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敵血,祭我忠魂之名!”


    “以敵血,祭我忠魂之名!”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漸漸匯合成一聲。磁性低沉中帶著一絲悅耳,清脆如珠落玉盤,仿佛戰前的祭旗,帶著某種誘惑人的魔力。烈日當空,無數的士兵矗立,全神貫注於高台之上的兩人。身形修長,俊美容顏,並立於肩,相得益彰。皇帝若高坐太和殿的龍椅之上,一言一語,自有一種睨視天下傲然氣勢,但執手相攜為其添了一份溫柔繾綣,將士們眸中迸發出火焰,皆不約而同的高唿,“以敵血,祭我忠魂之名!”


    “揚我國威!”


    “耽國永存!”


    “吾皇萬歲!”


    至此,吳家祭祀落下完美的帷幕。


    傅銘天無形之中折服三軍。


    不過


    一時不察被皇帝流露出複雜深沉外帶點孤寂的目光給網住了心神,那樣霸氣迴蕩,真情流露的語句讓人不能有絲毫的違背,傅銘勤不由自主的心胸也迸發出一股豪邁之感,男人就該上戰場,揚我國威,護萬民。但是,你們一口一個祚皇是腫麽迴事?


    吾皇萬歲就夠了,祚皇萬福是哪個大逆不道喊得?!


    拖、出、去、砍、了 !!


    深吸一口氣,抑住心口翻騰的錯愕暴怒之情,傅銘勤看著嘴角含笑的皇帝,還有殿堂上明顯是某人心腹的人投過來詭異的眼神,才猛然迴神,狠狠地一甩手,木著臉,禮節標準,“皇兄,臣弟告辭了!”說完,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大步邁過門檻,往那安泰殿飛去。


    傅銘天毫不在意某隻兔崽子的失禮之處,反而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有些失笑的捏了捏被掐紅的左手。兔爪子因為常年練武握劍,帶著薄繭,但手指修長肌膚細膩,還因為緊張過度手心滲著汗水,不黏糊糊的,反而很暖,很……


    “主子!”丹陛下略帶急促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思緒,令他掃興的皺眉,待看清聲源者,眸中閃過一絲的尬尷,隨後淡定的繼續捏著微微泛紅的左手,眸子裏寵溺的神色消失殆盡。眼神掃過底下的六人,都是上輩子忠君為國之臣,這輩子他想建軍權,便早已將目光放到他們身上,有才能,年輕虎犢,家世小康且門風正,不受家中拖累卷入什麽亂七八糟的後院宅鬥前朝爭權等大戲之中。滑過一道厲芒,做沉思狀,懶洋洋的背靠在椅子上,脖子微微後仰,鬆口氣,閉目養神般,幽幽道,“你們乃是朕一手提j□j的,想說什麽朕知道,但是……”傅銘天蹙蹙眉,語調冰冷,“他是祚皇,你們隻需記得並遵之。你們太還嫩,當不得一麵,趁著他們還在,多向吳敵向吳家學學吧,尤其是吳敵看著粗狂實則心細如塵,用兵打仗自有一套!”


    “是!”所有人都垂首低眸,恭敬的答道。他們雖然疑惑皇帝的舉動,但是按照今日刺客的武功,若不是勤……祚皇出手,陛下九險一生。


    “現在軍心雖穩,但是高層變動頻繁,怎麽上位就看你們自己的了。”傅銘天語重心長囑咐幾句,又提點了一番,才揮手讓暗衛帶著他們各自離開。這六人分散於禁衛軍,禦林軍,吳家軍,乃是三軍近年來崛起的新力量。如今還不是讓人展現眼前的時機。


    現在,他要做的便是看戲。看人狗咬狗,然後獻上忠誠之心,政敵或者是盟友的證據,保證自己僥幸的活下去。


    也許,傅銘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就是他跟傅銘哲的區別。他名正言順的是皇帝,世人仰仗,而他則是亂臣賊子,仰靠世家和人才。就算真有才,可惜太愛麵子,不僅想要名正言順,還想要名垂千古,上輩子皇位奪取你死我活,身為皇子可以理解,但挑起亂世紛爭,國破家亡便是罪大惡極。傅銘天眸子瞬間陰沉,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


    吳園下,先前祭祀的盛況消失,隻餘下吳家左翼軍。


    旌旗烈烈作響,龍飛鳳舞的吳字大旗立於點將台前,兩班刀戟相叉的士兵一身黑甲,從帥座一路延伸至盡頭。


    帥座上一身鎧甲威風凜凜的吳敵一雙眸冰冷寒徹至骨。


    帥座邊上左右各置四座,皆雙目赤紅,橫眉冷對。


    不遠處,跪著五花大綁的高級武將,嘴角滲血,正不斷的磕頭求饒,“……將軍,屬下也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求將軍開恩啊!……看在屬下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屬下先祖為吳家忠心耿耿的份上……”


    “呸,你還有臉提?”吳敵甩臉一個大耳瓜子,他無意之中把寶貝侄子弄生氣了,正愁著火急火燎的,卻還被奸詐的皇帝留下處理這破事,還美其名曰信任。


    他娘的!


