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傑是什麽水準,圈子裏的人門兒清。

    要真是個商業奇才,二十多年的培養,早就該顯露出來了。他家又沒有爭財產的說法,何必不顯山不露水的藏拙?

    一群人嘖嘖稱奇了之後,倒也就放下了。

    埠辛開心底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也還是替卓傑高興。

    卓家要是沒有繼承人,是肉眼可見的會退出這個圈子了。卓傑突然站出來,對於卓家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一群人圍著說了幾句之後,沒了話,就散了。

    埠辛開則是極為習慣的去找秋白祭了。

    反正沒事幹,想要找秋白祭,哪怕是瞅瞅她的臉,也是高興的。

    高興,那就很重要了。

    秋白祭這些日子過的不好不壞。

    沒了埠辛開這個隨身補藥,還有夏家那裏聊勝於無的氣運補充著,不算舒坦,可也算不上糟糕。

    想到埠辛開,秋白祭就皺了皺眉。

    這個隨身補藥的心思,他自己不清楚,可秋白祭卻是看得清楚了。

    是個人,隻要付出了,總是想要奢求迴報的。

    埠辛開也不會例外。

    他的一切矯揉造作的行為,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作,在揭開那層模模糊糊的紗之後,就顯得格外清晰了。

    他喜歡自己。

    而且想要渴求從自己的身上得到迴應。

    迴應麽?

    秋白祭有些發愣。

    秋白祭知道什麽是喜歡,卻不代表她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

    她討厭埠辛開麽?不討厭。否則也不會容忍他的小動作,更不會放縱自己和他這麽貼近。

    可是她喜歡埠辛開麽?

    秋白祭講不來。

    她唯一知道的是,埠辛開從自己身上尋求的,她現在給不了。

    而這個事實,在解決了夏家的事情之後,在秋白祭的腦海裏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她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來到這個世界,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即使到了這個世界這麽久,她依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戀人,沒有愛人。

    她不曾主動的和誰建立關係,也不曾主動的和誰產生感情。她是被這個世界推著往前走的。

    與其說,她活在這個世界裏。

    倒不如說,她在這個世界裏活著。

    沒有目標,沒有意圖,隻是狀態而已。

    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真實的秋白祭是什麽模樣。

    沒有人了解她的過去,也沒有人參與她的未來。

    秋白祭很清楚,自己願意出手幫夏之蔭,根本不是為了什麽解決夏家。

    隻不過是因為,她在夏之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活著。

    可是也隻是活著而已。

    不一樣的是,夏之蔭比她更好一些。夏之蔭擁有著屬於她自己的情感,可是秋白祭卻對這些情感敬謝不敏。

    “秋白祭我喜歡你!”一個男生上前來,大聲的說著,帶著濃濃的青春氣息,他小心翼翼的將情書遞到了秋白祭的麵前,等待著秋白祭的宣判。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答案。

    秋白祭看著自己麵前的情書,眼底閃過了一絲茫然。

    就像是這些情書,他們的喜愛,秋白祭清楚,卻不信任。建立在皮囊上的一見鍾情,並不可靠。這種感情,來的輕易,流逝的也隨意。

    略略勾了勾唇角,秋白祭正要拒絕,卻見到一個手在她的麵前將情書塞迴了那個男生。

    “秋白祭喜歡的是我!”

    男聲這樣放肆又自傲的宣布著。

    秋白祭抬起頭,那張英俊的麵龐上帶著純然的得意和宣告所有權的傲慢。他的眸子裏,墜入了一地的陽光。是埠辛開。

    埠辛開察覺到了秋白祭的視線,衝著她咧開嘴笑了起來。

    秋白祭冷漠的看著,許久,也笑出了聲。

    這人真是,自戀又自傲。

    解決了日常的告白之後,埠辛開拉著秋白祭跑出了教室。

    埠辛開的手緊緊地握著秋白祭,仿佛之前的別扭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似乎他堅信著,秋白祭是愛自己在心口難開。

    秋白祭低垂著頭,倒也沒有拒絕埠辛開的手。

    他握著自己的時候,自己的身體能舒服點,她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對於埠辛開說的話,她還是要解釋的:“我不喜歡你。”

    埠辛開愣了愣,沒有在意:“我知道了。”

    而後,他順其自然的和秋白祭聊起了

    昨天和朋友的見麵,仿佛秋白祭剛才的那句話,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好而已。

    秋白祭有些沒有弄明白埠辛開的反應。

    可是他的沒有反應,大約就是最好的反應了吧?

    秋白祭有些不解的這樣想著,很快的,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

    埠辛開握著秋白祭的手,掌心的皮膚細膩柔滑,吹彈可破。他握著,自然極了,簡單的說著昨天發生的一切,就仿佛隻是想要和秋白祭分享他自己的生活一樣。

    秋白祭也被他轉移了注意,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反而認真的聽起了他的話語。

    “突然出息了,行事風格變了許多?”秋白祭來了幾分興趣。

    要知道,按別人的眼光來看,秋白祭自己也套的上這麽幾個字。秋白祭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於是就更好奇在那個叫卓傑的人身上發生了什麽。

    借屍還魂?還是和自己一樣的獻祭降臨?

