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清望著蹲在她麵前的小娘子,瞧見其玉雪可愛的麵容,身子不住的輕顫著,這哪裏是個七歲的女童,真真是自阿鼻地獄中爬出的厲鬼,如若不然的話,怎會如此狠辣?竟欲要將自己生生烹煮了!

    “喬小姐,您莫要誣賴奴婢,奴婢今日真真沒有入過主臥,也並未動那雕花木盒!”

    敏清此刻涕泗橫流,眼眸瞪得極大,其中滿布鮮紅的血絲,單薄的身子上汗如雨下,不多時便將身上藕粉的下人所穿的裙衫給打濕了,一瞧便是驚嚇至極的模樣。

    聽得敏清這丫鬟的討饒,薄玉喬心下諷色更濃,輕聲道。

    “敏清,你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小姐從未提及,那壽圖是裝在雕花木盒之中的,你不過是個二等丫鬟罷了,素日裏也不必伺候於我,又怎的會清楚此事?”

    瞧見薄玉喬眯了眯眼,敏清心下咯噔一聲,暗罵自己居然如此蠢鈍,將此事徑直給吐露了,若是主子知曉的話,恐怕也不會饒過自己。

    敏清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忽青忽白,薄玉喬眼下卻並不急躁,瞧著這丫鬟也是個惜命的,想必自是不會為了旁人,將自己的性命給搭上,隻消自己再多些耐性,想必便能得知她背後之人了。

    “你的主子有多大能耐,是否能將你從我手中救出,若是不能的話,你這丫鬟便須得仔細思量了,畢竟自己的性命,才最為重要。”

    話落,薄玉喬便望了素墨這丫鬟一眼,後者意會,登時便以手做刀,狠狠的襲向了敏清纖細的脖頸。素墨本就力道不小,如此一擊,登時便使得敏清這身嬌體柔的小丫鬟昏迷了過去。

    “素墨,你便將敏清給帶到柴房中罷,也不必給她飯食,讓她好生清醒清醒即可。”

    素墨帶著已然昏迷不醒的敏清退下,薄玉喬便將床榻暗格中的《九壽圖》給取了出來,仔細查探一番,發覺並無旁的不妥,這才又將其給收起了。

    薄玉喬將才還以為這名喚敏清的丫鬟骨頭能有多硬,翌日辰時,薄玉喬尚未用過早膳,素墨這丫鬟便疾步走入膳堂,俯身在薄玉喬耳畔輕聲道。

    “小姐,敏清那丫鬟有些受不住了,現下在柴房之中不斷叫喊著,吵鬧著要出來,若非先前仆一直在柴房外頭看守,也並未讓旁人接近,恐怕這消息也便藏不住了。您看該如何是好?”

    薄玉喬眉頭微蹙,抬眼望著麵前八仙桌上頭擺滿的飯食,四溢出濃鬱的香氣,讓人不禁口舌生津。此刻膳堂中還候

    著幾個丫鬟婆子,薄玉喬不欲敏清之事被旁人知曉,便開口道。

    “這不必你們伺候了,便先退下罷。”

    待到膳堂之中隻剩薄玉喬與素墨之時,薄玉喬這才開口了。

    “你現下便將敏清給帶來罷!趁著此刻空閑,好生審問一番,這才好謀定後動,且後日便是老太太的壽辰,若是今日問不出結果來,便生生的錯過了時機,如此的話,敏清也不必留下了。”

    薄玉喬微微垂眸,聽得素墨動了腳步,便知這丫鬟是退下了,麵上仍無半分波動。自來到這大乾王朝之日起,她便不是以往的薄玉喬了。這薄府便是一處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界兒,如若自己還是一副和善性子,恐怕早便雖姨娘一並去了,哪裏還能等到今日?

    正因如此,薄玉喬才並未打算並敏清這丫鬟心軟,畢竟這丫鬟原本便並非她手下之人,且方才生了謀害的心思,若是讓敏清得逞的話。往輕裏去,是自己個兒太過粗心,才生出這般不吉之事,但若是往重裏說,那便是生生的不孝啊!

    她薄玉喬如今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娘子,若是背上了不孝的惡名,除非日後絞了頭發進山作姑子去,餘下恐怕也沒旁的出路了。畢竟議親之事,小娘子的名聲自然是極為重要的,即便是小門小戶,也不會要一個不孝不悌的小娘子!

    不多時,敏清便被素墨給帶進了瓊枝閣的膳堂。

    薄玉喬微微抬了抬眼皮,唇角微抬,麵上顯出一絲譏諷的眸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丫鬟。相較之昨日那姿容秀麗的丫鬟,敏清現下可謂狼狽的很。一頭烏黑似墨的鬢發早已散亂不堪,垂落在麵前,清秀的小臉兒上除了額間那紅腫的創口,眼眶下的青黑之色也極為明顯,配著蒼白如紙的麵上,便可知這丫鬟大抵是心驚膽戰了一整夜。

    此刻敏清小口被錦帕給堵住,隻能嗚嗚出聲,身上還捆縛著麻繩,想來也是難耐的很。素墨畢竟是有些手段的,她將人捆縛起來之時,若是不掙紮還好些,但要是稍稍一動,繩索便會越勒越緊,直直磨破了細嫩的皮肉,見了血也不罷休!

