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空是深邃的靛藍,一顆星星也沒有。今夜無風,下汀城內的房屋都在夜色中沉默矗立,一點聲響都不曾發出。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似乎這裏並沒有發生什麽重大的事情。


    太守府的正堂內,此刻正燈火通明。屋子左右各放了一架鎏金多枝燈,幾十盞蠟燭放在上麵,橘黃色的燭光將整個房間照得一片透亮。易揚坐在案幾後麵,麵前是用金盤和玉盤裝著的珍饈美饌,他卻看都懶得看一眼,隻是捏著通透的玉杯,神情淡淡地看著對麵的男人,“這麽晚還叫大司馬過來陪朕喝酒解悶兒,真是辛苦你了。”


    霍弘含笑道:“陛下言重。為您排憂解難乃身為臣子的榮幸,談何辛苦?”


    易揚晃晃手裏的杯子,“好,既然是榮幸,那就再飲一杯。”


    霍弘也不廢話,十分給麵子地仰脖飲盡杯中美酒,讚道:“下汀五合酒果然名不虛傳,入口甘醇、迴味悠長,更難得的是有一股獨特的滋味,甚好甚好。”


    “說獨特也不見得有多獨特,都是南邊的酒,風格也差不多。若大司馬真想喝不一樣的佳釀,倒是可以去趟北方。朕聽說淄鄉綠酒別具一格,在整個燕國都是有名的。”易揚道。


    “淄鄉綠酒臣也聽過,隻是如今大魏與燕國交惡,要品嚐恐怕得等以後了。”


    易揚放下杯子,淡淡一笑,“也不一定。隻要在燕國有朋友,運人過去都是小事,更何況幾壇酒?”


    霍弘的手放在案幾上,聽到這話顫也沒顫一下,十分沉著,“陛下真愛開玩笑。如今睢江沿線全部封鎖,要如何往來運貨?”


    易揚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是比外麵的夜色還要沉重的黑色,“是啊,朕開個玩笑。”


    霍弘站起來,“天色不早了,陛下還是早點歇息,明日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您處理。”


    “好。愛卿退下吧。”


    霍弘行了個禮,恭敬地退出正堂。易揚一直看著他,直到他消失在門口許久,才輕輕敲了下幾麵。


    一個親衛從一側出來,跪在他身邊,“陛下。”


    “有什麽消息?”


    “高都尉已經見到了皇後娘娘,她確實是被齊王賀蘭睿給擄走的。”


    “果然。”易揚道,頓了頓才繼續問道,“她怎麽樣?”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一點,但那股緊張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親衛知道他的心情,連忙道:“陛下放心,娘娘很好。高都尉說賀蘭睿多半是想利用她來鉗製您,所以待她還算客氣。”


    “是嗎?”易揚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就好。”


    親衛見他神情緩和了點,遂問道:“屬下有點不明白。陛下防備得如此嚴密,賀蘭睿的人是如何抓到娘娘,又是如何把她偷運到北方的?”


    易揚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扔了過去,“自己看。”


    那是來自靳陽的密報。七天前南山行宮進了刺客,企圖刺殺在那裏安胎靜養的賀蘭皇後。幸虧行宮防衛嚴密,皇後本人又是由武藝高強的女護衛假扮的,所以到最後並沒出什麽亂子。


    易揚本來也不明白那些人是怎麽發現商霖不在行宮,直到這封密信今早到了下汀,他才終於想通。


    “這信來得太遲,要是早幾天到,我就能提前準備了。”他道,“不過也怪不得他們,一次沒有成功的行刺而已,恐怕他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對方的真正意圖。”


    親衛蹙眉,“陛下的意思是……”


    “試探。”易揚苦笑,“所謂行刺不過是對方的一個試探,為的是弄明白藏在那裏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皇後。”


