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將近末尾的時候,阮弗終於不能忽略一直在給自己使眼色的晉安郡主了,若無其事的飲了一口茶之後,在眾人都沒有過多注意的時候站起身,正想悄悄退出水閣。

    一旁的阮姝見到旁邊阮弗的動靜,忙問道,“大姐姐去哪裏?”

    阮弗看了躍躍欲試明顯也想要離開的阮姝一眼,“出去走動走動,也快結束了,三妹若是真的坐久了,起來走走也無妨。”

    說罷,不等阮姝再說什麽,便當先離開了,另一邊,晉安郡主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笑意,對著寧陽長公主愛嬌地吐了吐舌頭,寧陽長公主知道女兒年紀還小,恐怕也聽不得這些戲曲便也由著她去了,畢竟坐了兩個小時也是為難她了。

    拉著阮弗出來之後晉安郡主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竟如獲大赦一般,阮弗也忍不住調笑道,“這一點你與長公主倒是真的不像。”

    晉安郡主也不在意,“所以我娘才說我不像她女兒,更喜歡你呀。”

    阮弗掩唇笑了笑,任是哪個年輕的少女都不會喜歡戲曲,不過,她的心思不在戲曲上卻也不至於無聊罷了,兩人都彼此懂得,便也不再多說,攜手往花園另一處的涼亭而去了,阮弗到達的時候,才發現,那裏已經有兩個少女在涼亭中等待了,正趴在欄杆上,觀賞湖中的遊魚,遠遠的隔著欄杆便見到了晉安群主與阮弗攜手而來,兩個少女忙站了起來,對著阮弗與晉安郡主招手,“郡主,阮小姐。”

    阮弗挑了挑眉,與晉安郡主一起上前,晉安群主有意將好友介紹給阮弗認識,“阿弗,給你介紹兩位朋友,這是京兆府尹錢大人的妹妹,錢素素,這位是吏部尚書之女,唐秋雅。”

    說罷又對著錢素素與唐秋雅道,“阮弗,想必你們都認識了,如今可是見到了真人了。”一遍說著,麵上還露出快感激我的表情。

    唐秋雅與錢素素明顯都與晉安郡主是幾年相熟的朋友了也不客氣,倒是錢素素性子明顯與他那位京兆府尹的哥哥一般爽利,也不見外,便拉著阮弗的手道,“早就聽聞阮大小姐的名氣了,今日一見,還真拖了晉安的福分。”

    比起錢素素的爽利,唐秋雅就顯得溫和了許多,但能聚在一起的倒也是性情相近的人,也笑道,“可不是,阮小姐迴京了這麽久,也直到今日才能相識,可錯過了好些時候,我都忍不住嫉妒晉安了。”

    兩人的善意阮弗自然也看出來了,當即也笑道,“什麽名氣不名氣的,定是晉安又胡扯了吧?”

    晉安郡主也笑道,“你們也別跟她客氣了,叫什麽阮小姐,聽著怪生分,直接叫阿弗便是了。”

    一兩句調笑地話,少女之間的情誼很快就結下了,幾人坐迴了涼亭之中,阮弗是清楚的,晉安郡主是有意讓她與相交甚篤的好友相識,兩人與阮弗才剛剛相交,自然是多有好奇,當日的一曲廣陵散,如今依舊讓幾人念念不忘。

    說到興起,晉安郡主提議道,“府中有幾把好琴,既然大家對阿弗的琴藝如此好奇,不若一起去撫琴切磋如何?”提議剛剛被提出,阮弗還來不及發表看法,晉安郡主便很爽快地招唿丫鬟去把琴拿過來了,阮弗看著明顯興致勃勃躍躍欲試的人,自然也不能拒絕了。

    唐秋雅羨慕地道,“我還曾聽我娘說起當年阮夫人琴藝名動京城地事情,看來阿弗是得了真傳了。”

    唐秋雅所言的阮夫人自然是指周氏,阮弗笑了笑,“真傳什麽的可就不敢了,隻能算是拿得出手罷了,先說好了,我最熟練的,未必是你們熟悉的曲子。”

