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學校時,新學期開始了。老校長退休,學校來了一位新校長,姓呂,四十歲左右,有著款爺一樣滾圓滾圓的身軀,陽光下,一副褐色眼鏡架在鼻梁上,不象校長,倒有幾分黑社會老大的派頭。剛上任,呂校長就迫不及待、大刀闊斧地對學校進行改革,首先整頓校風,其次從教學,考勤,紀律等等方麵,製定新的規章製度,並且在教工會議上三令五申,如果違反規章製度,根據情節扣罰工資獎金,嚴重者待崗下崗。幾次會議下來,會議精神被教師門吃透後,個個心驚肉跳,暗暗叫苦,偶爾遇見他,如同老鼠見了貓。

    有一次,我上課拖堂三分鍾,不知被誰反映上去,呂校長來到語文教研室,當著其他教師的麵將我一頓訓斥,我欲爭辯,又強忍住,委屈的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兒。

    事後,呂校長見了我,握著我的手,解釋說:“適當的抓個典型對教學會起促進作用,別的教師也會引以為戒,下不為例噢。”口氣緩和了不少,可是握我的手久久不能放開,讓我很難堪,很難受,很討厭。

    我用力將手從他肥厚的掌心抽開,呂校長無所謂地一笑,壓低聲音,詭異地問:“你悄悄告訴我,教師中有沒有人在背地裏議論我?說我的壞話?你說了我會給你好處的。”

    “沒有,沒有。”我急忙迴答,呂校長聳聳肩,洋派地長長“噢”了一聲。

    “是非校長,真小人。”我暗罵。

    有天晚自習後,同事們都迴家了,我一個人在教研室加班批改作業。突然有人捂住了我的雙眼。肥厚的手似曾相識,我一把拿開,轉身望去,果然是呂校長。

    “小麥呀,這麽晚了還不去休息?你可是個敬業的下屬,年終優秀獎,怎麽也得給你一個。”呂校長陰陽怪氣地說。

    “謝謝校長,怎麽這麽晚了,校長還不去休息?”我禮節性地問道。

    “小麥不休息,我就不休息。”呂校長將手放在我的肩上,意味深長地拍了又拍。

    我如生吞蒼蠅一般,惡心地幾乎嘔吐,呂校長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呂校長接著說:“聽人說,你家連遭不幸,是嗎?要不我給你看看手相。”

    不容分說,他將我的手一把握住。我一邊掙脫一邊拒絕:“我不信,別看了。”

    他肥大的手握地更緊了,笑容可掬:“沒關係的,不要緊張,我一向算得很準。”

    我又怕又羞,安慰自己:不就看看手相嗎?他能吃了你?

    呂校長將我的手拉到燈下鋪開,顯得很認真很內行地邊端詳邊講述:“金星丘上有許多平行式的細線紋,而且有一條線紋從月丘出發穿過生命線到達金星丘,這種手紋的人特別具有女性的魅力,所到之處猶如一顆明星閃爍,吸引男士們的愛慕之心……”說著說著,他的手開始撫摸我的手。

    我的心“咚咚”亂跳,臉漲得通紅,我使勁縮手。

    突然,門“吱呀”開了。呂校長觸電一樣鬆開我的手。

    原來是徐成。

    徐成進門,一看是呂校長,忙招唿道:“呂校長,還沒休息?”

    “是小徐呀!我看語文教研室亮著燈,以為是誰忘關燈,來看看,沒想到是小麥在加班,我為我有這樣敬業的下屬高興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你們聊。”呂校長正人君子似的,一副官腔。說完後,踱著方步走了。

    “麥老師,我剛出校門碰見你的同學林囡,她來看你,在門衛室等你呢,快去看看!”徐成說。

    “真的?!”一聽說林囡來了,剛才的難堪頓時被我拋向九霄雲外,我飛快地來到校門衛室。

    林囡和我擁抱後,她心疼地責怪我:“真是的,身體這麽差,加什麽班?當先進啊?你以為先進呀,優秀呀,是幹出來的?是加班掙來的嗎?傻透頂,你忙死累死成績再好,學生受益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得到好處的永遠是領導,有你什麽?不就多有幾身臭汗嗎?”

