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共有三房人,殷長歡的爹殷國公排第二。

    殷家大房是庶出,走的是武將路子,戰功赫赫,如今已是英武侯。因為一府不能二侯爵,於是搬出了殷國公府。

    三房和殷國公都是嫡出,但三房的老爺能力平庸,既不能像他大哥那樣自己建功立業,又因為是嫡次子沒有繼承爵位的資格,靠著兩位哥哥領了個閑職,如今仍然住在殷國公府裏。

    殷長歡口中的殷白雪是三房的長女,她比殷長歡要大上幾個月,所以是殷國公府的大小姐。

    她嫻雅端莊,容貌皎好,和葉家的葉蘅並稱為京城二姝。不僅如此,她還甚得殷國公與現今的殷國公夫人程氏的寵愛,說句視若親女也不過分,一定程度上也算彌補了她出身的不足。

    端王是皇帝的五子傅懌,同時也是殷長歡的未婚夫,是鄭太後、皇帝還有殷長歡三人一起選出來的。

    得知傅懌背叛了殷長歡,鄭太後怒不可遏,厲聲嗬道,“他們怎敢。”

    “他們就是故意欺負我,”殷長歡深諳告狀之道,抽噎兩聲,癟著一張紅紅的小嘴,濃密纖長的睫毛上掛著兩顆淚珠,再可憐不過了,“我一直以為端王是謙謙君子,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他要是喜歡殷白雪他給我說呀,我又不是非他不嫁,到時候去找皇舅舅解除婚約就行了。最讓我無法原諒的是他前一天還對我說一定會替您好好照顧我,轉身就和殷白雪親親我我,他這分明是把我當傻子耍。”

    說到最後殷長歡真的傷心起來,眼淚嘩嘩的流。

    鄭太後去世,她又和殷家人不親,端王是她的未婚夫,不管殷長歡承不承認,她心中對端王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的,或許不到愛,但出了這種事,她也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麽坦然和無所謂。

    “那時候您不在,發現了這個我都不知道和誰說。”殷長歡哭得眼睛鼻子通紅,“在爹心中,我還沒殷白雪重要。端王是皇舅舅的兒子,就算我告訴的皇舅舅這件事他也不一定會向著我,就算一時向著我,久了他也會覺得他親兒子更重要,有可能還會覺得我大題小做。”

    殷長歡越想越傷心,抱著鄭太後越哭越大聲,“外祖母,沒有您我就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我隻有您了,你不要再丟下我好不好?”

    在鄭太後心中,殷長歡是最重要的,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殷長歡在她心中的位置,見殷長歡哭得這麽傷心,鄭太後殺了端王和殷白雪的心都有了,殷國公也不是個好東西

    ,自己親生女兒不寵愛反而去疼愛侄女。

    “好,以後外祖母再也不丟下我們長歡了。”鄭太後將殷長歡緊緊摟在懷裏,聲音裏充滿了對殷長歡的愛憐,“外祖母永遠陪著長歡,保護長歡。”

    殷長歡情緒崩潰,已經顧不得哭聲傳到殿外被皇帝等人聽到的事。

    “朕記得長歡好多年沒有哭過了,”皇帝語重心長的同端王道,“長歡既是你的表妹又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多關心關心她。長歡好了,太後也能放心一些。”

    皇帝身側的傅懌長身玉立,一襲親王的蟒袍讓溫文爾雅的他多了幾分皇家子弟的威嚴。

    “兒臣知曉。”

    大哭一場,殷長歡雙眼紅腫,撒嬌不想出去見皇帝與端王。

    鄭太後正心疼她得緊,聞言道,“行,你皇舅舅不會介意的。”

    殷長歡咧了咧嘴角,因為大哭聲音有些發悶,“皇舅舅對我還是不錯的。”

    “你皇舅舅是個念舊情的人。”鄭太後展顏笑開,溫聲道,“先去泡個澡,一會兒外祖母來陪你用晚膳。”

    殷長歡抱著被褥乖巧點頭,“我等外祖母。”

    “長歡呢?”太後進殿,皇帝見隻有太後一人問道。

    “長歡做了個噩夢,夢見哀家出事了,一時情緒激動,把眼睛哭腫了,”鄭太後忍俊不禁的道,“她說太醜了,不想讓她的皇舅舅看到腫著眼睛的她。”

    皇帝愣了一下朗聲大笑,調侃道,“依朕看隻怕不是不想讓朕看到而是不想讓傅懌看到。”

    “父皇。”傅懌麵露無奈。

    皇帝笑得更大聲了,太後也笑,隻怕皇帝沒有看到她眼眸深處那抹化不開的冷色。

    “太後,我聽說長歡暈倒了,她還好嗎?”傅懌問太後。

    “還好。就是因為郡主府做了那個夢,以為是真的才嚇得她闖了皇宮,情緒太過激動而暈倒的。剛剛醒來還抱著哀家哭了一場。”

    “這麽嚴重?”皇帝皺眉。

    “可不是,”太後長長的歎了口氣,對皇帝道,“皇上,哀家向你討個麵子,長歡也是太過擔心哀家才闖的皇宮,你能不能不要追究。”