    然後在打鬥過程中,假皇後不明就裏便露了破綻,被對方瞧了個明白。目的達到,那些人便假意失敗,丟出幾個迷惑人心的棄子,其餘人則迅速把這個消息傳到前線。


    傳給霍弘。


    他那麽奸猾狡詐,一聽說皇後不在南山,自然而然會懷疑她是不是藏在皇帝身邊,然後借地利之便在他身側尋找。他位高權重,身邊精通易容、眼神毒辣的人必定不在少數,商霖被發現也就不稀奇了。


    至於怎麽將商霖送去北邊……


    “朕算是明白賀蘭睿為何突然派高沉出使魏國了。他迴去的那天江麵上船隻眾多,封鎖也解禁了部分,皇後必然是被藏在某艘船上帶過去的。”


    此番自然又是霍弘與賀蘭睿的聯手。這二人裏應外合,一起把商霖送到了敵人手中,作為關鍵時刻鉗製他的把柄。


    倒是打的好算盤。


    “沒想到我又食言了。”易揚輕輕一笑,語氣頗為自嘲。


    “什麽?”親衛有些不解。


    易揚唇邊還帶著笑,仿佛在講一個很輕鬆的事情,“我答應過皇後,不會再讓她落到敵人手裏。我食言了。”


    親衛瞅著他深不見底的瞳仁,意外地覺得有點滲人,忙安慰道:“陛下別這麽說,戰場上的事哪裏說得準?您已經為皇後娘娘考慮得十分周到了,隻是霍大司馬與北燕齊王聯手,我們防不勝防啊。屬下相信,皇後娘娘那般明白事理,也一定不會怨怪陛下的。”頓了頓又補充道,“如今最需要做的,還是想辦法讓娘娘平安無恙地迴到您身邊。”


    “她明白事理,所以不會怪我……”他默念這句話,然後深吸口氣,“你說得沒錯,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她找迴來。”


    轉過頭,他看向窗外的夜空。那樣深的藍色,讓他想起她曾穿過的一條裙子,也是這樣好看的深藍,大海一般。是用名貴的雲錦做的,因為布料用了八幅所以顯得十分飄逸,仿佛將海水凝固成了晶瑩的薄片,然後裁剪縫紉,披到自己身上。


    那時候她還拎著裙擺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子,笑意吟吟,“有沒有很好看?”


    他看著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傳說中的深海女妖,忍不住伸臂將她攬入懷中,“恩,隨時可以去走紅毯了。”


    她得意洋洋,“算你識貨!怎麽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賺到了?娶到這麽個大美人當老婆。說實話哦,敢撒謊我就咬你。”


    是啊,娶到這麽個無論如何都不怪他、始終相信他的傻姑娘當老婆,真的是他賺到了。


    .


    燕國的高祖皇帝當年修建傳睢行宮時將它修得華麗而別致,令其一度成為傳睢城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奈何近年來傳睢未迎聖駕,這氣派的行宮也隻能空置在那裏徒聽風聲,好生失落。如今終於住進了齊王這樣的大人物,行宮也顯示出了自己的用處,成為燕國前線商議軍務大事的根據地。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臣子進出這裏,傳遞消息和文件,或者拜見齊王,與其親切會談。


    然而今晚,行宮迎來了一個不太一樣的客人。


    “賢侄怎會突然來前線?這裏太危險了,你還是早些迴煜都去。不然若有個什麽差池,叫本王如何與你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賀蘭睿坐在上首,看著堂下坐著的男人微笑道。


    他的語氣溫和而親切,帶著長輩對小輩的關懷體貼,端的是慈愛非常。


    蘇忌微微低頭,“殿下,忌一聽說您上了前線便擔憂不已,害怕有人趁亂對您不利,這才急匆匆趕來。忌本是習武之人,一身武藝正愁無處施展,若您不棄,請允許忌隨侍左右,護您周全。”


    賀蘭睿搖搖頭,“本王哪裏舍得你來替我擋災擋難?你們張家如今就剩你這一點骨血,你爹娘在天之靈恐怕都盼著你早日娶妻生子、綿延香火才好。”


    蘇忌一怔,“殿下……”


    “你一定要與本王這般見外麽?”賀蘭睿打斷他,“本王早說過,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世伯。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早就把你當親生兒子了。”