    吳敵忍不住心裏咒罵了一句,然後一聽這求饒的話閉口不談錯在哪裏,心下慪氣的吐血,不是老子不給你麵子,冷笑,“我吳敵倒是不知何時吳家軍真成私家軍豢養了?還是你們想著若是真立從龍之功,簡在帝心,吳家軍餉,待遇虧著你們了?還是我吳家無能到這個地步了?!”


    上前一步,掐著跪地之人的脖頸,獰笑,“主辱臣死?笑話!!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吳敵斜一眼肅穆而立的軍人,“這些話你們也給本將軍聽清楚了。吳家軍訓在前,禦敵戰死,不參與內鬥,忠於帝國。而你—”吳敵頓了頓,“愚蠢至極!!真以為你妹子的女兒的寶貝兒子有機會登上皇位,從此飛黃騰達,皇親國戚?”


    此言一出,軍隊嘩然。他們的長官對他們說的是新帝不容吳後,他們心目中的戰神,不容吳家,自毀長城。


    “皇帝忌憚吳家,難道你就能上位?兩麵三刀似乎插錯地方,懂了嗎?一群娘們唧唧的書生,在無意之中聽個牆角耳根的,說你胖還真喘上去了啊?!”


    言語通俗,大老粗們一聽就懂,自己被一直愛戴的將領當了槍杆使,一時間殺戮之氣撲麵而來。


    跪地之人越聽越心寒,從前殺人不眨眼的硬漢,戰功赫赫,但如今灰白著臉,被戳中心事,生無可戀之際,惡向膽邊生,聲音急促帶著不甘的怒吼,字字透著嫉恨,“是!我是想立從龍之功,有何錯?吳家軍聽著威風凜凜,但是,哈哈哈哈……你有什麽資格說,憑什麽你能當三軍統帥,憑什麽?若不是吳仁悉心教你,若不是你翻閱吳家館藏之軍書,誰敢說你用兵如神?你不過是私生子而已”


    “你,無可救藥!”聽不下去的吳二老爺子一拐杖敲過來,一下連著一下,那聲音,透著狠勁,在萬餘人麵前煞是心驚,“你可知道因你一時貪欲,我同袍無辜戰死三百,傷五百。還有臉說推辭。告訴你,不憑吳家,他吳敵也是響當當的一條漢子!”


    “就是,我二叔豈可是你這小人可說的!”吳氏一族怒火被點炸了,代理家主也是響當當的家主好不?小輩們一起揍,你一言我一語,“我二叔身先士卒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二侄子取敵腦首的時候,你在給你兒子擦尿布呢!”


    “邊境最苦寒之地,哪個不是我吳家人駐守,我們喊過苦累?”


    “有本事嫉妒,怎麽沒本事自己上啊!”


    “最重要的是,幹你鳥事!!呸。我吳家就愛私生子,怎麽著了?!”


    吳敵憂鬱望天,看著揍得歡樂的吳家人,在瞄一眼祖宗的牌位。明明自己被問候了娘,怎麽就感傷不出來了?


    吳瑾小小的人板著一張臉,掏出帕子惦著腳尖遞到吳敵麵前,“家主,娘親說男人哭吧不是罪!”


    “我……”喘口氣,深唿吸,吳敵直接揮手,“來人拖下去軍規處死,以儆效尤!所有人軍銜自降一等,待我請罪於陛下後,在行處罰!”