    “朕一開始就沒打算追究,”皇帝道,“長歡這孩子是朕看著長大的,與朕的親女無異,朕了解她,要不是事出有因她不會做出這種事。”

    鄭太後喟歎一口道,“長歡有你這個舅

    舅真是她的福氣。”

    皇帝道,“嘉怡去得早,朕是嘉怡兄長自然要替她多看顧長歡幾分,這才不枉朕和嘉怡兄妹一場。”

    這幾句話很平實,卻可以看出皇帝是真心敬重鄭太後,真心疼愛殷長歡這個侄女。

    傅懌已經封王,不住在宮裏而是住在宮外的端王府。

    “你派人去查一下郡主為什麽會突然闖皇宮。”對於太後的說辭,傅懌並不怎麽相信。殷長歡是一個正常的人,怎麽可能隻因為做了一個夢就做出闖宮這樣的事。

    近衛領命,這時住在端王府的幾個幕僚聽說傅懌迴來也趕到了,一個姓沈的幕僚來不及行禮,急急問傅懌,“聽說郡主闖皇宮了?”

    殷長歡和傅懌是未婚夫婦,相當於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由不得沈幕僚不擔心。

    傅懌也明白沈幕僚在擔心什麽,他道,“放心,父皇沒有怪罪。”

    “那就好,”沈幕僚長舒口氣。

    另一個幕僚感慨道,“闖了皇宮都沒事,皇上果然寵愛郡主。”他朝傅懌拱了拱手,“恭喜王爺。”

    夫婦一體,殷長歡受寵,端王作為她的未婚夫總是要占一些便宜。這也是當初他們勸傅懌一定要成為德陽郡主未婚夫的原因。

    傅懌聽著幕僚恭喜的聲音卻不知為何想到了他在慈寧宮聽到的殷長歡的哭聲。他不是沒聽過殷長歡的哭聲,可今天卻讓他莫名的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讓他迫切的想和殷長歡見一麵,確定一些他也不確定的事,然而很不湊巧,他半個月前被任命為欽差大臣,要代替皇帝巡視西北一帶,明天便是既定的啟程日子,這一走沒三個月是不可能迴來的。

    宮門已經落鎖,他明天沒有時間去慈寧宮見殷長歡,要再見隻能等他從西北迴來,也就是說他們至少有三個月不能見麵。

    傅懌心中不安更濃。

    ……

    殷長歡在慈寧宮一住就是半個月,剛開始幾天她總會做夢,夢到她沒有重生,但慢慢的也就好了。

    “這宮裏是有些不太平,等外祖母處理好了你再進宮來陪外祖母。”這半個月鄭太後排查了慈寧宮的人,還真讓她發現有幾個人不對,看來她是好性兒太久了,讓某些人膽子大了起來。

    殷長歡放心不下鄭太後,可她明白她若堅持留下隻是添麻煩,於是老老實實的帶著幾個丫鬟出了宮,隻是神情難免

    有些懨懨,丫鬟們見狀也安靜得很。

    郡主規製的馬車從午門離開,一路往郡主府駛去。

    殷長歡閉目養神,琢磨著是誰害了鄭太後,又是誰給她下毒。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思緒紛飛中,馬車停了下來。

    丫鬟在馬車外迴稟,“郡主,前麵的馬車撞到行人了。人太多一時半會隻怕過去不了。”

    “掉頭,換條路迴去。”

    “後麵也堵死了。”

    這條路是正街,來往的車馬絡繹不絕,就這麽一會兒後麵已經堵了好長一串的馬車轎子。

    殷長歡眉頭跳了跳,她本就心情煩悶,現在堵在這兒,聽著外麵嘈雜的人聲,腦門嗡嗡的疼。

    撩開簾子下車,殷長歡示意一個丫鬟下馬,然後她抬腳踩在馬蹬上,身子輕輕一躍就騎在了馬上,動作熟稔的扯了扯韁繩她道,“留兩個人在這兒就行了。”

    前麵看熱鬧的熱風太多,圍得水泄不通,殷長歡掉頭,打算走小巷子抄近路迴去,剛走進小巷子沒多久迎麵就來了一乘青色小轎並兩個騎馬的護衛。

    巷子雖然狹窄,但轎子不比馬車寬大,他們慢一點還是能過的,可是就在雙方距離約一丈遠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了一下,一個護衛打扮的人低聲對轎子裏麵的人說了幾句話。

    殷長歡勒緊韁繩,輕輕的籲了聲。

    她聽見一道很清潤的男聲,接著抬轎子的人把轎子放下,一個國色天香麵如冠玉清新俊逸風流倜儻等所有美好的詞都不能形容他的美好的男人從轎子下來,往前走兩步後拱手,“葉桓見過郡主。”

    殷長歡微笑,“葉公子不必多禮。”

    這麽好看的男人就是不行禮她也不會怪罪的,長得好的人在她這兒有特權。

    葉桓聞言收手抬頭,抿唇一笑,這一笑猶如春風拂麵,百花盛開……仿佛有暗香浮動。

    殷長歡心撲通撲通的跳,心想老天真是不公平,怎麽能把如斯美貌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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