    “行了行了,咱們出去吃點什麽?我晚飯還沒找落呢?”我挽著林囡的胳膊向校外走去。

    林囡瞪了我一眼,嘴巴不饒人:“你呀!餓死活該,自個不把自個當人看,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嗎?讓我少操心?”

    “嘖嘖,把自己說的跟菩薩似的,走吧!”我調侃道。

    夜深了,我和林囡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突然,林囡幽幽地望著我,重重歎了口氣。

    我疑惑地問:“歎什麽氣?你有心事就別藏著掖著,說出來吧!”

    林囡小心翼翼地說:“說是要說的,令我為難的是,不知道現在說出來是否合適?”

    “什麽事?故作玄虛。”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林囡站起身,望著窗外,半天一聲不吭。

    直腸子今天怎麽了?

    我走到她麵前,雙手放在她的肩上,盯著她的眼睛,林囡淚流滿麵。我緊張了。

    “林囡,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我趕快拿紙巾為她拭淚。

    林囡沉默不語。

    “到底怎麽了?你倒說話呀!你想急死我,是不是?”自我們相識至今,在我麵前,林囡從來沒有這樣過,我非常擔心,催促道。

    半晌,林囡才開口,她問:“麥葉,你告訴我,你對蘭海死心了嗎?”

    為什麽要提蘭海?為什麽?!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如何迴答。

    我有些生氣,反問她:“問這個問題幹嘛?揭傷疤是不是?”

    “告訴我,你對蘭海死心了嗎?”林囡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堅持這個問題。

    我不言語,然而滾落的淚水向林囡暴露了我隱藏最深的秘密。

    林囡是個聰明女孩兒,她洞悉我內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的靈魂,精神,思想在林囡麵前,從來都是赤裸裸的。

    林囡緩緩地說:“麥葉,從蘭海的陰影中走出來吧!別折磨自己了,求你對自己好一點,上天刻薄你,但是你不能刻薄自己,你懂嗎?我本不想告訴你,可是你這個樣子讓我難受,今天,我隻有在你的傷口上撒鹽了。”

    停頓了一下,林囡繼續說道:“自從去年冬天你家裏出事,我擔心的要命,怕你有什麽閃失,陪了你幾天後,我推說單位有事離開了你,其實我在騙你,我上京找蘭海了,我想讓他迴到你的身邊,我想讓你們和從前一樣。”

    “什麽?你說什麽?你去找蘭海,你怎麽可以去找他?你為什麽要找他?”林囡的話讓我簡直要暈過去,我質問道。

    林囡並不理會我,繼續說:“我見到蘭海了,可我沒說出我的本意,我也沒有張口的必要,他和冬瓜一樣的妻子緊緊相依,讓我聯想到蒼蠅和肥肉。知道嗎?1995年12月29日,他和京妞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成了幸福的新郎,而在那天,你承受著家破人亡的滅頂之災。”

    我聽不下去,哭著大聲喊道:“求求你,林囡,求你別說了,別再說了……”

    “臨走時,蘭海問我你過得好不好?我說麥葉挺好的,找了一個疼她愛她的好男人,倆人特般配,感情特好……”林囡泣不成聲。

    “1995年12月29日……”我喃喃重複,愈合的心再次裂成花瓣,一片一片散落在地。

    我重重垂下頭,深深歎了口氣,隨後,我昂起頭,輕描淡寫地說:“林囡,別傷心了,為蘭海不值得,你看,我不是蠻好的嘛!”

    林囡梨花帶雨,哭地喘不過氣。為了我,真是難為她了。

    我扶著她的肩,下定決心:“林囡,事已至此,我不再對蘭海心存半點幻想,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相信我,否則,我太對不住你了。”

    林囡麵露喜色,說:“擊掌!”

