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轉身進入了牲口棚。

    張太平向劉豔芳介紹道:“小劉,這是我們村的老師曹水雲。曹老師是個不錯的人。小曹,這是小劉。好了我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

    曹水雲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低頭坐在才鋪好的單人床上。上身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夾克,下身是條淺灰色的緊身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休閑鞋。

    張太平走後,屋子裏陷入的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安靜,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來後曹水雲說道:“你叫什麽名字?”劉豔芳低著頭沒有迴答。曹水雲又接著問道:“家在哪兒住?家裏還有什麽人?”劉豔芳仍舊沒有迴答。曹水雲沒有灰心:“你就這樣不迴家,你父母不著急嗎?”

    聽曹水雲說到這裏,劉豔芳“哇”的一聲撲倒在床上哭了起來。見劉豔芳哭。曹水雲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一點兒了。於是站起來,走到床邊,像大哥哥關心小妹妹一樣在劉豔芳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哭了一陣,劉豔芳趴在床上泣不成聲地說:“我爸媽這會兒一定在到處找我呢!我對不起他們呀!”

    曹水雲看她終於開口了,於是和藹的說:“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還是要想開一點兒。”劉豔芳扭過來掛滿淚水的臉不客氣地迴敬道:“想開點兒?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見這樣,曹水雲也隻好平和的說:“不想開點兒,又能怎樣呢?——一死了之?你想想,如果你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是你父母還是那個使你變成這樣的那個歹徒?”聽到曹水雲這麽一說,劉豔芳變得沉默了。

    等了一會兒,曹水雲接著說:“如今這個社會是法製社會,要學會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犯罪分子一定不會逃脫法律的製裁,但前提是犯罪分子的犯罪行為要有人去告發。就拿你這件事來說,如果你死了,有誰知道你是為什麽死的,又有誰知道那個歹徒犯下的罪行?”

    劉豔芳這時慢慢地抬起了頭,淚眼婆娑的說:“聽你說才知道,如果我死了,受傷害最大的是我的父母,受益最大的是那個該死的歹徒!如果我就這樣死了,沒人報案那個該死的家夥就會逍遙法外,或許還會再去害其他人。所以為了不讓其他人再受害,我要好好的活著,並和公安機關配合力爭早日抓住那個該死的歹徒。”

    曹水雲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完全放下來了。“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裏?”

    “我叫劉豔芳,今年十七歲,家住在渭南市東風機械廠家屬院。”

    “十七歲正是上學的年齡,你怎麽不上學?”“我在渭南市二中上高二。”

    “那你們老師平時就沒講過如何保護自己不受壞人侵犯嗎?”劉豔芳低著頭說:“我們老師講過,但當時太害怕了,腦子一片空白。所以也就忘了老師以前是怎麽教的。”

    “那你留意到那個人的長相或者其他特征了嗎?這對早日抓住那個歹徒有很大的幫助。”

    “那個家夥頭上戴了一個黑色的一次性塑料袋,隻漏出兩個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他長什麽樣。我聽那個家夥的口音像是陝西人,個子不太高。另外……”曹水雲追問道:“另外,怎麽樣?”

    “另外,那家夥的那個地方好像長了一個蠶豆大小的肉瘤。”

    曹水雲看到劉豔芳的表情不再那麽頹廢,又隔著窗戶看了看外麵的天,說:“天也不早了,不要在胡思亂想了,早點兒休息。另外,還要考慮一下以後該怎麽辦?”說著就離開了牲口棚。

    第二天,在張太平的陪同下劉豔芳來到渭南市公安局報了案。並講述了事件的整個過程。

    原來,渭南市東風機械廠家屬院的劉豔芳上學時總要路過一片爛尾樓的工地。這裏人煙稀少,平時半個小時都很難見到一個行人。一天,由於起來晚了本來和自己同路的幾個同學都早已經走了。劉豔芳不得不獨自一人行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走到那片爛尾樓的時候,劉豔芳的心裏特別害怕,但她隻有硬著頭皮往前走。為了給自己壯膽,她邊走邊唱著自己熟悉的歌曲。

    當她走到爛尾樓工地中間的時候,一個頭戴黑色一次性塑料袋的人從後麵攔腰抱住了她。劉豔芳極力掙紮,同時大聲唿救。但她的唿救如同泥牛入海——毫無結果。此時,那個人把劉豔芳往旁邊的爛尾樓裏抱。抱到二樓後,那個人把她往一個房子的一角一扔開始動手撕扯劉豔芳的衣服。