    錢素素快人快語,“那才好呢,沒聽過的曲子才新鮮。”說罷又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了現在才與你相識,不然,前兩個月的書會,邀請你一起去必然會更得收獲。”

    錢素素與唐秋雅在永嘉城中與晉安郡主合辦了一個書會,不定時舉辦一些交流活動,邀請年齡相仿的少女們聚在一起談論詩詞與讀書體會,倒是頗有興趣,幾場書會舉辦下來,如今也有聲有色了,阮弗自然是聽說了這件事,當即也笑道,“下次你若是舉辦的時候,再與我講一聲便是。”

    “真的?”錢素素心中喜悅,阮弗溫和一笑,“難道前一刻你不是在邀請我麽?”

    錢素素與唐秋雅對看一眼,當即笑得眉眼彎彎,“到時候你肯來賞臉,這書會的消息一發出去,定然會比前幾次都熱鬧許多。”

    幾人正說著的時候,侍女已經拿著晉安郡主的琴過來了,幾人也不多講究,直直將琴放在了涼亭中的桌子上,試了試音,阮弗素手一撥,錚錚琴音響起,頓了頓,看了幾人一眼,手指便在琴弦上飛動起來了,一時之間,一股悠揚的琴音便經由此處流瀉了出去。

    晉安郡主三人皆坐在阮弗的對麵,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阮弗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再想起素日裏自己撫琴的時候的樣子,眼中升起一抹淡淡的羨慕。

    此處的琴音響起,原本還在附近活動的人,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一陣悠揚的琴音,原本還在與幾個貴女

    講話的阮嫣,忽的停了下來,顯然是被突然而來的琴音給打斷了,這琴音的確悠揚,帶著讓人舒心的力量,聚在阮嫣身邊的人誰不知道阮嫣是以琴藝見長的,此時看向阮嫣的神色,也多了一些微妙。

    “不知是誰人在何處撫琴?”其中一個女子好奇地開口道。

    “琴音顯然是從不遠處發出來的,不過我看比阮二小姐,倒是技藝差了一招。”另一個女子開口道。

    阮嫣隻是笑笑,“諸位若是好奇,不若前去看一看。”

    幾個圍著阮嫣的人,眼中都升起了一些好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幾人便循著琴聲發來的方向而去了。

    阮弗所彈奏的也不是很長的曲子,一曲彈罷,卻見眼前的幾人依舊是一臉興味意猶未盡的樣子,也忍不住笑道,“也不過是平凡的技藝,你們倒是肯給我賞臉了。”

    錢素素笑道,“雖是平常的琴藝,但用了心,就是不一樣了,不過……我更想聽到你當日的那首廣陵散,我以前雖是沒有聽過,卻知道那曲子難得一聞。”

    阮弗看了看晉安郡主,“在長公主的壽宴上彈這樣的曲子,是不是不太合適?”

    晉安郡主擺擺手,“我娘的性子你也見了一二,她隻會喜歡!”

    阮弗想想也是,當即便點了點頭,調好了琴正準備繼續,卻聽聞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原本隻有幾個人的涼亭外邊,便進來了幾個人影,赫然正是逸王夫婦、玉無寒、玉無玦與於無凡玉無痕幾人,晉安郡主有些意外,“大皇兄,你們怎麽過來了?”

    逸王妃笑道,“自然是被琴音吸引過來了,你大皇兄說得果然沒錯,這時候還在撫琴的隻怕也隻有跟你在一起的人了。”

    晉安郡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坐在涼亭中的阮弗幾人也紛紛起來見禮,逸王妃笑道,“可是我們打擾了你們的興致了,不過我倒是聽說當日阮大小姐以一首廣陵散讓父皇誇讚不已,隻恨當日我與王爺領兵在外,不能聽到,不知今日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玉無痕是幾人之中最小的,加之與阮弗本來就是相熟了,說話便也沒有了什麽顧忌,當即走進了涼亭道,興致勃勃的道,“三哥一直覺得彈不出廣陵散的神韻,你再彈一次如何?”

