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坐過無數遍的一路公交車上,望著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仿佛隔世為人,真的,一切都如在夢中一般,我們醒來後,搖搖頭,什麽黃岩,什麽飛飛,什麽小小,她們的麵孔都已經模糊了。我甚至不敢確認我是否真的經曆過這一段平凡而又難忘的實習生活。

    思緒被燕子給一個老太太讓座打亂了,我才恍過神來,原來我們還是學生,我是21世紀的接班人,我們不是民工。由於長期被人輕視造成了對自己的極度不重視,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每個人都仍有一顆年輕高傲的心。隨時可能被激發出來,沒有一個人願意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當然,還有很多人比我們還慘的。但是我想他們也同樣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他們一定也有心中自己的理想,哪怕隻是平淡得如蓋房娶媳婦一般。他們仍然是偉大的。

    我緊緊地攥住拳頭,在事業麵前,愛情又算什麽?屁都不是。為了我們偉大的發財計劃,什麽都可以犧牲。

    陳風推我一把,“下車,還愣著做什麽?”

    我們三人,拖著行李走進了學校的大門,正當上午要上課那會,人流很大。我們應該是這批畢業生迴來較早的了。陳風背上的吉他和我背上的畫板特別顯眼,在別人的注目禮中,陳風笑嘻嘻地擺了幾個造型,我才意識到,做學生真好。

    迴到寢室沒電,去管理員那一問才知道,係裏怕有人不去找工作呆在學校玩所以把電也給停了,如果要開電還得上係裏申請。我們罵了幾句,卻也不好意思去找班主任。畢竟這麽早迴來挺丟臉的。

    燕子不以為然的說,“我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常在這裏。”

    “靠,你又去醫學院那邊禍害人家幼齒?”陳風沒好氣地說道。燕子的女友還在醫學院上大一,人家一上大學的前幾天就被燕子那色狼給盯上了,沒半個月工夫就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燕子也不反駁,迴他們寢室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跑去醫學院校區了。

    我和陳風鋪好床,最後暫時決定不用電了,反正也沒電腦不是。

    陳風吵著去上網,畢竟在那邊上網的機會很少。也隻是剛到的那幾天上過一次,鍵盤裏頭敲的可都是錢啊,三塊錢一個小時,電腦還爛得讓你無語。比起這邊校外一塊錢一小時,校內一塊五兩小時,網上超速衝浪的感覺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我們在校門口隨便吃了點什麽,就去上網了。人還是比較多的,不過相對網吧也就更多了。我們在老地方找了兩位置一坐下,這感覺爽啊。

    “這就是自由,這就是大學。”陳風抽了根煙爽道。立馬又打開他的遊戲。這家夥沒錢隻玩免費網遊。

    我打開qq,裏麵n多留言。

    劉琴一個人就十多條。“哥,你怎麽不上網啊?手機號換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看到消息聯係我好嗎?我的手機號是……”發這一條的時間是我們到黃岩不久的時候。騰訊的消息經常遺失,不知怎麽這會兒又靈光了。

    “哥,我想你了,你在那邊好嗎,早知道我就應該和你一起去黃岩了。東莞這邊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這裏,這裏賊還多,我們前幾天上街還親眼看見別人搶手機。”

    “哥,你從來沒上網嗎?還是看到了也不迴我一句?我很想你,這裏的主管對我一點也不好,我想你了。哥。”

    後麵還有一些瑣碎的事,都是講劉琴那丫頭和他上司同事之間的小矛盾。我隨便瀏覽了一下。就寫道:“丫頭,我迴九江了。”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沒有發送,直接關閉了。

    室友老李的留言簡單多了,隻有三條,是不同日期的。“偉哥,沒死吧。”第二條是,“偉哥,真死啦?”最後一條是最近不久的,“隻要沒死就好。”

    還有幾個高中的同學和大學的朋友,也大多是問在哪找工作了,差不多我都告訴他們混不下去,迴九江了。

    最後是殷秀的留言,“劉偉,你小子,到了那邊連個電話也沒有,你有種別給迴來。”我想到殷秀說這句話的表情心裏不自覺的產生一陣溫暖。原來以為一切都可以忘記,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卻不知每一份記憶都仿佛成為我們身上永遠的傷疤,已經屬於我們身體的一部分,想甩也甩不開。

    我翻開校園網,從網上找到殷秀的課時表。現在正好下午一二節課快下了。我忙跟陳風說一聲我先走,陳風在玩的不知道什麽免費遊戲正入神,糊亂的點點頭應了一句。

    我也沒再理他,直接下機迴學校外語係的教學樓。路挺玩的,走得挺快,才趕上沒遲到,我從後門走了進去就傻了。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裏麵幾乎全是女生,愣了半天才看到兩個男生的影。還好的是,隻是後麵一部分人看了一眼便沒再理會我。

    我直接坐在了最角落靠窗那頭,這點讓我很感歎,外語係的本科班就是不一樣,要是我們那會啊,想要最角落的位置,你得趕早一個小時去占著,要遲到了非得排到第一排去了。

    講台上站著的是一個身材相當好的女老師,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職業外套,典型的老師打扮,不過這沒有給她的姿勢減少幾分。她講課的那種認真態度可以顯示出她是一個作風嚴謹的教師。聲音相當的脆,雖然說的是英語,我聽不懂,但仍然是一種享受。我身上什麽書也沒有帶,我便扒在桌子上一直看著她。