    相交多年。親生兒子。


    蘇忌在心裏默念這兩個詞,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麵上他卻淡淡笑了,頗為感激地看著賀蘭睿,“侄兒知道,世伯對侄兒、對我張家恩重如山,侄兒心裏對您全是敬重和感激,又怎會見外?隻是凡事謹慎點好,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謹慎是好事,不過你要真的謹慎就不該來這前線。”賀蘭睿道,“還是那句話,早點給自己找個家,這樣世伯明年拜祭你爹時,也能在他麵前多幾分麵子。”


    想了想有些感興趣道:“按說你歲數也不小了,就真的沒有中意的姑娘?你若喜歡誰大可告訴世伯,一切有我為你安排。”


    明知道這不過是賀蘭睿假仁假義的話語,他最擅長的便是這種溫情套路,蘇忌的思緒卻仿佛不受控製一般,竟想到了他一直不敢觸及的地方。


    南山圍獵場上,興致勃勃去清點他與魏皇獵物的女子,轉頭的瞬間目光狡黠如狐,藏著一股不懷好意;夕陽西下的花叢邊,她發間的金釵閃閃發光,與那晶瑩的眼眸交相輝映,說不出的鮮豔動人;煙塵漫漫的官道上,她是熟練操縱著坐騎的小兵,臉上戴著陌生的人皮麵具,他卻依然能透過那些精妙的偽裝一眼認出她來,就好像……她已經被刻在了他的心上。


    右拳慢慢握緊,他深吸口氣,慢慢擠出一句,“侄兒明白了。”


    賀蘭睿哪裏聽不明白他話裏的敷衍之意,然而他沒說什麽,隻是道:“你既然來了就住下吧,明日世伯安排事情給你。燕魏兩國多年不曾開戰,上一次還是……”


    上一次兩國交戰,正是導致蘇忌的父親被誣為叛國賊的那一仗。


    “父親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侄兒實在擔心世伯,怕您像父親那般被小人算計,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賀蘭睿看著神情誠懇的蘇忌,長長地歎了口氣,“你有心了。”


    .


    蘇忌在傳睢住下的第三天深夜,江麵忽然預警,有魏兵偷襲。賀蘭睿披上戰甲上了城樓,臨走前撂下話來,讓蘇忌留在行宮,不要到處亂跑。


    等到主要人馬都跟著賀蘭睿離開,蘇忌這才腳步輕巧地從房間出來,按照高沉給他說的路線走到了商霖的住處。


    夜風微涼,風中有淡淡的花香,是這一路的姹紫嫣紅散發出的。他跳上圍牆,果然看到商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許是因為夜深了,她隻穿了一條粉白襦裙,外麵裹了一件披風,卻是和襦裙差不多顏色的琉璃白,上麵繡著杜若的紋絡。這樣素淨的打扮,再配上她不施脂粉的臉蛋、柔順垂下的烏發,整個人簡直如清淩淩的水中盛開的一朵白蓮,端的是清麗動人。


    此刻,清麗動人的白蓮正態度頑固地看著天空,黑眸轉啊轉的,就是不看身邊的宮娥。那宮娥應該是賀蘭睿派來看過她的人,臉上的表情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卻還不得不控製住脾氣道:“公主,時候不早了,請您早點進屋歇息。”


    “我不困。”商霖懶洋洋道,“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去睡吧,別在這裏催我。”


    “您最近每晚都這樣,究竟想做什麽?”寧素仿佛終於受不了了,有些氣惱地問道。


    “你真想知道?”商霖勾起唇角。


    “恩?”


    商霖慢慢站起來,走到寧素身邊,“那你湊近一點,我告訴你。”


    寧素被她蠱惑著低頭,卻聽到她的聲音細弱蚊蠅,帶著計謀得逞的快慰,“自然是因為我看你不順眼,變著法子折騰你了。”


    “你……”話還沒說完,脖頸處便被人狠狠一擊。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沉沉夜色裏,商霖看到了蘇忌英俊而溫和的麵龐。


    “怎麽是你啊?”她有點驚訝,“我還以為會是高沉來救我。”畢竟那顆藏著紙條的藥丸是高沉塞給她的。


    蘇忌淡淡道:“我和靜之誰來不一樣嗎?還是說你不想看到我,希望是他來救你?”