    “十二弟!”玉無寒聲音微沉,帶了一些歉意看向阮弗,“廣陵散失傳已久,本王的確彈奏不出,若能聞阮大小姐再彈奏一遍,不勝感激。”

    阮弗微微點頭,給了

    玉無寒一個友好的笑意,畢竟……白飲冰與玉無寒還是有些還算很不錯的交情的。

    既然眾人都如此說了,加上新認識的好友也是一臉期待的樣子,阮弗自然也不再含糊與推辭,隻大方道,“如此,阮弗便獻醜了。”

    說著,便再次在琴前坐了下來,撫了一把琴弦,琴音再次流瀉出來,早已爛熟於心的廣陵散,在眾人的期待中,錚錚流瀉了出來。

    廣陵散一出,彈琴的究竟是誰人,便再也沒有任何懸疑了,原本還因為好奇往這邊來的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心思,玉無寒顯然很是欣賞這首曲子,再次聆聽的時候神色中多了一些凝重。

    一曲廣陵散剛剛進入**部分,錚錚琴音之中勿然夾雜了一陣悠遠典雅的簫聲,阮弗眉心一跳,果然看到玉無玦不知何時從何處得了一把玉蕭待她彈奏至**的時候將簫音和了進來。

    廣陵散原本就是古琴曲,也唯有古琴能夠彈奏出那樣蒼涼廣闊的藝境,但是,簫音具有幽靜典雅的特征,如此相和,反倒為廣陵散增添了大氣蒼蒼的藝境,阮弗在簫音和進來的時候手一抖,琴音微不可查頓了一頓,那簫音竟然與她配合得極為默契,讓這小小的錯誤,成為了整個曲子裏的一個曲調。

    外邊的眾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琴簫合奏的一幕,鳳沫染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阮嫣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麽,隻是兩人對看了一眼,似乎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什麽,又淡淡移開了視線。

    阮弗抬眼看了玉無玦一眼,玉無玦神色依舊溫潤,似乎又帶上了一些漫不經心,可也不知是她看錯還是什麽,分明看到那人唇角升起一抹她曾經熟悉的笑意。

    阮弗微不可查皺了皺眉,這種似乎不太受控製的情況……真是讓人感到不太舒服。

    任何情緒都不過是短暫的一瞬而已,主動挑起話題的逸王妃給了阮弗一個很中肯地評價,任是誰都看得出逸王妃語氣裏的親和,其餘的人也紛紛表示了肯定與讚賞,永嘉女子心目中神仙一樣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淸王殿下更是當眾表示受益匪淺。

    閣樓之上,原本與不少朝中官員聚在一起詳談的玉無臨臨窗而立,將視線收迴去,看了看身邊的楚王,“二哥才剛剛迴永嘉,恐怕對這位阮大小姐還不太了解吧,花朝節上,可是被父皇欽封的人物呢。”

    玉無驚眯了眯眼,似乎不為所動,對玉無臨的話不置可否,隻聽得玉無臨道,“不過倒是難得,我可從未見過有誰能讓老四如此上心

    。”

    他好像在自言自語一般,“不過上心也是應該的,這位阮大小姐似乎可不是一般的閨中女子,據說幾月前老四從北方歸來的時候在城東遇刺了,其中就是這位阮大小姐的兩名侍女帶老四脫離了險境啊……”

    “是麽,那倒是不一般。”良久之後,玉無驚才說了一句不置可否的話。

    玉無臨看了一眼玉無驚,彼此的眼中都略過一抹情緒,卻是沒有再多說了。

    涼亭那一處,熱鬧也慢慢消散了,最後又恢複了四人的模樣,四雙眼睛,彼此對視了一陣,阮弗的眼中升起一抹無奈,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你們今日,怕是故意的吧?”

    晉安郡主下巴一揚,“你就當我們是故意的,今日之後,我看誰還不知道我晉安的朋友才是真國色!”

