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瓔之所以突然不再擔心一旦她和玉初的關係曝光後會引起的各種負麵影響,是因為她事先向鎖煙打聽過關於玉照國尤為森嚴的禮法禮教。


    玉照是四國之中禮法最為嚴謹的國家,尤其注重孝義人倫。


    當年太子年幼登基為帝,馮太後以輔佐幼帝為由垂簾聽政把持朝綱,朝堂內外赫然是馮家的天下。


    後來玉初和傀儡小皇帝聯手將馮家剷除,卻被『孝』字所壓而不敢賜死殺忠良壞朝綱的馮太後,而是將她安置在宮中榮養晚年。可馮太後不甘權利被奪,竟吞金自殺,硬生生給皇帝冠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就為了這個,當時還鬧出不小的動亂,險些動了根基,而北方的突厥也趁機作亂。


    玉初北伐三年,才降服突厥,使對方甘願為附屬國,年年上貢。


    這一次突然叛亂,也不知道起因為何。


    總之,玉照國禮法至上,老幼尊卑,那絕對是老在上,尊在下。可以不仁,但不能不孝。可以不義,但不能不德。


    所以她身為玉初的師叔,他理當對自己孝順,所作所為也再合理不過。


    而且四國會盟,各國的禮部官員和史官都是要到場的。據說玉照國文人的嘴巴,都十分厲害。


    再加上玉初在國中地位,若是有人在背後說閑話,估計夠被那些文官的嘴皮子轟炮的。


    想通了這一切,蘇淺瓔也就再無任何的顧慮。


    ……


    趙誌遠迴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他在書房裏坐了一夜,天微明的時候才從書房裏走出來。


    「啊——」


    一聲尖叫衝破雲霄,震得趙誌遠腳步頓了頓,隨便拉了個行色匆匆的丫鬟問道:「發生了何事,如此的慌張?」


    小丫鬟來不及行禮,便道:「郡主…郡主抓花了自己的臉,毀容了…」


    趙誌遠一怔,隨即大步朝趙語心的院子裏走去。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趙語心尖銳的嘶喊聲。


    「我的臉,我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說,你們都給我吃了什麽?是誰,誰指使你們的…」


    緊接著就是一陣乒桌球乓的聲音。


    不用說,屋子裏的瓷器玉器全都被她給摔了個遍。


    趙誌遠皺著眉頭走了進去,丫鬟都跪在外間,趙語心發火的時候誰都無法承受她的刻薄陰毒。就連她的乳娘,也顫顫的站在內室的門口,不敢進去。看見趙誌遠來了,連忙跪下來。


    「老爺…」


    趙誌遠站在門口,隔著珠簾看見趙語心穿著單衣,雙手捂著臉,赤裸著腳踩著滿地的碎片,血肉模糊,她竟未曾喊疼。而伺候她起居的兩個貼身丫鬟跪在床榻前,臉頰已被打得紅腫,頭髮淩亂衣衫不整,顯然才剛承受過趙語心的折磨。


    「這是怎麽迴事?」


    張嬤嬤顫抖的迴答:「老奴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今早丫鬟伺候郡主洗漱,發現郡主臉上全是被抓傷的紅痕。郡主嚇壞了,後來發現自己指甲縫裏有血跡,才知道是在睡夢中自己抓傷的。可郡主的飲食都是經過嚴格把關的,昨晚淮王殿下還來過,親自給郡主餵的藥,怎麽會…」


    這時又聽到趙語心尖銳道:「好癢,好疼…」


    趙誌遠抬頭看去,見趙語心雙手已從臉上放下,開始狠狠的抓撓自己的雙臂。而她的臉,縱橫交錯,慘不忍睹,再也沒有往日第一美人的半分痕跡。


    他心中震動,抬步走了進去。


    「心兒。」


    趙語心見到他,立即撲了過來,淚水嘩啦啦的從眼眶落下。


    「爹,救我,救我,一定是蘇淺瓔,是那個賤人,她要害我,她害我…」


    父女前兩天才發生了爭執,然而畢竟是自己寵愛多年的女兒,如今見到她這般模樣,趙誌遠多少還是心疼的。


    立即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去請大夫,然後把這裏打掃幹淨。」


    「是。」


    立即有丫鬟領命而去。


    趙語心還抓著趙誌遠的手,一個勁兒的哭訴,「爹,是她,是蘇淺瓔,一點是她,她嫉妒我的美貌,所以她要毀了我的臉。我不要被毀容,爹,我不要被毀容,你一定要救我,救我…」