    雖說劉豔芳想盡一切辦法護住自己,但畢竟她沒有那個歹徒的力氣大。很快劉豔芳就一絲不掛的呈現在那個歹徒的眼前。

    這時,那個歹徒淫笑著說:“沒看出來,小姑娘的臉蛋雖然一般,身材倒是一流。”劉豔芳眼裏滿是驚恐,帶著哭腔哀求道:“大哥,你放過我吧!”然後一隻手順手抓起地上的半截磚頭,另一隻手緊緊地護著下身。歹徒站起身,開始急急忙忙地脫自己的衣服。一邊脫一邊用恐嚇的語氣說:“老子等這一刻,都等了很長時間了。我看你也用不著反抗,這裏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聽見。”

    劉豔芳再次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小,還正在上學!”聽了劉豔芳的話,歹徒罵道:“媽的,還小?女人該有的你都有了,還小?”說著,褪下內褲向劉豔芳撲了過來……

    就在這個歹徒撲向自己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在他的陰莖根部有一個蠶豆大小的肉瘤隨著他的動作搖擺。

    歹徒搶過劉豔芳手裏的半截磚扔到一邊,然後連同那隻緊緊護住下身的手一同死死的壓在地上。

    很快劉豔芳感到下身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於是劉豔芳照著歹徒的肩膀就是狠狠地一口。

    ……

    不知過了多久,劉豔芳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除了下身劇烈的疼痛外,她感覺天旋地轉。環顧整個屋子,除了自己的書包和自己淩亂的衣服外,別無任何東西——歹徒已不知去向。

    劉豔芳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身,濕濕粘粘的東西粘了她一手。舉起來一看竟是滿手的鮮血。她試圖站起來,但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兒都不聽使喚。她不得不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用自己的內衣擦淨了下身後,緩緩地穿上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辦,不知道該去哪裏。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師和要強的父親。

    劉豔芳覺得自己沒臉見自己的同學和老師,更沒臉見生養自己的父母。她不知道要強的父親知道後會是什麽態度。她聽說過,一個學生在被歹徒強暴後,朋友們不理她,同學們見她如同見了瘟疫一樣躲蔽。家裏也沒有一個對她進行安慰反而責怪她不知自愛。最終那個女學生含恨走向了絕路。

    想到這裏,劉豔芳趕緊摸了摸上衣口袋。還好早上母親給的買輔導資料的錢還在。於是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背上書包後理了理頭上散亂的頭發,搖搖晃晃地下了樓。

    下了樓她就直奔長途汽車站,她漫無目的的隨便坐了一輛車。坐在車上,她思緒萬千。她想到了為了供她上學而累彎了腰的父親,想到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給自己做早飯的母親,想到了美麗的校園和熱鬧的教室以及雖然頑皮但可愛的同學……

    下車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麵。聽售票員說這裏是柳林鎮。在一個地攤上給自己買了一套內衣後,找了個公共廁所穿好衣服。她就向鎮外的鬆林走去。

    ……

    報完案,張太平勸劉豔芳迴家看看。劉豔芳執意不肯,說:“我不想看到我爸那雙眼睛。更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還是不迴去的好。”張太平隻得和她匆匆迴到了村裏。

    自打曹老師來到這個村子以後張雅麗就時常到教室外聽曹老師講課。

    一次她正站在窗外,思考曹老師剛才提的問題。誰知曹老師悄悄地來到她的身後,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這一拍把他嚇了一跳。曹老師麵對驚慌失措的她笑容可掬的說:“雅麗,要想學習可以進去聽。何必非要站在窗戶外麵呢?”張雅麗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說道:“我隻是偶爾路過,聽到曹老師講課講得很有意思,所以才聽了一會兒。”曹老師這是頭一次聽村裏人當麵表揚自己所以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道:“真的嗎?不會是拍我的馬屁吧?”張雅麗認真地說:“千真萬確!”曹水雲接著說:“那好,以後要想聽課就直接進去。隻是不要打擾我講課和同學們學習就行。”說完就要領她進教室。張雅麗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有事下次吧!”曹水雲遺憾的說:“那好吧,再見!”