    商霖聽他口氣有點冷,以為自己的話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因為給我傳話的人是高沉,所以我才……”


    壞了壞了,這家夥最小心眼,此番專程來救她還被她給得罪了,不會生氣了吧?


    蘇忌見她有點著急的樣子,忍不住一笑,“跟你開玩笑呐。”


    商霖:“……一點都不好笑。”


    真是長進了!居然還會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陰沉狠戾的男人……


    轉頭看看倒地不醒的寧素,她認真道:“迴頭你一定要把這個敲人脖子的手法交給我。這一招打得我都快有抗體了。”


    蘇忌眄她一眼,“少廢話。我們先離開這裏。”


    .


    傳睢城內漆黑一片,隻能隱約看到遠方城樓上的點點燈火,可以遙想那邊如今定然是熱鬧非凡。如今全城戒嚴,他們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隨侍戒備著下個路口便有巡邏的士兵湧出來,一路都提心吊膽。


    商霖已經知道今夜賀蘭睿離開是因為有魏人偷襲,如今看到蘇忌便明白所謂的魏人偷襲都是易揚安排好的。他們費盡心機布置了這一切,隻是為了把她從行宮救迴去。


    此情此景,真是有一種傾盡兵馬、隻為紅顏的代入感啊。


    尼瑪夠了!她拍拍自己腦袋。都什麽時候了就別跟那兒瑪麗蘇了,一會兒逃不掉有你哭的!


    “傳睢的兩個大碼頭都有賀蘭睿的人看守著,我們不能去哪裏。不過城西有一個廢棄的老碼頭,向來無人問津。魏皇已經在那裏安排了人手,我們隻要在子時以前順利趕到就行。”他低聲給商霖解釋道。


    “我明白了。”商霖點頭,加快腳步跟著他朝前走去。


    她自覺積極而勤快,然而一段路之後蘇忌卻忽然停下來,有點為難地看著她,“你走太慢了。”


    “啊?”被嫌棄了,商霖抑鬱,“額,我不會武功,當然跑不過你了。你要是真嫌慢的話……不然,你背我?”


    武俠小說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嘛,武林高手背著不會武功的廢柴逃命效率更高。至於古人看重的“男女授受不親”,危急關頭她是不在乎這些細節,但是蘇忌自己介不介意就不一定了。


    他聞言果然遲疑了一瞬,然而估計是考慮到情況實在特殊,看著神情坦然的商霖沉默片刻終於道:“好,你到我背上來。”


    他蹲□子,商霖剛想趴上去,卻忽然怔在原地,“什麽聲音?”


    是腳步聲。整齊的腳步聲。


    聽這動靜至少有二十個人,正一點點朝他們逼近。


    兩人麵色都有些發白,卻見原本還空曠冷清的街道上忽然如潮水般湧出來一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而正前方分開一條道,本該在城樓上指揮作戰的賀蘭睿一身甲胄、含笑而來。


    商霖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梁骨順著竄上來,整個腦袋都給凍清醒了。


    引君入甕。


    他們中計了。


    “賢侄,大晚上不睡覺,卻帶著本王的客人在城內閑逛,這個行為當真令我驚訝。”賀蘭睿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不帶一絲火氣。


    蘇忌攥緊了佩劍,冷冷一笑,“敵軍當前,世伯不在陣前指揮作戰,卻帶著人馬在這裏守株待兔,也讓小侄好生驚訝。”


    “守株待兔也得那兔子肯撞上來,賢侄你要是安分一點,也就沒這麽多事了。”賀蘭睿道,眼神裏終於透出一點冷意,“今夜設下這個局時,我多麽希望最終一無所獲。可不得不說,你讓我很失望。”


    “失望?”蘇忌諷刺道,“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失望?”


