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梨看著容華有些遲疑,「容華!你是認定了,要娶這竇清幽?」


    容華的默了片刻,「容家那邊,我自會解決。」


    白少梨知道他的能力,「我看祖父祖母對這竇清幽也是有幾分滿意,就是那竇清幽,不像個有手段的。」容家的情況可不比雲家,她都還勉強應對。


    「有我在,自不會讓她受欺。」容華沉聲道。


    白少梨點點頭。


    那邊白少陵也過來,「人既然給騙來了,多留幾天吧!」他也想跟懂酒道的人肆意暢快的飲酒論詩。


    「怎麽能說是騙!」白少梨白他一眼。


    白少陵看來,就是騙來的啊!之前人家可是不答應的,還不是追的緊,才哄著把人騙過來的!又朝容華挑動眉毛,「院子是我安排的,等會酒分我一半!?」


    「你去找外祖父。」容華扔他一眼。


    「我還就不信你那沒有藏私!」白少陵親自跑了龍溪鎮,都沒有買到冰酒和金酒白蘭地,好不甘心!


    「藏也是我家的。」容華就防著他這個鼻子呢。


    白少陵切了聲,「等你娶到手再得意吧!」


    「行了,大哥!」白少梨說著起身,「容華你也洗漱換身衣裳,等會用晚膳了。」


    竇清幽快速洗了一遍,重新梳了頭,換了衣裳出來。


    容華在她院子裏坐著喝茶,一身月白色廣袖直裰,遺世獨立,翩然謫仙,看到她收拾好出來,朝她微微笑。


    竇清幽停下腳步,這樣一幅仙卷,她隻覺得縹緲遙遠,心中不及多想,身體已經做出反應。駐足遠觀,欣賞驚艷。果然什麽東西都不能太過完美,不是讓人不敢褻玩,就是想毀掉。


    容華看她晃神,卻不是被他迷住,仿佛透過他看的虛幻,手微僵,放下茶盅起身過來,「怎麽了?」


    竇清幽迴神,笑道,「以為神仙下凡了。」


    沒少有人這樣稱讚過他,容華向來淡然以對,可聽她這麽說,他看了眼身上的白衣,竟然覺得礙眼起來。


    竇清幽也察覺道他似乎因為她一句話心情不好,她是稱讚!稱讚!