    未時三刻,吳家左翼軍原首領鎮國將軍按軍規被處置,吳敵自呈請罪表與皇帝,求革職同時求嚴查吳家左翼,右翼,中軍三軍。


    帝挽留吳敵,同時準其所奏查三軍。見狀,其餘握重兵之臣紛紛請立效仿,自此被後世稱為“整0風,肅清,表忠”運動轟轟烈烈的拉開了序幕。


    申時,禁衛軍查清刺客,請求整頓江湖歪門邪道之魔宮,暗香門。同時太醫查明吳後所中之毒乃是江湖失傳已久的千纏絲,據傳乃魔宮之物,帝大怒,設除魔將軍,扼令魔宮上下一個不留,殺無赦。


    此後朝臣大會,忙碌不堪。


    亥時一刻,接暗報,帝“大喜”,奔而出。


    ——


    話說傅銘天忙得跟陀螺轉一樣,累了一下午,某隻兔崽子則正好相反,撒嬌,告狀,抽噎著給收拾行李去。


    時間迴溯到傅銘勤飛到安泰殿,俊顏硬是扳出一片肅殺之意,揮走了一宮殿的仆奴還不夠,怒氣衝衝著,“本王知道你們在聽,我要跟父後說悄悄話,你們出去!”


    職業素養很高的暗衛們表示:小主子你小時候光屁屁我們都看過,這悄悄話,嗬嗬!


    “出去!”聲音不急不緩,卻字字用勁了全力,深厚雄渾的內功驀地讓人打了個寒戰。


    我們很有職業……素、養!暗衛們臉色泛白,手指顫抖著運功。


    躺在床上裝被點穴的吳仁悄悄打了個手勢。


    咻咻咻咻,幾道身形立刻飛躥而出。


    傅銘勤滿意轉身,上一秒還氣勢洶洶的下一刻立即焉耷耷往床上奔去。


    “父後~~”黑白分明的眼睛閃著微光,傅銘勤蹲在床沿,拽住吳仁的衣角,張了張唇,發現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出來卻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一想起來便越覺得覺得胸口很滯悶,眼睫垂了垂,憋著把眼淚咽迴去,“父後,卿兒不吵你,卿兒小小聲的說,小小聲!”


    “皇兄他……他不信我,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迴來就成祚皇了,但是……”傅銘勤臉頓時白了一分,聲音更加小了一分,委屈,“卿兒不笨,給我時間我慢慢能懂的。”


    身為兒控的吳仁聽著寶貝兒子在身邊小聲嗚咽著,早就一陣陣的抽疼,眉目緊蹙,這個時候祚皇算得了什麽,壓根比不上他兒子一笑好不好!


    “卿兒今天做的不好。可是那個壞蛋是當著那麽多的人麵前說舅舅壞話,舅舅當初是父後讓認祖歸宗的,就是欺負父後,”傅銘勤像是急需獲得人的認同,表示他自己沒有大錯,扳著手指一個個道,“父後最重要了,接下來是太子哥哥,舅舅,父……”說道一半想起什麽,動作一僵,傅銘勤撇嘴,腦袋更加垂下一分,低聲,“我早就不喜歡父皇了,他不僅騙子卿,還騙父後。而且太子哥哥也不在了,所以對子卿來說最重要的便是父後和舅舅了,其後皇兄……皇兄也”傅銘勤扁了扁嘴,像是在確認什麽,“很重要的!”


    “但是……”傅銘勤手指慢慢往被窩裏吳仁的手勾去,似乎能獲得能量般,然後低聲檢討著,“我的確衝動了,把劍抵到了那壞蛋的脖子上,可是,明明我出劍很快,皇兄卻發現了。哦,對了,父後,剛才忘記說了,皇兄對我很好的,給了子卿好多秘籍。我在外麵打仗,自從我中……”頓了頓,傅銘勤皺起了眉頭,“是生病了。父後!”傅銘勤愈發靠近,貼著吳仁,如同小時候般,悄悄懷著脖頸,貼著臉,小聲道,“我不計較父皇給我下毒。因為你說他是個好皇帝,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設計我理解,但是我也是有脾氣的,一命報一命,我不認他是父皇了,他隻是先帝,傅明帝。傅明帝是個好皇帝。”


    輕聲呢喃著,吳仁聽著心裏長長的歎息,說不出的苦澀無奈,悄悄伸手撫摸著柔軟的發絲。


    陽光從窗戶鑽進來,給室內染上一層瑰麗的色彩。悄悄脫鞋子躥上了床的傅銘勤緊貼著吳仁,一個病毒纏身,蒼白無血,一個心裏委屈,慘白流淚。在金色的陽光下,更加顯得蒼白,呈現出透明的色澤。


    “可是,為什麽皇兄設計我,我會悶悶的想哭?嗚嗚嗚……”說道重點問題上來,先前一直壓抑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了,“這個詞我懂的,捧殺!!就是把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人往死裏抬高他身價,然後在看他狠狠的摔下來。身為皇帝,要提防,我懂。但是為什麽還要這麽抬高我的身價?安撫吳氏一族,不需要啊,還有這個祚,他原先跟我說過會把皇位傳給我,通過我給太子哥哥的小侄子,是為了避免他的兒子跟小侄子之間的爭奪,所以我不是乖乖接受了嗎?但是現在是什麽意思?”