    “擊掌!”我們分別伸出右手。

    內心積壓的痛苦太多,我怕自己真有一天會瘋了。同事徐成性格開朗,為人坦誠,正直善良,幽默風趣,同事們都很喜歡他,基於他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所以很自然的,他成了我最好的聽眾。久而久之,我對他很依賴,是妹妹對兄長的依賴,又好象不是,那會是什麽依賴?難道……不不不!我連忙否認,怎麽可能呢?在我的心裏,蘭海雖然棄我而去,可是我對蘭海的愛根深蒂固,隻不過現在比以前淡了些,對徐成,我抱以感恩的純潔心態,從來都是。

    去日苦多。我強迫自己活地輕鬆一些,可是在短暫的輕鬆之後,我依然被痛苦壓彎了腰,每天仿佛匍匐前行。

    我身心疲憊地對徐成說:“我活不動了,真想死掉。”

    徐成注視著我,一臉同情。

    其實,有時,我不需要安慰和幫助,僅要一點同情足夠了,同情裏麵的主要成分是善良和友好,相比之下更為真實。

    後來有人頻繁介紹男朋友給我,被我一一拒絕。我清楚自己早已到女大當嫁的年齡,但我不想涉及婚姻,我怕,怕什麽?為什麽怕我不是太清楚,也不想太清楚。

    呂校長善於抓反麵典型,喜歡聽匯報,積極推崇扣罰製度,更要命的是,他總是利用休息時間召集教職工開展民主生活會,讓教職工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說是有助於加強同誌間的了解,增強感情,更好地促進教學。其實未必,教師們個個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徐成為了大多數教職工的利益,前去理論:“呂校長,恕我直言,您目前的工作方法有問題,我們是學校,我們麵對的是學生,教書育人是我們的本分,教師以教為主,學生以學為主,教與學緊密結合才能出好的成績。現在的問題是您推崇的匯報會,典型會,通報會,批評會等等,嚴重分散了教師的精力,也浪費了教師不少寶貴時間,教師們的辛苦世人皆知,您作為一校之長,為什麽就不能深入到一線,聽聽教師們的唿聲,動不動克扣工資獎金,這合理合法嗎?您推行的改革方案在政府部門也許標新立異,形式與內容有機結合,神乎其神,在學校有些畫蛇添足,多此一舉。我認為您的行為不僅僅是專權,更是霸權!”

    呂校長聞聽此言,唾沫橫飛,怒氣衝天:“徐成,你可以管天管地,但你管不了我呂守道,我是一校之長,做什麽怎麽做這是我的權利,你沒有資格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上司嗎?別說的頭頭是道,冠冕堂皇,你徐成肚子裏有幾根花花腸子,我一目了然,收起你的那套把戲,我呂守道今天先放你一馬,別自不量力,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到徐成受了委屈,我心裏很不是滋味,經過再三考慮,我勇敢地敲開校長辦公室的門。

    呂校長熱情地握著我的手,久久不肯放開,褐色玻璃鏡後麵的眼睛放射出的光芒,讓人錯覺,他不是什麽校長而是一條十足的色狼。

    “呂校長,我們似乎沒有握手的必要,輕鬆開。”我不客氣地提醒他,為了替徐成出口氣,我決定破釜沉舟,對他不敬不懼。

    “嗬嗬!對對,不用握手,不用握手。”呂校長鬆開手,老練地幹笑著,善變的眼神立刻恢複了校長的身份。

    “坐吧,你有事嗎?”呂校長坐在校長的位子上,高姿態地問道。

    “徐成有什麽錯?”我開門見山。

    “怎麽?心疼啦?他是你什麽人?情人嗎?”呂校長上下打量著我,表情怪怪地問。

    沒想到他能問出的這樣話,我快氣昏過去,指著他的鼻子,說:“呂校長,請尊重自己的時候,也請尊重別人;你能問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你的內心有多麽齷齪,你不僅僅侮辱了我,同時也侮辱了你自己,別以為你是校長,我看不起你。”說完,我扭頭就走。

    出了門,我聽到校長室發出玻璃杯脆響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響聲傳地很遠很遠,有幾個辦公室的門口探出好奇的腦袋四下張望。

    我和呂校長發生衝突的事在學校傳地沸沸揚揚,許多教師斷言我要栽跟頭了,呂校長肯定在大會小會上將我作為典型狠批,年終獎玩完了。然而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包括我。呂校長對此事好像忘記一樣,或者表現出此事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一樣。相反,他有時遇見我,當著許多人的麵表揚我課堂教學有特色,學生家長反映好等等。