    「走吧!」容華溫聲道,帶她到上房去。


    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已經等著了。


    白家吃飯的桌子,竟然不是圓桌,而是長桌。


    竇清幽隨著容華坐下。


    看她有些拘謹,白少陵先開腔,問她湖州之行,「你們拿了天字號的名帖,那一定也品到了其他酒商世家鬥酒的珍品,覺的蕭家汾酒如何?」


    「幽雅純正,綿甜味長,其色又清澈,幹淨,透明。是難得清香極品。」竇清幽對這種清香型酒很是偏愛。


    白老太爺聽她點評,伸手摸了摸下巴,「這汾酒還有不足之處。」


    竇清幽看他摸下巴的動作,卻刮掉了鬍子,忍不住笑意滿滿,也說出蕭家汾酒釀造時的一個弊端,若能突破,必定更加極品,也能打到巔峰造極。


    白老太爺一生好酒,對釀酒秘術也都有鑽研,聽她張口道來蕭家汾酒的弊端,隻怕她若出手,也必定能釀出如蕭家,不,艷壓蕭家的汾酒來,頓時興致就來了。


    他們兩人說上話,其他人就插不上嘴了。


    白少梨看著,識趣的不吭聲,給一旁的白老太太布菜。


    白少陵還掙紮了幾下,總算插進去幾句。


    「菜要冷了。」容華在一旁夾菜過來,放在竇清幽的碗裏。


    白少陵深深看他一眼,這表弟可挑剔的很,從不吃別人夾的菜,更從不給人夾菜。


    竇清幽嚐了下,菜果然有些涼了。


    白老太太吩咐一聲,立馬就有丫鬟上來,把涼掉的菜撤下去,重新換了熱的上來。


    「喝酒還要陪涼菜。」白老太爺皺著眉。


    「煮酒涼菜口腹來。」竇清幽笑道。


    「好!」白老太爺喝完杯中的酒,很快吃了飯,換了地方。


    廣廈裏,竇清幽學著白老太爺席地而坐,前麵擺著泥爐和矮桌,微風徐徐,月光皎皎灑落,園中湖麵清曠,隱隱暗香漂浮。


    白少陵看竇清幽和白老太爺的位子,竇清幽是上賓,他和容華倒是被擠的沒邊,嘆了聲坐在一旁,當小廝。


    卻是煮酒也不用他們。


    白老太爺和竇清幽越說越覺的投緣,從釀酒起源,是上天造酒還是猿猴造酒,杜康鼻祖,還是堯帝釀成,又到飲酒的飲法。白老太爺順應天時地利人和,飲人,飲時,飲地,飲趣都一一講究,偏竇清幽信奉隨時隨地想喝就喝,何時喝了何酒釀造什麽樣的情懷心緒,隨性而為方不失酒趣!


    「這不像在論酒,倒是像在吵架,而且吵的挺高興!?」白少陵是看出,他這祖父真的吵高興了,就差麵紅耳赤了,對麵的竇清幽卻是雙眸清亮,臉上笑意流光,鮮活靈氣。


    容華看著這樣的竇清幽,微微有些失神。


    兩人從古到今,又論到各酒的發展,然後轉到釀酒上。


    白少陵聽到後麵,慢慢發覺,白家那點釀酒方方都被他祖父給賣出來了,可竇清幽的技法卻用在這些酒的釀造和改良,連用什麽糧食什麽材料,香料植物到怎麽種植養殖,他都跟不上兩人的思路了。


    還是白老太太派了的管事嬤嬤過來說,「竇小姐一路舟車勞頓,該早早安歇了。」


    白老太爺這才意猶未盡的作罷,喊了竇清幽明兒個餐館他的酒窖。


    「外祖父的酒窖,輕易不讓人進去,就是我也要經過他允許,十次有八次拒絕的。」容華笑著送她迴院子。


    竇清幽笑笑,「那我算是不白來一趟。」她私人酒釀也是不允許人進出的,人多了,也會破壞酒窖裏的微分子真菌。


    「累不累?早點歇了,明天巳時我來接你。」容華站在院門口停住。


    竇清幽還是不習慣這裏的時辰換算,不過讓她做客睡到九點,也不像話,跟他告別,迴了屋。


    莊媽媽和櫻桃忙收拾了屋裏,服侍她洗漱睡下。


    趕了一路睡的又晚,知道莊媽媽在一旁守夜,竇清幽就睡沉了。


    一個黑影迅速閃身摸進了院子。


    莊媽媽幽幽的睜開眼,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個小嘍嘍,會兩招花拳繡腿就敢探她的地兒!


    李滅猛地驚醒,摸了下脖子後傳來的微微刺痛,沒發現異樣,卻發現有人進了院子,抽出短劍,迅速潛出。


    來人發現李滅,迅速撤退。


    李滅不熟悉白家,追了一圈,把人給追丟了,他怕有人調虎離山再去對付竇清幽,沒敢多追,快速返迴。


    院子裏依舊靜悄悄的,李滅怕竇清幽已經中招,來到她房間窗外。


    莊媽媽低聲吭咳一聲,翻了個身。


    李滅聽她聲音,就退了下來。


    容華輕聲落在院子裏,「小四怎樣?」


    李滅看看他,暗暗猜測他的武功,因為以他的功力,卻看不出他,那就隻能說明他的武功高出他很多,「小姐倒是無事,隻是人跑了。」她們在湖州時沒碰見,在家裏也沒見有人暗殺行刺,卻一來白家,就有人要對小姐下手。


    「我在這裏守著,你去歇吧!」容華說著坐在院子裏。


    李滅哪讓他在這守著竇清幽,守夜是他的職責,讓他迴了院子,但那個宵小,必須得查到。這裏是白家,他們怕也不會查不到。


    容華點頭,迴了院子。


    天亮起來,竇清幽對夜間的事一無所知,聽李滅稟告才知道,「什麽來頭?」她昨晚喝的有點多,睡的也晚,竟然睡沉了。


    「現在還不知道,看身形……像個女的。」李滅迴道。


    竇清幽皺眉。一個女的夜探她的房間,總不會是窺視她睡覺!


