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千秋殺了安樂,隻不過是一件小事,安樂背後站著林府,可安樂畢竟不是林府之人,或許林府會怒,林府花解冰會為之而大鬧,可也就鬧一番罷了,波及不到他。


    可是,秦千秋被殺,那自然就非小事,秦相作為當朝宰相,百官之首,怒火卷下,他若無任何動作,勢必會遭遷怒。


    蘇清客歎了一口氣:“可是老皇叔,下官現在,就是得按律法來辦事,安樂的確行兇,殺了秦少公子。”


    趙黃庭冷笑了起來,持起竹杖,輕輕一叩地麵:“好家夥,老夫沉寂這麽久,大家都忘了老夫的暴脾氣了嗎?”


    “這個秦千秋死就死了,就當他不知死活的挑戰小聖榜天才,被打死了嘛……事實上,本就是秦千秋欲要破安樂的無敵勢,方雇傭來了那想降妖和尚。”


    “這就按這個理由給那秦離士說。”


    趙黃庭的話,讓四周的文散官們不由嘩然,不少人對趙黃庭不甚熟悉者,更是流露出怒意。


    “你們不是欺安樂背後沒人嗎?老夫趙黃庭雖然老了,名氣也大不如從前了,但……應該尚且算個人。”


    趙黃庭大笑起來。


    安樂站在老人背後,心頭浮現微微暖意,這個時候,老人能夠站出來,自然是不僅僅是交情的緣故,更是因為老人對安樂執劍青山,殺秦千秋的認可。


    忽然,天地之間有劍氣自生,似有漫漫星光灑落。


    一道書生模樣的人影落下,落在了安樂的身邊,一隻手落在安樂肩頭,堅實而有力:“除了老皇叔,我李幼安,應當也尚且算個人。”


    “安樂欲習我聚無敵勢,走傳奇路,可是秦千秋卻是派人雇傭高安樂兩個境界的降妖師來欲要殺安樂,這事……不合道理,挺令人厭惡。”


    “我當初聚無敵勢,亦是遇到這樣的事,那時我一劍殺了來毀我無敵勢者,也一劍殺了一位高官權貴子弟,那一次,臨安府內無人敢抓我,為何今日事情到安樂身上,就不同了呢?”


    李幼安目光落在了蘇清客身上,開口道。


    傳奇狀元李幼安!


    此人一出現,蘇清客就感覺事情愈發的棘手與大條,甚至很清楚,今日想要擒拿安樂,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你們不過是覺得安樂好欺負罷了,可今日有老皇叔,有我李幼安支持他,你們可還覺得他好欺負?”


    李幼安輕聲道。


    話語剛落。


    “幼安將軍此言差矣,安樂背後可不僅僅隻有二位,我花解冰也不是忍氣吞聲之輩。”


    如銀鈴般的輕笑聲響徹。


    花夫人一席黑紗長裙,飄然落下,典雅大方,但是美眸之間卻盡是英氣。


    長長睫毛輕顫,花夫人的心神彌漫之間,每一粒春雨似乎都夾雜著犀利劍意:“蘇大人,大理寺辦案講究證據,殺人償命的話,秦千秋在臨安府犯下的殺戒可太多了,我這兒隨時可羅列諸多證據,為何先前不曾捉拿秦千秋?是否要狀告你失職之罪?”


    花夫人淡淡道。


    蘇清客抿了抿唇,感覺事情愈發難辦。


    “哈哈哈!還有我,我這元蒙駙馬爺,也支持安大家!”


    刀氣縱橫交織,林四爺手中柴刀染血,一隻手提著一道無頭屍體,踏空而至,濃鬱的血腥,一瞬間就染了整個西湖周遭的空氣。


    春雨似乎都染上了血的顏色。


    屍體從高空拋落,砸在地上,林四爺落下,一身素衣,握著把柴刀,淡淡看向了蘇清客,以及諸多文散官。


    這一刻,濃鬱的殺機,交織在望湖樓周遭,徐徐微風多肅殺。


    林四郎!