    阮弗揉了揉額頭,決定還是不跟好友說了,隻怕日後等諸多真相揭開的時候,就算不認識她的人,也不得不認識了。

    不過卻也知道,晉安郡主是因為她分明是花朝節最大的贏家卻是因為後來的諸多事情漸漸被人遺忘感到不平罷了,當下也隻能道,“是,多謝晉安郡主的好心好意了。”

    幾人知道阮弗是沒有生氣,也都笑開了。

    壽宴最後,自然是以晚宴作為結束了,因為是夏日,天黑得比較晚,晚宴過後,也還是夕陽殘照的時候,阮弗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假山的後麵,在一片熱鬧過後微微的沉寂之中思考今日的事情,南華有所動靜的事情她是知道了,南華沉寂了五年再想要在這個時候進行一番試探她也是知道的,隻是……玉無驚卻是在這個時候迴京了。

    還有今日的壽宴中,前來參加的人物,說實話,向來對這種宴會並不熱衷的寧陽長公主突然為自己舉辦了一個聚集了朝中各種各樣的人的壽宴,讓她也覺得,壽宴並不那麽簡單,尤其是應當在晚宴之後結束的壽宴此時此刻,寧陽長公主卻邀請賓客先休息消食了再迴去的用意……

    一個漸漸清明的想法在阮弗的腦海中明晰了起來,恐怕,這是元昌帝授意的吧,至於目的是什麽,其他的阮弗不敢說,但是,試探自己的兒子們在進行了一場吏治整飭之後,又想要借助這樣的機會與朝中的哪些人結交了總該是其中的一個理由……

    畢竟今日的情況,果然也很適合。

    正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她所在的假山背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阮弗的思緒被打斷,凝了凝眉,卻見她一時之間思緒漫飛,進入了這個

    隻有一條可以出去的路的地方。

    顯然,現在那條可以出去的路已經被別的人堵上了。

    而假山外的聲音也漸漸清晰地傳了進來,原本還想往裏去遠離一些的阮弗,卻是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雅兒,今日你新認識的那位朋友就是阮大小姐麽?”

    聽到自己的名字,阮弗有些意外,原本想要離去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是啊,大哥怎麽了?”

    唐安笑道,“也沒什麽,隻是不常見到,今日見你跟阮大小姐在一處問問罷了。”

    唐秋雅不以為意,“阿弗是我的新朋友,與她相交,是我的榮幸。”

    “今日我聽說,長公主對她另眼相看……”唐安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唐秋雅聲音微沉道,“大哥,阿弗是我的朋友,你若是有些什麽想法,還是收迴去的好,別傷了嫂嫂的心。”

    唐安有些尷尬,臉色也不太好,“怎麽會,我不過是問問罷了”

    唐秋雅不置可否,靜靜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最後還是溫言道,“大哥,雅兒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雅兒也不敢自比女中巾幗,我也不過是尋常女子罷了,但常言道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為,連雅兒都明白的道理哥哥怎麽會不明白?”

    唐安並不多做解釋,唇角劃過一些不在意,“雅兒想多了。”

    阮弗在假山後邊皺眉聽了聽,對於唐秋雅暗中相護的舉動有些動容,這個唐安,她並不了解,隻知道是如今吏部尚書的長子罷了,聽到此處,正欲離去,卻聽唐安地聲音再次響起,“宣王殿下。”

    “原來唐大人在此處啊。”玉無臨道。

    唐秋雅微微沉眸,與玉無臨行了一禮之後,小聲道,“大哥,我先離開。”

    唐安卻阻止道,“雅兒,是王爺有一些關於書會的事情要與你討論,你與王爺說說,大哥在旁處等你。”

    唐秋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唐安,卻見唐安話落便對玉無臨點頭,而後轉身離開了。

    唐秋雅並非什麽都不懂的女子,反應過來,心中也多了一些怒火,聲音微微冷淡了一些,“王爺,書會的事情,臣女隻是從旁協理,王爺找我,並不合適?”唐秋雅拒絕道。

    外邊已經繼續傳來了玉無臨的聲音,“前陣子,本王與唐安有過會麵之緣,提及書會的事情,唐大人覺得,本王就此事,可以與唐小姐談一談。”