    “本王顧念著與你父親的交情,千方百計護住了你的性命,想著怎麽也能替你們張家留下一條血脈。本王一片苦心,你卻不領情,竟做出這等事來,逼著本王對你下手。”他遺憾地搖頭,“你們張氏一族若有絕嗣那一日,罪魁禍首也得是你自己,怪不到本王身上。”


    商霖原本還想著若魚死網破便拚著把他的秘密都說出來,可此刻見他自己都直言不諱了,立刻明白身邊的兵卒全是傳說中的嫡係。那些人無論聽了什麽關於他的秘密,都會懂事地爛在肚子裏。


    “我們張氏一族……”蘇忌冷笑連連,“虧你還敢提起張氏一族。”


    拔劍出鞘、寒光淩冽,他的劍鋒指著他,目光卻比劍鋒還要鋒利,“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當你是恩人、當你是長輩。我以為你是真心拿我父親當兄弟,以為你會幫著我為父昭雪。可誰知,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做的!你一手策劃了這一切,轉頭卻在我麵前裝無辜!”


    賀蘭睿麵上的笑容終於一點一點斂去,隻剩下無邊的冷漠,“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頓了頓,“是了,自然是魏皇了。不然今夜你也不會甘冒大險來救他的女人。”


    蘇忌迎上他的目光,譏諷地問道,“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為何放過我?既然殺了,就要殺得徹底。斬草不除根,不像是你這種人的風格。”


    賀蘭睿看了一會兒蘇忌,慢慢道:“沒想到你的劍最終還是指向了我。”頓了頓,“當年你從朔方逃迴來,本王決定留你一命的時候就想過,也許會有今天。不過那時候本王告訴自己,就當是迴報你父親與我的情誼,冒這一迴險。”搖搖頭,“到頭來,我還是不得不送走他最後一個兒子。”


    “少在那裏假仁假義了!”蘇忌勃然大怒,“與我父親的情誼?我父親這一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把你當成了兄弟!”


    “他不識好歹,一定要阻本王的路,本王又有什麽辦法?”賀蘭睿冷冷道,“難道要我坐以待斃,等著他來毀掉我的一切麽?”


    “你大逆不道、欺君罔上,此刻還敢在這裏砌詞狡辯?”蘇忌抖抖手裏的劍,“我不想再與你爭論這個了。說吧,你接下來想做什麽?”


    賀蘭睿嗤笑一聲,視線落到了商霖身上,“把德馨公主交給我。”


    “你做夢!”蘇忌還沒迴答,商霖便搶著道。她微微抬著下巴,神情冷傲,“我原本以為四叔是忠君愛國的典範,誰承想你存著這樣的大誌。父皇再如何對我不好都始終是我父皇、是大燕的*,想讓我幫著你這個亂臣賊子,簡直是癡人說夢!”


    蘇忌偏頭看她,似乎想說什麽,商霖卻再次搶先一步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擔心一會兒打起來誤傷到我是嗎?放心,他想利用我肚子裏的孩子去威脅魏皇,投鼠忌器,不會對我們下殺手的。”


    她毫不懷疑,她若是離他稍微遠點,恐怕賀蘭睿立刻就要設下箭陣,將蘇忌萬箭穿心。


    “你……”蘇忌眼神有點怪異,“這是想要保護我?”


    商霖一愣,立刻道:“都什麽時候了就別糾結誰保護誰了。總之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死活都在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姨媽造訪,碼完這六千多字已經快兩點了,想著那個點發出來也沒什麽人能看到,而且最近千千小說老抽,大晚上發萬一內容錯的我也沒辦法改,所以就幹脆今早發了……【因為據我觀察,我要是提前幾個小時把正文放到存稿箱裏,之後再發出來抽的可能性比較小,所以決定再嚐試一把。希望能管用啊……


    薑辛星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1-22 10:53:44


    睡不著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1-21 00:03:14


    謝謝星星和睡不著北鼻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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