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廂皇帝任勞任怨上朝,另一邊傅銘勤睡得很香甜,一覺自然醒。甫一睜開眼,入目皆是明黃,呆愣了一會,才淡定的打算起身,穿衣服。又不是第一次睡龍床,大逆不道這個詞壓根沒在他腦海裏出現過,不嫌棄龍床烙著慌,不如自己寢宮特製的暖玉床來得舒軟便已然不錯,掀開被扭成麻花的被子,忽地,不可置信的揉揉眼。被踹到床邊那個毛茸茸可憐兮兮的是什麽東西,!


    聽到動靜掀開簾子的宮女們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的慌張,克製著手抖,嫣然一笑,“祚皇殿下,您醒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傅銘勤揮揮手,兀自的一個翻滾來到角落,利索的抱起了床側裏的不明物體。


    巫蠱娃娃?


    下意識的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自己否決。傅銘勤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眼前的娃娃跟他差不多個頭大,全身毛絨絨的,摸上去軟軟的,竟是上好的狐狸皮毛。足有一寸來長,油光水滑,根根發亮,並無一根雜毛,白的賽雪。手指拂過,柔柔的,絲滑般的感觸,且最吸引人的便是,五官具是寶石點綴而成,沒有一絲堆砌高貴臃腫之感,反而色彩搭配相得益彰,恰到好處。眉宇雖然輕描淡寫,但有幾分可愛之感,讓人愛不釋手。紮著高馬尾,腰間別著劍,遠遠看來,倒是頗為英姿颯爽。


    可是,怎麽看怎麽眼熟。


    傅銘勤眼皮子抽抽,用手戳了幾把娃娃的麵頰,軟乎乎的,玩心大起,但是一手摸摸自己的臉,狐疑著,“來人,給本王把銅鏡拿來!”因為剛睡醒的關係,他的聲音要比往常多了一分慵懶,帶著一分未清醒的撒嬌,這樣飄進耳裏,原本該是在心底緩緩融化開,被萌的不知所以,可此情此景卻因為下命令之人的身份,宮侍們麵麵相覷,心虛之餘,竟覺如寒風肆虐,多了一絲的顫抖。


    大宮女稍微抬抬頭,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名的王爺,在心裏揣測著主子的心思,硬著頭皮發麻,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詞,“啟稟祚皇殿下,您先洗漱,奴婢派人去取銅鏡。”


    “嗯!”傅銘勤點點頭,一手仍然拽著娃娃。


    等傅銘天下朝迴來後,便是看著“兄弟兩”對著銅鏡比劃著。


    周圍宮侍們皆斂神屏息,紛紛垂首不敢直視。


    傅銘天腳步一頓,背著手不著痕跡的往後退去,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很多的奏折沒批。步子悄悄的後退,跨過門檻,欲轉身之際,耳邊就傳來一聲怒吼,“皇兄!”


    【宿主,十級怒火,不過我家夫人腫麽那麽可愛↖(^w^)↗】


    【……】


    傅銘天腳步一滯,臉上瞬間掛上親切慈祥如沐春風的微笑,甚至那笑容比往常還勾得深了一些,慢慢踱步上前,放低了聲音,“卿兒,醒了?用膳吧!”


    “哼!”傅銘勤抱著娃娃扭身,背對。


    看著背對的兩身影,傅銘天無奈的摸了把鼻子。這娃娃,當初不過是想著做些玩具給便宜兒子女兒們,小小年紀轉移下對權勢的注意力,孩子要有點童真,但畫著畫著,q版的小兔子便躍然紙上。再然後,在宮鬥無能賣萌有用的係統君攪合之下。睹物思人絕對不是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他真的隻是拿來衝動出氣筒的!!真人遠在天邊,鑽林子玩蟲子,這玩偶就替本尊消災抵難。


    隨著傅銘天抿嘴不語,臉色忽變,宮侍們嚇得大氣不敢出,努力的縮小自己的身影,室內氣氛一時僵硬。


    傅銘勤抱著娃麻利的背對完開始反省,才猛然想起,他慪氣的不是寵他疼他的父君,而是皇帝。若按著以往,自己生氣了,有爭執,背對著不理人開始靜下來反省。若是自己錯了,賴著父君蹭蹭抱抱親親,然後在被揉上兩把,父君便會慢慢的疏導指點自己。若是依舊認為自己有理,也會繼續堅持己見,那個時候父君會含笑誇自己聰明。


    可是現在怎麽辦?