    唐秋雅眸中閃過一絲怒火

    ,後退了一步,“王爺,不管哥哥與王爺說了什麽,臣女依舊是這句話,書會的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也不過是眾多女子之間的玩鬧,不值得王爺如此過問。”

    宣王顯然還有耐心,他希望得到吏部這一塊肉,隻是並不代表他就能永遠溫和,抿唇看了一眼唐秋雅之後,似乎是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也更為直白了,“本王一直心慕唐小姐。”

    前有宣王,後無退路,顯然,唐秋雅也想不到宣王竟然會如此直接說出這樣的話,而她自己顯然也並不是很了解這位王爺,一時之間不是被男子告白升起的羞意,竟有些驚呆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王爺請慎言!”

    “本王是真心實意。”玉無臨繼續道。

    或許是從來沒有應對過這樣的事情,唐秋雅一時情急,竟然說不出話來,而且,就算她無意,突然被如此對待,一時也是心亂如麻。

    隻玉無臨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什麽一般。

    阮弗聽到此處,眉心緊皺,情急之下突然想走出去,以解好友一時之困,但腳步一動,便覺自己的手腕被一直手掌給抓住了。

    下意識的反應阮弗是想要反抗,但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對於玉無玦的接觸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這般熟悉了,轉過來,果然看到玉無玦就站在自己身邊,正對她搖頭示意。

    阮弗瞬間反應過來,如此出去,自然是解得了好友一時的困境,可隻怕也會讓好友覺得難堪,當即便皺眉,倒是忘記了將手腕從玉無玦的手中掙脫出來。

    她這一皺眉,卻已經聽得外邊唐秋雅已經反應過來了,聲音雖是不夠平靜但也十分清晰,“臣女不懂殿下今日的舉動,但請殿下自重。”

    “唐小姐是在拒絕本王,這可不是唐大人的意思。”玉無臨沉聲道。

    唐秋雅笑了一聲,“不管大哥用意如何,臣女畢竟還是唐家的女兒,唐家之上,還有父母,如今,王爺用意,是想讓臣女進入宣王府,是讓吏部尚書嫡女成為宣王側妃還是居於如今側妃品級之上的正妃?”

    已經將唐秋雅短暫的驚慌收入了眼中的玉無臨顯然沒有料到唐秋雅會大膽地說出這麽一番話,對於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況顯然有些意料之外,如今這個關頭,根本不是能不能娶堂堂掌握實權的吏部尚書的嫡女為正妃的問題,而是宣王其實並不敢,隻要他娶了唐秋雅作為正妃,元昌帝必定會對他有更多的提防與戒備。

    唐秋雅雖然是女子,可能夠舉辦書會的女子顯然要比一般的女子反應要快了一些,很快在玉無臨的猶豫中就掌握了主動權,“王爺,長公主的宴會即將散了,臣女先行告退。”

    唐秋雅地腳步聲遠去,唐安似乎想不到唐秋雅會這麽快離開,隻是看著妹妹冷眼從自己身旁走過去的時候,也有些心虛與尷尬,再迴到玉無臨前邊,“王爺恕罪,舍妹有些任性。”

    玉無臨聲音沒有什麽情緒,“唐大人的妹妹倒是頗有個性。”

    這話用意如何,唐安一時沒有弄明白,便見玉無臨的腳步已經漸漸遠去,他也隻好離開。

    假山外邊,漸漸又恢複原先的安靜,阮弗輕唿了一口氣,顯然是為好友的反局感到高興,不過唇角卻是升起一抹冷意,這樣的表情,在玉無玦的麵前並沒有掩飾,反倒是表現得自然而然,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讓堂堂晉王殿下對她有任何的誤會。

    不過顯然放鬆了下來的阮弗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還被玉無玦握在手中,掙紮了一下,玉無玦也很識趣地放開,寧陽長公主的宴會上,玉無玦顯然也多喝了幾杯,身上還散發這一股淡淡的酒香,不濃烈,卻是意外的好聞。

    阮弗覺得場麵有一瞬間的尷尬,玉無玦低頭看她,“阮兒的朋友,都如你這般聰明麽。”

    阮弗眉心一跳,不動聲色地退開了一步,“王爺怎麽會在此處?”