    迴憶總在一點一點吞噬著我們,我們無力反抗。和殷秀認識到相知的一點一滴清淅的從我的腦海裏如放影片一般一個一個鏡頭閃過。

    她也沒注意,隻是中途她好象叫大家做什麽習題,我沒聽清楚,然後下麵就安靜了,大家埋頭作業。她在上麵看了一陣便走下了講台。一個一個看過去。

    走到最後到我這邊時,和我眼睛一對視,眼神中盡是驚喜,接著又是憤怒。我嘻皮笑臉地看著她。她又緊張地看了看前麵,見沒有學生注意這邊才放心。對我狠狠地使了個眼色趁大家不注意快速地在我耳朵上使勁掐了一把。我忍著沒有發出聲音享受著這美好的獎勵,她則若無其事地走迴講台。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英文。當初她給我們任教的時候,我們是怨聲載道。大家堅決反對全英文式授課,因為沒幾個人聽得懂。

    她又說了幾句,然後示意向我這邊看過來,頓時前麵幾乎所有人都迴過頭來看著我。我不知所措。下麵已經鬧哄哄了,有女生已經在低笑,我像個傻子一樣看著這個有點得意的女老師。

    女老師終於說了一句我聽懂了,因為說的是國語,“哪位同學能幫這們旁聽生翻譯一下我剛才所說的那段話?”

    馬上就有人舉手了,我看是一個女生,長像一般吧,總之不是能讓人仔細欣賞的那種人。她站起來看著我自信而又充滿鼓勵地說道:“殷老師說的意思是,後麵好象坐著一位別個係的同學,我們對他的學習態度表示讚賞,我們請他來說一說對我們有什麽意見好不好。”

    我一聽就暈菜了,殷秀,你夠狠。我心中一動,幹脆傻乎乎地站起來,很恐慌地道:“俺……俺從鄉下來,俺娘……俺娘叫我學好洋人的話,出國上學去。不過……俺爹不讓,說做人不能忘本。俺……俺就想來聽聽。”幾句話,我結結巴巴地說完,前麵已經笑成一團。

    殷秀哭笑不得,說了句英文,我聽懂了,是坐下的意思,初一時候學過,後來忘記了怎麽拚。殷秀又鄙視地瞄了瞄我對大家說了幾句英文。大家又笑了一場。

    我心想殷秀肯定又是趁機在奚落我,誰知,剛剛給我翻譯了的那姑娘似乎又有點生氣地站了起來,先是說了幾句英文,接著可能覺得表達不夠清楚,又換成中文,“殷老師,我們不應該鼓勵農村來的同學好好學英語嗎?你不是說過他們因為環境的原因造成口音很重,學習困難。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他們連普通話都說不好就把他們放棄了。日本人口音重是全世界出名的,但他們說英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我們更不應該輸給他們。殷老師我覺得你剛才所說的話分明是對鄉下人的歧視。他們同樣是這個社會上的一份子,他應該充分得到大家的尊重。”

    我饒有興趣地再著看了看這個女孩子,可惜還是不漂亮,應該也是農村來的吧,皮膚不是很好,難怪會這麽激動了。不過看樣子她的英語應該很不錯了,從她一張充滿剛毅的臉上可以猜測她應該是經過一翻困難才學好的。

    殷秀臉色有點難看,畢竟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學生說一通是很沒麵子的事。不過出於理虧,忙中西合璧式的說了幾句對不起。然後又用英文說了一翻什麽話,那女孩才平息坐了下去。

    我見殷秀鬆了一口氣,然後瞟了我一眼,我看出來了,眼神裏麵寫的盡是“呆會收拾你”的意思。

    直到下課,我才不甘地移開自己的目光。我坐在那裏不動。其它同學都收拾東西往外衝。我見殷秀也在那裏慢吞吞地,我正要往前走去,剛才為我發怒的女孩子走到我麵前對我說道:“同學,你不要放棄哦,要知道堅持就是勝利。”

    我傻乎乎地噢了一聲,感激涕零地點點頭,感激是真的,這種人不多了,涕零就有點誇張了。

    她也用堅定鼓勵的目光看了看我,才走向教室外。

    待所有人都走了,我才笑嘻嘻地走到殷秀麵前,殷秀環顧了四周後才從講台上跳下來抓住我的耳朵不顧我喊疼轉了兩圈,一邊罵道:“你小子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這麽久都不聯係你老姐。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忙求饒道,“殷秀啊……”

    “叫我姐。”殷秀惡狠狠地道。

    “好好好,秀姐啊,我現在不就是想你提前迴來了嗎?我一迴來就急著來見你,為了表達我對你對我的關懷之情的無恨感激之情。我……我我還給你帶禮物了。”我從身上掏了半天,沒東西隻好拿出那個沒電的手機,將掛飾給取下來。是一個小枕頭,遞給她。

    殷秀愣了半天,吱唔著,“這就是你的禮物啊。劉偉,你在我這裏吃了多少飯,打工賺了錢就給我買一塊錢的手機吊飾?”

    我不好說,這還是我上次在黃岩買開水瓶,杯子牙刷一大堆日常生活用品,人家白送的呢。

    不耐煩地道,“你要不要,不要我還自己用呢。”說著就要掛迴去。

    殷秀一把搶迴來,“誰說我不要了?”

    殷秀才興衝衝地將掛飾穿上她手機,我們便一同從教學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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