    正說著容華過來。


    竇清幽看著他頓時愣了愣,「你……」


    連莊媽媽和櫻桃,李滅幾個也都驚訝了。


    容華換衣裳了。


    一身藍紫色雲紋寬袖直裰,暗紫色繁文腰帶,繫著一塊鏤空環佩,腳上的靴子也是墨色。順長的墨發高梳,一支紫玉簪,俊美無匹的麵龐,微微斂著眸光,似是這樣的的改變,讓他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竇清幽張了張嘴,心裏一瞬間的灼熱,卻說不出什麽來。


    「昨夜的事我已經讓人去查,先……過去用早膳吧!」容華溫柔的看著她。


    竇清幽低下頭,跟著他去上房,餘光看著他的身影,藍紫色的衣擺輕輕揚起,忍不住臉上發熱。


    白少陵雙手抱胸站在上房門外,看著容華穿著他的衣裳,整個人仿佛換了個樣,帶著竇清幽走過來,她那樣子是赧然了,忍不住嘖嘖。果然是長得美,這麽一打扮換裝,就把人給鎮住了。


    莊媽媽看竇清幽的反應,眸光瞥了眼容華,心裏暗罵一聲:卑鄙!


    連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幾個見了,都驚訝。


    「怎麽樣?這樣一打扮,是不是更有人氣兒了?也更加俊美瀟灑,玉樹臨風了!?」白少陵在一旁笑。


    「終於捨得換個裝扮了,倒是嚇人一跳呢!」白少梨眼神閃過一抹複雜。


    容華淡然自若的給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見禮。


    竇清幽也問了安。


    白老太太倒是很樂見,「也該穿點鮮艷的衣裳,總不能一輩子光穿那一個色,到了成親娶親的時候穿一穿大紅。」


    容華淡淡的嗯了聲。


    竇清幽垂著眼坐下,看早膳端上來,隻盯著眼前的兩盤菜吃。


    容華往後看一眼,一旁的丫鬟無聲的上前,把竇清幽跟前的菜換一遍。


    竇清幽低聲道謝。


    早膳後,白老太爺就催著竇清幽,去了酒窖。


    很上了年份的酒窖,連窖壁都是摩擦的風月痕跡,裏麵混著醇醇酒香。


    竇清幽品了兩口酒,就淡然旁騖起來。


    容華隻偶爾解釋一兩句,在旁邊作陪。


    白少陵純碎是好奇,這倆忘年之交就著酒的事兒能說上多久?昨晚說了那麽多,從古到今的,今兒個還能再說一天!?


    事實證明,白老爺子刮掉鬍子,可能是為了好說話,好喝酒,幾杯酒下肚,要拉著竇清幽跟她一塊釀酒,還拿了白家釀酒的秘方來給她看,跟她商討。


    午飯竇清幽借了廚房,做了一頓法式料理,配上她帶來的酒。


    白少陵在正陽縣已經吃過了,這會再吃,不僅挑眉,「不一樣!」


    「雖然不夠正宗,卻也能吃。」竇清幽笑道。


    白老太爺是在湖州府吃過的,白老太太和白少梨卻是沒有吃過,對這樣新鮮的吃法也很是興趣,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都心滿意足。


    下午竇清幽就真的跟白老太爺一塊釀酒去了,那些老底陳釀的料都在缸裏,竇清幽聞聞,嚐了下,點頭。白家不愧是藏酒之家,這釀酒的手藝絲毫不比那些酒商世家差多少。


    看兩人說的興致高,白少陵就邀竇清幽多住兩天。


    竇清幽不好多留,婉拒了。


    當晚,晚膳吃一半,白老太爺擺著手跟竇清幽道,「無法跟你這丫頭稱兄道弟,義結金蘭,否則我這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要拉你這女娃子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就造孽了。不如,認我做個義父吧!」


    「啊!?」竇清幽愣了下。


    白老太太立馬沉了他一眼,「這老傢夥喝多了就說胡話!清幽不用管他!」


    「誰說的!我……」白老太爺話沒說完,腳就被狠狠踩了下。


    白少陵滿臉忍不住的笑,「我覺的這個提議好!竇小姐和祖父十分投機,忘年之交,認做個義女,非常不錯!」


    容華眼中劍光幽幽射來。


    白少梨也忍不住笑,卻隻得忍著說笑。


    竇清幽迴去歇息,白老太爺還覺的他的提議很不錯,「活這麽大還沒見過哪個能對釀酒之事如此高的造詣。不是我白家之人,是吾之不幸也!」


    白少陵一路忍笑,和容華送了竇清幽迴院子,拐到容華這邊,一進屋就忍不住拍桌狂笑,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祖父要是認了竇清幽做女兒,你要叫姨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華麵色黑沉,「笑夠了嗎?」