    吳仁睜眼,默默的輕輕拍付著後背,安撫受傷的寶貝兒子。


    邊嗚咽著忽然感覺頭上有動向,傅銘勤一雙紅彤彤的眼,眨了眨,把哭到一半的眼淚給咽了迴去,“父後你怎麽……醒了?!卿兒……”快速的低下了頭,隨意的擦了兩把,“卿兒沒哭,卿兒長大了不會哭的,隻是眼裏進沙子了!”


    “乖,卿兒,我們走吧!”


    “呃?”


    “卿兒愛去哪裏,父君陪你,卿兒想要什麽,父君給你!”吳仁輕輕的拉著快要把自己給戳腫了的手放在懷裏,整個頭也給按進懷裏,柔聲安慰著,“父君如今所願,唯爾開心而已!”


    傅銘勤抱著吳仁,蹭了又蹭,“可是……皇兄他的血可以解毒,很靈很靈的!”


    “父君隻是反噬,再找一隻蠱蟲就行了。”吳仁說的輕描淡寫,避重就輕。


    “可是……”傅銘勤垂眸鉤手指,“皇兄把我攢的銀票都拿走了,我們沒有錢,宮外要用錢!”


    “父君有錢!”


    “可是皇兄他”


    吳仁眸中閃過一絲的光芒,淡笑,“你皇兄會是好皇帝,我們在這會妨礙到他的。”


    傅銘勤呐呐著,閃過一絲的黯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是嗎?”


    ……


    傅銘天接到暗報的臉色可想而知。


    什麽叫豬隊友,這就是?!!虧他還記得那兔崽子萬一餓了,讓乖乖帶著禦膳去投喂。


    “嘭!”傅銘天一腳直接踹了吳氏一族如今的所在地。


    “兔、崽、子、呢?!”


    正吃飯聯係感情的吳氏一族:“……”


    “朕問你們那兔崽子跑哪去了?”看著不語的一家子,皇帝的怒氣更上一層樓。


    【宿……宿……】小眼慘兮兮的看著智腦裏的數據,暴怒的曆史最低點,彈幕刷屏的簡直是找死好不好,可是戳戳夫人那一欄,瞬間有底氣的小眼決定履行管家的職責,幫助自欺欺人的宿主,早日找到夫人。


    【宿主,我……】小眼慶幸自己跟宿主親密度夠了,暗自把心情警告的權限給提高了到暴怒階段。【小眼能查詢夫人行蹤的!】


    “朕要廢了他武功!”傅銘天忽然蹦出這麽一句後又快速消失,搞得吳家眾人又傻楞了一迴。


    眾人放下碗筷,懷著心憂吳家名頭看八卦的心情,瞪著代理族長。


    吳敵迷茫,“看我幹什麽?”


    “族長,有八卦,找吳一!”


    話音剛落,明顯很激動的吳一就飄了下來,說書人般繪聲繪色不帶揣氣,“新晉上任的祚皇殿下我們的小主子覺得他皇兄皇帝不信任他幼小的心靈碎成片片脆受到衝擊迴家訴苦兒控主子心跟著嘩啦啦的流淚覺得這莫名的小夫妻吵架迴娘家的既視感是要哪樣瞬間氣狠了什麽東西也沒收拾就這麽在重兵把守的皇家行宮裏消失了!”


    “說人話,別廢話,求客觀,無添加個人觀點!”


    “耽國的太後娘娘和新上任的祚皇殿下跑了!”


    一時間吳家多出了十幾座石雕。


    吳敵眼皮子抽了抽,抓重點,“什麽時候走的,你們跟丟了?”


    “一個時辰前!”一直嬉笑的吳一跟著神情嚴肅,“的確丟了。”


    “吳家暗衛聽令!”吳敵拍案,“每個小隊帶著飯給我追!”


    “……”


    “大哥不會做飯,子卿這個點肚子肯定餓了!”


    ——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父君!”傅銘勤抖著小腿,看著滿天繁星,笑著,“像不像我們現在的處境?”


    離宮很簡單,甩開暗衛很容易,但是吳仁一臉憂鬱望著火把,君子遠庖廚。


    他們在等影衛送飯,等的還是他最不願意動用的一支。。


    因為事發突然,什麽也沒準備好,糾結許久的吳仁,最終敗在寶貝兒子咕咕叫的肚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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