    傅銘勤一時無措,他覺得自己沒錯。皇帝擺明了拿娃娃作踐他呢!!虧他還想著皇兄,準備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滾滾送給他賀祝生辰,虧他還惦記著皇兄恩情,虧他……這就是鬼醫爺爺說得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越想越有理,傅銘勤臉色瞬時變得蒼白,頭不自覺的低了下去,手慢慢的握緊了力氣大到娃娃都變形。拉著臉,起身,聲音不鹹不淡,“若無事,稟皇兄,臣弟告退。”


    傅銘天看著波折的曲線圖,在看看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樣,心中思緒過千,唯一的念頭便是這娃叛逆期來了。卻忘了這身在古代,身在皇宮,如此一個惟妙惟肖的娃娃,大家第一反應不是可愛,而是巫蠱之術。


    “給我好好說話!”傅銘天聞言神情一滯,看著忽地麵色蒼白卻掩不住那卓越風姿的寶貝疙瘩,在心底微微的歎了口氣,但兩熊貓眼明晃晃的更是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當下各種憐惜之心化為虛無,今兒必須好好計量一番,當下便沉著臉,“無事?咱們哥兩現在一條條慢慢細說!”


    傅銘勤靜靜的不言不語,對著周圍投射過來若有似無的打探目光仿若毫無所知,更是狀似懵懂得聽不出聖意。


    傅銘天麵上一僵,不喜這些沒眼見的人,對著周圍的宮侍們做了個退下的手勢。


    “一迴來就甩脾氣?”傅銘天見室內無人再打擾到兄弟相聚,不由又老話重提,佯怒著傅銘勤小沒良心的隻顧自己快活,亦或是不顧危險入虎狼之地。


    殊不知卻踩炸了傅銘勤,戳中了心中苦楚,憋在心裏的悶氣終於爆發出來,脖子一揚,“是你先丟下我不管的!!現在又弄出這麽一個東西,若別人知道說不得皇帝窩藏什麽壞心,詛咒我呢,當初祭祀……”


    傅銘天順著視線,目光不由的頓住,眼裏閃過一道詫異,很快就又消失,若無其事的靠近正劈裏啪啦例數罪狀的小兔子,“……真不知防來防去有什麽意思!!又不是我想當嫡子的,父皇當初看中血緣看中政治價值,陷入僵局了就想除而後快,怎麽就不像鬼手爺爺說的直接射牆上,不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嗎?皇兄你為什麽要救我,利用我了,為什麽不像父後說的騙我一輩子,我就是傻乎乎的當棋子,你們也別”


    得寸進尺,欺人太甚八個字被噎在喉嚨裏終是沒吐出來。


    傅銘天聞言心如螞蟻細細啃噬一般。單就上輩子來說,吳氏一族終沒有負皇帝一絲一毫,戰死沙場,這輩子,也算忠心耿耿。但是,傅銘天緊緊的抱著張牙舞爪的兔子。如果可以他也想護著傅銘勤,讓其一輩子無憂無慮,可重生之後,敵強己弱,他一個眾人眼中,被悉心養成紈絝的皇二代,手中除了元後嫡子,長幼有序便再無任何底牌。這小兔子懵懂之際入局,由著他鉗製吳後,獲得吳家支持,破壞傅銘哲之際,成為了重生一雪前恥的第一仗。隻要傅銘勤活著,傅銘哲想要名正言順,借勤王之名便永世不可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羨慕嫉妒有為其撐起一片天的吳後,也懺愧內疚借大義來掩飾心中的報複。揭開盛裝和貌似俊美的皮囊,實則他心裏都是醜陋的提防,忌憚。


    可是,為了避免更加血淋淋的真相揭示出來,一字一字的戳著他的心。傅銘天看著喋喋不休的嘴巴,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細細體會那如羽毛劃過心尖的溫軟感覺,微微合上了眼簾,也許他當初能確定心意,是因為救贖。身在黑色漩渦中,他想保持最住最後的一絲清明。


    傅銘勤瞪大了眼,剛四唇相觸,便如同一道閃電朝他劈來,直接轟隆一聲,炸的腦子一片空白。怎麽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雙唇交纏,奪了他初吻的人會是他皇兄,當朝的皇帝,他的哥哥。


    所以,反應迴神,當機立斷。


    ‘父後說了,任何人,沒經過他同意的是調戲,折手,踹腿,拔劍,削他!’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上一秒傅銘天還沉浸在感傷之中,忽地傳來哢嚓一聲,類似骨骼斷裂的聲音,腦海裏還沒意思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已經疼的倒抽口冷氣。頓時警鈴大作,堪堪避開踹過來的一腳,但腦袋上卻已經懸了一把劍。


    說時遲,那時快,傅銘天疾唿,“父後,您怎麽來了?!”


    掃過的劍氣一滯,傅銘勤朝外望了一眼。


    高手過招,勝敗往往在一念之間。就這麽停滯的一瞬,傅銘天暗中慶幸當初學武,選擇輕功的正確性,小命保住了。


    否則,他就是史上死得最憋屈的皇帝。


    傅銘勤迴神,怒瞪著遠在五丈有餘的皇帝,劍一挑,“皇兄,你又騙我!”