    這位元蒙駙馬爺自從迴到臨安低調無比,因為敏感的身份,一直很低調,可今日,卻不再低調,直接斬殺了秦相派遣的盯梢林府的強者,直言不諱支持安樂。


    “蘇清客,來來來,抓我,我也殺人了。”


    林四郎目光灼灼,宛若脫韁野馬一般放蕩不羈,張狂肆意的望著大理寺卿蘇清客說道。


    蘇清客隻感覺心口被一塊大石給堵住,趙黃庭、李幼安、花解冰現在又要加一個林四郎……


    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能懟人。


    身份又都敏感的很。


    趙黃庭自是不用說,大趙皇朝老皇叔,身份尊貴,脾氣火爆。


    李幼安……傳奇狀元,當朝二品大將軍,如今掌管滄浪江一路大軍,手握虎符,可非空有虛銜卻無實權的武散官可比。


    而林府花解冰,心劍玉觀音,其師乃聖山第一山山主之妻,如今為感業寺鎮寺聖比丘尼之一,實力深不可測,俱是不好惹。


    至於林四郎,元蒙駙馬這個身份就足夠特殊了,至少在臨安,秦相敢動林府,卻未必敢動林四郎。


    這些人聚在一起,俱是因為一個少年而站出來。


    這讓蘇清客一時間苦澀,他隻是個小小的大理寺卿,何苦為難他。


    本來,在蘇清客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的時候。


    一股磅礴的氣血,仿佛一輪驕陽自遠處橫亙而來,半個天穹都被焚燒,恐怖的氣血如怒龍橫空。


    身披甲胄,披頭散發,麵有刺字的魁梧身影橫空而來,扛著一柄赤紅色大刀,磅礴威壓,席卷人間。


    當代武魁狄藏,亦是踏空而至,唿嘯墜落。


    整個望湖樓俱是一顫,仿佛要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大理寺卿蘇清客望著來者,隻感覺壓力越發的巨大。


    四周的文散官立刻禁言,不敢再發出絲毫言語。


    大理寺少卿曹孚則是倒吸一口氣,心頭震撼無比。


    不曾想,看上去毫無所依的安樂,背後竟是能有這麽多強者為他撐腰與站隊!


    武廟武魁狄藏落下,磅礴的氣息激蕩,惹來頻頻側目。


    狄藏戴著青銅麵具,扛著赤紅大刀,此刀名曰趙祖斬龍刀,一品品秩,傳聞乃大趙皇朝開朝皇帝所持寶刀,曾斬過東海真龍,沐浴熾熱龍血而升一品品秩。


    “怎麽?秦千秋三番五次的殺人,行殺戮之事,便無需付出任何代價,你們也不曾出來抓人,安小友反殺一次,就得為其償命是吧?”


    “這世道的規矩,都得順著你們這些權貴而轉是吧?”


    狄藏低沉的聲音開口,恐怖的氣血,如瀚海起波濤,狠狠拍打岸石,惹來炸響驚雷一般。


    武夫一怒,血濺五步,比起李幼安這些書生,狄藏這等頂尖鍛體武夫一怒,對於權貴們而言,威懾力極大。


    大多數權貴都是入文院,極少數入武廟,除了那些武勳世家後輩,國公後輩等等,他們因為家門緣故,俱是會入武廟習武,觀武魁石而得造化。


    可是,入武廟是有代價的,需要入前線殺敵。


    故而也止住了不少權貴子嗣步伐,大多數權貴官員子弟,更願意入文院鍍金,於文章墨香之間,就可搏得不俗名聲,在朝堂上可相互扶持,青雲直上。


    狄藏的出現,就像是天平徹底被傾倒。


    臨安府中許多人也是第一次認識到安樂的背後,竟是站著這麽多強大且高貴的存在,所形成的力量絲毫不比秦相府來的弱。


    安樂白衣勝雪,腰間佩青山與墨池,望著自己身後越來越多的人,臉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大理寺卿蘇清客隻感覺壓力巨大。