    自從那次聽課以後,她就經常去。不僅聽曹老師講課,還主動幫著曹老師收拾房子,打掃衛生以及幫著曹老師給低年級的學生改作業。到後來,還幫著曹老師組織學生參加各種活動。

    這一天,張雅麗吃過下午飯,幹完家裏的活兒,又直奔學校。遠遠的就看到曹老師一個人悶悶不樂的蹲在房簷下。張雅麗走到跟前問到:“還沒吃吧?看把你愁的,不就是做飯嘛。我幫你做!”曹水雲頭也不抬的說:“吃過了,是二旦她媽做的。”張雅麗奇怪了:“那你愁什麽?”

    “天氣轉冷了。同學們在教室裏凍得直跺腳。寫個字連手都伸不直。”聽了曹老師的敘述,張雅麗樂了:“我以為是什麽事呢?就這麽大個事!”“看著同學們挨凍,我不是心疼嘛!”

    “好辦!到張書記那那點兒報紙,把窗戶都糊起來,不就解決了嗎?”張雅麗笑著說。曹水雲一拍腦袋,“你看我怎麽把張書記那兒的報紙給忘了?唉,真笨!”張雅麗拉著曹水雲的手說:“這不叫笨,這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曹水雲趕忙拉住張雅麗說:“那,我們現在就去。天黑前還能糊完。”張雅麗扮了個鬼臉,說:“看把你急得!”

    兩個人很快就從張書記那裏拿來了報紙。張雅麗動手打了些漿糊。一個人抹漿糊,遞報紙,一個人糊。很快就把一間教室的窗戶和跑風的縫隙糊完了。

    兩個人在洗手的時候,曹水雲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問:“你在哪兒學的做飯?”張雅麗轉過頭,說:“我在我姑姑家念書的時候學的,不過隻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曹水雲更好奇了:“在你姑姑家念書?你難道不是從小在村裏長大?”

    “當然不是。我媽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我爸害怕自己養不活我,在我還沒滿月的時候就把我送到了在渭南城裏的姑姑家。一直到初中畢業,我就會來了。”“那,怎麽不繼續上學,迴來幹嘛?”“咱們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姑姑家也不富裕。能把我供到初中畢業已經不容易了。再說,我爸也上了年紀了,需要人照顧。”“可以看出來,你當初的學習挺不錯的,隻可惜……”說著,曹水雲搖了搖頭。

    張雅麗自豪地說:“沒錯,我在渭南上學的時候,在班裏很少有人能超過我。從小學到初中,我一直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兼語文課代表。”

    “別光說我,說說你吧!”

    “我沒什麽好說的。”“就說說你的家庭和你自己。”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職工家庭。我父親是渭南一個工廠的職工,母親是家屬。家裏除了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從小就在父親所在工廠辦的子弟學校讀書,高中是在渭南市一中度過的。後來考上了,陝西師範大學,畢業後就來到了咱們村教書。”

    “曹老師……”張雅麗預言又止,“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問吧,沒什麽。”“曹老師,我在上學的時候就聽說:在高校裏男女生談戀愛的很多。不知你有女朋友嗎?”

    聽到這個問題,曹水雲皺起了眉頭:“有,但不提她也罷!”

    看了曹水雲的表情,張雅麗轉向了曹水雲的床:“曹老師,你的書可真多!有沒有適合我看的?”

    “不知道,你想看哪方麵的書?我那些書都是和教學有關的。改革開放這麽多年了,國家號召我們要勤勞致富。所以我想下次迴家的時候,帶一些種植養殖方麵的書好幫助咱們村子致富。另外再把我以前的高中課本帶來,讓你能夠繼續學習。你說好不好?”

    張雅麗滿懷憧憬地說:“那當然好了。能多學點兒科學文化知識,就有能力改變咱村的麵貌,至少能改變我們家的麵貌,說不定還能改變我自己的命運。”

    說完張雅麗看了看外麵的天,說:“不早了,我要迴去了。”曹水雲送到門口道:“是呀,再晚,你爸就要擔心了。”

    剛迴到家,父親張太平就問:“雅麗,去哪兒了,這麽晚才迴來?”張雅麗急忙迴答道:“我去張書記那兒拿了些廢報紙,幫著曹老師把教室的窗戶糊了一下。”

    張太平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雅麗,都這麽晚了才迴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再說了,你幫曹老師是一片好心,但畢竟男女有別。”張雅麗無所謂的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男女有別,可我隻是去幫曹老師幹活,又沒幹別的。”“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間長了害怕村裏人議論。”張雅麗無奈的道:“那好吧,我以後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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