    素墨知曉薄玉喬此刻是要審問敏清,便微微躬身,徑直將堵住敏清嘴上的錦帕給取了出來。大抵是因著叫喊了一夜,除了錦帕之後,敏清不斷喘息著,好似幹渴的魚兒一般。

    薄玉喬低眸掃著八仙桌上精致的菜色,也並未動筷。薄玉喬素來便歡喜燕窩,但卻並非太過將就,白燕血燕均可,不算太過挑剔。今日小廚房備下的早膳,便是雪蛤官燕,

    以上好的蜂蜜熬煮,滋味兒倒是甜香的很。

    一旁擺放著兩個巴掌大的瓷碟兒,其中一個上麵碼放著如同手指粗細的小嫩黃瓜,早前便取了上好的香料,醃製好了。小嫩黃瓜被切成薄如蟬翼的小片兒,現下因著擺放整齊,才看不出裏頭的精妙,隻消微微以銀箸一碰,那小嫩黃瓜便會似多米諾骨牌一般,徑直片片分明,透出一股子素淡爽口的滋味兒。

    另一個瓷盤兒中裝著的倒算是一道葷菜,不過應當稱之為冷葷。取了將將一斤的蘆花雞,隻用雞爪,尋個力氣不小手藝不錯的婆子,將雞爪給紅燒了,而後待雞爪冷卻之後,再將爪背上最為細薄的一處皮肉給片下來,才裝滿了這一小瓷盤兒。

    薄玉喬最愛的便是雞爪爪背的這一處皮肉,偏生少的很,她又不喜旁的部分,所以紅燒雞爪也不常用。前些日子便在小廚房中將紅燒雞爪給改了刀,每隻之隻取那麽一小塊兒皮肉,幸而小廚房的婆子也並非什麽講究之人,便將餘下的雞爪給包了起來,帶迴家中給孩兒吃也是極好。

    便是瞧著極為簡單且不顯山不露水的小菜,便費了許多功夫,讓人不禁胃口大開。敏清那丫鬟已然腹中空空,此刻嗅著雪蛤官燕的滋味兒,心下更是仿佛貓抓一般,難耐的很。

    “敏清,你現下可想好了?若是仍不欲吐口的話,那小姐我便費費心思,給你備上一個大甕可好?”

    瞧見麵前跪在地上的敏清抖成篩糠一般的模樣,薄玉喬口中威脅的話兒仍是不停。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要了你的性命,畢竟你也是爹生娘養的,待到一會子將你入了甕中之後,我即可便派人將你撈出,而後便給你家中送上些銀錢,讓你老父老母養著你,聽說你家似是有一成婚的長兄,也不知到了那般時候,你那長嫂可能容得下你?”

    聽得薄玉喬威脅的言語,敏清真真確信了自己的想法,麵前的小姐便仿佛惡鬼一般,便是朝她索命來的!若是自己再與喬小姐作對的話,恐怕這條性命便保不住了!

    敏清越想越怕,不住的衝著薄玉喬叩首,隨即便叫喊道。

    “小姐您便放了奴婢罷!壽圖之事奴婢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不聽禾小姐的話,奴婢的性命恐怕便難保了!”

    禾小姐?

    竟然是薄玉禾?

    聽得敏清吐露的言語,薄玉喬真真是有些詫異了,畢竟她與薄玉禾素日也並無什麽接觸,此刻竟然是薄玉禾欲要陷害於她,真真是出人意料。薄

    玉喬原本還想著,說不準便是薄玉瓊那個魯莽衝動的小娘子,因著嫉恨老太太現下對自己青眼有加,所以才做出此舉。

    但現下看來,率先沉不住氣之人並非薄玉瓊,而是薄玉禾。看來三房真真是有些大膽了。

    “罷了,禾小姐到底吩咐了你什麽,從實道來即可,若是有半句虛言的話,後果你應當清楚。”

    敏清此刻兩手撐地,身子即便跪在地上,仍是顫抖不已。

    “小姐放心,奴婢萬萬不敢有半句虛言。先前奴婢雖說是二夫人手下之人,但奴婢的妹妹眼下正是西院兒中伺候禾小姐的,禾小姐知曉了奴婢與敏英的關係,便要挾奴婢,讓奴婢查探您為老太太準備的壽禮到底是何物兒。

    因著奴婢不過是二等丫鬟罷了,素日裏也不得入主臥之中,所以隻能遠遠的瞧著,知曉小姐您是在做繡圖,便去稟明了禾小姐。自禾小姐得知小姐您備下的是繡圖之後,便差使奴婢尋著機會,在繡圖上塗上皂角水,如此也並非極為明顯的大事,奴婢先前心存僥幸,以為不會被小姐發覺,這才鬼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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