    皇帝很淡定,絲毫看不出剛才九死一生的窘況,麵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子卿,剛才是皇兄孟浪了,但是你看看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


    傅銘勤持劍,“父後說的,任何人沒經過子卿同意,那是輕薄我,殺他!”


    “嗯。”傅銘天故作鎮定,心裏重新估量了一下未來丈父爺和老婆的戰鬥值,默默的給四肢不發達的自己點個蠟燭。


    傅銘勤依舊手握劍柄,隻是他握著劍柄的手忽地驟然一緊。事情莫名其妙的鬧到如今這個境況,暗衛已然知曉,他沒有迴頭路了,若是殺出去,恐怕……眼中閃過一絲的黯然。他依舊任性如此,父後會傷心的,可除了父後,舅舅他們,應該也沒其他人會哀戚了。


    不著痕跡觀察著的傅銘天自然不會錯漏怒氣衝天兔子情緒上的變化,心一沉,他縱千般的借口,萬種理由,謀劃一切,但是麵對被牽扯進來的人,一切解釋都是虛偽的,他欠他的永遠還不清。所以正如父後所說,有本事騙他一輩子,哄他開心一輩子。所以哪怕被揍,也得先順毛,這兔崽子不僅認死理,還特愛想些不是正常迴路的東西。“卿兒,父後如此說不錯,可是皇兄算任何人裏麵嗎?”神色不變,臉上的笑容分毫不減,傅銘天淡定的瞬間閃身迴到傅銘勤身邊,不由分說的拿下木劍,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想想你愛走便走,離宮出走,撩挑子不幹,哪件不是我抗著?見過想我這麽憋屈跟你後頭收拾的皇帝?”


    “可是你也是”


    “我也是什麽?”傅銘天失笑的敲了一下兔子腦門,從背後環著傅銘勤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據說某人就是這麽撒嬌來的。


    兔崽子的手冰涼冰涼的,據說一直畏寒如此,隻勾著一根指頭輕輕的觸碰了一番,“皇兄當年說過藏著掖著懷疑可是會隔閡我們兄弟情誼的還記不記得?”


    傅銘勤身形一僵,眨了眨眼,睫毛微垂,微微低首,沉浸往昔迴憶之中。


    不知何時伸進了衣袖裏麵,握住了整個手,傅銘天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絲絲的涼意,刻意將聲音低下來,低沉磁魅的嗓音,仿若在蠱惑迷人心神一般,“皇兄知道你很聰明也很為難,但是你曾經也說過皇兄難為不是嗎?我們不互相體諒,不是正落了奸詐之徒的道,父後耳提麵命的權與責,生為皇子,我們身上擔負著是整個耽國,萬千的百姓,小我大我……”


    傅銘勤怔怔的聽著,不知該何反應,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一著急更是六神無主。意識先於行動,反身雙手鉤著皇帝的脖頸,蹭著,“皇兄,子卿錯了,不氣!”


    麵對意料之外的投懷送抱,傅銘天欣然接受,第一次由衷感謝吳後教出來的好習慣。撲撲抱抱蹭蹭親親額頭神馬的,真是福利啊!


    享受著撒嬌賣萌式的道歉,作為好哥哥好皇兄,傅銘天理所當然的迴禮,順勢收緊一臂,環著傅銘勤,在他微微顫動的眼睫上落下輕柔的一吻。雖心中有所想,但此刻也不帶任何j□j,緩緩抬手摩挲著漂亮精致的眉宇,最後暫停在眼眶附近,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唇微微開起,“我親愛的祚皇殿下—”


    傅銘勤迷茫的眨眼。


    “咱們該算算總賬了,有本事置生死不顧,總有膽量,”傅銘天眸中閃過一絲亮色,炫目至極,“挨、揍!”


    皇兄傅銘勤急了,“你什麽意思?”


    “我們從你兩黑眼圈說起還是從我斷”咳咳,傅銘天思前想後還是避開了自己差點斷臂的黑曆史,環著的手向下一寸,“啪”得一聲,“說說昨晚那小聲嘀咕著離家出走是怎麽迴事?”


    “皇兄,別以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揍你!”他雖然一手骨折,但是靈活度可比傅銘天剛折的手高多了,傅銘勤揪衣袖,怒目而視。


    “啪!”


    “我真揍你了!”


    室內吵吵鬧鬧,可苦了原本聽到動靜聞訊而來的暗衛們,更是苦了議政廳的大臣們,被皇帝晾了一上午,最後還得忐忑不安,戰戰兢兢的揣測所謂“言司馬”一說如何收場,下一把火皇帝會燒到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每一次到期末,總要憤恨一句,港片誤我,腫麽會選擇這麽惡心的法律專業呢?現實總是最強烈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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