    “假惺惺,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我暗自嘀咕。

    有天,我逛超市,碰巧遇見徐成帶著兒子徐貝貝也在超市買東西,我上前打招唿,隨後和徐成有說有笑一塊兒選東西。

    突然,有個肥胖的人橫在我們麵前。

    “呂校長!”我和徐成同時招唿。

    “挺有情趣嘛,麥葉,你跟著徐成有前途嗎?徐成,麥葉至今不嫁,是不是你的原因?我早看出其中的貓膩了,希望好自為之!”呂校長沒頭沒腦地說完,一步三晃地背著手走了。

    莫名其妙!我和徐成麵麵相覷,不知所雲。

    徐貝貝催道:“爸爸,快迴家,動畫城的節目馬上開始了。”

    迴到宿舍,想起呂校長在超市的一番話,我琢磨良久,方有所領悟,這個可惡的家夥使出的殺手鐧,好毒啊!我氣地幾乎吐血。“呂守道,你去死吧!”我在心裏詛咒。

    好像是一夜之間,同事們看我的目光變的怪異,尤其我和徐成呆在一起,身後的目光利箭似的,我的感覺壞透了,更為糟糕的是,我的宿舍門口經常有人探頭探腦,竊聽。

    我把這種不正常告訴徐成,徐成說:“別理會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流言會不攻自破。”

    讓我顏麵掃地的一天終於來臨。

    那天中午,我在校教工食堂吃過午飯後,正準備去微機室上網查閱資料。

    “麥葉,狐狸精,你站住!”這時,旋風似的閃過一個不速之客。

    我心裏一格噔,來人是徐成的妻子艾娜,她是市醫院的外科大夫,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我還是禮貌地招唿:“嫂子,你有什麽事嗎?”

    “呸!誰是你嫂子?跟我套近乎,真是髒了我的耳朵,小妖精,臭婊子,你今天非說清楚不可,你和徐成到底咋迴事?是不是你勾引他?你看著挺正經,沒想到當婊子竟然當到了我家!”艾娜一臉橫樣,仿佛吃了我。

    “胡說什麽?怎麽勾引了?你別血口噴人!”我全身的血液湧上腦門。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我的臉上。

    “啪——”我不甘示弱,一記更響更亮的耳光迴敬在艾娜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上,這是一個人的本能,自衛。

    “婊子,理虧了,還敢還手?吃了豹子膽了。”艾娜如發怒的母獅子撲上來,她手腳並用,往我的身上,臉上使狠招,不愧是外科大夫,握手術刀的,心狠手辣。

    我這個鄉下來的丫頭,哪見過這架勢,頓時心慌氣短,暈頭轉向,隻好手忙腳亂地應付。

    高我一頭的艾娜,揪住我如瀑的長發,扯著我轉了幾圈。纖弱的我隻有齜牙咧嘴尖叫的份。

    “住手!”一隻強有力的手捏住了艾娜的手。

    “哎喲!”艾娜慘叫一聲鬆開手。

    我感激地望去,是徐成,他怒目圓睜,鐵青的臉上有幾道深深的指甲印,細小的血珠外滲出來。

    圍觀的人不是太多,有幾個就餐的單身教師和食堂的師傅,幸虧沒有學生,否則太丟人現眼,我又羞又氣又冤,恨不能找個地縫,一頭紮進去。

    “麥葉,真對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徐成一邊狠勁拽著艾娜一邊說道,目光中充滿了歉意。

    “狐狸精,臭婊子,賤胚子,騷貨,天下的男人沒有死光,為什麽不去找,偏要纏著我的男人,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嫁,天天來和我男人偷雞摸狗,鬼混……”艾娜囂張地叫罵。

    “啪——”徐成憤怒地大手揮過去,艾娜軟綿綿地倒下去,捂著臉,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徐成。“你……你敢打我,為了這個女人,你打我,我和你沒完!”艾娜緩過神,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向徐成猛撲過去。