    「沒有沒有!哈哈哈哈哈!笑煞我也!這個笑話夠我笑半輩子的了!以後想起來都要笑死我了!」白少陵揉著笑疼的肚子,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要對他出手,趕緊撤退,「我笑的沒有力氣跟你打,哈哈哈哈!我改天再跟你玩!」


    長青也嘴角抽了又抽,「老爺子真是……」抽啊!就算論的再高興,也不能認了竇小姐做女兒啊!?公子怕是要被表少爺他們嘲笑很久了。


    竇清幽也忍不住想笑。


    莊媽媽和櫻桃服侍她洗漱了,「小姐放心睡吧!今兒個老奴守上半夜,李滅守下半夜。」


    竇清幽想到夜裏刺探她的那個女的,皺了皺眉,「好,左右我們明兒個就迴家了。」


    櫻桃已經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知道竇清幽身邊有個高手護衛,那人倒是沒有再來,一夜安穩過去。


    次一天起來,莊媽媽手法快速的給竇清幽綰了頭髮,把瓔珞拆掉銀項圈,給她戴在額前,做眉心墜。頭上再插兩個小花釵固定點綴。衣裙是藍綠色束腰套裙,配著額前的綠鬆石,頗有些異域風情。


    容華換了套月白套天青色水紋直裰,看她出來,緩緩的笑,「很好看。」


    竇清幽想跟他不用介意她說的話,特意換了別的衣裳來穿。


    「用了早膳我們就走,晌午還能有落腳的時間吃飯。」容華帶她去用早膳,也道別。


    白老太爺很是捨不得。


    竇清幽邀他到龍溪鎮去,「鎮上到處都是酒!家家戶戶幾乎都會。」


    白老太爺聽的心動不已。


    「等天暖,酒下來了,我陪外祖父在龍溪鎮逛幾天。」容華直接道。


    看他像護犢子一樣,白老太爺擺擺手,讓他們趕緊走。


    又說了會話,竇清幽告辭。臨上馬車,她突然迴頭。


    假山處從後的身影瞬間隱沒。


    竇清幽又看了兩眼。


    「小四?」容華等著她上車的。


    竇清幽應聲,上了馬車。


    莊媽媽迴頭看了眼,眼神閃了下,也上了馬車。


    出了汝寧府,馬車行程就快了起來。


    路上吃飯也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這個速度,我們下晌就能趕到正陽縣。」


    「小四!要不要學騎馬?我來教你!」容華騎了馬。


    竇清幽掀起車窗簾子,看著他們騎馬而行,有些羨慕,隻是她今兒個穿的衣裳不適合騎馬,「正趕路,改天再學吧!」


    「那好,過兩天我來教你。」容華笑道。


    竇清幽看著他,放下簾子。


    迴到家,梁氏連忙打量竇清幽,又看了眼莊媽媽,見她眼神意會,知道可能有事,客氣的跟容華道了麻煩,留他在家吃飯。


    容華看了看竇清幽,沒有多留,又返迴了縣城。


    梁氏就拉著竇清幽問她在白家有沒有受欺負。


    「那倒是沒有!白家既邀了我過去做客論酒,又怎麽會欺負我!?」竇清幽笑她多擔心了。


    莊媽媽低聲道,「欺負的確是沒有,不過頭一晚,夜裏有個刺客。」


    「刺客!?啥刺客?有沒有受傷?」梁氏嚇的臉色一變,頓時拔高了聲音。


    「沒有沒有!那人怕也不是刺客,還好李滅發現,直接就嚇跑了。」


    梁氏忙問咋迴事兒,「好好地,咋會遇見刺客了!白家比咱們家還不安全!?」


    「這件事容華還在查,可能是宵小。」竇清幽想到她臨走時,假山花叢後偷窺的人影,看來她到白家走一趟,就不得了了。


    莊媽媽低聲道,「聽李滅說,那刺客是個女的。」往梁氏跟前上眼藥。


    梁氏就想起容華那個相貌,那是處處招人的,她讓人打聽了容家的事。容家長房不止他一個子嗣,繼母麵上和善,背地裏不知道是啥人呢!讓容華經商賺錢養活一大家子,她生的倆兒子都去科考,要走仕途。還給他說過不下三門親事。現在還有個啥雲家的小姐等著他,非要嫁給他不可。