    趙誌遠安撫道:「大夫很快就來了,別怕啊…」


    然而趙語心根本就聽不下去,「大夫來了也沒用,是蘇淺瓔,她給我下了毒,是她害我,她害我。對,她有解藥,解藥…」


    她突然睜大眼睛,原本是漂亮的一雙眼,然而此刻那張臉縱橫交錯滿目瘡痍,瞪大的眼睛就顯得格外的突兀和恐怖。


    「去,去找那個賤人過來,她身上有解藥,我要解藥,要解藥…」


    她不斷的嘶喊,尖銳的指甲已劃破了趙誌遠的手,卻毫不自知。


    趙誌遠再次皺眉,在知曉蘇淺瓔可能有強大後台以後,他對這兩個女人的價值評估就變了。此刻聽到趙語心無理取鬧的指證,便覺得有些刺耳。然而此時趙語心狀態實在不好,他也不好多加指責,隻道:「先讓大夫看了再說。」


    「什麽大夫,我不要看大夫。」


    趙語心沒達到自己的目的,直接推開趙誌遠,眼中充滿怨恨。


    「我知道,你是看我毀容了,會讓你丟臉,所以你想讓那個賤人入族譜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趙誌遠驀然沉了臉。


    「她是你姐姐,你怎麽能夠口口聲聲如此辱罵她?」


    趙語心仍舊滿心憤恨,將玉枕隨手扔了出去,大喊:「她不是我姐姐,我沒有姐姐,我永遠都不會承認有這個姐姐,永遠都不會…」


    趙誌遠幾乎有些不認識這個女兒了,偏執又瘋狂,哪有平日裏半分乖巧的模樣?


    他不由得想起優雅從容泰山崩頂而毫不變色的蘇淺瓔,心中對趙語心便越發的失望。


    長嘆一聲,他轉身走了出去。


    趙語心見她離開,更是怒不可遏,扯了床帳,聲嘶力竭的喊:「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


    她咬著牙,一個名字忽然在腦海裏浮現。


    「表哥…」她仿佛找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連忙道:「快去,去淮王府找我表哥。不,不能去找他,不能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不能…」


    她雙手捧著臉,眼神裏滿是驚恐。


    她不知道,就算現在讓人去淮王府報信,慕子奕也來不了,因為他從昨晚就開始拉肚子,連早朝都沒有去,而且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去上朝,又被人給參了一本。


    當然,這是後話。


    她臉上的傷口並不深,大夫說隻要按時用藥,是可以恢復的。她急於恢復自己的美貌,心中再是懷疑仇視蘇淺瓔,也不敢出門,而是呆在自己的房間內養傷。


    趙誌遠是再也不想管趙語心了,他被解了禁足,每日照常上朝。


    而這段時間內,沛雪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成功的坐穩了趙誌遠身邊第一寵妾的位置。


    鎖煙喜滋滋的向蘇淺瓔迴報這一切。


    「姑娘,那個沛雪還真是有本事,現在趙誌遠對她越發的信任和寵愛,再這麽下去,這個府中怕是沒慕宜清的位置咯。」


    「不。」


    蘇淺瓔搖頭,「沛雪再得寵也隻是一個妾,自古妾大不過妻,這一點趙誌遠還是分得清的。更何況慕宜清還是公主,即便他們夫妻感情破裂,趙誌遠可以疏離她,卻絕不會寵妾滅妻。」


    「那咱們安排沛雪到趙誌遠身邊,豈非毫無用處?」


    「自然有用。」


    蘇淺瓔微微含笑,眸光深長。


    「一個永遠都高高在上的女人,最受不得任何的背叛和欺騙,那才是最刻骨銘心的痛。」


    當年慕宜清,就是這麽讓她娘刻骨銘心的痛了一迴,又悽慘死去。


    屬於她娘的仇,慕宜清得一點一點的還迴來。


    她眼底冷光層層蔓延,又一點點的湮滅,淡聲道:「現在可以讓慕宜清知道沛雪的存在了。」


    鎖煙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是。」


    翌日,慕宜清滿麵陰沉的迴到了趙府。


    ------題外話------


    字數限製,依舊沒能虐到慕宜清,千萬表罵我,我保證明天一定虐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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