    徐成眼睛裏冒著火,他身子向後一閃,隨手將艾娜擒住,夾在腋下連拉帶拖向校外走去。

    艾娜殺豬般嚎叫,雙手在空中亂抓,聲音異常恐怖。

    圍觀的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得同事,可是誰都沒有上前幫忙勸架。頃刻間,我的心裏涼透了,世間人情淡漠,今天我深有體會。

    呂校長聞訊,先將徐成喚了去,一手叉腰一手將辦公桌拍地雷響:“徐成,你越來越不象話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為什麽不在校外解決好?竟然在學校這種大雅之堂鬧得雞飛狗跳牆,這成何體統?給我們學校蒙羞不說,讓我做校長的很難堪很沒麵子。別看你儀表堂堂,多年的優秀教師,共產黨員,骨子裏其實是十足的地痞、流氓、惡棍!”

    徐成哪裏受過這種窩囊氣,他火冒三丈,掀翻校長辦公桌,指著呂校長的鼻子,咬牙切齒地吐了四個字:“衣冠禽獸!”

    呂校長嘴都氣歪了:“徐成,你太放肆了,我要將你的惡行上報局黨委,一定要開除你!決不姑息!”

    “呂校長,不用麻煩你了,我早就不想幹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徐成一向斯文,今日換了麵孔,讓人既驚又歎。

    徐成狠勁地將校長辦公室的門摔地雷響,隨後揚長而去。

    呂守道鐵青著臉,氣鼓鼓的,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

    第二天,徐成將辭呈遞到校長辦公室,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和同事微笑道別。

    他和我說再見的時候,布滿血絲的眼睛紅紅的,我的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豆大的淚珠往下流。

    呂校長將我喚了去,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我正氣凜然地想:“如果他對我象對徐成那樣,我就撕破臉,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他笑眯眯地對我說:“小麥,你受委屈了,以後有什麽困難直接找我,我幫你解決。”

    我板著臉說:“不用,呂校長,你找我什麽事?”

    “給你壓壓驚,怎麽,一臉不高興,在生誰的氣?”他微笑著,語調柔和。

    他在玩什麽花樣?這個陰險的家夥。

    我依然板著臉,口氣冰冷:“呂校長,我要去備課,沒什麽事,我走了。”

    他立刻表現出與身體極不相稱的,少有的敏捷,堵在門口,央求道:“別,求你別走,小麥,我好苦惱,找你來,想和你談談心,你應該給我時間和機會,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冷笑道:“天大的笑話!呂校長,你是不是瘋了?要不你的腦子進水了?談心?想我?真是笑掉大牙!有這閑工夫,你還不如多掂著你夫人。”

    “少裝正經,你跟了徐成有什麽前途?論地位論學曆,我哪點比不了他?”呂校長終於露出狐狸尾巴。

    “別拿你和徐成比,你不配!再說,我和徐成是清白的,一直是!你別小題大做!”我提高了嗓門,義憤填膺,大聲強調。

    “清白?哈哈!小麥,別逼我,我對你向來比較縱容,大會小會沒批評過你,更沒有扣過你一分錢工資,你該知足了,到今天為止,你還是不肯給我麵子,在這所學校裏,沒有誰敢對我指手畫腳,隻有你,看來我得給你些厲害嚐嚐。”呂校長陰森森地笑,目光變得兇殘。

    那一刻,我在想:狼的眼神是不是也不過如此?!

    “咚咚”敲門聲轉移了呂校長的視線,他迅速換了張校長臉,謙和地打開門:“噢,武主任,請進請進。”

    “小麥也在。”教務處武主任打招唿道。

    我勉強展開笑顏,向武主任點點頭。

    “小麥跟我談點教學中的困難,現在沒事了,小麥,你先忙去吧!”武主任在場,呂校長無比和藹,同時無比虛偽地說。

    我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出校長辦公室。

    “呸!”我學著潑婦的樣子,向地上啐了一口。

    有時侯,麵對披著人皮的狼,斯文不是硬道理,應該采取一些果斷措施,毫不留情,毫不心慈手軟地對付狼一樣的人,這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正義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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