    「大戶人家,亂七八糟的關係就是多!啥三妻四妾的,通房丫鬟的。即便不招人的,人也往上撲!」梁氏說著就心裏不悅。


    陳天寶迴來一聽,也是皺了皺眉。容華那樣的,他爹都有妾室,他以後也難免。倒是秦寒遠,秦雪鈞沒有妾室通房,他還承諾過一生不納妾,雖然說的話以後誰也料不到,至少看著靠譜很多。


    而新一年的春試也到了。


    秦寒遠臨下場前,來到嗎洺河畔,說是找竇小郎。


    竇小郎一聽找他,自然奉陪。


    在洺河畔吃了飯,玩了半天,這才迴去。他是要迴汝寧府趕考,老家不在正陽縣,在正陽縣參不了。


    竇小郎把家裏的點心給他裝了兩大盒,「好好考!爭取奪個魁首!」


    秦寒遠笑了笑,看看竇清幽,告辭迴去。他就是想下場前看看她,去年她過完年就隨竇孝征進京了,一去就是小半年。


    今年春試梁五郎也準備下場試試,先摸摸路子,再好往哪個地方使勁兒。


    黃氏燒香拜佛,求著保佑她兒子一定高中。他們家沒了皇商的資格,秀芬她們家釀的酒一會出一新的,掛著陳家的名頭都不願意幫襯娘家,怕是以後都沒可能再迴來。家裏就指望她兒子能高中了!也隻有高中,考了功名迴來,才好說一門強親!


    梁二智上下都打點好了,送了他下場。


    竇小郎眼珠子轉了轉,說是和長生到縣城酒樓分號去玩,之前認識了陳嘉怡的小叔子張青莫幾個,也過去玩一玩。


    他們都是半大小子了,又一身的功夫,尤其長生,顧升都打不過他了,梁氏也放心,學堂裏休假,沒有攔著他們。


    容華卻在正陽縣,見到倆人去了貢院,「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沒有聽說你們要下場。」


    被發現的竇小郎當即身子一緊,臥槽!被他抓包了!


    「嘿嘿!我們來這看!看看!」他可是偷偷瞞著家裏來的。


    容華看他樣子就猜到,「縣試三天,你們進去,如何跟你家交代的?」


    「額……我說來找張青莫的!」竇小郎想想,找張青莫這個藉口有點爛,他們在不在酒樓分號,爹過來一看就知道了,每天家裏也都有來送龍鬚麵的,直接迴個信兒家裏就知道了。


    容華看著他頗有些和竇清幽相像的臉,垂了垂眸,「就說在我這裏,你們下場去吧。」


    雖然他十足十在討好他這個可能的未來小舅子,不過這會竇小郎還真是需要一個好藉口,當即應下來,「那謝了!」說他們在他這裏,那至少他們下場的幾天,他不會跑去找四姐,不然就穿幫了。


    容華的確沒有去龍溪鎮,在正陽縣等了他們考完,和他們一塊騎馬迴的洺河畔。


    梁氏隻當倆人去悄悄查容華的事了,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竇清幽擺了棋盤,容華跟她下棋。圍棋,竇清幽的興趣並不是很大,如果可以,她更願意練字。


    「棋藝進步不少,看來那棋譜還是有點用的。就是下的少了,還不夠熟稔,我多跟你下幾盤。」容華跟她下了兩局,忍不住笑起來。


    竇清幽手裏捏著棋子,微涼的觸感,在手指尖圓潤著,「容華!你……沒有必要換下喜歡的衣裳。」


    容華收起笑,望著她。


    「你要是因為我說的一句話,就改變了你自己,變的不像你,會讓我無所適從的。」竇清幽跟他直接坦言。


    「如果我說,我心裏是愉悅的呢?」容華深深看著她。


    竇清幽看著他身上淺色的長袍暗紫的外衫,和他之前的衣裳完全不同的風格,「容華……你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是變成我說的樣子,我可能…就不會喜歡你了!」


