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這璋弟,否則我恐怕要再蹉跎三年了。”


    顧璋感覺大夥的眼神都熱辣起來。


    他連忙道:“還是黎川你自己心誌堅定更重要,否則什麽經驗都不起作用。”


    金瑎偏偏來拆台,他感慨道:“我也覺得這個法子對我頗有助力。”


    詩詞題順序在最後,若寫完前麵巨大的題量,又在號舍煎熬三天,等第三天,他恐怕真寫不出來交上去那樣的詩篇。


    顧璋:“……”


    虧你家還是做生意的,怎麽沒點眼力見!


    小時候是顆沒餡的湯圓,好揉搓就算了,長了幾年時間,還沒長出芯來,真是白被他坑了這麽多次了!


    出去別說是他顧璋的摯友!


    金瑎這一點火,“模擬考”一事就這麽火速傳開了!


    顧璋歎氣。


    顧璋他們散了,各迴各家,等著捷報送來。


    府衙的官差喜氣洋洋地帶著大紅紙寫的捷報,一路高唱,恨不得將顧璋得解元的好消息,分享給路過的所有人聽。


    捷報送到顧府,搶到了送信任務的官差,更是喜得麵色紅潤,中氣十足喊:“捷報,捷報!貴府少爺顧璋高中寧都鄉試,第一名解元!!”


    顧家人這迴已經輕車熟路了,熟練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喜氣洋洋地放入送捷報的衙役手中。


    關上門後,已經成為官老爺的顧大根,臉上還是露出一如既往的傻笑,恨不得將顧璋舉過頭頂瘋跑。


    捷報送往四家。


    熱鬧的同時,模擬考的消息,也在學子中傳開。


    任誰想一想,都覺得這法子實在是太妙了!


    鄉試本就三年一次,若月月來一次,自然就習慣了這樣的考試節奏,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也能早早發現!


    豈不是鐵板釘釘地能發揮出更好的水平?


    還有人打聽到了顧璋在問心道砌“模擬號舍”的那間二進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租下。


    這可是四個模擬考過的人,四個全中的院子,風水絕佳!


    帶有小院子、帶有模擬號舍的房子,頓時大受歡迎。


    還有原本參與修繕過貢院號舍的匠人們,也都大受歡迎。


    不少讀書人,都請他們來自家修一個,一時間竟還有些供不應求。


    原本找不到活計的漢子們,一下大受歡迎,被人爭相討去。


    顧璋臨要走了,又創造了一波工作機會,讓市場上的錢小小流通一波。


    那被顧璋請來修號舍的漢子,如今已經靠著日夜不休地努力,掙得盆滿缽滿,還帶著村裏當初一起去修繕號舍的漢子,一起掙了不少錢。


    他夜裏摟著媳婦:“還是你說得對,和小農神大人沾邊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


    ***


    秋闈後好生熱鬧了一陣子。


    府城裏還出了一笑談。


    那日入貢院前,被搜出休妻書的學子,是因為嫌棄妻子商家出身,相貌平平,竟拿著妻子娘家的錢財,在外養了個外室。


    早在大半年前,就動了高中後休妻的心思,某日擬寫了休妻書,卻因差點被人撞見,急匆匆塞到筆杆裏。


    最後竟然是忘了這遭,將這支筆帶去貢院,這才被搜出來。


    “果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菩薩保佑,咱小石頭行善積德,以後一定順順當當的。”王氏對著家裏的菩薩拜了拜。


    王氏早年不知給菩薩畫了多少大餅,一直沒兌現。


    直到家裏鋪子營生越來越好,宅子越買越多,每個月光坐著收租,就不愁吃穿了。


    摳門了一輩子的王氏,這才開口,說想要給菩薩塑一個金身。


    顧璋自然應了。


    他本想拿小金庫給他奶使,沒曾想,她奶竟然能一口氣拿出給菩薩塑金身的錢!


    也不知攢了多久。


    或許老人家最初攢錢,不是為了給菩薩塑金身,畢竟大餅已經畫了那麽多年。


    她默默攢著,或許是擔心兒孫在外闖蕩遇到什麽難事,或者跌入了深坑,不管在外受了什麽挫折委屈,迴來有家人給撐著。


    就如那年孫兒落水,家中山窮水盡,她還能扣出點錢塞給秋娘,維持家裏的生活。


    但謹慎多慮了一輩子的老人,如今也能笑嗬嗬地拿出這筆錢,給菩薩塑金身了。


    也不知是私底下攢了更多的小金庫,還是兒孫出息,出息到撫平了她內心對未來的焦慮和擔憂。


    王氏給金菩薩好生上了兩炷香,這才坐迴來,好奇:“後麵呢?”


