫了工匠過來收拾。”


    李鏡道,“就照‘夢中’那般便可。”


    秦鳳儀道,“我那夢做的,不大全乎,咱們屋子的樣子,隻記得一點點。”


    李鏡笑,“那我就想想。”


    “好生想,這是以後咱們的新房哪,可得認真的想。”秦鳳儀強調,李鏡唇角一翹,“成。”


    秦鳳儀又與她說了明日去古玩鋪子買壺的事,秦鳳儀道,“珍舅舅那裏,我也想買個東西做謝媒禮。方閣老,記得他是喜歡茶具,咱們也挑一套。還有,阿悅哥喜歡什麽,你曉得不?”


    李鏡道,“方悅偏愛硯台。”


    “那咱們一並尋一尋。”秦鳳儀笑,“先把阿悅哥拉攏過來,介時再請他幫著說兩句話,我想著,咱們這是大喜事,閣老大人一定應的。”


    李鏡抿嘴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辦事的。”


    秦鳳儀得意,“你看不出來的還多著哪。”


    二人說一迴話,到了用早飯的時辰,就去廳裏用早飯了。李釗如今見著秦鳳儀都沒了脾氣,這麽厚臉皮的姑爺,怕也是揚州城獨一份了。


    當天給平珍畫完,秦鳳儀就說了明天“請假”之事,他還把自己如何請方閣老作媒的計劃與平珍講了,問平珍,“珍舅舅,你覺著如何?”


    平珍最喜人赤誠,見秦鳳儀如此心腸,笑道,“還成,投其所好。方閣老偏愛紫砂,你幹脆也別去買了,我這裏有套不錯的紫砂壺。我於這上頭平平,也是別人送我的,你拿去給方閣老吧,也能討他喜歡。”


    秦鳳儀連連擺手,“這可不成,我得親自去挑,才顯得誠心。”再說,平珍肯幫著做媒人,他就十分感激了,如何能再要平珍的東西,占平珍的便宜。


    平珍一向放達,笑道,“你既喊我一聲舅舅,便不是外人,隻管拿去。我這些東西多的很,我也用不到,白放著生灰塵。這些東西啊,都是有靈性的,能遇到‘所好’之人的手裏,也不白辜負了。”命人取了壺來,讓秦鳳儀拿走,自然也準了假期。


    秦鳳儀先把壺拿給李鏡看了,這是一把小圓壺,造型輕巧精妙,可握於掌中,適於自斟自飲,望之有樸雅之光。便是秦鳳儀這不大懂壺的,也說,“瞧著就覺著好。”


    李鏡特意請了她哥過來,一道品鑒,李釗都有些愛不釋手,道,“這壺好,先生猶愛小壺,小壺沏茶,香久不散。”


    秦鳳儀建議,“要不,咱們泡壺茶嚐嚐。”


    李氏兄妹頗為意動,不過,李鏡道,“這不大好吧?”


    秦鳳儀笑的賊賊的,“沒事,不說出去,誰知道咱們用過呢。再說,這也是先試試這壺好是不好。”


    如此,三人用此壺沏了迴茶,秦鳳儀道,“沒嚐出什麽,感覺還是平常的茶味。”


    李鏡則道,“果然好壺,這茶香又香了一分。”


    李釗微微頜首,連聲道,“不錯不錯。”


    秦鳳儀讓丫環給他換大盞,他受不了用這等核桃大小的小盞吃茶,一點不解渴。李釗看他一幅牛嚼牡丹的模樣,大為皺眉。


    結果,秦鳳儀第二天去置辦給方悅和平珍的禮物,還特意為大舅兄買了個小紫砂壺,器型與平珍給他的這把有些像,也是上等的壺了,隻是論起來,卻是較平珍給他的那把稍遜一些。這也很好理解,平珍是平郡王愛子,別人送他的東西,什麽不是上上等的。那樣的好壺,縱秦鳳儀不惜銀錢,一時也不是容易得的。故而,隻得退而求其次,選了把稍遜些的給大舅兄。


    秦鳳儀還道,“沒尋到比這個更好的,待什麽時候瞧見了,我一準兒給大哥弄來。”


    便是李釗,也不能不感動了,想著,秦鳳儀雖糙了些,這份心委實難得。李釗道,“起居用度,何需奢侈,適可最佳。”


    李釗正感慨秦妹夫心實,他的家書也很快到了景川侯府,卻是引得一陣軒然大波。此時此刻,秦鳳儀正一麵與方悅套交情,想著請方閣老給自己和阿鏡妹妹做個媒人,另一麵還在悄悄準備阿鏡妹妹的生辰。殊不知,景川侯派的人馬已整裝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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