    容華卻看著她亮起來,「小四!如果我沒聽錯,你現在…已經喜歡我了嗎?」


    他鳳眸中閃著難以言明的喜悅,緊緊的凝著她。


    竇清幽眼神一閃,「沒有!你聽錯了!」


    「不!我聽到了!」容華肯定道,「小四……」


    看他伸出手,莊媽媽在屋外笑著端了兩碗皂角桃膠羹,「小姐!這甜湯燉好了,老奴加了些雪燕進去,正好有兩碗呢!」


    容華收迴手。


    竇清幽不怎麽喜歡吃燕窩,對皂角米倒是挺熱衷,桃園裏又采了不少桃膠,就時常煲了甜湯喝。


    莊媽媽往花廳裏紮,就不動了。


    容華喝了甜湯,又跟她下兩局,就起身迴了縣城。


    竇小郎也說去查他的那些桃花,和長生又跟去了縣城。


    縣試考完,就是府試,兩人過了縣試又順利的考過了府試,成了童生,也獲取了參加院試的機會。


    竇小郎問長生,「還考不考?」他們這個年齡,十三雖然也不算很小,也有十三歲就出人頭地的,可考秀才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而且他想考的武舉。


    「考!」長生現在隻想考下春試。


    竇小郎咬咬牙,「考就考!誰怕誰!說不定我就走了狗屎運了呢!不過等最後策答時,你這悶不吭聲的可是過不了的,要跟我學學忽悠啊!」


    「走了。」長生說完,徑直超前走去。


    竇小郎不滿的瞪了瞪他,快步跟上。


    院試考完,倆人急忙趕迴了家。


    陳天寶已經得知了消息,他到酒樓分號去巡查,他們根本沒有到酒樓分號去,到張青莫那問了,也沒見兩人。迴來一說,竇清幽就猜到,倆人神神秘秘的,還有容華給他們打掩護,肯定是下場去了。


    看倆人偷偷摸摸的架勢迴來,梁氏沉著臉叫了倆人,「進屋來!」


    竇小郎縮了下脖子,「娘!嘿嘿嘿!」


    「別給我嘿嘿笑!」梁氏喝他一聲。


    竇小郎立馬擺正經的態度,站直了。


    長生也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梁氏看著倆人,就展開了訓誡,「你們倆真是能耐了啊!才多大,平常到處瘋玩瞎搞的也就算了,這迴你們竟然玩到考場裏去了!啊!?」巴拉巴拉訓了一通。


    「娘!我們倆都考過了縣試和府試,現在都是童生了,你也高興的吧!?」竇小郎依舊發揮厚臉皮技能。


    梁氏哼了一聲,又斜了眼過來,「真的是童生了!?」


    「是啊!是啊!考不過童子試,也不能參加院試的!秀才我們沒大指望,但童生可是憑著本事考下來的啊!」竇小郎連忙笑的直點頭。


    梁氏又罵幾句倆人不該不告訴家裏,自私去下場參加了科考,罵完就心裏開心的不得了,十三歲的童生啊!家裏一下子還考中了倆!會不會一下子走了大運,連秀才也考中了!?


    閔夫子讓倆人默了試卷和答題出來,看著兩人答的情況,「對你們這個年紀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但高中有點差距。


    倆人的學問,可以說是跟著竇清幽,閔夫子和竇三郎的時而指點,再加上學堂的夫子係統教導學起來的,東西學的很雜很亂也相當的多。


    「我們也沒指望能考中,隻要中個童生就行了!」竇小郎的願望,暫時沒有那麽大。


    但兩人考過了童子試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在龍溪鎮傳遍了。


    眾人這下都不淡定了,竇小郎才多大?今年才十三,還不是家裏打點好了送進考場的,自己偷偷跑去考著完的,竟然就考過了童子試!?


    這讓念了很多年書卻依舊沒有下場的一眾學子很是不服又憋屈。


    倒是竇小郎的一幫跟班,叫著哥誇著贊,叫竇小郎那個得意。


    很快春試的結果出來,報喜的衙差來了鎮上。


    眾人簡直都驚呆了,竇小郎和長生那兩個半大小子竟然有誰考中了秀才!?竇三郎念幾年書考了個榜眼已經讓他們望其項背不如,可他好歹還是跟著朝廷的大儒一塊念的書,有個牛逼的師父。竇小郎他們可是上課都的沒有全天到的,還一邊練武一邊學文的,能考中了!?