    秋娘也早就好奇後麵怎麽處理了,她剛剛聽完就忍不住“呸”了一聲。


    顧璋道:“後頭,那個商戶女找人把他打了一頓,聽說給他丟到家裏礦場挖石了,揚言挖足花用她的銀錢,才放他走。”


    項門大手大腳管了,吸血妻子兩年多的時間,還養了外室,哪裏是靠挖礦這種活計能還得幹淨的?


    秋娘一拍桌子:“幹得好!”


    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總算給吐出來了,秋娘見顧大根沒反應,朝他看過去。


    顧大根連忙挺直腰杆,放下手裏的零嘴,端正坐好,站隊道:“這種人沒良心,就該天打雷劈!”


    在外人麵前怎麽端著大官老爺架子,迴到家裏,顧大根還是一如既往的怕秋娘。


    秋娘又憂心:“你看人家都結了又離了,小石頭你連個小娘子的手都沒拉過。”


    顧璋連忙伸手,雙手抓住他娘和王氏的手,笑眯眯道:“誰說我沒拉過的?這不就是!”


    秋娘和王氏同時嫌棄,難得主動甩開顧璋的手,不讓他牽,“胡說什麽呢?”“都一把年紀了,還小姑娘,不害臊!”


    “娘和奶隻要天天笑著,就永遠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


    “你就會轉移話題!”秋娘氣得戳他的腦門:“怎麽不拿這張漂亮小嘴去哄個媳婦迴來?”


    “除了家裏窮得沒錢的,誰家十七歲的兒郎還不成親?”


    顧璋瞪大眼:“哪有娘這麽算的?我分明才十五!”


    為了避免已經在寧都形成關係網,認識媒婆一大堆的顧家人給他安排相親,顧璋決定早早動身!


    去京城!


    就不信了,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還能找人給他相看不成?


    正好參加明年春闈,隻要過了春闈,就憑小□□帝欠他的封賞,怎麽也要在殿試給他走個小後門。


    要是順利的話,明年就解放了!


    日後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他躍的大好時光,再也不用整日困在書院裏念書了!


    不過要走,也要先將很多事情安排好。


    顧家人紛紛動了起來。


    首先是村裏的家當。


    村裏的房子村長照看,打理,不僅有禦賜匾額的威懾,還有顧璋的名氣在,倒是不用擔心。


    哪怕是房子被偷走一片瓦,恐怕那人都要被捉出來,然後被寧都人一口一個唾沫星子給淹死。


    還有就是村裏的地了。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對那些地還是很喜愛的,舍不得賣了,也舍不得送給村裏。


    於是顧璋改了一下,田還是在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名下,但是地裏的產出,就不用再給他們送了,無論是銀子還是糧食。


    讓顧方正用這個錢,辦一個族學。


    顧璋心裏還是有族人的,他沒想過走了就不管族人了,這畢竟是他的根,他爹娘爺奶待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而且顧方正真的是很好的領頭人,他不敢說永河村的村民,比西山村、長陽村強很多,隻是在村長的管理下,遇到事時擰成一股繩。


    他得中舉人的時候,名下田產可以免稅,也沒人硬要來把田掛在他名下。


    若族裏往後能出一兩個有天賦的讀書人,在官場上也可以相互照拂一二。


    而且據虎頭說,受他的影響,家鄉念書的娃娃多了不少,他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向上走的機會。


    村裏的事安排妥當了。


    剩下就是府城裏。


    宅子好說,可以全部交給牙行統一管理,每年的租金可以通過匯通錢莊送達,隻需支付一定比例的費用即可。


    再就是雜嚼鋪子的營生了。


    這鋪子生意好,關了實在可惜,還有不少酒樓、做雜嚼營生的老板,都想買了方子去。


    甚至還有酒樓開出了800兩的高價。


    可缺了顧璋給的孜然,就少了一大特色,即使賣了方子也會敗了名聲。


    在顧璋的勸說下,顧家人還是決定關了鋪子。


    原本以為做這個決定會很心疼,但是想想,也不過是問心道一間宅院的租金。


    顧家人的心態,在寧都府城,確實被養得改變了許多。


    唯一委屈的,恐怕就是吃慣了他家雜嚼的食客。


    關鋪子前三天,秋娘覺得和老食客也熟了,顧念著情誼,就掛了個牌子,敞開賣三天。


    食客們簡直如晴天霹靂,一邊高興終於能一口氣吃個痛快了,又一邊心裏哭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吃了,嗚嗚嗚!


    鋪子紅紅火火地熱鬧了三天,在不知多少食客不舍的矚目和哀嚎下,關了門。


    ……


    大大小小許多事,總算是在入冬前,全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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