    玉無玦微微眯眼,平日裏的溫潤似乎減少了不少,在這夕陽殘照的假山之中莫名帶上了一些危險的氣息,長身玉立的男子,幾乎可以把阮弗身前的光全部擋住,讓她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中,玉無玦的聲音聽不出是什麽情緒,“阮兒,你在怕我?”

    分明是疑問的話,卻是篤定的語氣。

    阮弗隻覺得心中一緊,但還是笑了一聲,再抬頭,似乎又恢複成了在山林中與他相處時候一般坦然的那個阮弗了,“王爺說笑了。”

    玉無玦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發出了一聲輕笑,似乎身形也放鬆了幾分,“今日的宴會看出了什麽?”

    看起來毫無厘頭的一句話,阮弗卻是猛地抬頭,對上玉無玦早已洞悉一切的雙眼,在那雙溫和卻深邃地眼眸中印證了自己前一刻鍾的想法。

    玉無玦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早恐怕是已經猜到了其中的一些緣由,眼底劃過一抹柔和,“看來阮兒已經猜到了一些。”

    阮弗皺了皺眉,心中升騰起一抹小小的怒氣,“既

    然如此,原先的整飭吏治,反倒是成了一場笑話了。”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這一場邀請了這麽多人的宴會,完全可以當成是結黨結派的契機,後院之交,完全可以影響前院,女人之間的情誼,同樣也可以連結男子之間利益的紐帶。

    阮弗的眼角閃過一抹諷刺,難道這一次,自己的選擇又錯了了?

    玉無玦依舊神色溫潤,可出口地話卻是帶著提醒的微沉,“阮兒。”

    頓了頓,玉無玦繼續開口道,聲音也輕了幾分,“吏治固然要整飭,即便沒有這一次的宴會,還有別的宴會,永嘉城中,最不缺乏的就是權貴之間的宴會了,吏治整飭已漸漸穩定,過了最初的重刑期。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朝中還會有人源源不斷想出別的辦法來維護既得的利益,在風雨中如蝦蟹躲避,在浪靜之時又會出來爭搶食物。”

    阮弗情緒雖是有一瞬的不定,可到底還是靜靜聽完了玉無玦這長長的一段話,很顯然,她帶了自己的情緒在裏麵,或者說帶了過多的個人私情在這件事裏麵,可玉無玦是看得明白清楚的那一個人,即便他是晉王,也依舊可以以局外人的姿態來看辰國這一次的變動。

    阮弗垂眸不語,不過玉無玦知道她其實是想明白了,也會明白這一層道理,笑了一聲,語氣不覺溫和了一些,“現下不說別的,南華那邊蠢蠢欲動,不多久,隻怕我還要往南去一趟。”皺了皺眉,玉無玦似乎覺得現在說這件事有些早了,又轉口道,“不過你也無須過於擔心,才剛剛進行了一番大刀闊斧的整飭吏治,不會有人那麽快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有別的什麽動作。何況,這個宴會……總還有有人頭腦清醒,不也是驗證你我成果的一個契機麽?”

    說罷,玉無玦頓了頓,微微挑眉道,“還是說,阮兒對辰國的朝堂,竟然如此沒有信心麽?”

    對辰國的朝堂沒有信心?比起其他國家,能夠成為北方強國的辰國還讓她沒有信心麽?阮弗不動聲色地看著挑眉笑看他的某人,聲音平靜地道,“王爺真會說笑。”

    “既然如此,還擔心什麽,獨自呆在此處多久了?”

    她是因為擔心而獨自在這兒的麽,若不是先前玉無臨莫名其妙出現,而後他又拉著她在此處敘話那麽久,她應該早就離開了吧,阮弗有些沒好氣地道,“王爺看見我擔心了麽?”

    “嗬嗬……”玉無玦難得輕笑出聲,看起來心情很是愉快地樣子,阮弗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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