    老皇叔、傳奇狀元、大將軍、元蒙駙馬、一品誥命,當代武魁……


    這些皆是身份與地位俱在他之上的存在。


    一位位如同山嶽般壓迫而來,讓蘇清客感覺好難。


    “蘇小子,我等也不屑於為難你,此次之事你也心知肚明,乃是秦千秋先派人殺安樂在先,三番五次的殺機,安樂反殺於我看來,屁罪渾無,若要硬加一罪,最多算防衛過當。”


    “你若是硬要以大趙律法壓我等,我等幾人……卻也能扛起一二。”


    趙黃庭佝僂著背,淡淡說道。


    蘇清客默然,這時候的他,當真是騎虎難下。


    似是想到了什麽,蘇清客的目光一轉,落在了安樂的身上。


    卻見這位白衣少年,麵容上掛著溫和的笑,對上他的視線,抱拳作揖,緩緩開口:“蘇大人,可容在下且說一兩句?”


    被諸多大人物壓迫的有些難以喘息的蘇清客,吐出一口氣:“你說。”


    安樂掃視四周,朝著趙黃庭,朝著李幼安,朝著花夫人等一位位站在他背後,給他支持的諸多強者們一一作揖行禮。


    遂開口道:“安樂感謝諸位的支持與相助,秦千秋多次殺我,三番五次的算計與加害,一而再,再不可三,故而我心中意氣難順,我雖為一介書生,但亦有匹夫之怒,遭遇不平,心意難平,自是以手中三尺劍求一念頭通達。”


    “故而,安樂殺秦千秋,無悔。”


    “我如今尚且為春闈舉子,如今金榜未曾公示,不可知我是否入榜,若我登榜,便可入殿前會試,根據大趙律法,蘇大人在此期間……無權拿我。”


    “我殺秦千秋事出有因,並且乃秦千秋出手在先,故我若能在殿前會試上登臨三甲,自可得一恩赦,歸無罪之身。”


    “若未曾登前三甲,蘇大人到時候在來擒我不遲。”


    安樂的聲音縈繞在四周,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蘇清客一楞,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的好。


    而安樂轉身,麵朝身後的趙黃庭,李幼安等強者,長揖後,道:“多謝諸位的鼎力相助,但諸位皆是清貴之身,莫要因此而汙了一身清貴,落得他人口舌與把柄。”


    “安樂斬秦千秋,為求念頭通達,順一口心頭意氣,但亦非盲目行事,卻也保留一線生機,願為一線生機而搏。”


    安樂輕聲道。


    聲音迴蕩在長街四周,迴蕩在望湖樓畔。


    花夫人眸光微動,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欣賞之色。


    李幼安和趙黃庭皆是滿意輕笑,對於安樂的決定雖然意外,但卻並不覺得奇怪。


    李幼安笑道:“倒也是,你如今尚且在春闈之中,興許可登狀元及第呢?又興許……可對談聖師呢?”


    “秦千秋殺你,你反殺之,本不算什麽大罪,我等以權勢權柄保你自是輕鬆,但你既然欲要於殿前會試中搏得一身清明,自是也可以。”


    “若是你能得一對話聖師的機會,甚至成那虛無縹緲的第七山主,那萬罪不加身,也是得一輕鬆。”


    李幼安的話語,直接給了安樂未來點明了道路。


    若能對話聖師,能成為第七山主,那一切罪責俱是不加身,因為能對話聖師,能成山主,便意味著聖師認為你無罪。


    就如當初秦相府前引動文曲碑中浩然氣自證清白是一個道理。


    安樂眼中微微一亮,但是光芒聚斂,朝著李幼安抱拳行禮,謝過對方的指點之恩。


    對話聖師,並且爭那即將開山門的第七山主身份……


    李幼安的話語讓在場人皆是無言,如此看好這安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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