    對於秋白祭的提問,埠辛開點了點頭。

    他對於卓傑身上發生的一切也很好奇,自從他的世界觀被重塑之後,很多事情,他容易聯想的方向都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昨天那些二世祖雖然驚異,可都是往樂觀的方向誇的。可是在埠辛開心底,他卻有些隱隱的察覺到了微妙。

    甚至於,有些擔憂。

    “我有點擔心,他身上發生了什麽別人不知道的變化。”埠辛開沒有瞞著秋白祭,直白的說著自己的擔憂。

    秋白祭看了一眼埠辛開,笑了起來:“那就去看看不就好了。”

    埠辛開想了想,點了點頭。

    是了,擔心就去看看就好了。

    埠辛開和卓傑的關係不錯,和卓家父母的也算得上熟悉,沒能聯係上卓傑,他們就自己找上門去了。

    卓家父母在見到埠辛開的時候有些開心,兩個為了兒女操心了一輩子的人,現在倒是放下了過往的那副忙碌和疲乏,身上穿著的是普通中老年人穿著的舒適的家居服,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普通通在家享樂的家長一樣。

    卓家妹妹叫卓驕,和卓傑的性子差不多,樂觀,開朗,可就是經商上沒什麽天賦。她有個談的很好的男朋友,家境和卓家差不多,算不上聯姻,隻能叫門當戶對。

    因為有了卓傑,卓家也並沒有再讓一個女兒聯姻的打算,就放任自由了。

    卓驕和埠辛開差了三四歲,不過是讀大一的年紀,算不上熟悉。這一次上門拜訪,她也沒出現。

    卓家夫婦說起卓傑的時候,眼底都是光芒,他們的兒子出息了怎麽能不讓他們高興?

    他們一手打拚出來的江山,不用拱手讓人,也不用在百年之後都擔心產業垮掉。

    卓傑,真是他們的好兒子啊。

    “卓傑……很忙麽?”埠辛開禮節性的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問道。

    卓家夫婦臉上都是笑,說著埋怨的話:“讓他別那麽拚,他硬是要說什麽,我們辛苦了那麽多年,是時候讓他孝順我們了。我們哪裏需要他孝順了,他別忙壞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埠辛開看了看秋白祭。

    秋白祭進入房間之後,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在埠辛開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她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麽異樣。

    埠辛開心底鬆了口氣。

    沒有異樣,就是好事。

    雖然卓傑的變化詭異,可說不定隻是開了竅。

    要真是這樣,身為朋友,他也替卓傑開心。

    可是,看著麵前臉上滿是幸福快樂的卓家夫妻,埠辛開心底的那份不安,卻怎麽也消散不開。

    卓驕就是這個時候迴的家。

    在家裏看到埠辛開,是卓驕沒預料到的。

    可是他的哥哥之前有多崇拜這個一直帶著他玩的兄弟,卓驕卻是一清二楚的。

    “來,和埠少打個招唿!這孩子怎麽不懂事!”卓家夫妻熟練地招唿著。

    卓驕被推到了埠辛開的麵前,她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人,問道:“你是埠辛開麽?”

    埠辛開點了點頭。

    他和卓驕見麵的次數不多,間隔又久,認不出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卓驕眼睛一亮,看著埠辛開說道:“我有事情告訴你!你能幫我麽!”

    始終還是個大一的學生,人情往來上過於直白,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卓驕補充道:“和我哥哥有點關係。”

    埠辛開愣了愣,意識到或許這裏麵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正要答應,卻見到卓家夫妻和卓驕翻了臉。

    原本臉上都還是笑意的夫妻,看著卓驕的表情帶上了十足的怒意,即使埠辛開在場,他們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卓父看著卓驕的表情全是失望,而卓母更為情緒化一點,她看著卓驕整個人都氣的發抖,雙眼通紅的,差點沒氣的掉眼淚:“我說過!你哥哥出息了,家裏的錢還是會有你一份!你為什麽總是聽不進去!總是要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你之前不是最喜歡你哥哥了嗎!”

    卓驕挺直著背脊,即使在外人麵前被自己的父母拐著彎的罵沒良心,也還是倔強的看著埠辛開,對著他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她全然無視了自己父母的話,反而把埠辛開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請你一定要聯係我!”

    說真,她轉頭看著自己的父母,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底掉下眼淚:“你們這是要害死哥哥!”

    說完,她跑上了樓,留下了已經泣不成聲的卓母和臉上都是衰敗的卓父。

    卓父看著那空蕩蕩的樓梯,許久,才抿著唇,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點卡文……後麵應該正常更新了。

    麽麽大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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