    有人大膽的上來問,「是不是竇孝歉和陳長生誰高中了啊!?」


    「是杜啟軒!」衙差也沒賣關子,直接就說了。


    眾人一片驚疑,譁然。杜啟軒!?他有去趕考嗎?他不是去經商了嗎!?


    杜啟軒接到消息,沉著的臉上並無喜色。


    倒是杜老爺和杜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他出門些日子是去趕考了,還一舉高中了。之前逼著他念書,催著哄著他參加科考都不成,沒想到他自己去下場了!他們杜家,又出了一個秀才!杜家有望了!


    杜家歡天喜地的慶祝,杜啟軒卻並不歡喜。


    秦寒遠卻是真的歡喜了,他考了一等第一名,奪了魁首,被獎勵了那幅他求了很久的畫,拿著就跑來找竇清幽,「送給你!」


    竇清幽看看細長的錦盒,「是什麽?吃的嗎?」


    「畫!你收了他的畫!這是我送的!」秦寒遠打開錦盒,拿出來給她。


    竇清幽打開一看,是一幅名作,出自名家之手的大雁圖,細緻入微的工筆畫,把大雁畫的栩栩如生,躍然而出般。


    秦寒遠不讓她拒絕,「我知道我現在還欠缺太多,但我一定會努力,你…你也給我個機會!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


    「這個畫太貴重了。你拿這個送我……」竇清幽雖然不太懂畫,但這樣的名家之作,也是有價無市的。


    「這是我奪得魁首的獎勵,不值什麽。送給你,你要是覺的不好收,就也送我一幅,當成賀禮吧!」秦寒遠笑道。


    他高中,竇清幽自然要備一份賀禮,「我給你準備賀禮,隻是這幅畫你拿走,太過貴重了,我也不能收你的。」


    秦寒遠卻執意送她,「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竇清幽無奈,「秦寒遠!」


    「收下吧!反正我沒花錢,你也沒花錢,它就不值得一個錢!隻是畫而已!」秦寒遠笑看著她。


    如果她不收,他肯定又是扔下東西甩袖走,竇清幽把畫放下,「那你想要什麽賀禮?」


    「畫!」秦寒遠眼神亮晶晶的。


    竇清幽這幾天正描畫了一幅龍溪春景圖,模糊的寫意手法,果樹新芽,枝丫開花,點點人家,倚翠傍水。


    秦寒遠看了很是喜歡,小心的收起來,「竇孝歉和長生也下場考試了,我已經聽說,倆人考過了童子試,要是這樣,他們十五就能考過院試高中。」


    「他們倆是貪玩,還是紮好了基礎再來的好。」竇小郎的性子不比竇三郎,他人機敏聰穎,也極為靈泛,不如竇三郎穩重,雖然人不肆意枉少年,竇清幽不希望他太過肆意縱情,早早驕了心誌。


    他也竇四也是有基礎的,他們從少時就認識,是青梅竹馬。他也一定能的讓竇四嫁給他,喜歡他!秦寒遠暗暗決心。


    梁氏聽大雁是忠貞之鳥,即便一隻死了,另一隻也不會再另結新歡,想到秦雪鈞媳婦兒死了至今未娶,頓是覺的秦寒遠教養也肯定像他爹。他現在又一口氣考中了春試魁首第一名,對秦寒遠的態度也更加熱情了。


    秦寒遠心裏暗自喜悅,卻也不跟竇清幽提情感的話,也不纏著她,吃完飯,跟竇小郎侃了一通,就直接迴去了。


    眾人的眼神也都朝洺河畔盯過來,這竇四娘是不是頭頂祥瑞的?隻要跟她要好的,女娃兒都嫁了個好人家幸福美滿,而男娃兒,陳天寶之前跟她們家交好,娶了梁氏還生了個兒子,酒樓開了兩家,大車店開了一家,還有其他鋪子。


    竇三郎是她哥,從她賣龍鬚麵和豌豆黃掙錢供他念書,短短幾年,高中了榜眼在京城做了官。


    竇小郎和長生都是她弟弟,半大小子才十三就考過了童子試,成了童生,要知道很多人幾十歲了也隻是考過了童生。


    秦少爺更是奪了魁首。


    連不喜歡念書從來沒打算科考的杜啟軒,也莫名其妙的高中,考上了秀才。


    這要是娶了她迴家呢!?


    黃氏覺的有些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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